他们俩战战兢兢地走出了房间,见没人跟过来,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眼见着他们那小老弟一脸阴沉的样子,他们以为他是出来喝酒横遭勒索不高兴了。
谁能高兴呢?二十万块钱就这么打水漂了!
于是李哥开口劝道:“小余老——弟,别上火啊,最起码人没事。钱财乃身外之物,花掉了再挣就是,就当买个平安了哈。”
涂山璟依旧阴沉着脸哼了一声,这已经是盛怒之下的他最大的耐心了。身外之物他不在乎,心上之人可是被人揩了油,如果不是顾着她和他们的安全急于撤离,他怕是要和那个所谓远哥的人大打一架了!打不过,也要打!
李哥见他不高兴,又转而对着庭萱劝道:“那谁,回去你也劝劝他,他听你的。大不了以后这片儿咱都不来了不就结了嘛!”
庭萱还是很感激他能给报信的,所以此时对他露出个笑脸:“行,李哥,谢谢你们啊。今天够折腾的,这就回吧,改天让他再请你们吃个饭压压惊。”
说罢她看向了王哥,见只是一个普通汉子,和她想象的大马褂大墨镜的形象不太相同,也点了点头:“您也是。”
那王哥见过她的照片,此刻见她脱险之后并没有吓得花容失色的,反倒还能挤出笑脸和他们客客气气地说话,暗道果然是念过书的,体面人儿。胆子也挺大,不是一般的娘们儿,怪不得能把他这个老弟给拿捏住。
但是他也没心思多挖掘他们的八卦了,因为今天晚上本来打算吃喝玩乐地享受来着,吃没吃上,喝就喝了一点,然后就被人连吓带唬,怪扫兴的。
所以他拉过了李哥,也笑了笑:“行老妹儿,你俩这就回去吧,别当回事儿哈!法治社会,他们不敢太放肆,收了钱就不会为难人了,就当他们拿人钱财替人挡灾了。”
庭萱点点头,和他们下楼,双双走到门口,各自拦了出租车,挥挥手道别了。
庭萱和涂山璟坐在后座上,涂山璟面沉如水,车窗透过的各色的霓虹灯在他的脸上明明灭灭,他的胸膛幅度很大地起伏着。
庭萱偷偷打量了他,确定他没受什么伤,就开始缩在座位上想自己的心事。
鬼方端说买包子的时候,大概就是……早上?她记得当年她逼迫他和她一起去西炎城救涂山璟的时候,住在醉花楼,后来,他们的盘缠眼看要用尽了,又没等到能提供情报的金萱,就只能每天早上去买些包子回来啃,因为高价的房间还得住着,只能从吃上面省了。
醉花楼……估计就是他所在的那个月色伊人夜总会了,和醉花楼一个性质的。他怕涂山璟听懂,故意用只有他们两人知道的典故告诉她。
他……想着想着,她不由自主地想到了他那个霸道的吻,太突然了,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不知道他怎么了,见了面就……
这时涂山璟看她出神,开口问道:“在想什么?”
第141章 前男友吗
庭萱一抖,带着一丝惊讶的余韵看向了他,随即低下了头:“没什么,吓到了而已——”
涂山璟心中一痛,摸索着牵起她的手握了握:“别怕,没事了。怪我,把你卷了进来。”
他感到庭萱的手轻轻地抽了回去。
心中的痛和胸膛中的激荡一起剧烈地掀起滔天的巨浪,他感觉眼前一阵眩晕。
“没关系,我知道了肯定是要来救你的。”庭萱的声音低低地响起。
于是他又觉得像有一阵风卷走了汹涌的浪潮,风平浪静,只剩尚在随波逐流的一丝丝酸楚。
她不肯让他握她的手。
但是她肯冒险来救他。
各自无言地想着心事,他们坐车到了家。
一进家门,换完拖鞋,脱了外套,庭萱就跑去洗手间洗手,顺便洗嘴。
嘴巴上鬼方端的血干了,虽然蹭得不多,但是她的嘴巴面积也小,此刻就感觉那一点点血硬硬地干结在嘴唇上,有点紧绷。
她用手沾了水抹上去,再拿下来就看见指尖被晕开的淡红色,和他在一起的回忆里总是有血,但都是别人的,他总是摧枯拉朽地,替她杀出一条血路。他对她那么浓烈,她却只能对他淡淡的。心已经给了另一个人,后来她又想着回这个世界来,心里不能、也没有空间去装下他了。
她其实有点对不起他,她想道。他前前后后那么多回帮她,她只还了他一柄屠灵剑,加上鬼方氏的族长之位。物物交换的角度来讲,他不算亏。情感交流的方面来讲,她是没法回应他的热忱的。
最后她没跟他告别就死在了他面前,他怕是受到了刺激。但是她也是没办法,如果跟他告了别,她怕他不放她回来。
想来想去,她决定先原谅他,就当是被杜飞舔了一口。
想开了这点,她觉得能客观冷静地继续想他怎么来的,有什么目的,明天见面又该问点什么这些事情了。
但是此时涂山璟走了进来。
她以为他刚才经过那么一番折腾,急着要洗手,就往旁边一让,把洗手池前的位置让给了他,自己在里面一些的地方歪着头凑到镜子前,去看她嘴上的血迹洗干净没有。
涂山璟洗着手,眼睛却在镜子里看她。
“小萱……你认识那个叫远哥的?”他有点忐忑地问她。
“嗯——”怎么说呢?庭萱迅速想了一圈,发现没法儿说。
实话实说她做不到,编个理由吧,再会编排如她,也实在是难以解释自己这个守法良民、规矩社畜是怎么和那种混混有交集的。
要不……说他俩是以前的同学?只有这个理由听起来能合理解释他们有交集的原因。
所以她轻声回道:“以前同学……”
涂山璟的眼睛瞬间张大,看她被亲了以后到现在没有那么激烈的反应,愤怒或是羞恼,于是他直接想到了一个他未曾谋面却总是琢磨着的人。
他转过身去,蹙着眉头,很幽怨地问道:“他就是你的前男友吗?”
庭萱看他误会了,连连摆手:“没有没有,不是不是!就……就以前认识,然后很久没见过,现在又……”
涂山璟上前一步,低头看她:“有多久没见了?你们一眼就能认出彼此吗?”
庭萱后退了一步,安抚他道:“挺久了吧?没怎么变样子啊,所以能——”
涂山璟把手撑在她和墙壁之间,灯在他身后照出阴影,投射在庭萱的脸上。
接吻的前奏。
庭萱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了。
她侧身想躲开,被他拉回来,长长的手指捧住她的脸,他又急又重地吻了过来。
庭萱心里想,今天这是怎么了,为什么这俩男的都来强迫亲她。
就这么微微一走神儿,涂山璟就感觉到了。他闭着的双眼微微睁了开来,近距离地看了她的神色。
庭萱感觉他的舌头又伸了过来。
她闭紧嘴巴,咬紧牙关,不让他侵入。
他已经攻占到她的心里了,她还没有把他驱逐出去还自己一个清净。如今他还要侵入她的唇,她不能够让他得逞。
她怕她节节溃败。
所以她抬起手推他的胸膛。
他见她不肯,又来推拒,更是伤心,拉扯之间,他碰到了淋浴花洒的手柄。
冷水兜头浇下,但是他昂扬的热情并没有被浇灭。
庭萱倒是冷得一抖,见他不管不顾地只顾着亲过来,只好从他的腰侧伸出手过去,摸索着关了手柄。
水流过涂山璟的脸,他的睫毛沾着水珠,睁开了眼。
庭萱终于把他推开,抬头对他说道:“别逼我打你。”
他濡湿的眉毛更黑了,那下面是一双含着静静忧愁和欲望的眼睛,黑眼珠特别大,所以还显出一丝无辜来。水顺着他光洁的脸流下,流到他棱角分明的下颌线。
他水亮的淡红色嘴唇此刻已经离开了一些距离,他轻轻开口道:“你打吧,又不是没打过。他亲你,你不打他,我亲你,你要打我。”
庭萱听他还比较上了,气得轻捶了他的胳膊一下:“你不是替我打他了吗?再说了,当时他那么多小弟在场,我怎么打呀?打完咱俩还能回来不?我好不容易忘记,你又来提醒我,还比上了!你和他能一样吗?!你——”
涂山璟听了,眼睛一亮,抓着她的手,一双欲语还休的明目在水光的反衬下熠熠生辉:“我怎样?”
庭萱心说好险,好悬就说了出来。鬼方端亲她,她没什么感觉,只当被小狗突袭了一下。涂山璟亲,那就不一样了,她须得动用所有的理智来抵抗自己的沉沦,身体上的和情感上的。他是她上一世和这一世都爱的人,哪怕失去了记忆,她还是不可抑制地对他心动,然后重蹈覆辙。
然而越是心动,越是爱,她就越苦恼。她知道自己最好不心动,这样还能过普通人的生活,也不必担心不确定的未来,因为未知,所以还算有期待。但是如果和他在一起,那就是已知的结局,她怕以后他也会如之前那样,按照宿命的安排爱上小夭。或者是哪一天如来时那样,突然地消失掉。
鬼方端已经穿过来了,那么小夭同理可证应该也是可以穿来的。
第142章 你不一样
想到那朵桃花痕有可能已经和自己飘荡在同一片天空之下,她不由得哆嗦了一下。
涂山璟抓着她的手正等着她的回答,见她抖了一下,忙松开手回身拿过浴巾。
从上面用浴巾把她包住,他帮庭萱轻柔地擦拭着头脸。
“对不住,我一时冲动……很冷吧?”他隔着浴巾问她。
“还好。”庭萱在浴巾下闷闷地回道。
片刻之后,她又问道:“我什么时候打过你?”
他掀开了浴巾,微微摇了头回道:“之前你做噩梦那回。不过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庭萱心中一痛,想起来自己那天被吓得狠了,梦里在挣扎,好像确实扇了他一巴掌。
她抬头对他凄婉一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涂山璟对她点点头:“我知道。”
庭萱此时想到了另一个紧要的事情:他们今天又亲近了,晚上恐怕是又要做噩梦了。
明天还要上班,她还想去见鬼方端问个清楚。
叹了口气,她拿着浴巾往外走:“我去晾上了。你也擦擦吧。”
涂山璟眼巴巴地看着她走出去,不敢再挽留。
自己已经做出绝非君子的举动了,强迫着想要盖过那人留下的痕迹,像公狐狸非要在母狐狸的后颈留下印记。
她不是母狐狸,他也不能做兽类。
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他在激素高昂的分泌过后,徒留满心的酸楚和自责。
庭萱为了迎接晚上的噩梦,决定早点洗漱完毕上床躺平。
她一咬牙,给组长发了个消息说明天临时有事要请上午半天假,组长给她批了。
她等涂山璟擦完出来,就又进了洗手间。
一通洗漱过后,她留下满室的玫瑰香气出来吹头发。
涂山璟遛狗去了,等他回来,庭萱已经回卧室准备夜晚失眠前的尽早入睡了。
玫瑰香气钻进了他的鼻子,不知怎地,他此时突然就又想起了在浴室里的那个吻。
她抵抗着,闭紧了嘴唇阻止他侵入,却反而让他身为男人的卑劣征服欲高涨。想着她的前男友也许也这样吮吸过,又想起王哥说的也许她没有对他说实话,也许那人还曾经更深入地……
不是他不信她,只是爱情总是患得患失。所以他像发了疯似的,想要盖过那近期的,或是久远的别的男人留下来的痕迹。
可是当她说他和别的男人不一样,不管她是什么意思,他都想擅自解读为她最喜欢他,最相信他,最看重他,不然不会对他的失控生气。因为在乎,所以有要求。
波涛汹涌的醋意和无处发泄的恼怒在那一刻被她一句话轻飘飘给抚平,他忽然觉得自己没劲了。
欲望的潮水退去,他还是更喜欢和她情感上的交流,就那么说几句话就行,就可以照亮他的心,像月光下的海滩,一片柔光。
此时杜飞打断了他的思绪,它扒拉着水盆,望着他直哼唧,意思是:上水啊?我要喝水!
他笑笑,蹲下去摸摸它的头,把水盆拿起来涮了涮,又给它倒了满满一盆凉白开。
杜飞在那里欢快地舔了起来,水花溅到水盆底下垫的小骨头形状的垫子上。
买了房子以后,再给它买个自动喂食自动喂水器吧。
涂山璟这样想道。要不小萱在上班,他又外出的时候,万一它渴了饿了,找谁去撒娇呢?
睡前他看了些翡翠的市价行情,复习了些现代珠宝鉴赏的知识,又看了看自己的余额,感觉到很充实地睡着了。
半夜他听到有人在喊,以为自己在做梦,可是翻了个身清醒了一下,他猛然坐起,听出来了是庭萱在叫喊。
他急忙跑到她卧室门外,敲敲门问道:“小萱?还好吗?我进去了?”
屋内庭萱迷蒙地应了一声,随即告诉他:“别!不用,我没事,你睡吧,我待会就好了。”
涂山璟很想进去看看她怎么样了,但是既然她不让进,他也就乖乖听话,没有进去。
刚违背她的意愿亲了他,他此时不愿自己的分数被一扣再扣。
“那……你需要的时候叫我,不用管我睡着还是醒着,如果你害怕,我可以陪你。”他贴着门回道。
“……好,知道了,谢谢。睡吧,没事。”庭萱的声音听起来很虚弱。
就是他陪着才会更严重。如果他进来,房里留下他的气息,后半夜说不定还要做什么样的梦。
她坐在里面的床上虚弱地扶着额头想。
刚刚,她梦到了西炎城里的事情。因为见到了鬼方端,所以梦里也有他。
鬼方端一剑刺穿了监狱追来的守卫,夜空划过的闪电映亮了那个守卫的脸。
血像喷泉一样汩汩地淌出来,那守卫的眼睛睁得特别大。
他看向了她,面容扭曲,眼里涌上了一股赤红。
她这边把涂山璟隔绝在门外,后半夜就睡得安稳些,没再做梦,也没再中途醒来。
门外,涂山璟回去想了会儿心事,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也做起了梦。
他梦到他回到了青丘涂山府,他在自己的房间里坐着,赵姨娘身边的丫鬟刚刚给他送来了一盘桃花糕,说是府外有名的老字号做的,让他吃个新鲜。
他拿着一本诗集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一片一片地拿着那糕吃。
不知怎地,平时他明明不喜太甜的,可是那桃花糕仿佛有一种魔力,是格外的软甜,格外的清香,让他忍不住一块又一块地吃了个精光。
吃多了桃花糕,他就感觉口渴,偏偏桌上的茶壶里又没有了茶水。
他放下书打开门走了出去,见门外没有一个候着的丫鬟或者小厮。
天色阴沉,黑云压顶,像是有一场大雨就要倾盆而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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