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谁当差,想着可能是去茅房或者被谁临时叫走了,索性自己去小厨房找点水喝。
刚走了一段路,他听见小厮那边的偏房里像是有人在痛苦呻吟。
他疑惑地走过去,一阵大风把门吹了开,他看见那通铺上,赫然有一个金发碧眼的女子骑在他府里一个小厮的身上!
他撞破这种事情,大惊失色,后退了好几步。
那底下的小厮只顾快活,浑然不觉。
倒是那金发女子,媚笑着向他遥遥伸出了舌头,红色舌尖上的水光闪着妖异的光。
他低了头不敢再看,就觉得自己口渴得很。
雨点密密地砸了下来,瞬间把他浇湿。
这时候一双柔若无骨的手从背后伸了过来,捧着他的脸把他轻轻转了过来。
来人是庭萱。
虽然他在梦里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模糊。
但是他就是知道,是她。
不仅知道是她,还知道她是自己的丫鬟,可以通房的那种贴身丫鬟。有时候梦里就是这样,人一出场就知道她的身份,还能连带着激发起关于她的回忆。
她开了口,果然是庭萱的声音,她说:“公子,不要看她,只看着我。”
随即她搂着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凑过来亲他。
他一颤抖,手抓紧了已经淋雨湿透的袍子下摆。
她伸了舌头过来,像绵软的糖糕,又像灵活的蛇。
他忍不住热烈地回应了起来,雨水好像顺着张开的嘴流进来几滴,但是他不在乎。
他一点都不渴了。
他在梦里还保持着一丝清醒,想着青天白日的,在外面这样不成体统,好在现在雨下得这样大,除了他们应该也没有谁在外面了。
他一路连亲带抱地,把她带回了自己的房间,还不忘关门。
他们一边唇舌交缠着,一边往卧房里间挪动,脚步也错乱。
第143章 前尘新梦
窗子被风吹了开,凉风带着潮湿的雨气闯进来肆虐,像他们一样狂乱。
忽然他听到桌子上刷刷作响,转过头看过去,见他原本放在桌上的那本诗集被风吹了起来,那页面上竟变了春宫图!
那书一页一页地快速被吹起,他仿佛看了一段连续的动画。
他有点迷糊了,动画……?自己在哪里知道这个词的?
见他迷茫,庭萱娇俏一笑,一根食指从他的喉结向下轻轻划过,直划到他的胸前。
“你不专心。”她笑道,随即手上用力,把他一推,他就跌到了床里面。
自上而下地,庭萱的面庞无限地接近。
他抚摸着她的头发,不小心碰落了她的簪子。
细软的发丝垂落下来,带着一丝丝玫瑰的香气,遮盖住他的视线。
他在接下来袭来的热潮里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体。
睁开眼睛,他看见了熟悉的吊灯。
没有涂山府的床帏,也没有下雨。
只有身下一片潮湿。
他叹了口气,抬起胳膊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人为制造的黑暗中,他心跳如滚滚春雷,耳朵热脸也热,鼻间隐隐约约又闻到了那股玫瑰的香气。
不该看王哥发过来的那视频的。又要洗睡裤了。幸好昨晚没进去陪着她。
他东一头西一头地想着,末了坐起身,拿了替换的衣服到洗手间去了。
分别搓了两遍自己和内外裤,感觉已经干净了,他才把睡裤泡在他自己那个洗衣盆里。庭萱还没起床,不能用洗衣机,怕吵到她,等她起来再洗吧。
他轻手轻脚地走出来回到沙发处,对着抬起头看他的杜飞比了个“嘘”的手势。
静静地坐了一会儿,他一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身去拿冰箱里的食材。
今天是带饭日,他心怀愧疚地备出了好几个菜。
等他洗完切完,又做了个动静不是很大的炖菜,他看时间快要晚了,这才去她的卧室门口敲了敲:“小萱?该上班了,起床吧。”
房间里面悉悉索索地有了动静,她在里面长长地“嗯”了一声,像是很困难地醒过来,在伸懒腰。
他听了这动静,面上一红,快步走开回到厨房,面红耳赤地继续做菜。做了那种梦之后,他是特别地无法直视她。
庭萱从房间里出来,进了洗手间洗漱。虽然今天不上班,但是她不想让涂山璟知道,因为她想去昨天晚上那个月色伊人夜总会找鬼方端一探究竟。
等庭萱洗漱好,囫囵画了个妆从洗手间出来,她面对着一桌子的菜,有点儿傻眼。
涂山璟端过来一盘香煎猪肉卷放到茶几上,嘱咐道:“赶紧吃吧,要来不及了。我给你装了便当。”
庭萱点了点头,对着那个装得满满当当的便当盒,想到待会儿要背着它一路咣当咣当地去那个夜总会,有点犯愁。
不过今天菜好丰盛,她还挺想吃的。
要赶在“上班”前吃完,需要快点了。
吃过饭,她把饭盒放到她通勤的托特包中,和他道别:“走啦,拜拜。”
她没说“我去上班了”,她有在注意,能不骗他就尽量不骗他。她瞒着他的事情太多了,偏偏他又讨厌别人撒谎。
自我安慰着他没问我没说的那部分,也不算骗吧……庭萱走出了门。
打车到了月色伊人,她远远看过去好像还没开门。
不过等她下了车,便看见门口候着昨天见过的黄毛儿。
见了她,他搓了搓手捂住冻红的耳朵:“美女来啦?远哥搁里面等着呢!”
庭萱点了点头,隔着通勤包摸了摸里面的玻璃大饭盒。
如果遇险,她可以拿这个砸他。
但是她觉得不至于,毕竟鬼方端一直对她都很友好,嗯,有爱。
黄毛儿进到室内以后,直跺脚:“哎卧槽今天可挺特么冷啊!远哥偏偏让我在外面等,给我冻屁了!你冷不?白天这里人少,暖气兴许不够用。”
庭萱暗暗一笑,表面上很严肃地:“还行,不怎么冷。”
黄毛儿一路把她领到了一楼舞池旁边往走廊里面走的一处包房门口,抬起通红的手敲了敲门,他对着里面说道:“远哥?人给你带到了。”说罢他甩了甩手,像是触碰都让他那手爪子雪上加霜似的。
“进来。”鬼方端的声音响起。
黄毛儿用胳膊肘儿推开了门,满脸堆笑:“远哥,我去给你买包子啊?”
鬼方端一身西装,坐在里面的沙发上翘着二郎腿,一点头:“行,要虾仁三鲜馅的。”
黄毛儿谄媚地劝道:“哥,你身上有伤,吃那发物不好,刺激。要不给你换萝卜馅儿的啊?”
鬼方端抬手摸了摸下嘴唇的结痂,气笑道:“滚蛋!这点儿小伤能叫伤啊?!就要虾仁三鲜馅的。你小子,昨天说错话,今天就挨冻,怎么,还没冻够么?”
黄毛儿一哆嗦:“冻够了冻够了!不敢了……”
但是他很不服地看了一眼庭萱。这女人长得挺带劲,还敢咬远哥,是个辣的。远哥昨天见了她那眼神儿,还有现在看见她那眼神儿,还有昨天见了她以后就总走神儿那样子,这不就是嫂子嘛?即使不是现嫂子,那也多少沾个前嫂子,他昨天开玩笑说实话有错吗?远哥至于让他出去挨冻一早上吗?!
不过好汉不吃眼前亏,他缩了缩脖子,替他俩关上了门。
让他俩先腻乎一阵子吧,他买了包子也不立马回来。他打算先自己大吃一顿,要一屉小笼包再来一碗豆腐脑,最好再整点小菜儿,来根新炸的油条,反正都是远哥报销,吃饱饱的再买包子回来。他才不傻呢,万一急吼吼买完了就拎回来,一开门看他俩又啃上了,他还得站多少次岗挨多少次冻啊?!
庭萱抬眼看过去,见鬼方端穿个西装收拾得油光水滑的,比昨天那一身运动服更有一丝斯文败类的气息了。
他拍拍身边的沙发,笑道:“来坐啊?”
庭萱走过去,但是没坐他身边,坐在了他对面:“我可不敢靠近你了。”
鬼方端舔了舔下嘴唇的结痂,笑道:“怕我啦?总算你怕我一次。”
庭萱摸了摸包里的大饭盒,心里感觉踏实了些:“我才不怕你!我是怕我下手太狠你受不了。”
鬼方端眼中闪过一丝笑意:“是是是,我怕你,你下手狠,下嘴也狠,我可太怕你了。”
庭萱气道:“不跟你说这个了!你跟谁学得油嘴滑舌的?我问你,你怎么过来的?”
鬼方端收了笑容,耸耸肩:“我不知道啊。”
庭萱听了,翻了个白眼,这群男的,一个一个都不知道,她要愁死了!
于是她像个心理咨询师似的,引导他:“那……你回忆回忆你穿过来之前在干嘛?穿过来以后在哪?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鬼方端想了想,答道:“我记得我好像是去出个任务,要去山里来着。然后山里不知道是谁打架还是地震了,总之好大动静,地动山摇的,我一顿跑,还是没能跑过山体塌方。醒来就在这里了,在外面的大街上,大概是……秋天?”
庭萱一听,他这难道是被压死了所以穿越了?这么惨的吗?但是涂山璟只是推了扇门就过来了呀?难不成……那门后面是空心的陷阱,他其实摔死了所以也穿了过来?
见她不接话,鬼方端问她:“那他呢?他是怎么过来的?你和他怎么遇见的?”
庭萱答道:“夏天的时候,他说他替他母亲寻医师治病,去了西炎城,一推医馆的门就来到了我的阳台上。就——这么遇见了。”
鬼方端“哈”了一声,酸溜溜道:“他倒是命好!”
第144章 真实谎言
庭萱听他这意思,应该是吃了不少苦头,于是问他:“你刚过来的时候……很辛苦吧?有人帮你吗?”
鬼方端自嘲地笑笑:“弱肉强食的道理,到了哪里都一样!我在街头穿得奇怪,人们躲我还来不及,哪里会上来帮我呢?我感觉引人注目,就想先找个巷子躲一躲,没想到碰到里面有三个人在围殴一个男的,我就顺手救了一下。那男的是玉竹帮的,听我说无处可去,就收了我当小弟。我说我叫方思远,所以他们都管我叫远哥。”
庭萱听他开局那么艰辛,有点可怜他:“那……你没受伤什么的吧?你们穿过来以后是不是都失了灵力?那你怎么打架呀?”
鬼方端点点头:“没错,确实没有灵力了。但是招式没忘啊,而且最重要的……”他眼神中闪过一丝凌厉,“最重要的是我知道往哪里打会让人最痛,或者是零零碎碎地受折磨但就是不死。打架斗狠我最厉害,所以没多久就得到了老大赏识,一步一步被提拔成了二当家。受伤嘛在所难免,不过我不怕痛,这里的医术水平还挺高的,只要小心别受了致命伤就行。后来我升了就不用亲自出去打了,顶多是抓人回来以后,我威胁他们卸个胳膊腿儿什么的——你别皱眉,不是真卸,就是吓唬他们一下,顶多拿个鸡鸭猪之类的当面解剖一下。他们看我刀使得那么灵活,基本都害怕得不行了,什么都招什么都答应。”
庭萱听了直咋舌,杀手这古老的行业,还真是有它源远流长的道理。她一咧嘴:“我听了都害怕,你可得小心呐,别被抓了。”
鬼方端笑笑:“没事儿,我来了以后就没杀过人,那些顶多算打架斗殴吧,法治社会,得讲究证据不是?”
庭萱向他隔空点了点手指:“你学得还挺多!你就庆幸社会主义救了你吧,你要是穿到美国去,人家远远给你一枪,那你就傻眼了,你那些招数都无处施展了!”
鬼方端嘻嘻笑着:“是呢,也算幸运吧,虽然不比有的人那么幸运,但总体来说还算不赖。”
庭萱忽然想起一件事,又问他:“诶,对了,你是什么时间点穿过来的?我死掉以后吗?”
鬼方端的笑容突然凝固了,他拧着眉毛,直直地看向她:“是。不过我还没找你算账,你什么都没告诉我。”
庭萱接收到他那很有力量的目光,不由自主地低了头:“唉,我那不是……怕耽误你嘛。我谁都没跟谁说其实。”
鬼方端把手肘放到膝盖上探出了身子:“和他也没说?”
庭萱点点头:“我没主动说过详情,但是当时可能他隐隐约约地猜到了我并非真正的兰香。不过以他当时的认知,恐怕是没法猜到我是现代穿过去的。他来了以后我也没和他说过这段,因为他穿来的时点是我们相遇之前,他不认识我,更不记得我了。”
鬼方端眉毛一挑,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庭萱抬眼看他,见他剑眉飞扬,眼神锐利,虽然跟当年长得一样,但是眉眼间依稀有了些沧桑。
她很好奇地问他:“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鬼方端闻言看向她,笑道:“虽然你容貌变了,但是走路姿势没变,眼神也没变。而且来夜总会没有穿得这么多的女人,还拎了一个一看就是装了贵重物品的手提箱,你紧张得恨不得把‘里面有货,别来抢我!’写在脸上了。更主要的嘛……”他对她露出了八颗白牙:“杀手的直觉。”
庭萱听了,觉得很有道理,看来很多事情自己以为天衣无缝,其实早就露出马脚了。
然后她试探着问道:“你……你知道你们那里在我们这里是……怎么样的吗?”
鬼方端一笑:“当然了!《长相思》啊!我老大有个小弟陪他的马子天天看,聊天时偶然跟我说起剧情。我一听有熟悉的名字也跑去看了。一点开我就知道了,这里面都是熟人嘛!幸好没有写我的戏份,不然我还不能抛头露面出去火拼了呢!”
庭萱见他连这都知道了,堪称是没有任何死角了。心下一松,不知怎地,她突然有了找到了一个盟友的感觉。那么多回忆,那么多心事,她对着涂山璟是苦口难言,说无可说,怕他受到伤害,也怕影响他重新来过的命运。但是突然遇到了故人,还是个熟知这一切的同甘共苦过的旧友,那战友的意味就很浓了。
她笑笑:“嗯,你们鬼方氏神秘诡谲,所以没怎么写。”
鬼方端问她:“不过,你连这都没跟他说?”
她点点头:“对,我想着万一他回去了,不知道会比较好。而且他一开始都不肯剪头发,太惹眼了,我怕他被人查身份,越隐瞒越说不清楚再惹麻烦。索性不让他知道那么多。”
鬼方端一拍大腿:“怪不得他出入总戴口罩,我们跟他蹲在小区外的人还以为他防疫意识高呢,原来是你指点的。那天我看到他脸的时候,我都恍惚了!”
庭萱问他:“那,你们老大什么意思啊?是以后都要敲诈勒索他了吗?能不能请你帮帮忙,从中说个情?”
鬼方端摇摇手:“诶~哪里的话!我们这不叫敲诈勒索,叫用钱交朋友,花钱买平安。”
庭萱撇撇嘴:“真会美化!不就是明抢嘛!”
鬼方端一摊手:“你要硬说是这样吧,好像也可以。老大的意思,敲打敲打,如果态度好的话呢,收几回钱就这么算了。如果态度不好,或者过后转头又去猛捞油水,就再给点教训。我们很忙的,还跟东南亚那边做买卖呢,我都学英语了!你放心,等风头过了,我帮你运作下,时不时交点钱,就不至于总找他麻烦了。不过……听你这意思,你是要把他送回去?”
63/142 首页 上一页 61 62 63 64 65 6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