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自觉地也跟着笑起来。
一阵冷风灌进来,景栩重新盖好瓶盖,“走吧,去车上,先送你回去。”
温夏这会儿感觉头有点晕,点点头。
没走几步她感觉自己像是飘着的,脚似乎没有踏在实地上。
被冷风一吹,她意识到,可能是刚才喝的两杯桃花酒后劲上来了。
走到一盏路灯下,天上飘了雪。
温夏顿住脚步,抬头,脸上落了些雪花。
她侧头看景栩,眉眼弯弯地笑起来,“景栩,下雪了。”
景栩没察觉到任何不对劲,“好像每次下雪你都挺开心。”
“算是吧。”温夏伸出手,试图接住雪花,“我想看雪,是因为你说堰青的雪很漂亮。也不是每次下雪我都会开心的,我开心,是因为你在。”
这些话听得景栩一愣。
温夏感觉大脑一片混沌,之后又像是被劈成两半。
一半理智地说现在还不是时候,有些话现在还不能说。
另一半则是叫嚣着活在当下。
在温夏还没彻底想明白时,脚步已经往景栩身边挪了。
她往他胸前靠,靠着就不动了,也不说话。
景栩忽然意识到,她可能是喝醉了。
清醒着的温夏,绝对不可能这么大胆,也绝不可能用那样的语调跟他说话。
景栩下意识想把她推开,却在行动的去按一秒却停了下来,然后笑得有些无奈:“温夏。”
“嗯?”
“酒醒了不许说我耍流氓。”
此时温夏话语里的醉意比刚才明显不少,轻柔低软,像是在撒娇:“你放心吧,我没喝醉。”
景栩眼底的笑意更深了些,附和着她:“嗯,没醉。”
说着,他抬手替她挡了即将落在她头顶的细雪。
她像是察觉到他的动作,抬起头:“这风好像有点冻手,你别挡了。”
“冻了就冻了。”
“哦,那随便你。”
景栩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喝醉的温夏。
挺不讲道理。
好像。
还有点可爱。
这么站着吹冷风不是办法,景栩轻声道:“上车了?”
温夏没说话,只是无声在在胸前蹭了蹭。
小猫似的。
景栩轻笑出声,问她:“你干嘛呢?”
他说话时总带着融雪的温柔。
温夏脑子里响起刚才大伯母尖锐刺耳的声音和那些难以入耳的话,有点委屈。
在很大程度上,景栩和大多数人比起来,算是少见的幸运者。
“我想……蹭蹭你身上的好运气。”她说话时嗓音似是染了雾,“希望下辈子也有很多很多人爱我。”
景栩隐约感觉她发生了什么事儿,想了想,把那个瓶盖拧下来:“那我把好运气送给你好不好?”
温夏从他怀里退出来,眼眶红红:“那你怎么办,我不想让你变倒霉。”
景栩把瓶盖递给她:“我分你一点没关系的。”
第34章 不是梦 是她好不容易才抓住的希望。……
温夏很乖地将那个瓶盖收起来, 即使她醉着,也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口袋里。
景栩没来得及开口让她上车,她就又靠回来了。
景栩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理, 居然也就任由她这么靠着。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 风雪越来越大, 她几乎是整个人贴在他身上, 像是找到一个暖炉。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景栩连哄带骗让她上了车。
她一上车就睡着了。
车库几乎没有灯光, 只有昏暗的几盏, 他们上方正好有一盏,灯光透过车的挡风玻璃照射进来, 正好落在了一块在她脸上。
似是睡的不舒服, 睫毛轻颤,紧接着动了动脑袋, 似乎找到了一个还算舒服的位置。
景栩靠近, 帮她系好安全带。
他弯腰时离她比刚才还近,呼吸若有似无地交缠着,之前从来没有靠得这么近, 现在他好像闻到独属于她的味道,像来自于发梢, 很淡, 好像空气稍微一浮动就立刻消失。
他看着她居然有一瞬的愣神。
几秒后景栩惊觉着眨眼, 但还是温柔地替她系上安全带。
把温夏送到宿舍楼下时, 她还没醒。
景栩拍了拍她的肩后轻声叫她:“温夏?”
喝醉的人美梦被打扰到, 蹙了蹙眉,把脸侧到另一边了。
景栩没再叫她,想起吃饭时她说了一嘴最近总失眠, 室友都不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这个状态,就算把她叫醒了,他也不太放心让她一个人。
思忖几秒,他发动车子,将温夏带回了自己的住处。
到他家楼下时温夏倒是醒了,但仍醉着。
景栩搀着她,进了电梯。
她酒量不行,酒品倒好,不哭也不闹,连话都没几句,让她往哪走就往哪儿。
乖得有点危险。
景栩开了门,先把她扶到沙发上,开了空调,又折身回去在玄关处的柜子里拿了双新拖鞋回来。
他开了沙发旁的落地灯,窗帘没关,窗外是城市灯火,或明或暗,像夏夜里天上的星星。
他在她面前蹲下,动作温柔地替她换了鞋。
温夏这会儿来劲了,她看了一眼拖鞋后直接踢掉。
因为喝醉,她说话有些含糊不清:“鲸须,你这个拖鞋好丑,最讨厌这个颜色了,我不要穿。”
景栩听到自己的新名字,手搭在膝盖上看她:“那夏夏喜欢什么颜色?下次给你准备好,行不行?”
“绿色。”温夏嘟囔着,也不知道她的话说给谁听,“我喜欢春天。”
景栩没多想:“行。”
景栩跟她商量:“那这次先将就着穿?”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先勉为其难。”
说完,她自己弯腰,将拖鞋穿好了。
景栩把她带去了客卧,用热水给她擦了脸和手之后,又去了厨房给她泡了杯蜂蜜水。
温夏靠在床头盯着门口看,不知道在看什么
景栩把蜂蜜水递给她:“喝了休息。”
温夏轻轻推开:“不想喝。”
“不喝明天会难受,就喝一点成不?”
温夏盯着他看了两秒:“那你喂我。”
景栩看着她的样子,没忍住又笑了,笑得十分剧烈,肩膀微颤:“行。”
他在她身边坐下,把蜂蜜水一勺一勺喂进她的嘴里。
等喂完,景栩把杯子放在床头柜上,正想起来找纸巾给她擦一下嘴角,温夏忽然动了动,按着他的肩膀往下压,他就又坐了回去。
温夏慢慢挪到他跟前,半跪在床上,而后突然直起身体。这样一来,她突然比他高了半个头。
“看起来……”她猛然凑近,那股清香极为短促地扑在他脸上。她捧起他的脸仔细端详,几秒后目光停在他的唇瓣上,随后手指在他唇瓣上摩挲两下,“很适合接吻的样子。”
“……”
景栩这次没再由着她,怕她真的会有下一步动作,所以在她说完这句话后立刻起身。
在与人相处时,他头一次暴露出慌张。
他起身后连连后退两步,“你该休息了,我先出去了。”
他说完就立刻关上门出去了。
说话时,他甚至没敢往温夏的方向看一眼。
回到房间后随便冲了个澡准备休息,但脑海里不断播放今晚温夏的反常。之后又想到温夏现在醉鬼一个,也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犹豫几秒,他还是起身去了客卧。
刚走到门口,手搭在门把手上,听到里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他一下慌了,没顾得上礼貌,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
温夏没在床上,而是光着脚坐在地上,整个人蜷成一团。
看起来可怜极了。
景栩脑海里自动浮现出前几天下班回来时,在雨夜里无家可归的小猫。
那只小猫也是像她这样缩成一团,身体一颤一颤,看得人心疼。
他收留了那只小猫,给它取了名字。
可此刻,面对温夏的难过,他似乎无能为力。
他走到她身边坐下,温夏感受到他的存在,慢慢把头从膝盖间抬起,慢慢转头看向他,睫毛上还挂着泪珠。
这一眼看得景栩心里一紧。
那种感觉很难说得清楚,可能是替朋友着急,也可能是他一向能够共情别人的难过。
还有一抹极淡的情绪在他脑海一闪而过,却抓不住,说不清。
他情不自禁抬手替她擦眼泪,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却发现自己根本无从开口。
房间内气氛安静,直到温夏哭着冲他嘤咛了声:“妈妈。”
说完她伸手环住他的脖颈,头深深埋进去。
下一秒,景栩就感觉到脖子传来湿意,沾在上面的眼泪滚烫得像是要灼伤他的肌肤。
景栩之前从外婆那儿了解了关于她的一些情况。据说她妈妈在她很小时就离开了,而她一直都表现得不在意。她从来不跟别人提起自己的父母,就好像她的生命里是不是有他们都无所谓。
所有人都以为她无所谓。
因为她坚强,勇敢,或许表面看起来她甚至可以说得上是冷漠。
原来不是这样。
她和所有小女孩一样,渴望有疼爱自己的妈妈。
景栩轻轻拍着她的背,短暂地扮演了“妈妈”的角色:“宝贝不哭。”
到后半夜她似是哭累了,靠在景栩肩膀上睡着了。
一双手紧紧抱住景栩的一条胳膊,好像这是漂浮在海里的她好不容易才抓住的希望。
景栩反手在床上抓了一条毯子盖在她身上,就这么让她枕了一晚上。
可能是睡得不舒服,又或者是温夏的生物钟太强大,反正她一早就醒来了。
醒来后看到眼前陌生的景象吓了一跳,处在惊魂未定的时候,又看到自己死死抱着景栩的胳膊,直接魂都给吓没了。
景栩这会儿闭着眼,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她太了解自己了,抱景栩这种事给她一万个胆子她都不敢。基于对自己深刻的认识,她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万一是梦呢?这一定是个梦……这绝对是个梦。”
说着说着她自己信了,然后打算验证一下。
她眼一闭心一横,直接在景栩手臂上使劲掐了一下。
景栩嘶了声,眼睛还没睁开,就已经疼得皱眉。
大脑反应了一秒,他睁开眼睛:“醒了?”
“……”
看起来他很疼,所以……不是梦。
温夏脸在一瞬间红了个彻底,大脑没法思考,只凭着这几年和陈湘插科打诨的本能胡说八道:“没醒。你也快闭上眼重睡。”
说完才意识到自己现在肯定像个白痴。
没想到景栩很配合:“你现在去客厅我就当你是今天早上才过来的,怎么样?”
“……”
温夏思考两秒:“也行。”
温夏去了客厅没几分钟,景栩也跟着出来了。
他到了杯温水递给她:“早餐随便吃点?”
温夏端着水杯,指尖握得泛白。
虽然她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但看今天早上的场景,她喝醉后应该不安分。
她主动道:“我请你吧。”
“嗯?”走向厨房的景栩回头看她。
“昨天麻烦你了。”
“现在太早了,外面冷,你想出去吗?”景栩问。
“要不冰箱里有东西吗,早餐就我来做吧。”
景栩知道她不喜欢欠别人,没跟她抢着做:“应该还有点鸡蛋和午餐肉,牛奶应该也还有。不着急,你先洗漱。”
“好。”
“洗手间的明黄色那个柜子里有新的洗漱用品。”
景栩说完,走到厨房打开冰箱,把里面能用到的食材拿出来。
而后又拿了牛奶,倒了两杯加热后端了出去。
等温夏洗漱完,他已经把早餐做好了。
整个早餐过程气氛都十分尴尬。
因为刚才洗漱的时候,昨晚发生的事儿挤牙膏似的挤在了脑海里,且每一帧都无比清晰。清晰得像是把她公开处刑了一遍。
她简直想一头撞死在牙膏上。
她没想到喝醉的自己那么胆大妄为。跟个莽夫一样,把一切都抛之脑后,只顾当时得爽快。
现在好了。
没脸见人了。
吃早餐的整个过程,她都没敢抬一下头。
狼吞虎咽地吃完,立刻起身,然后不带一丝停顿地说:“昨天晚上麻烦你了谢谢你今天的早餐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你不用送我了地铁挺方便的下次请你吃饭再见。”
她说完就跑,就好像景栩是什么豺狼虎豹一样。
景栩要去端牛奶的手滞在半空,反应过来后笑了一下。
他慢悠悠的拿出手机给她发消息:“楼下等会儿我,送你回去,这个点这个地儿不好打车。”
温夏出了电梯后脚步不自觉加快,看到消息时景栩已经出现在她身后了。
她硬着头皮上了车,然后迅速调整状态。
只要她不说,景栩就不知道她全都记得,那么气氛就还没到特别尴尬的地步。
这么想着,她转头看景栩:“放首歌吧?”
说完,她视线不自觉地瞥向景栩的嘴唇,然后无意识地咽了咽口水。
景栩看她一眼:“看什么呢?”
温夏僵硬地收回视线,神色变得不自然,整个人往下滑了点,然后拉起围巾罩住了整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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