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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毓景来之前自然问清楚了事情始末，程侧妃来了一趟，说了些话走了。
他把话题一提，元香雪就懒洋洋指指点点一通，比如为什么不说贪污案的事情，幸好她聪明，不然都猜不到程侧妃的意思。
梁毓景却是脸色微沉，他觉得他跟程侧妃说得很清楚了。
虽然没明说，毕竟那是人家父亲，他不好指着鼻子骂，但他不救的态度很坚决。
没想到程侧妃还是闹到了元香雪跟前。
到底是不死心，还是想哄骗元香雪真的来劝他帮忙、意图离间他们？
梁毓景没表现出来心中所想，只是慢条斯理道：“别搭理她，脑子进水了。”
元香雪：……又学我骂人是吧。
“那你跟我细说一下这个贪污案呗。”
“这还需要细说？层层加码，从上到下全都吃得肥肠脑满。朝廷本就缺钱，这次贪污案里，上缴相应的数额就能原官职原俸禄出狱。”
“那程侧妃的父亲怎么回事？”
梁毓景冷笑：“他是我半个岳丈，怡王、淳王一系的人怎么可能让他轻松出狱？而且他能参与进去，说明也有了改投的心思，只是摇摆不定罢了。”
元香雪“哦”了一声。
梁毓景继续道：“其实这事儿也是程侧妃好心办了坏事，她在京城里派人去看过程父，若是她不去，也摆出一副与程家决裂的态度来，怡王和淳王指不定还会争抢一番……”
现在，人家以为梁毓景没放手，自然也要拿捏一下。
拿捏来拿捏去，竟是只剩下程父这个官职不高不低的最佳首恶人选了。
梁毓景没什么可惜的，毕竟程父有了贰心。
若是程侧妃因此恨上他，那也无所谓，反正玉衡今年就四岁了，搬到【天生我才】后少见面就是了。
元香雪倒是有些无语，怎么越到夺嫡后期，梁毓景反而越发损兵折将起来啊？
偏偏看梁毓景的样子，也不像是要放弃，可人手都没了还不放弃，靠意念去争吗？
“你就一点不急吗？你这算是又少了一个助力吧。”
梁毓景不以为意：“这次回京，我重点都放在宫里了，最新打探出来的消息是：父皇身体好着呢，现在蹦的越高，反而容易坏事。”
梁毓景挑眉笑笑：“而且，我亲舅舅转投他人，正经岳丈没有，谢家的半个岳丈如今是布衣，程家的半个岳丈不日就要贬官流放，你说，还会有谁派刺客过来？”
元香雪摸摸自己圆鼓鼓的肚皮，赞他一句：“很有魄力。”
“哎，没办法，反正父皇长寿，我就做几年透明皇子算了。”
梁毓景说着话，蹲下身，故作姿态地把耳朵贴在圆鼓鼓的肚皮上，听着里头“咚咚咚”的心跳声，十分顺畅地提议：
“你看我做出那么大牺牲，不就是为了让你能够安安稳稳地一觉睡到自然醒吗？要不咱们明年、或者后年再生一胎？闲着也是闲着，是吧？”
“白日做梦！你零陵郡的事情忙完了？”
梁毓景唉声叹气地起来，坐回软榻上，先喝了口茶，才说：“南蛮、哦不，南曦国虽立了国，但格局还是跟不上，依旧私底下和零陵郡拉拉扯扯。”
“珍珠生意又接上了？”
“对，除此之外，我弄的几间学塾已经步入正轨，有成人的夜塾，也有小孩子的正经学塾。都是和南曦国百越族联合一起办的，所以书本笔墨费由他们出。”
元香雪心说听着怪怪的，能不能改成学校啊？
不过现在确实有用“校”命名的学堂，但一般都是在军营里特设的，学的都是当将领的知识，与梁毓景搞的大为不同。
“挺好的。”
“就这一句？”
“办个三百六十行的学塾而已，又不需要什么技术含量。”
梁毓景为自己正名：“请人来上课很不容易的好吧！很多人都不愿意，有些还是我亲自上门去请的。”
元香雪随意点点头：“哦。”
“……算了，反正事儿办成了，就看之后的效果吧。”
“别抱太大希望，毕竟才刚学认字，科举是不用想了，也就改善一下精神世界。”
梁毓景被噎了下，心说今天咋回事，怎么接二连三地说丧气话？
他赶紧转移话题，说起后天的三月三上巳节。
“庐陵郡大户们的帖子已经送来了，不过你肯定不去，程、谢两人要放出去吗？”
元香雪终于露出今天第一个笑：“不是，你这话说的……好像她俩是被关起来了一样。”
梁毓景眉梢微扬，轻呵一声，振振有词：“谢青筠我倒是不担心，但程汐月脑子进水，我担心她在外面乱说话，诋毁你名声。”
“随便她去，如果她真乱说话了，也正好给别人造成你后院不稳的样子。”
“……也行。”
梁毓景勉勉强强答应下来，看了眼时辰，快到晚膳时间了，便伸手打算扶起元香雪，去花厅用膳。
结果他刚意动，就见元香雪眉头一皱。
“怎么了？”
“肚子有点疼，可能要生了。”
元香雪十分平静地道。
梁毓景却是心都要跳出来了，他“唰”地一下站起来，有些局促地伸手想扶元香雪，又赶紧扭头朝外头喊了句“秋霜”，头转回来，又想起什么，再次扭头朝外喊“曼玲”，忙得很。
元香雪笑盈盈：“你这模样倒是有趣得很，跟只猴儿似的。”
“你、你这怎么还笑得出来！感觉怎么样？来得及去产房吗？”
“急什么，我先吃个晚饭再生。”
元香雪话音才落，秋霜就领着夏枫、秋橘进来，一人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也不是什么名贵的东西，就一碗素面，并几碟子小菜。
“禀王爷、王妃，曼玲已经去产房做准备了，王妃您吃好就过去。”
第234章 羲和云梦
元香雪开始吃面，这素面的汤也不知道用了那些料，反正比起佛跳墙来说，感觉也差不多了。
小菜也都是元香雪平日爱吃的，不过现在肚子一阵阵的疼，元香雪就懒得夹小菜，只吃面条，喝面汤。
吃完这一碗面，元香雪觉得也差不多了，就起身，一边梁毓景，一边秋霜，被两人搀扶着走到产房去。
一开始梁毓景还想抱她过去，被元香雪瞪了一眼：“这会儿多走几步，我一会儿生的时候就轻松几分，不懂别瞎搅和！”
梁毓景被说了一通，不敢再指手画脚了，老老实实搀扶着元香雪走动。
等元香雪进了产房，梁毓景才感觉自己后背都汗湿了。
福全凑上前来，低声说：“王爷，各处都派人看着了，您要不先去用个晚膳，还指不定等到什么时辰呢。”
梁毓景被他一问，才觉得腹中空空，但他也不想去别处等。
“去膳房要一碗素面来，我就在这儿吃。”
“是。”
福全应了声，当即退开几步，朝后头小徒弟招招手，轻声吩咐几声。
没一会儿，小徒弟就提着食盒，轻手轻脚地走进来，福全让人检查过后，才悄默声地在梁毓景身旁小茶几上摆了一碗素面，几碟小菜。
梁毓景正看着产房门口，夏枫、秋橘两个进出频繁，每次进去都抬着一盆热水，出来的时候却是一盆血水。
血腥气倒是不重，毕竟产房有厚帘子隔着，那点血水没多大味道。
梁毓景能听见产房里的声音——元香雪疼得直吸气，又猛地呼气，她的胸口一定剧烈起伏着，脸上头上都是汗，若是她还有力气说话，肯定会骂他几句撒气……
福全忍不住提醒一句：“王爷，您多少用点。”
梁毓景叹口气，端起温度还算适中的素面，呼啦呼啦几口吃完，汤也几口喝完。
这晚膳就这么解决了。
梁毓景坐着等了一会儿，又耐不住起身来回踱步，听着产房里的动静，心跳“砰砰砰”地乱响。
这会儿又正值傍晚，天色渐暗，正院里所有人都在产房忙着，福全便领着人开始各处点灯。
灯点起来，院子里就亮堂一些，但天边的余晖残霞还没褪，倒是显得心急。
踱步的梁毓景脚步忽然一停，眉梢微动，他听见产房里曼玲说快出来了、看见头了……
果然，不消片刻，便听见产房里欢呼一阵，有婴儿哭声传出。
只是元香雪怀了两个，这才出来了一个，不过很快，另一道婴儿哭声也响了起来，这声音竟比前一个还大，足以绕梁三日。
梁毓景提着的心放下了一半，快走几步，站在产房外头。
曼玲一出来险些被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正要行礼就听梁毓景问：“你们主子如何？”
“王爷放心，王妃只是力竭昏睡过去了，睡足了便醒。四公子早了半刻钟出生，重四斤，三姑娘重四斤二两，都很健康。”
梁毓景这才吐出一口气，朗声道：“赏！”
福全立刻朝小徒弟挥挥手，喜钱是早就准备好的，这会儿只需搬出来，一一分发下去就行。
且这喜钱，正院侍候的全都厚三分，嬷嬷们厚三分，侍候公子姑娘的人也厚三分。
而福全也不是没有事干，他风风火火地跑去门口，亲自挂上悬弧与佩巾，表示家中有璋瓦之喜。
明日一早，还要煮红鸡蛋，回头人家送礼来，要回礼……
园子里，这赏钱一发，各处便都知道了，正院生了，依旧是龙凤胎，且母子女均安。
不提心中作何感想，礼物是都预备好了，洗三的时候要送。
翌日，日光灿烂如昨日。
元香雪醒来后喝了一顿汤汤水水，连卸下来的货都没看一眼，就倒头继续睡。
梁毓景亲手喂的汤，倒是见着了人，不过元香雪可没给他好脸色。
等到傍晚时分，元香雪才算是勉强缓过来，精神好了一些，便看了看两个崽。
刚出生的时候都是皱巴巴的，看不出来什么，不过有了富贵、平安打底，勉强能想象长开以后的白胖模样。
元香雪就问：“那个先出生？”
秋霜指着宝蓝色襁褓：“四公子先出生半刻钟。”
“那他就叫羲和了，女孩儿叫云梦。”
元香雪说完看了梁毓景一眼：“你有没有异议？”
就算有那也不能这会儿说啊！
再说了，这名字挺好的，不能再满意了。
梁毓景开口就夸：“你取的小名好，我绞尽脑汁也想不出来比这更好的了。”
元香雪笑着“哼”了一声，又说：“现在初春还有些冷，洗三就不办了，收礼就行。”
“放心，我早就吩咐下去了，毕竟你这又是龙凤胎，难保别人眼红，还是低调一点。”
“行，那我继续睡了，秋霜，明天我要喝酸菜鱼汤，让膳房加点麻辣。”
秋霜没敢应，这能吃什么东西，可得曼玲来拿主意。
元香雪瞪她一眼，感觉是喝不上了，只得睡觉。
梁毓景觉得好笑，却没有出头应声——
事实上，今天要不是亲手喂汤，他怕是都不能进门，毕竟他害她受了这一遭苦，骂几声、甩脸子，撒撒气怎么了？
这么一连照顾了几天，元香雪就开始赶人了。
毕竟坐月子确实不好洗漱，一旦洗漱，很可能就湿气入体、寒气入体了，为了以后没有月子病，元香雪只好老老实实坐月子。
几天下来，她觉得自己已经脏了。
也因此，干干净净、俊朗非凡的梁毓景就非常碍眼了。
“……这理由也行吧。”
被赶走的梁毓景只好每天过来隔着帘子问一声。
他倒也不是没事干，只是能在这里处理的，就不跑零陵郡了，反正要低调嘛，那不去上衙岂不是更低调？
只是别人不知道，还以为这是怕出什么意外，他要亲自守着才放心。
也因此，便有人猜测起来：莫不是王妃伤了身子？可也没见药房那边熬药啊！
亦或者，是孩子不太好？
纷扰之间，就等着满月这天一见分晓了。
第235章 雍容自若
三月三十日，羲和、云梦的满月宴。
没有外客，只叫了程、谢、林、卢来正院吃一顿。
本来是想办个宴的，但隔天就是玉衡的四岁生辰，倒是不好劳烦人家多来两回。
三月三十一日，玉衡生辰。
这生辰宴是程、谢两人主办，元香雪坐月子当然不能费神忙活，虽然平时也没怎么费神吧……
生辰宴当天，元香雪只出去见了一面那些大户夫人们。
当然，她是带着羲和、云梦一起去的，毕竟这些夫人们昨天送了满月贺礼却没见到龙凤胎，那可不好。
这也不算抢风头，因为元香雪就转了一圈，便说自己身体还没养好，又回了。
这话倒是没说错，毕竟生孩子伤身体，补身体却要循序渐进，且恢复身材也需要时间。
元香雪才不想腰跟桶一样粗，还出去丢人现眼呢！
玉衡的四岁生辰一过，程侧妃就麻利儿地送他到了【天生我才】住。
小小年纪的玉衡，就过上了和姐姐哥哥一样的早起早睡、读书练功的日子。
也是这时候，天水郡来信：怡王惊马，摔断了一条腿。
梁毓景把这个消息说给元香雪听，果然瞧见几日不理他的人眼带笑意。
元香雪也不是不理他，主要是出月子了，但腰还没瘦下来，脸也圆了一圈。
虽然也不能说丑，但她这副尊容实在不好意思轻薄大梁第一美男。
就好似鸳鸯戏水里鸳丰神俊逸，鸯却胖墩墩的，不匹配啊！
梁毓景哪儿能知道这人的脑回路？他还以为是某人气性大，从生孩子那天一直气到现在还没消气。
因此，他今天不仅带来了好消息，还带了一匣子圆润饱满的东珠。
“这些东珠个头大，戴着好看，或者你磨成粉也行。”
元香雪瞅他一眼，明知这人没别的意思，还是故意轻哼道：“你意思是我脸盘大，就要戴这种个头大的东珠？戴小的不合适？”
梁毓景一听她这调调，立马狡辩、呸，解释：“当然不是，你脸这么小，戴什么都是锦上添花，我这不是想着送你好几箱海珠了，都没怎么送东珠吗？！”
“哦~~~”
元香雪拿捏着腔调，一副“我才不信你的鬼话”的模样。
梁毓景觉得自己很冤，不过他倒是明白了，这女人是嫌自己胖啊！
哈，还挺有自知之明的。
不过瞧着也挺好看的，曲眉丰颊、肌理丰盈，手感应该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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