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郡主定定神,继续说:“咱们这身份,生来就是要被人呵护的,可千万别自我内耗,也别自我贬低……
还有啊,一个人爱不爱你,要看行为,可别听什么花言巧语,亲人也是最重要,一切有损自家利益的事情都不能干……”
富贵点点头,她当然知道,身为平安的同胞姐姐,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巴结她。
巴结她的目的无外乎权势钱财,但父皇一向以百姓为基石,她若是对着干……
这种预想倒是不必,因为富贵觉得自己可不会那么蠢。
那天听了许多经验之谈后,富贵就开始物色人选了——
京城的公子哥就算了,大多数都是青楼一条街的常客,富贵可瞧不上,尤其这第一个人选,得挑个干净些的。
一直到景元十年,殿试后状元游街。
富贵已经打听清楚了这一科的成色——状元殷春山,江南人士,寒门子弟,今年二十有二,尚无妻妾。
富贵会注意到他,是因为殿试之前举办文会的时候,此人文采斐然,竟现场做了一首诗夸她。
当然了,这很明显就是殷春山献媚的前奏。
因为在之后的几场文会上,不管富贵在不在场,殷春山都毫不掩饰地表示自己对长乐公主一见钟情。
尤其是,今日在乾清宫面圣的时候,殷春山言辞恳切、引经据典,指名道姓要求娶长乐公主。
说实话,京城里盯着富贵的人家特别多,殷春山的行为其实招惹了很多人,但没谁会在殿试前后对前三甲呼声最高的举子动手。
而殷春山也“不负众望”,还真就考了个状元出来。
这下,富贵倒是不好再装聋作哑了。
毕竟人家这么大张旗鼓地“告知于众”,总得给个答复。
富贵没什么特别的看法,殷春山是一等一的好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好文采,反正若是以后不喜欢了,就和离呗。
于是,富贵便同意了。
当然,她其实还在物色男宠人选来着,只是一直没瞧见合心意的。
景元十年,六月,长乐公主大婚。
京城无数少男、少女碎了一地的野心与芳心。
公主这个捷径蹭不到了,状元郎这个乘龙快婿也没了,可不得伤心嘛!
贴着囍字的婚房内。
龙凤烛静静燃着,富贵惬意地坐在喜床上,头上虽还罩着盖头,却不影响她小口小口吃着银耳羹。
门口传来动静,随着夜风吹进来是醇厚的酒香、与略显凌乱的脚步声。
富贵将手里的碗勺递给身旁的宫女,双手交叠放置于腿上,等着被掀盖头。
“公主,春山有礼了。”
富贵笑了笑,这夫君莫非还是个迂腐古板的不成?
嘴角还没拉平,盖头便被掀起,富贵下意识抬眸去看,不由惊叹:自己这夫君,着实生了一副好相貌——
平日里瞧他常穿素色、深色,面色也清冷,倒是不显。
今日一身大喜红袍,又喝了酒,冷峻的面庞泛起红晕,竟也似个美娇娘了!
第303章 富贵02慎点-百合
富贵眼睛亮亮的,盯着殷春山瞧个不停。
一旁的嬷嬷递来合卺酒,两人接过一口喝了,礼成,一行人便纷纷告退出了门去。
富贵坐到梳妆台前,贴身宫女默不作声地开始给她拆头发。
另一个宫女朝殷春山行礼:“驸马爷,奴婢侍候您洗漱?”
“不必,”
殷春山看向富贵,口齿清晰:“臣等着公主一起。”
富贵扭头看他,笑道:“原来你没醉?方才看你走路都不成样子了。”
殷春山拱手讨饶:“公主您的好友实在太多了,一人一杯酒,不喝还不让走……臣只好装醉了。”
富贵情不自禁轻笑出声,什么好友啊,都是京城里的公子哥们,心里有气便逮着他灌了。
很快,两人便一前一后进了浴池里。
富贵摆摆手,几个宫女便识趣的没进来。
她自顾自的开始脱衣裳,其实心里很是紧张。
谁知却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咚——”,富贵回头,殷春山姿势标准地跪在了地上。
“公主,臣……有罪。”
富贵期待的表情冷淡下来,她后退几步,负手而立,睥睨着地上的新婚夫君。
语气还算平静地问:“你有何罪?”
殷春山抬眼看着她,慢慢伸手,剥开衣襟。
衣裳滑落,露出圆润白皙的肩头,与一截裹胸的布条。
骨节分明的手将那布条扯下,发育不佳的胸部便显露人前。
富贵没忍住,惊呼出声:“你、你是——”
殷春山点点头:“是,公主,我是女子。”
富贵侧过身,深呼吸了好几回才总算冷静下来,她看向依旧上身不着片缕的殷春山,烦躁地摆摆手:“你先穿上衣裳。”
殷春山便将衣襟拉了拉。
富贵走近几步,仔仔细细地,再一次打量自己这位状元郎新婚夫君——
眉如黛色远山,若是修一修、画一画,光看眉毛都会觉得她是个温婉娴雅的大家闺秀。
瑞凤眼,内眼角下勾,外眼角上勾,卧蚕不是很明显,但笑起来肯定特别招人,怪不得她总是清冷待人,笑多了可就惹人怀疑了。
鼻根高挺,鼻头圆润,很秀气,有江南女子的小巧与精致。
唇薄,却没有给人薄情的观感,反而很美,像桃花瓣似的。
下颌线条流畅,是那种棱角分明的脸型,说实话,这一点着实不像个女子。
至于喉结……
“你脖子上那是什么?”
富贵一边问,一边伸手去摸,却只摸到了温热的肌肤,很滑,称得上是如玉的肌肤了。
殷春山微微仰头,方便富贵在她脖子处上下其手。
“回公主,是臣画上去的。”
富贵于是点点头:“哦,对,都说你的画技出神入化、栩栩如生,倒是用在了刀刃上。”
她没停手,往下,指尖摸了摸殷春山的锁骨。
殷春山身材修长,换而言之就是瘦,这锁骨摸着,富贵竟是觉得比自己的还叫人……嗯,爱不释手?
富贵觉得自己可能有点被气疯了。
她赶紧收回手,转过身,继续了一开始的动作——脱衣裳,沐浴。
殷春山不明所以地看她动作,忍不住轻声问:“公主……”
“先起来吧,忙了一天累死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好吧,其实是富贵心绪不宁,一时半刻实在想不好该怎么办——
立刻叫人进来把这个女扮男装、欺君罔上的驸马拿下?还是立刻跑去母后的园子里告状哭诉?
顺便问问要不要改一改科举时的检查环节,比如不能再穿着中衣检查了,瞧瞧现在,女状元都出来了。
或者,先把胆敢欺骗她的殷春山打一顿出气?
但富贵摸着良心讲,她生气吗?似乎没有。
甚至还觉得惊叹,毕竟殷春山以一个女子之身,过五关斩六将,考上了状元啊!
这可是父皇治下的状元,不掺杂任何水分!
而且,富贵可还记得,之前就听父皇、母后商量说,要搞一个女官制度出来。
景元朝十年过去,这天下识字的女子也多了起来,总不好叫人家姑娘们白白学了那么多东西,总得给个施展才学的机会。
加上自小的耳濡目染,富贵压根就没有殷春山倒反天罡的感觉,她甚至觉得佩服。
这边富贵脑子里乱糟糟的,那边殷春山起了身,也脱起了衣裳。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浴池。
面面相觑。
片刻后,富贵问她:“你那里为什么那么小?小时候没吃饱饭吗?”
殷春山哪里想得到,公主竟然一张口就问这种问题,顿时面红耳赤起来,支支吾吾半天才说:“我从小就被娘亲当成男孩养,一直裹着布条,许、许是因为这个,就……就没长……”
“哦~~~”
富贵拉长了声音,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个想法。
她沉默了下来,透过水汽氤氲观察殷春山,只觉这女状元长得实在太美,叫人移不开眼。
殷春山却在她的眼神下心里打鼓,她在浴池里跪下,小声道:“公主,臣、我是母亲的遗腹子,父亲英年早逝,若我是女子,家中田地、宅邸都会被族中收走,母亲没有办法,只能谎称我是男孩……”
富贵“哦”了一声:“继续。”
“大前年,母亲因操劳过度去世,我那时才弱冠之年,族中想要我尽早娶亲、延续香火,人选却是大妇身边的外侄女……”
殷春山叹口气:“这外侄女早与堂哥私相授受,有孕一月有余,大妇此举,一则为堂哥解决后顾之忧,二则……是为了谋夺我家的家产……”
富贵听了,同情是同情,不过倒也觉得寻常。
她爱看一些奇奇怪怪的书,刑部的卷宗就看过不少,这种为了家产使出的阴谋诡计,其实已经算轻的了,毕竟都没有直接下毒害人。
殷春山此时抬眸,语气歉疚:“为了躲避大妇的逼婚,我只能说谎,说母亲临终前希望我考取功名。
因为我此前一直在家里读书,从未去过族学,大妇便说若是我不能高中,便要回去成亲……”
富贵听到这里,轻笑了一声:“但你一路通过了童试、乡试、会试……甚至殿试还被点了状元。”
第304章 富贵03慎点-百合
殷春山眉眼间展露出几分自信来。
她也确实应该自信,此前她连科举都没了解过,十九岁后才开始自学,短短三年,便取得了旁人寒窗苦读几十年可能也达不到的成就。
当然,她从小就喜爱读书,什么书都看,最爱的是历史和杂记,这可能才是她成功的最大原因。
都说天道酬勤,她其实也是如此。
殷春山忍不住露出浅笑来。
“笑什么?难道这就是你欺骗本公主、欺骗父皇、欺骗天下人的原因?”
富贵可看不得这女状元开心,心说我那是夸你吗?!
殷春山立刻收敛了神色,垂了垂眉眼,道:“我成了会元之后,大妇不敢再说什么,可江南、京城的高门望族都派人来递话,想要招我为女婿……”
“噗嗤——哈哈哈,你这就是出了狼窝又入了虎穴啊!”
“……我当时被逼得没办法,便想着对公主示爱,他们不敢与公主抢人,公主、公主或许也看不上我。”
富贵顿时不笑了,直直盯着殷春山,道:“那你可想好了,今日新婚之夜,该怎么说服本公主?”
浴池里水汽氤氲,但温度渐渐凉了下来。
殷春山看了一眼气势凌然的富贵,垂眸道:“我来京城赶考,听到最多的就是谈论三位公主的话。
世人都说永泰公主嚣张肆意,刀枪剑戟无一不精,有乃父之风;
宁安公主手不释卷、学识渊博,有女中博士之称;
说起长乐公主,却都是一句随和可亲……”
富贵微抬下巴:“哼,所以呢?你是觉得本公主好欺负?”
殷春山摇摇头,抬眸直视富贵,道:“公主不喜刀兵,不喜文书,但却能把刑部的卷宗看过大半,提出不少意见,还指出了几个案子判得不对……
若是没记错,公主去年还参与了税法的更正,今年有风声传出来,说是要为女子制定官职,公主也参与其中的吧?”
富贵下意识蹙眉,有种被人勘破秘密的不安感,她目光如炬盯着殷春山,冷声问:“你想说什么?”
殷春山勾唇笑了笑,恢复了一开始的自称:“臣,愿做公主的喉舌。”
富贵紧紧盯着眼前人——这是个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女子,却女扮男装、瞒天过海考取了状元,甚至已被父皇赐了翰林院的七品小官。
虽然只是七品小官,却可以无所顾忌地参与朝政……
而自己虽为公主,可指手画脚多了,终究还是不妥。
富贵忍不住畅想起这个喉舌发出自己声音的画面……
好吧,富贵不得不承认,她就是对朝政感兴趣,但不是想要权力,只是想要参与进去,发表自己的看法……
浴池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水都凉了。
好在是炎炎六月,不冷,反而凉快。
富贵撩起水打了殷春山一下,转移话题:“今天晚上怎么办?要是没有落红……要么我这个公主早已失了贞洁,要么你这个驸马不行,你选一个吧。”
听到这话,殷春山便知道自己已经过了最要紧的一关,她低垂着头:“是臣无能,臣对外绝不隐瞒,绝不会让公主的名声受损。”
富贵轻哼一声,又问:“那以后呢?难道本公主要跟你这个女状元夜夜相拥而眠?”
殷春山冷静道:“公主若是养男宠,臣可以搬到外面去住。”
“哼,你倒是大方。”
富贵站起身,不客气地踢了殷春山一脚。
殷春山毫无防备,也不敢防备,直接倒进浴池里,她又赶紧爬起来,跟在富贵身后出了浴池,稍显殷勤地递毛巾。
富贵自上而下地打量她一眼,心里腹诽:除了胸小了一点,其他地方倒是发育不错,甚至还比自己高,这大长腿可真是又白又直啊……
两人擦干身上的水珠,殷春山下意识要裹布条,被富贵叫住:“别裹了,反正也不明显,以后都不许裹。”
“……是,公主。”
两人穿上中衣,回到婚房里,龙凤烛依旧静静燃烧着。
富贵让宫女们都下去,去梳妆台下方的柜子里翻找出来一个匣子,这匣子里的东西是富贵悄悄去逛青楼时瞧见的。
当时被看破了女儿身,慌乱着给了一块价值不菲的玉佩,那老鸨不知怎么想的送了这个匣子,里头还有几本册子,富贵看完就扔到火盆里烧了。
现在想来,该留下来的,今日不就派上用场了吗?
富贵把匣子递给殷春山:“你打开看看。”
殷春山不疑有他,直接打开,瞧见里头的物什,脸色顿时又红白交加起来。
“公、公主,这、这是……”
她结结巴巴起来,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富贵从里头挑挑拣拣,选出一个来,笑盈盈道:“本公主以前看过一些被冠以‘大逆不道’的话本子,是女子与女子的,今日正好与驸马试试。”
见闻广博的殷春山:……巧了,臣也看过。
(⊙▽⊙)✿(⊙▽⊙)
玩了大半夜,富贵第二天差点起晚了。
被玩的殷春山反倒是早早起来,换上了一身青色衣袍,长身玉立。
富贵瞅了她好几眼,深深觉得,不怪自己看走眼,也不怪京城那么多双眼睛看走眼,这女状元实在俊得雌雄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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