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雨彤却摇摇头:“不行哦,我后天就要回新延老家了。”
“这么早!”另外两人都惊呼。
“早吗?还有不到半个月就除夕了。”
确实,春节将至。
叫号机叫到她们的号,她们纷纷放下手里物品,一个个起身去端自己的面。
林雨彤把碗放在桌上,随口说:“你可以让骆b昭、薛游他们陪你嘛,再加上个牧时桉。”
说这话时,她下意识看向骆b昭,却看她正专注于自己眼前的这一碗面。
牧时桉那小子是被她们发现了,骆b昭好像没什么反应哎,是还没开窍吗?
“大侄子不行。”梁若璇摆摆手,用筷子挑了挑碗里拌面,“他家最近忙着搬家呢,正好他姥姥姥爷马上从老家那边来绮城过年,收拾好房子准备跟老人住。”
搬家?
骆b昭举起手机为面拍着的胳膊在空中停顿片刻。
“给我的也照两张。”梁若璇把自己的碗往前一推。
骆b昭掩去情绪,伸手调整一下构图,像是还在为食物拍照,故作平常:“搬回到原来那处房子里吗?”
她语气太过随意,所以没人听出异样,梁若璇回:“对啊,都装了四个多月了,咋说也能住人了吧。”
唔,原来如此。
确实也该回去了――
她低下头抿了抿唇,而后仰起头笑着:“快吃吧,要不然拌面都坨了,我先来一口,快饿死啦!”
-
吃完迟到的午饭,三人又逛了一会儿,赶在天色逐渐暗下去之前各回各家。
骆b昭走了一天,两只脚早就不听她的使唤,最后打着车艰难进家。
进家门后换好家居服不久,王乐萍也下班回了家。
见骆b昭已经回来,好奇地就让她给自己看看她今天的成果,骆b昭也没办法,无奈开始了换装。
王乐萍坐在沙发上还在点评:“这件外套不错……裙子是不是有点肥了……为什么要买双鞋底这么厚的鞋,跟船一样。”
骆b昭扯着嘴角,把基因太差没长高个的话憋在心里,她怕被王乐萍胖揍一顿。
试衣结束,骆b昭收起新年衣服坐在沙发上刷iPad,王乐萍也休整完毕起身去厨房做饭。
房间里就这么安静一会儿,忽然从厨房响起声音:“骆b昭过来,帮我办点事。”
“怎么啦?”她踩着棉拖鞋过去。
王乐萍推开厨房门,递出一罐用罐头瓶装的腊八蒜:“你去,给楼上孙阿姨她们家送上去。”
骆b昭接过来:“他家不腌吗?”
“你孙阿姨是南方人,她们家没这习惯。”王乐萍解释,说完便一把又拉上门。
骆b昭低下头看着一罐翠绿色的腊八蒜,忽地想起下午梁若璇说的话。
对哦,他要搬回去啦。
骆b昭回到沙发边捞起手机,点开微信给熟悉的聊天框发送信息。
昭昭是我:【在家吗?我妈让我送点东西上去。】
消息发送成功,等待着回信的时间,她换了件得体的衣服,走出卧室时手机正好响起声。
卅:【刚看到,我在家。】
昭昭是我:【我现在上去。】
骆b昭捧着罐头瓶,一手单拎着钥匙串,推开玄关处的大门,垂下眼安静迈上台阶。
从寒假开始后,除了取快递骆b昭几乎没有出过门,也就一直没见到牧时桉。
但她隐隐也满足着,因为她知道,他们不过就隔着一层楼板罢了,可是……
没关系啊,虽然搬回去了,但是他们还是同学啊,也是每天都能见面的不是吗?
她心里这么想着,但却无可避免地被失落感填满着。
这就意味着,他们没办法像从前那样一起两人放学回家,公交上少了一人陪伴。
习惯真的很可怕,不过十多分钟左右的路程,这就孤独上了吗!骆b昭出息点!
“你要上几楼?”身后忽然响起熟悉的男声,带着点笑意。
骆b昭猛地反应过来,自己正身处三楼半,马上就上到四楼。
她赶紧往下走:“有点走神哈哈。”
牧家大门半敞,牧时桉抱着胸斜靠门框,嘴角很轻地向上扬着。
骆b昭甩掉脑中繁杂思绪,伸手把罐子递给他:“给,我家腌的腊八蒜,挺好吃的,就饺子最好。”
“好。”他接过。
“那我就下去啦。”
完成使命后,骆b昭下意识就想走,直到她已经往下走了好几步,身后的房门还是没有要关上的意思,她回过头,牧时桉仍站在门口,看着她。
骆b昭没戴眼镜,这个距离已经有些看不清他的眼神,她轻咬着唇,几秒钟后开口。
“上午跟小璇她们逛街,她说你要搬回去啦?”骆b昭扬起头,这么定定看着他,就这样直白地问。
她不要翻来覆去地被情绪左右,半夜还要悲悲切切地多愁善感,起码要问个清楚明白,从他口中得到确凿答案,她也就安心了。
“是要搬。”他说。
果然啊,唔,有点小小伤心唉。
骆b昭努力笑着正要转回身,却听身后少年声音清冽,一字一句她都听得真切:“年后再搬回来,毕竟这边离学校更近。”
“是嘛,知道啦。”她回说,而后慢慢悠悠下楼。
关上自家房门时,她靠在防盗门上,感觉心跳地比平时快一万倍,几乎要爆炸了一般,骆b昭抚着胸口,长呼一口气。
幸好、幸好。
调整好了气息,她换鞋进屋,跟本压不住笑意。
怎么办?是不是有点太明显啦!
骆b昭刚脱下外套,被遗忘在沙发扶手上的手机屏幕忽然亮起来,她快步去开,唤醒手机。
卅:【你问我,是不希望我走吗?】
作者有话说:
腊八蒜是不是只有华北这边的人会吃啊?
不过过年连醋带饺子确实挺好吃的。
为不知道什么是腊八蒜的朋友解释一下,就是在腊八那天把大蒜切掉底部,泡进煮过的醋里,加点糖和盐用罐子密封,差不多十天左右变成绿色就可以吃啦,一般用来配饺子。
第48章 鸡腿
◎“新年快乐。”◎
晚餐饭桌上,就只有王乐萍和骆b昭母女两人。
“你干什么呢?吃不吃饭。”
王乐萍歪头问一句,毕竟身旁的骆b昭捏着筷子,目光斜着,久盯平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屏幕,把同一肉来来回回夹起五次,都没又成功将它从餐盘夹走。
骆b昭还在神游中,心思压根就不在饭桌上:“什么?”
“我说你吃不吃这块肉!不吃你就饶过它!”王乐萍咬着后槽牙,没好气地看她,说完,又伸手夹走了这块肉,送入自己口中。
骆b昭回过神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蠢事,赶紧把影响她情绪的手机收到兜里,认真专注地埋头干饭。
王乐萍问:“看什么呢?这么出神,我觉得我今天的饭做的挺好吃啊。”
反正有任何问题都肯定不是她厨艺的问题,王乐萍就是这么自信。
骆b昭想着那条她始终没有回复的微信,故作镇定:“没什么,等朋友微信。”
王乐萍默默看着她没说话,眼睛眯起来思索着。
少女时期她又不是没有经历过,不就那些事吗?一个大胆的想法在脑海中产生――骆b昭这幅魂不守舍的模样,是不是被人家甩了?
可念头一出,王乐萍又忍不住自我怀疑起来,骆b昭唉,她亲闺女有几斤几两她这个亲妈还不知道?脑子里除了饭还有什么?
刚收回手机,骆b昭手又情不自禁悄悄将它摸了出来,脑子里疯狂纠结,上次这么纠结,还是骆齐告诉她西红柿炒鸡蛋和地三鲜只能选一样做的时候。
她不知道为什么牧时桉这么直球问她这个问题,虽然这哥原本就是直接到让人慌张的程度,但忽然天降这条微信,真的让她措手不及,他还不如刚刚在楼道里亲口问她,这样她起码能根据他当下的语气随机应变做出反应,这样一条微信,她真的会疯狂遐想。
他是开玩笑问的?还是认真问的?或者觉得她越界了,在多管闲事,语气硬邦邦?
啊啊啊完全猜不透啊!少男心真是海底针。
王乐萍把最后一口米饭吃干净,抬头看着骆b昭决定试探一下:“闺女,妈问你点事呗?”
“怎么了?”骆b昭将手机又收回兜里,回道。
王乐萍清清嗓子:“今天我听我们单位的同事说,他们家孩子早早就跟小男生谈恋爱,你周围像是雨彤她们,有谈男朋友的吗?”
“怎么?妈你想从我这打探消息,然后给林妈妈打小报告?”骆b昭心思九曲十八弯,想什么根本捉摸不透。
“……”王乐萍气急,“我有病啊!闲得吃饱撑的给人家打小报告!我就随口问问,关注一下你们孩子们现在的生活!”
骆b昭更多心思还在琢磨怎么回微信上,王乐萍的话压根没往深处细想:“放心,大家专注学习生活,目前没有早恋现象,我吃饱了回房间啦。”
虽然这么说,但临离开餐桌,她还是伸手够了一只大鸡腿塞进嘴里,叼着悠哉悠哉离开。
王乐萍:……
就骆b昭这傻样,算自己吃饱撑的想太多了。
骆b昭回到卧室,坐在自己的椅子上,一只手抓着鸡腿啃着,目光却还是紧紧盯着手机屏幕。
很快,她像是想到什么,抽出张纸把油爪子擦干净。
要不然,这样回好了――
昭昭是我:【哎呀,我刚刚才看到手机,抱歉啊。】
昭昭是我:【要是你走了,以后放学就剩我自己,如果想吃什么夜宵我自己吃不了,就没人分享啦,所以还挺舍不得的。】
搞定!
于情于理都合适,不会误会,真是完美。
大概几分钟后,对面回来消息。
卅:【嗯,我知道了。】
卅:【我就是随口问问,暂时不会搬家的放心。】
骆b昭捧着手机,长出一口气。
原来只是随便聊聊,还好还好,没有误会。
……
一墙之隔的三楼,孙惠正在客厅里做着最后的整理收纳,不需要的物品都搬回原来的房子里,这边老房间也有需要换新的。
牧时桉从卧室里走出来,准备去厨房接杯水,他嘴角小幅度上扬,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样子。
“正好你出来,你跟着记着点,”孙惠叫住她,指着落在墙角的几个箱子,“明天这几个搬回咱家,然后那几个给你爷爷家送过去,万一我记性不好忘了。”
牧时桉轻轻点了下头,扫过几个箱子:“我记住了。”
“那会儿要是知道你还想要住在这,我就不早早搬东西回去了,这下还得再折腾一番搬回来。”孙惠随口念叨一句。
饮水机嗡嗡响着,牧时桉握着玻璃杯静看着温水流下,默不作声。
直到他端着杯子走回厨房,路过客厅,微微扬眉:“这边挺好的,离学校更近。”
事实上也就是多坐十分钟公交的样子,又能差多少。
孙惠夫妇也没多想,终归是为了孩子学习,能近点就近点。
“也是,老城区这边生活也方便,离早市也近,楼下那小吃街,也挺不错的。”孙惠说。
破天荒的,进房间前的牧时桉居然回了一句。
“确实挺不错的。”
哪怕只是个放学搭子,分享食物的同行伙伴,骆b昭需要他,不希望他走。
这就足够了。
-
直到春节前,骆b昭再没跟好友们见过面,家家都为了这一年一度的盛会忙碌着。
骆b昭也是全身心帮着家里完成过年准备,腊月二十八那天骆齐开车带着她去县里接姥爷来绮城过年。
王乐萍和骆齐出生没几年,全国计划生育就开始了,骆家老夫妻是国企职工,骆姥爷当时也是县里卫生院的,所以两人都是独生子,两家都就这一个孩子,那些年骆b昭姥姥还在世时,就是把两人从县里接到绮城来两家人一起过年,后来姥姥走了,骆姥爷就怎么都不愿过来,骆齐夫妻俩就只能先跟爷爷这边过,大年初二一早再开车赶过去。
原本老爷子还犟着说留在家里挺好,王乐萍气得差点班也不上就杀回去接人。
“你非要一个人呆着干嘛,冷冷清清的,家里又不是没有你住的房间。”王乐萍在电话里气得眼泪又快翻上来,一咬牙就又挂断了电话。
“你说他干嘛呀,”放下电话王乐萍彻底憋不住哭腔,跟骆齐哭诉,“大过年的,初一别人家都团团圆圆的,你说他一个人孤零零在家里,我能放心吗!所有人都顺着他,前天你爸还主动说,让咱带着他俩回县里过年陪亲家,你妈那腿走两步就疼,人家都没这么多事!”
骆齐安抚着:“你也不是第一天做女儿,我岳父什么性子你不知道?他自在一辈子,从前有岳母陪着,现在就他一个老头住到女儿家里,这绮城哪哪他都不认识,他也不好受啊,你想想让你住到别人家里,你能完全放松?”
“那我是他闺女啊!”
“但他会想,这是属于你的房子,你的家,不是他的。”
……
劝了半天,总算是劝好一个,剩下这个骆b昭就自告奋勇。
骆姥爷还是很宠她的,她特意打视频电话,软磨硬泡,最后老爷子还是松了口。
刚开进骆姥爷家老小区,只见姥爷站在单元前穿着板正的衣服,脚边放着都是他要带给孩子们的东西,神色透着些许紧张,止不住地四下张望。
骆齐在掉头,骆b昭透过车窗,忽然有些明白骆齐那天跟王乐萍说的话。
汽车稳稳停下,骆b昭调整了笑容,猛地拉开副驾车门:“姥爷!我来啦!”
“昭昭啊!”姥爷顿时敞开笑意。
数九天还没过,白天的气温就低至零下,简单聊了两句,三人就赶紧收拾东西上车。
骆b昭刻意拉着姥爷跟她一起坐到后排,一路上天南海北地聊。
“姥爷我跟你说今年买了好多好吃的……我们学校可大了……我的成绩……”
骆姥爷就一直笑呵呵听着。
……
忙乎着,除夕夜终于到了,时隔多年,两家人终于坐在一张饭桌上吃着年夜饭,这种温暖的感觉实在令人留念。
而作为唯一的小辈骆b昭,也是享受到了众星捧月的待遇,压岁钱比往年翻了好几番。
除夕夜凌晨,春节晚会已经进行到难忘今宵的环节,因为禁止烟花爆竹,所以楼下只有零星几个孩子,拿着小支的仙女棒悄摸摸玩。
骆b昭撑在窗台上,既感慨没有了恼人的鞭炮声,却又隐隐感觉到少些什么的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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