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想什么呢!”顾瑶迦挣开魏素梅放在她衣领上的手,抬手握住脖子,往里走,声音放大,让里头的人能听得清楚,“就是......晚上去公园逛了逛,被那边的蚊子咬了一身,正准备让季青给我涂药呢......”
时季青那嘴巴,可不就是蚊子嘛。
咬得她上半身都是红痕。
比毒蚊子还要毒。
应该是听见了,时季青此时不在客厅里,只听见楼梯传来声响,他转瞬出现在那头,踩着楼梯下来。
他手指捏了只药膏,煞有其事地同顾家两位点头问好,圆上了顾瑶迦那句谎:“我刚找药膏去了。”
说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魏素梅点头,不免催促:“那快先给她上药吧,还没到四月,蚊子就冒出来了?怪奇怪的。”
顾瑶迦争辩:“没什么奇怪的,公园嘛,都是树啊草的,蚊虫多也正常,下次不去那边了。”
“也是。”魏素梅被成功忽悠过去,顾瑶迦不免松了口气,全然没注意始终站在隔壁不动声色的顾燕庭此刻正半眨不瞬地盯着他们这几个,来回地看。
如果顾瑶迦知道顾爹接下来要说什么,一定不会打开那扇魔鬼之门。
顾燕庭看着那些红色的印记,暗暗揣摩,想了想被蚊子叮咬过后,那一片不会是直愣愣地一块红,而是淡淡的、从中心往外扩散的粉色,最中间会有一个面积不等形状不同的凸起。
那叫“蚊子包”。
顾瑶迦脖子和锁骨上,有深的浅的,但没有凸起的蚊子包啊,反而更像是——
“吻痕。”顾爹两巴掌拍响,恍然大悟,“我就说这个画面怎么这么眼熟,以前我跟你妈年轻的时候,也是喜欢在脖子上啃来啃去的。”
魏素梅刚坐上沙发:“......”
顾瑶迦刚接过时季青递过来的药膏,铝管上残留着上一个人的体温,明明很淡了,顾瑶迦却跟被烫着了一样,松了手,“啪嗒”一声,药膏掉落在地。
时季青:“......”
两位已经步入婚姻数十载的人,怎么会认不出小年轻喜欢玩的,魏素梅一时间没想到那里去,也是因为潜意识里她一直觉得时季青不喜欢自家女儿,哪怕订了婚,也不会发展得如此神速。
她不说,是因为她觉得这些痕迹可能不是来自时季青。
顾燕庭把话挑明,众人都很尴尬。
魏素梅视线飞速掠过时季青那张脸,在察觉到愕然的情绪后,当机立断要帮自家女儿打掩护,手偷偷伸到顾燕庭后背掐了一把,强颜欢笑:“说什么呢,吻痕哪是这种样子,你别乱说了。”
“我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顾燕庭被自家老婆捂住嘴,两人以极其扭曲的姿态往门外退,飞速甩出一句话:“既然你身体无碍那我们就先走了,你跟时季青好好相处,下次再来见你们。”
“好——的,拜拜——”顾瑶迦一脸呆愣。
好奇怪的氛围。
随着门合上,魏素梅终于松了口气,拎着顾燕庭的耳朵就往电梯里去。
“你怎么没有半点眼力见呢,如果那个吻痕是时季青弄出来的,我们家女儿会藏着掖着吗?”
电梯门关闭,在机械女音的报备下,顾燕庭忽然想通了。
“对!女儿这么喜欢时季青,要真的是他亲的,咱女儿说不准要怎么炫耀,哪里会这么藏着掖着。”
夫妇二人自觉戳破了顾瑶迦的秘密,同时噤声。
心底暗暗把这秘密敲碎了咽在肚子里,永远不会让它有见光之日。
“不过我也得说说她,怎么也是和时季青订了婚的关系,两人相处得再不融洽,那也不能出.轨,实在处不下去就解了这门婚事,我们家女儿也不缺喜欢的人。”
顾燕庭无条件附和:“老婆说的对。”
“......”
没多时,在屋内还没缓过神的顾瑶迦收到了魏女士发过来的信息——
【知道那些是吻痕,没戳穿你。下次藏得好点,弄得一身腥回家算什么样子,人时季青虽然和你不算金玉良缘,但你也不能干出.轨这种事。】
顾瑶迦粗略扫了眼,还没来得及再看第二眼,这段话被撤回了。
再发过来的,删了几个字。
“下次藏好点”这句没了。
顾瑶迦:“......”
突然,顾瑶迦躺在沙发上笑出了惊天动地的动静,时季青捡回药膏,踩着拖鞋过去,看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坐下去用手掌顺她的背。
“笑什么。”
“你看。”顾瑶迦把手机递过去,给他看魏素梅发过来的消息。
“我妈怀疑我出.轨了,所以刚刚顺着我随口撒的谎说,他们怎么会这么想啊,笑死我了......”
时季青看着却完全笑不出来。
“相处得不融洽”、“解了这门婚事”,一句话里面有两段词都在他的雷点上蹦迪。
时季青一本正经地把手机送回去:“给伯母发个消息,说我们关系处得很好,吻痕就是我亲的。”
“干嘛。”顾瑶迦见他表情严肃,不像开玩笑,“你把我妈的话当真了?应该不至——”
“嗯。”
“于吧——”
时季青干脆地应声,顾瑶迦忙止住笑,憋出个嗝。
他平常展露在外的,差不多都是现在这个表情。
眉毛横直,眼尾下垂却分外不见委屈之意,反而隐隐透着些严肃与冷意,唇线绷得很直,紧紧闭着,冷得像坨冰块,只要斜着扫视过来,命中者或多或少要吐一口血。
顾瑶迦明白了,立马正经起来,低头,手指开始在手机屏幕上跳跃,很快编辑出一条信息,按下发送——
【那些草莓就是时季青种的,我很喜欢他,他也很喜欢我。】
第58章 “大白天的,这叫白日宣淫。……
刹车失灵事件时季青选择让警察插手,不仅仅是监控视频,还有时季青接到的电话,全都可以作为证据上交给警方,警方收到相关内容后马上着手调查。
另一边时季青正在去往友和科技的路上。
据调查,这家公司是尚科想要合作的第二对象,倘若锶科在签合同上出了差错,友和科技就能够顺理成章地上位。
且事发当天,没有收到邀请的友和科技却突然出现在尚科门外。
很难不让人多想。
时季青不请自来,没有预约信息,在会议室里等了一会,没多时,一个头顶有些许秃的中年男子推门进来,坐下后甩了甩手叫秘书去泡两杯咖啡。
他圆肿的眼睛瞧了时季青一眼,很快移开把视线放在男人身后站立的女人身上。
自上而下的打量,满是不怀好意。
“你先出去吧。”时季青朝后偏头,同祝萌说。
“是。”
刘卓为双手交叠搭在坐下后堆叠起来的肚皮上,两个大拇指互相轻点,目送祝萌出门,待会议室门关上,只剩下他们两个,这才施施然开口:“时总大驾光临,是有什么要紧事?”
时季青没说话,只将带来的文件袋里的照片一张一张罗列在两人中间的桌面上。
一张张罪证,都是他们伤害顾瑶迦的证据。
时季青双腿交叠,身子后仰,所处水平却依旧比对面人高,极薄的眼皮只是往下轻轻一扫,却释放出满满的戾气。
刘卓为心里一紧,脸上的肥肉跟着吞咽口水的动作抖动。
“我倒是不知道,刘总居然有跟踪我夫人的癖好。”时季青笑得很淡,像只是随口跟他说的一句玩笑话。
刘卓为二话不说否认:“时总说的什么话,我都不知道时总你结婚了,又怎么会跟踪你夫人呢。”
后背竟是凝了一层冷汗,刘卓为扭了扭堆积了肥肉的肚皮,抬手擦了擦额头不存在的汗,眼神飘忽,突然觉得这个房间怎么温度要比外头高一些。
时季青依旧不说话,拿出手机,调出一段语音,里面的人正在绘声绘色地讲述自己是怎么被人花钱收拢,才去干了破坏人家刹车的事,字字泣血,哭得刘卓为一愣一愣的。
这下他知道了。
时季青是拿到了确切的证据后来的,他再狡辩没有意义。
“你既然都知道了,那来找我是为了什么?”刘卓为脸上表情僵硬,大拇指转圈的动作加快,昭示着他的不安。
时季青静了很久,忽地笑了。
“我本来还不确定的,这下确定了。”时季青轻蔑地送给他最后一句话,“刘总好好在家等着吧,我会再来找你的。”
说完,只留给刘卓为一个利落的背影,时季青像风一般闪身出了会议室,等他反应过来,人早已不见了踪影。
“草!”刘卓为一巴掌拍在会议桌上,密密麻麻的刺痛感源源不断地传到手心,他咬牙切齿,脸涨得通红,“居然被该死的小兔崽子给骗了!”
那段语音是时季青随便找人录的,是刘卓为自己慌乱过度,才没听出来那头的声音根本不是自己派出去的人。
脑子里面装的是水,晃了晃就都甩了出来。
时季青原本只是揣测,现在思路已经相当明晰。
刘卓为在会议室里气急败坏。
另一头时季青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
不多时,网络上掀起了一番关于友和科技的负面新闻,其中就包含了私自损害别人汽车刹车片这件事,同时爆出来的,还有友和科技最新产品偷工减料一事。
此事一出,买了友和新产品的买家纷纷堵在公司门口高喊着退货赔偿等话,好几天都没停歇。
警察局也根据相关证据找上了刘卓为,但因为顾瑶迦并未发生意外,他没多久就被放了出来,虽然没关几天,但足以让友和变萧条破败。
后来顾瑶迦再听到友和的消息,是几个月后友和宣告破产。
那场意外就像一个伤在心口的疤,除了自己和亲密的人,无人知晓,有时候夜里顾瑶迦还是会被那次突然的撞击吓得一身冷汗然后从睡梦中惊醒,躺在枕边的人察觉到她的情绪后会伸出手将她揽进怀里,裹紧被窝,再安抚她入睡。
有时季青陪伴,顾瑶迦不至于失眠,随着时间流逝,也逐渐忘记了伤疤的存在。
年中,两人的婚礼提上日程,顾时两家聚餐次数增多,每次的话题全都围绕婚礼如何进行来推进,听得顾瑶迦一个头两个大。
“我们证都还没领呢。”顾瑶迦支着脑袋,不动声色扔下一个重磅炸弹。
刚还聊得起劲的几位突然默不作声地朝她看过来,眼睛缓慢变得浑圆,后知后觉地回过神来。
从订婚到现在筹备结婚,几个长辈都没有想起要领结婚证这件事。
趁着他们还没回过神来,顾瑶迦继续放“炸弹”:“我和季青不准备大办婚礼,不需要弄这么隆重,就简单两家一起吃个饭。因为我们准备旅行结婚,不出意外的话,会在欧洲玩一圈,大约一个月。这是我们已经决定好的,你们反对也没用了。”
她伸过去握住时季青的手,两人突然起身推开椅子,在众目睽睽下出跑。
太阳刚好垂落天边,余辉洒下,勾勒出两道牵着手奔跑的身影,前者频频回头往后看,发丝在风中摇摆,往后拉出风经过的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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领证这天是六月十二号,太阳沉沉地拷打大地,闷热的气流从门窗各处缝隙往里逃逸,空调温度开得不低,顾瑶迦从床上辗转醒来,映入眼帘的第一幕就是时季青脱去睡衣,赤.裸着上半身站在衣柜前的模样。
“你在干什么呢?”顾瑶迦刚睡醒,声音有些黏,趴在枕头上,努力睁开眼睛看他。
“试衣服。”
“嗯?”顾瑶迦还没反应过来。
“今天领证。”
“噢。”
房间内突地沉寂下来,顾瑶迦缓慢合上的眼又迅速睁开,“腾“地从床上弹起,不可置信:“你说,我们是今天去领证?”
时季青翻找出一件偏中式的黑色西服,里面搭配了一件质地柔软的衬衫,他套上身,细长的指骨将一颗颗纽扣按入孔洞中,听见身后的动静缓慢挪动身子往后看。
分不清语气中态度如何:“忘了?”
“没忘!”顾瑶迦手脚麻利地从床上爬起来,“我现在立刻马上去洗漱!”
顾瑶迦囫囵洗了把脸,从卫生间出来时,时季青已经挑选好了衣服,此时板正地穿着,站在她面前,没说话,但顾瑶迦就是莫名懂他此时此刻,应该是想要得到她的评价。
“这套可以。”顾瑶迦点头,突然灵光乍现,“你穿这个是不是用来搭配我那件红色旗袍的?”
时季青不置可否。
出门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了,顾瑶迦化了淡淡的妆,唯独在嘴唇上抹了艳丽的红,头发简单用一根簪子盘起,坐在副驾驶,心跳如擂鼓。
跟时季青谈恋爱不紧张,在领证这天却突然紧张起来。
心情莫名的怪异。
“紧张了?”时季青问。
“谁,谁紧张了。”
“话都说不完整,还说没紧张。”
时季青毫不留情地戳破她,肩膀突然怂了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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