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很热情,烧饭阿姨还多给了她一个鸡腿。
陈盎心里松了口气,还好,至少同事人都挺好的。
就是有点八卦。
下午五点,卷帘门的营业结束。
陈盎陪着言欣欣一起整理传票,两人还要负责接钞。等运钞车的功夫,两人聊了一会儿发现很投缘,逐渐熟络起来。
言欣欣问道:“小盎,有没有在准备考公啊?我看咱们行这两年新来的员工,已经考出去好几个了,像你这种刚毕业不久,还有学习的劲头儿。”
陈盎摇头:“我没这个想法。”
言欣欣道:“但你父母肯定想让你考公。”
陈盎问:“你怎么知道?”
“都这样。我男朋友在城北支行,那边比我们这儿都忙,但他天天复习考公到晚上十二点,我看着都心疼。还不是因为他父母瞧不上银行的工作。”
“那你在考吗?”
“我不打算考了,就在这儿呆着吧。这几年手头也积累一些资源了,年底奖金比较多,等我男朋友上岸了,他负责稳定,我负责赚钱吧。”
陈盎感觉她很有规划的样子,比起自己现在毫无方向,心里不禁多出几分羡慕。
送完钞,锁好门,回到老街,已经将近六点。
几个邻居吃过晚饭,在小院里坐着和陈母闲聊,见陈盎一身蓝色西服西裤回来,纷纷一脸新奇地打量。
“哎呀,小盎,听说你现在在银行上班啊,怎么样,工作累不累?”
“银行哪会累,坐在那里数钱就行了,多舒服。”
“银行工资很高吧,我外甥家的小舅子也是银行的,听说一个月两万块钱呢。”
“……”
陈盎勉强笑笑,闪进屋里,陈父刚把饭菜热好,端到桌上,看见她回来了,赶忙招呼吃饭。
不一会儿,陈母也进来,小声问道:“小盎,你今天去上班,你们行长有说工资给开多少?”
陈盎低头扒饭:“我试用期就一千六,再说了,工资都是固定的,不是行长说了算。”
陈母道:“我就说,那个林婶肯定在吹牛,还两万块一个月。”
陈盎道:“别人任务完成的好,奖金多的,的确有。”
“什么任务?”
陈盎搁下筷子,点开手机上的文档,给他们看:“这是这个月的任务,月底拉三十万存款,还有办两张信用卡,你们帮个忙?”
陈父取来老花镜戴上,问道:“你们是月月有任务?”
陈盎点头。
“一个月两个月就算了,每个月都要完成任务,把家里搬空了也没这么多钱。”陈父陈母这才意识到银行没那么好混的。
于是两人一致得出结论,陈盎明年一定要考公上岸。
本想将他们一军的陈盎:“……”
*
第二天下班,又是陈盎和言欣欣接钞。
对私柜员上四休二,言欣欣明天休息,陈盎跟着她的排班来,想到也可以休息两天,整个人顿时容光焕发了。
等送走押运车,锁好里里外外的门后,陈盎和言欣欣道别,没走几步,感觉有一道视线注视她。
陈盎一转头,看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本想装作没看见,可那人却径直走来,并准确叫出了她的名字。
陈盎只好硬着头皮打招呼:“陆先生啊,找我什么事?“
陆屿安朝她挥了挥手里的一张纸。
陈盎看见一枚鲜红的公章,顿时心里一喜,这不是失踪的报到证吗,找了一天了,还以为要去重弄,没想到在他手里。
陈盎伸双手去接。
陆屿安轻轻放在了她掌心。
陈盎说道:“还以为丢了,原来是昨天落在医院了,这次谢谢你了啊陆先生。”
“嗯。”陆屿安不咸不淡地应了声,正要转身离开。
“对了,你奶奶怎么样了?”陈盎想到他大老远的来给自己送报到证,犹豫要不要请人家吃晚饭。
陆屿安却盯了盯她,突然问:“你要不要去看看她?”
“嗯?”陈盎觉得自己和他们不熟,好像没什么必要去探望,但是人家都这么问了,有点不好意思道,“按理说应该要去看看她老人家的,不过我刚下班,没来得及买什么东西,空手去不太好吧。”
陆屿安道:“现在去买来得及。”
陈盎:“?”这人真没听出来她在客套吗?
一点也不想和他同屏出现!
直到提着果篮,坐上陆屿安的车,陈盎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个陆屿安还欠着自己五百万呢,她晕倒的时候也没见他来探望,现在倒让她先去探望他奶奶了。
脸真大。
陈盎气闷。
陆屿安迅速睨了她一眼,道:“随便坐一个陌生男人的车,不怕我把你卖掉吗?”
陈盎:“那你停车,我现在就要下车。”
陆屿安:“给你一个提醒,下次记住不要随便坐陌生人的车,很危险。还有,多学习交规,这里不能停车。”
陈盎觉得自己再和他多说几句话,真的要被气死。
于是干脆扭过头,闭上眼睛,用行动表明自己不想再和他说一句话。
市一院不远,十几分钟就到了。
下了车,陆屿安帮她提果篮,陈盎提醒道:“等会儿见了你奶奶,要和她说是我买的,否则她会以为我和你一样。”
陆屿安顿住脚步,侧眼看她:“和我一样什么?”
陈盎低头整理围巾,头也不抬道:“和你一样没素质啊。”
陆屿安:“……”
陆屿安扭头就走,加快脚步,一点等她的意思都没有。
陈盎心道,果然没素质,被她说中破防了吧。
陆奶奶住的单人病房,被贴心照顾着,房间里摆了许多鲜花和水果,陈盎进去的时候,没闻到刺鼻的消毒水味,反而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香味。
“小盎来了啊。”陆奶奶见到她眼睛一亮,热情地招呼,“快坐快坐,人来了我就很开心了,还带东西做什么?吃饭了没?”
陈盎笑着和她寒暄几句。
听说她没吃饭,陆奶奶催促陆屿安去买饭,拉着陈盎的手亲亲热热,道:“小安啊,我和你说过的,小盎这孩子,见她第一面就觉得善良又漂亮,看,多好的一个孩子啊,你说是不是?”
陆屿安站起身,道了声“我去订饭”,就推门出去了。
陈盎有点莫名其妙。
陆奶奶却欣喜地说个不停,可以看出来,陈盎来看她,她确实很开心。陈盎不想拂了老人家的好意,决定还是等吃完饭再走好了。
陆屿安打完订餐的电话,走进了病房。
陆奶奶拼命给他使眼色:“小安啊,坐那么远干嘛,还不坐过来一点,大家一块儿聊聊天多好。”
陆屿安道:“您这两天不是说看见我就气饱了吗,我坐得近了,怕影响您胃口。”
陆奶奶道:“我是这个意思吗。还不是你一把年纪了不结婚,害得我老太婆晚上操心得睡不着,睡不着就抵抗力下降,这才住院了。”
陆屿安抱起双臂,道:“我看你昨天晚上睡那么香,睡眠质量比我还好。”
陆奶奶不承认:“那是例外。”
陆屿安冷笑一声:“好,那我和陈盎今晚就蹲你床头,看你到底睡不睡得着。”
陈盎:“?”哎不是,关她什么事啊?
第四章 协议结婚吗
回到家洗漱完,陈盎终于得空躺在床上看一眼手机。
打开微信,发现最顶上的对话框是一个期待已久的头像。
——叶崟通过了好友申请。
陈盎咻得一下子坐起来,抱着手机,心脏开始砰砰跳。
——学长你好,我是你高中时的学妹,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陈盎眉头一皱,不行,叶崟肯定不知道她这个小透明,而且这话听起来也太像套近乎的了。虽然就是。
——叶总您好,吃饭了吗?
陈盎赶紧删掉,太土了,真是太土了!
——叶崟学长,最近忙不忙,请问您明天有空出来玩吗?
陈盎一脑袋扎进枕头里,她算哪根葱啊胆敢约别人出来玩。
写写删删,陈盎最终还是放弃了搭讪的念头。
高中时期的白月光,就让他在那儿光着吧,离得近了,完美无瑕的月亮也会露出表面的坑坑洼洼。
陈盎这样安慰好自己,将手机塞到枕头底下,闭眼睡觉。
第二天一早,天晴。
陈盎吃着早饭。
陈母走过来说道:“小盎,你今天休息,等会儿正好和我一起去把店里二楼收拾收拾,你赛赛姐准备租去当工作室。”
陈盎问道:“哪个赛赛姐?”
“就是你大姨家的,小时候见过几次,这么快忘了?”陈母戳了戳她脑袋,“人家才比你大四岁,孩子都五岁了。”
陈盎记起来了,陈母口中的大姨,其实是表姨,两家走得并不近,所以她才没什么印象。
对于这个赛赛姐的唯一深刻印象,就是亲戚们口中的反面教材。
陈盎咬着嵌糕,含糊问道:“她不是嫁到外地去了,怎么回临城开工作室,什么工作室?”
说起这个,陈母唉声叹气:“赛玉这孩子,真是太不听话了。小时候不好好学习,中考才考那么点分,我和你大姨都劝她报个护士学校,将来去医院上班,也算是有一份稳定工作,可她偏不听啊,非得去念什么戏剧学校,毕业后跟着剧团到处演出,被个外地的野男人勾走了吧。这也就算了,现在男的不要她了。”
陈盎皱了皱眉:“你别这样说。什么叫做男的不要她了,他们这叫离婚。”
陈母道:“你大姨可不同意她嫁外地,当初户口本没给,我听说啊,他们就在外地办了酒,没领证呢。”
吃完早饭,陈盎跟着陈母一起前往店铺。
这个临街而建的店铺也是她太爷爷留下来的,离小院很近。自从老街的旅游业搞得越来越好,店铺租金也水涨船高。
总共两层,一层租给一家卖当地特产的食品店,二层商业价值不大,一直空着。
不过陈母平时经常来打扫,灰尘不多,拖一拖地就干净了。
陈盎刚搬完最后一箱杂物,陈母接了个电话,说赛玉到老街口了,要去接人。
陈盎便独自一人抱着杂物,下楼去扔垃圾箱里。走回来的时候,发现斜对面新开了一家两间门面的古装店。
商业化的老街就是这样,除了几家屹立不倒的网红店,其余商铺更新很快,这个月还是个小吃店,下个月就是纪念品店了。
比如这个古装店,之前是卖炸鸡和臭头腐的。
陈盎看见门口摆放的花篮,心道原来今天开业,店里装修得古香古色,摆满了各种款式的汉服,还有一排化妆镜。
这几年全国各地的老街旅游区都流行搞这些沉浸式体验。
陈盎没多大兴致,看了几眼正要离开,这时,从古装店里走出一个人。
陈盎下意识往墙角躲了躲。
陆屿安左手拿着手机,在打电话,长腿刚一迈出店门,一个栗色长卷发、穿着时尚洋装的年轻姑娘就紧跟了出来,也不顾对方在讲电话,拉着他的胳膊左右摇晃,涂着鲜亮唇膏的唇畔一张一合,不停说着什么。
具体内容没听清楚,但陈盎听懂了——她在和陆屿安撒娇。
像是得逞了什么,洋气漂亮的姑娘在陆屿安大步走后,郑重地后退一步,朝着他的背影深深鞠躬,笑意盈盈:“多谢陆总捧场,陆总慢走,陆总欢迎下次再来~”
她看见了陈盎,热情地挥手打招呼:“哎小姑娘,进来看看不,我们店今天开张搞活动。”
陈盎摇头:“不了,还有事。”
“进来看看吧,耽误不了多久的,我们店里的衣服都超棒!”她迅速走过来,手臂环上陈盎的肩膀,顺着陈盎的视线,看到了陆屿安大步离开的背影,“怎么,你认识陆总?”
陈盎嗯一声,随即又摇头:“不熟。”
年轻姑娘哈哈大笑:“不熟很正常,我和他也不熟。别看我们刚才亲亲热热的,其实我都是为了图他钱,而他,图我色。”
陈盎:“?”
年轻姑娘抓住了她眼里一闪而过八卦的光,趁机作了一番自我介绍,然后非常热情地拉着陈盎进了古装店,给她各种介绍店里的活动,十分卖力宣传。
最终陈盎加了微信,帮她在朋友圈宣传了一波。
宋蕴之拿她手机编辑好朋友圈发布,开心地环住她:“小盎啊,咱以后就是朋友了,我免费送你一组古装拍摄,等你有空了来店里挑衣服。”
陈盎离开前,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问:“所以,你和那个陆先生是情侣?”
宋蕴之摆摆手:“情侣算不上,他是我要努力伺候的金主爸爸,纯粹的金主和金丝雀关系哈。”
陈盎了解了,然后转头和齐馨八卦。
齐馨听完后道:“所以,他都有钱养金丝雀,都不给你五百万是吗?”
陈盎:“……是我自己不想要。”
“为啥?”
“我觉得自己没那么爱钱,所以拒绝了。”
齐馨“啪”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听着“嘟嘟嘟”的声音,陈盎无奈耸了耸肩。
“没那么爱钱”——这句话是真心实意的。她在银行上了两天班,每天见的最多的就是钱。
真的,她现在看到钱就烦。
*
晚上,陈母留赛玉在家吃饭。
时隔多年,陈盎再一次见到亲戚口中不务正业的表姐。
赛玉和小时候记忆里的完全不一样,和想象中离婚后凄凄惨惨、面色蜡黄的女人也完全不一样。
赛玉一头乌黑长发及腰,身材纤瘦玲珑,脸上妆容精致,整个人神采奕奕。
陈母边给她夹菜边问道:“赛赛,爆米花怎么没和你一起过来?”
赛玉道:“哎呀阿姨,和你说了多少遍,小米花,我闺女叫小米花,不叫爆米花。她让我妈带着呢。”
陈母道:“你们年轻人,整天给孩子起稀奇古怪的小名,我哪儿记得住啊。”
陈盎和她交谈:“赛赛姐,听说你抖音粉丝好几十万呢,这次回临城开工作室,也是和直播相关吧?”
赛玉说起自己的事业一脸自信:“对,我之前跟着剧团演出时就在做自己的账号了,拍拍演出的日常、搞搞直播,收入比打工好多了。我都想好了,这次开工作室,可以一边开越剧兴趣班招收学员,一边拍日常和搞直播,这样能有两份收入。”
陈母道:“赛赛啊,这样不行,你得找份稳定工作,然后找个本地人嫁了,让爆米花有一个完整的家。你妈为了你的事,天天睡不着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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