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件事跟我的关系不大,毕竟蒋政廷是宴修赫同父异母的弟弟,不是我的。
我和蒋政廷之间不过商业合作,而且还不是我跟他一对一合作,还包括田甜、姜允锦以及蒋政廷公司的人,所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很快便把这件事忘在了脑后。
当天晚上,宴修赫终于给我回微信了,只有一句话:「小年糕,你睡了吗?」
我拿起手机打字,敲了一半又把打好的字全部删除。
说不上为什么,我不想理他。
我赌气直接把手机关机。
我不愿意接听宴修赫的电话。
但事实证明是我自作多情了。
直到第二天天亮我去上班的时候,宴修赫也没给我打来电话。
我差点气死。
本来我想给宴修赫打过电话去发顿火,但又觉得那样显得我格外在乎,所以便作罢。
我窝着火去了一趟海岛娱乐站。
今天约了黄经理一起谈广告招商二次宣传的事情。
黄经理一早就等在海岛娱乐站的前台,见到我就先主动跟我打了招呼,“简总,早啊!”
我也连忙礼貌回道:“黄经理,早啊。”
黄经理继而请我去办公室。
在去的路上,我问黄经理,“昨天晚上田甜发的邮件你收到了吗?”
黄经理的脸色不太自然,“简总,咱们去办公室里说吧。”
我略微诧异,但还是跟着黄经理去了办公室再说。
一进办公室,黄经理就先帮我倒水,他一边将杯子放到我面前,一边又问我,“昨天田经理发的邮件我都看了,我是想问问,这个广告合作的事情晏总他知道吗?”
我略迟疑,“怎么?”
黄经理有些讳莫如深,“那个……简总你清楚这个广告投资商与晏总的关系吗?”
我下意识就想起昨天晚上蒋政廷跟我说过的话。
黄经理也没瞒着,随即给我科普了一段匪夷所思的历史。
大约在二十八年前,晏家闹了丑闻。
当时的晏家公子,也就是宴修赫的父亲,为了一个情/妇非要跟自己的妻子离婚。晏家当时的老爷子亲自出面压着,雷霆手段革去了宴修赫父亲在公司里的所有职位。
但宴修赫的父亲年轻时候非常叛逆,经过此番非但不思悔改,反而直接带着他那位即将临盆的情/妇私奔了。
然而祸从天降,宴修赫的父亲在和情/妇私奔的路上出了车祸,当时的情况非常凶险,在千钧一发之际,是那个情/妇用身体帮宴修赫的父亲抵挡了撞击,然后当场死亡。
孩子是刨腹产取出的。
宴修赫母亲的娘家不同意私/生/子的存在,原本若是个女孩,晏家老爷子也不肯认,但孩子是个男孩,晏家老爷子思想封建,重男轻女,想认下,但又觉得对宴修赫母亲的娘家理亏,所以才退了一步,让孩子随那个情/妇的姓氏,便是蒋政廷。
一个女人,在最美好的年纪,在男人最爱她的时候,怀着这个男人的孩子,然后用自己的生命救了这个男人,这根本就是在叠buff。
宴修赫的父亲爱惨了情/妇,可想而知宴修赫的母亲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黄经理对我道:“晏总跟那位蒋总的关系不好,所以,这份合作,我建议简总你最好能先跟晏总说一下。”
我顿时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这之前,我还以为最多就是有钱人花心,在外面养了个女人和私/生/子,但我是真没想到,事情居然这么离谱。
我谢过黄经理的好心提醒。
但合同都已经签了,即便蒋政廷和宴修赫的关系复杂,但也总不能违背法律条约,除非赔偿给蒋政廷违约金。
我一时感觉自己有些骑虎难下。
从海岛娱乐站离开,我便直接返回了工作室。
抵达工作室的时候差不多是上午十点多,我将车在停车场停好,然后走进楼道等电梯。
我的手机就是在这个时候震动了下。
我将手机拿出来看,是一条微信,来自宴修赫。
我划开屏幕,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小年糕,我很快就到家了。」
恰时电梯门开,我站在门口没动,几秒钟的时间,我忽然转身向办公楼外面跑去。
我跑得急,没看路,迎面跟正好来上班的田甜撞了个花满怀。
我眼疾手快将田甜扶住。
田甜抱怨着,“大清早的被狗/撵了呀?”
我脚步未停,一边往外面跑一边对田甜道:“我今天请一天假。”
田甜说了什么我没有听清,因为我已经跑出了楼道。
我一路跑到停车场,找到自己的车,然后驱车回家。
很奇怪。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跟宴修赫之间仿佛有一种磁场,虽然很神经,但那种感觉真的就是,如果我想要见你,我就必须立刻要见到你。
我一路驱车抵达小区门口,我从北门驶入,宴修赫大抵是从南门。
两辆车沿着小区的马路相向而行,在家门口相遇,车头对着车头,车子在同一瞬间停下。
我下了车,宴修赫也下车。
他露齿笑,“今天没上班吗?”
我跑过去抱住他,“上班了,但我请假了。”
宴修赫的声音在春风中变得模糊,“为什么?”
我的声音亦很模糊,“不为什么。”
宴修赫大抵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放柔了声音问我今天怎么了?
我说没什么,就是没来由的想要回来。
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跟宴修赫的生命线到底是哪一根与哪一根拧巴了,有的时候我甚至会怀疑,我对宴修赫的感情到底是爱还是占有欲,或者,仅仅只是一种执念。
但不管怎样,是爱也好,是占有欲也好,是执念也好,我都离不开他。
我与宴修赫一同回家。
舟车劳顿,宴修赫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我难得贤惠帮他温了杯牛奶,时间算得正好,宴修赫洗完澡的时候,牛奶正好能喝上。
我拉着宴修赫坐在沙发上,他身上有沐浴液的香气,清冽回甘。
我仰起头,故意叫他修赫哥哥。
宴修赫闷笑,“在外面闯祸了?”
男人基本都喜欢听女人叫他们哥哥,虽然我也没搞懂这里面是什么原由,但宴修赫也没能免俗。
每次我叫他哥哥,保准我想做什么都行。
但这一次我什么也没说。
宴修赫看向我,“受委屈了?”
我说没有。
宴修赫喝了口牛奶,“那是因为什么?”
我想说,但话到嘴边又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我便拉着宴修赫说了些有的没的,都是些废话,不打紧的日常生活,跟拉家常一样。
我平时其实一点也不话唠,但唯独喜欢跟宴修赫说话,我很喜欢跟他分享生活中的点点滴滴,哪怕仅仅只是我买了一根什么颜色的头绳,我都很愿意告诉他。
宴修赫大多时候都是在听,偶尔附和两句,但不敷衍,只是很宠溺。
那种感觉就是,即便他也知道我在说废话,但他也有在认认真真地听。
最后话题还是转到了蒋政廷身上。
我不知道该怎么开这个口,但想来想去,觉得任何修饰词都没有意义,便直接实话实说了。
宴修赫的反应倒是出乎意料地淡定,他说他已经知道了。
我诧异,“谁告诉你的?”
宴修赫没瞒着,“蒋政廷给我打了电话。”
我没接这个话茬儿。
宴修赫将手中的牛奶杯子放到一边,“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公是公,私是私,只要做好应该做的事情即可,其他的不必理会。”
我点头,略微犹豫,又问宴修赫,“那……会对你造成什么影响吗?”
宴修赫一派从容,“不会。”
第11章
我和宴修赫在家腻歪了一整天,晚上田甜给我发来信息,说她通过朋友搭线了一个广告商,约在本周六的晚上吃饭。
我看着信息微愣,本周六晚上有一场慈善拍卖会,昨天跟姜允锦以及蒋政廷吃米线的时候,蒋政廷约我和田甜一同去参加,说是可以拓展人脉。
我问田甜,「蒋总没跟你说周六晚上一起去参加拍卖会的事儿吗?」
田甜几秒回过来,「忘了……」
紧接着是一个崩溃大哭的表情包,「我这都什么脑子啊啊啊啊啊!怎么办?我都跟人家广告商约好了……」
我无奈,「那现在怎么办?」
田甜一口气给我发了十个嚎啕大哭的表情包。
我回她,「大姐,你先别哭了,我这都要被你的眼泪淹了。」
田甜跟我商量,「要不你去参加拍卖会,我去跟广告商吃饭?」
我想了想,似乎也只能这么办,便回复田甜,「那好吧,不过你一个人行吗?对方男的女的?好说话吗?」
田甜发了个很无奈的表情包,「这年头的客户们哪个好说话?不过也无所谓了,挣钱嘛,哄高兴了就成。」
我有些不放心,又嘱咐道:「能拉到广告自然好,拉不到也没关系,我们的工作室刚刚起步不久,往后的日子还长,不差这一会儿,你自己一个人去应酬要多长个心眼儿,别吃亏。」
田甜一连串发着嗯嗯嗯,又发了一个爱你的表情包。
我便没再回复,但说不上为什么,心里有些没着没落的。
隔天就是周六,我在工作室忙完之后就直接驱车去了拍卖会的会场。
我提前了十分钟,拿的是蒋政廷的请帖,在入口处签字,然后入场。
我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就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很是拘束。
进场之后才发现我有多么格格不入,别的女嘉宾都是晚礼服,珠光宝气的,只有我,一本正经穿着工作装,不像是来参加拍卖会的,倒像是拍卖会的工作人员。
我更加拘束。
这时会场门外骤然传来一片骚动,我转身看向声源,一名身型瘦高的男人从金碧辉煌的入口走进,在他周围簇拥着一群西装革履的男人,被簇拥的男人意气风发,顿时吸引了会场内所有推杯换盏的商贾。
我亦被吸引。
是蒋政廷
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西装镶嵌着细密的暗纹丝线,丝线过渡于银色与白色之间,非常诱惑力的颜色,轻佻之气稀释了正装的那份庄重感。
男人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露出一截窄而结实的小臂,精致的腕表绑在他虎口下两寸的位置,矜贵,邪气,肆意。
我没来由向后躲了一步。
蒋政廷略过人群看到我,一笑,彬彬有礼下渗透着难以察觉地攻击性。
我听到有人议论。
“蒋政廷?”
“嗯,晏家的沧海遗珠。”
“这话可不能乱讲的。”
我忽然觉得,我似乎不应该来参加这场拍卖会,跟我想象中的差距太大了。
这不是适合我出现的场合。
蒋政廷径直走到我面前,保持着绅士的距离,“简总。”
他这一声简总,把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引了过来。
我硬着头皮回应,“蒋总。”
蒋政廷笑,“差不多要开始了,入座吧。”
整个会场的宾客席是分为三个部分,左右中,左边和右边都是普通宾客,中间是VIP坐席。
托蒋政廷的福,我紧挨着蒋政廷入座,坐在中间VIP席位的第一排。
我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我都不敢想别人会怎么议论我这个原本就格格不入的人。
整场拍卖会我都如坐针毡,台上主持人说了什么又拍卖了什么东西,我一概不知。
我甚至有些怀疑,蒋政廷邀请我来参加拍卖会是不是在戏弄我。
不知道就这样过了多久,蒋政廷忽然问我,“宴修赫同意我们合作吗?”
我没成想他会问这样的问题,下意识微怔。
蒋政廷云淡风轻,“做生意总要规避风险,我可不希望我投给简总的钱因为私人问题而打水漂。”
我连忙严肃了语气,“宴修赫说不介意我与蒋总合作,而且蒋总尽管放心,作为合作方,我的义务就是带蒋总一起挣钱。”
蒋政廷闻言饶有趣味笑了声,“是吗?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我不再说话。
这时拍卖台上的礼仪小姐正在向宾客展示一款起拍价170万的蜜蜡佛珠。
蒋政廷淡淡扫了眼。
这时台上开始起拍,压着边,两万加一次价。
有一位五十多岁的男老板似乎很中意这款佛珠,一口气抬了十万,场内无人再挣。
台上的主持人手握小金锤,向众嘉宾喊价,“186万一次!186万两次!186万……”
“200万。”
全场众人的目光在这同一瞬间都看向了中央区VIP坐席的蒋政廷。
主持人也看过来,“蒋总出价200万!”
主持人话音刚落,坐在中央区后排的男老板喊了一声210万。
这个数字像一剂炸/弹,在偌大的礼堂“轰”地一声四散开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我亦随着声音看过去。
那是一个两鬓已经有些斑白的男人,他穿了一身黑色西装,版型很不错,但他实在太瘦了,西装多少有些撑不起来。
蒋政廷慢条斯理端起茶水,用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对一旁的助理道:“不管多少钱,这串佛珠我都要了。”
蒋政廷放出这话,无异于直接拍板。
VIP后排座席的男老板也是一愣。
有助理问男老板,“张总,咱们还继续加价吗?”
张总眯眼扫过蒋政廷的后背,半晌一句,“算了。”
一串佛珠而已,得罪晏家不值得。
台上的主持人三锤定音,礼仪小姐双手捧着端放着佛珠的托盘从台上走下来,面带微笑向蒋政廷走过去。
灯光下,那串蜜蜡佛珠显透着幽然又神秘的光泽,仿佛更添一抹神圣。
蒋政廷单手将佛珠挑起来扫了眼又放下,他的声音不高不低,是对助理说的,“给夫人。”
夫人,蒋政廷未婚,自然不可能是他老婆。那么能被称为夫人的,大抵只有宴修赫的母亲或者是蒋政廷的母亲。
但大概率是蒋政廷的母亲,因为宴修赫的母亲与蒋政廷不合,蒋政廷犯不着花大价钱给她买佛珠。
其次,佛珠这玩意儿,保佑生者,超度亡魂。蒋政廷的母亲早逝,也适合她。
我一直坐到拍卖会结束也没有再说一句话。
说是帮忙拓展人脉,蒋政廷倒是介绍了几位老总,但人家一听我是创业刚起步的小公司,表面笑笑也就不搭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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