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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一切太后皆看在眼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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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无眠。
想到白天太后同自己说纳妃一事，方枢便觉颇不耐烦，辗转反侧。最终还是决定起身穿上中衣、深衣，叹了口气只身幽幽地前往白天赏花的牡丹园。
少了白昼的和煦阳光，夜晚的牡丹园在夜幕的笼罩下平添了些阴气。
想来白天因为姜莫璃的事同兄长发生了点口角，到底是冲动行事了。可这种冲动究竟从何而来，自己也并不得知。
不知从何时起，但凡碰与这女子相关的事情，便莫名生出这种冲动，这是一向冷静稳重的他无法预料的。
正兀自思考者，四周却传来异响。
“君生我未生，君生我已老………”
此时一阵阵低声抽泣声传入他耳中，声音虽轻，可在这漆黑寂静的牡丹园内却显得清晰可闻。
方枢循声上前，发现一女子正卧于草丛边以帕掩面，泪眼婆娑。
本能的警觉让方枢紧握长剑，此时女子掩面之手倏然放下，令方枢震惊不已。
此人的面庞竟同姜莫璃如出一辙！
同往日的妩媚不同，此刻她的面庞上多了分悲戚。
兀自神思间，她的眼神不知何时透过牡丹花丛直直刺向方枢那边，漆黑空洞却逼人于无形，感到些许可怖。
“枢郎……”她娇滴滴唤着，缓缓迈出步伐，袅娜地腾挪到方枢身边。
“你是谁？”方枢眉毛竖起，厉声喝道。
“我是莫璃啊。”对面女子似是委屈不已，复又掩面哭泣起来。
“不，姜姑娘不会称呼自己为莫璃，你不是姜莫璃！”方枢冷笑，直截了当拆穿对面女子的谎言。
对面女子闻言，仰天大笑，骤然露出狠戾神色，眼神如刀一般像是在一刻就要把方枢的眼球挖去。
“小女子只是将公子心中所想表达出来罢了，公子扪心自问，现在心里想的可是刚才那名美女子？”女子空洞狠戾的眼神转而婉转了起来，露出小女儿家娇滴滴的表情。
“想什么和你有关吗？”方枢不屑道，拿起腰中佩戴长剑，蓄势待发。
“当然有关，因为……提前了解即将所食之人的过往也不失一件有趣之事。”对面女鬼撩起森森白牙，如离弦的箭一般向方枢扑了上去。
此时方枢周身金光乍现，手中的七彩琉璃珠泛起阵阵光芒，女鬼根本无法近身，只得被弹开数丈远至远处的牡丹从中，甚至堪堪压断了亭中盛开的鲜艳牡丹的枝叶。
女鬼被佛珠散发出的金光震倒在地却毫不甘心，手抚心口缓缓站起，眼神中狠戾神色不改，吃惊问道：“你怎会有这串七彩琉璃珠？”
方枢闻言不语。未过片刻，女鬼嘴角咧开，一滴滴鲜血自嘴角流下。月光皎洁，照在朵朵娇艳的牡丹上，衬着女鬼惨白的神色更加诡异。
“是，我的确不是姜莫璃，能识破这点，算你聪明。”片刻间一张同姜莫璃如出一辙的脸转瞬便成一副如花似玉的少女模样。
“贺文芝……”月光下牡丹旁面色惨白渗人的女鬼正是白天众人所见工部尚书之女，舞技名动全京城的才女贺文芝。
一阵飞沙走石之声伴随着树影婆娑的沙沙声，贺文只脸上不知何时戴上了一副人皮面具。
月光皎洁，勾勒出女鬼精致而苍白的面庞。
贺文芝微抬纤纤玉指，翩跹起舞。牡丹花下，舞姿诡异，紫衣在漆黑的眼中，犹如即将衰败的牡丹，华美而枯萎。
方舒只觉眼前景象模糊，此时漫天花雨从天上洒落至地面，女鬼翩然起舞的双手忽然发力向方枢刺去。
第18章 情动祝大家新年快乐……
在月光余晖的照耀下，贺文芝身形如鹤，优雅柔美的身姿在皎洁的月光下自成一幅动人的画卷。
借着朦胧的月光，看不清舞者脸上的神色，平添的那一分朦胧感令人神往。突然，狠厉的眼神打破了这份柔美，贺文芝毫不犹豫决绝地向方枢的心口刺去。
倏尔，天空中多了几片殷红色的花瓣，一长发翩跹的碧衣女子手执长剑，花瓣纷纷飘落至剑尖，偶尔抚过女子凝脂般的鹅蛋脸颊。
“你还护着他？别忘了你的身份，你也是鬼，快放开你的剑。”贺文芝正色道。
“人又如何，鬼又如何，这身份真的如此重要？到头来不还是尘归尘，土归土，一次又一次的轮回往生，最终化为虚无，飘零无归处。”姜莫璃虽一脸淡然，手中长剑却依旧紧握着。
“都道是人皆贪嗔痴念迷失自我，想来你这画皮鬼还比人想得通透。不过鬼终究是鬼、在鬼看来这真是执迷不悟，那便休怪我无情。”
贺文芝双手一辉，顿时这满园盛开的牡丹花迅速凋零枯萎。
望着满园衰败的花朵，姜莫璃、方枢二人只觉得周身更加阴寒。一朵朵枯萎的花瓣快速凋零笼罩在他们四周，竟莫名散发出腐烂的尸臭味。
“这竟然不是花……”姜莫璃吃惊道。转头深剜贺文芝一眼，愤恨之情溢于言表，而那牡丹鬼却立于一旁不为所动，神色淡然。
很明显，这腐烂的尸臭味并非由花瓣散发。
“这一朵朵腐烂的花瓣代表着一具具尸体，而这园内的每一具尸体皆被封存在一朵朵牡丹花里。这么残忍的邪术我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些尸体究竟是谁？”姜莫璃厉声问道，长剑依然指着眼前的牡丹鬼。
“哼，是谁的和你有什么关系？难不成你还能将我就地正法？未免太过天真。”牡丹鬼贺文芝嗤之以鼻，仰天狂笑不止。
“你赶紧走，我先拖住她，再不头就来不及了。”方枢眉头紧皱，欲一把夺过长剑。
奈何姜莫璃不允，单手抵住他的胸膛，魅惑的眼神中透着一丝决绝。
“怎么，我用三皇子之物还要经过三皇子同意吗？你别忘了我的解药还没给。”
“一码归一码，唯独这件事，我不同意。你赶紧走，否则别怪我无理。”方枢知道姜莫璃天生反骨喜欢和他钻牛角尖唱反调，没想到在这生死关头还是这副性子，早知平日里就不该这么惯着她，真着实令他懊恼。
片刻，见姜莫璃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方枢一把将其抱起。他料到她会对他这突如其来的动作感到吃惊，趁其不备，毫不犹豫将自己的长剑夺走。
“你们休想逃走，任是大罗神仙也逃不出我这片精心栽培的牡丹园。”贺文芝语气悠哉，话音未落，月白色的绸缎如带刺的银练向姜莫璃同方枢二人袭去。
此刻方枢依旧抱着姜莫璃，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他将她的身子贴近自己，在空中翻滚一周，轻巧躲开白练的攻击。
见二人拉拉扯扯一旁的贺文芝嘲笑着他们：“当日我惨死牡丹园，如今你们也跟着做对人鬼亡命鸳鸯吧。”
经过数回合，二人堪堪躲过贺文芝的攻击。他们注意到，一旁散落着的尸穷花掉落在草丛中时，地上的草也跟着迅速枯萎。
“千万不要碰那些枯萎的花瓣，他们叫尸穷花，稍微碰到后果将不堪设想。”姜莫璃神色紧张地望向方枢。
二人一面要避开贺文之猛烈的攻击，一方面要躲开这越下越大的花瓣雨，实在是分身乏术。
“放开他，我就饶你一命。”贺文芝厉声大喝像是在做最后的警告。
“只有弱者才会求饶。”方枢手握长剑，丝毫不畏惧牡丹鬼接二连三的轮番攻击。另一边，封藏着一具具死尸的尸穷花在贺文芝灵力的催动下纷纷扬扬，最终如金钱洒落一般，周身散发出的尸体腐烂气息令二人眉头深锁，不堪忍受。
“小心！”眼看尸穷花就要靠近姜莫璃的肩上，方枢将她一把抱起，跃至一旁的亭子上。被救起的姜莫璃看着掉落在地上的花瓣连同着周边的植被一同腐朽，心生惧怕。
尚未来得及感激，头顶上纷纷扬扬的花雨霎时如万箭齐发一般，哗啦啦向下坠落，满园的春色现在已是破败不堪的景象。
“要怪只得怪你冥顽不灵，给你条生路，偏选条死路。”贺文芝在一旁大笑着，面带讥讽地看着眼前的这对尚且负隅顽抗的亡命鸳鸯。
“快走，这已经是最后的机会了！”方枢声嘶力竭地喝斥着，眼里写满焦急的神色。
“除非你把解药给我，否则我不会走。”姜莫璃依旧神色淡然，眼里的坚定是方枢迄今为止都尚未感受到的。
“都说了你没有中毒……”
“我不信，把解药给给我我才走。”姜莫璃神色淡定地抱着双臂，话语中竟带着一丝娇俏。
方枢闻言，心中默默叹气，眼中的担忧，心底的焦急，让他不知如何回应这份突如其来却又意料之中的“死心踏地”。
“你们鬼都不知道痛吗？你赶紧走吧，这份痛由我来承受就好了，大不了就是一死。”方枢神色凛然道。
“胡说，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姜莫璃两指抵上方枢微启的双唇。
话音未落，她双手合掌，暗自念诀。
贺文定不会如他所愿，快速移至他们身边欲一掌向他们劈下。
方枢长剑横握，挡住了他的双眼，任何人都看不清他眼中暗藏的杀气。贺文芝只觉周身骤然变得寒冷。
许是这寒冷令她这鬼魅的速度较之前稍缓，在七彩琉璃珠的作用下，她的每次近身都显得困难。
这边姜莫璃一边念诀，周身带起的劲风将一片片散落的尸穷花花瓣吹得稀碎。
局势一下扭转，贺文芝满脸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们，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
决念毕。一颗红色的玉从姜莫璃的心口缓缓升起，周身散发着魅惑的红光。
“红玉！你怎会有红玉！是谁给你的？”贺文支瞠圆双眼，惊愕地问道。
姜莫璃嘴角轻轻勾起，瞳孔中散发的红光令贺文芝觉得刺眼。她望着眼前眉目如画的牡丹鬼故作疑惑地反问道：“那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你先回答我的问题！”红玉满脸嘲讽，满脸警惕一步步走近。
“我说我生来就有你可信？”姜莫璃复又回归原本俏皮的神色。
“这话你诓别人可以，可绝对诓不了我。”贺文芝广袖一挥，霎时自己秀丽的面庞如戴了一层面具一般层层剥落，露出肌肤本来的面目——尸琼花的花瓣布满肌肤全身，到处散发着死亡的气息。
“你曾经可是鬼月教的人？”姜莫璃眉头微蹙，试探性地问道。
对面沉默不语，只是略微惊愕的表情已经给出了她答案。
“怎么？还不肯回答我的问题？现在冥顽不灵的人不知是谁。”姜莫璃也慢慢走进，揶揄道。
“哼，要杀要管悉听尊便，不用那么多废话。”牡丹鬼停步，虽做任命状，可那意思不可察觉眼珠左右转动的狡猾神色令她断定定是在找生路，
“依我猜测，你前世应该是鬼月教的一员，因某种原因惨死在这片花园中，而现在正受命于某人，至于这人，我想应该是宫里的某位吧。”姜莫璃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神色惊异的贺文芝。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贺文只一口否定。
“好，那你告诉我，秀禾又是谁？你可认识她？”
贺文芝闻言满脸茫然、诧异，一时怔在原地。
“我不认识，但我听主人提到过此人。”她摇了摇头道。
“主人？你的主人是谁？”玻璃好奇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这是真的，我原本只是这牡丹园内的一只小鬼，不知是谁当初天天来这里以甘露为我灌溉，才得以化成人身。为报答他的灌溉之恩，我答应他此后任何事都听命于他。”贺文只如实相告。
“包括这次假扮工部尚书之女贺文芝一事？”姜莫璃双眼微眯，感觉到事情越来越复杂。
“是的。此女原本早夭才给了我可乘之机。”
“那你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方枢在一旁不解地问道。
“当然是杀了你。”牡丹鬼白了方枢一眼。
“要不是有你这画皮鬼在，我早就得逞了。我不明白你为何要护着一个人至此？人鬼殊途，难道你不明白吗？”牡丹鬼叹了口气，再三劝诫。
“你说的没错，虽然人鬼殊途，可既然人各有命，那鬼也应该有自己的命数才对，我只是凭感觉，做自己想做的事罢了。至于对与错，任由老天评价。”姜莫璃正色道。
一旁的方枢听着姜莫璃坚定的话语，心中莫名觉得安心，想上前抓住她的手，却被姜莫璃闪身躲开。遂无奈只好作罢。
“自己想做的事……如果我不报恩，而是一走了之，也许现在会是另一种境遇吧。”牡丹鬼深深叹息着，望着天边的一轮明月，那如死灰一般的面庞竟显得有些凄凉。
未过片刻，红玉在空中升腾了起来，散发出的红光指引着牡丹贵的魂魄。原本以为她会挣扎片刻，可她从容淡定的面庞上没有丝毫表情。
“也许一开始我就错了，也许一开始我就被利用了，所谓的报恩，也许只是一场骗局罢了。”牡丹鬼嘴角勾起一抹讥笑，魂魄嗖得一下，被红玉吸了进去。
之后，原本光芒闪烁的红玉复又变回普通的玉石模样回到姜莫璃的心口处。
“太好了，你没死……”姜莫璃激动地看着一旁毫发无伤的方枢。
话未说完，姜莫璃便觉体力不支倒在了方枢怀里。
第19章 相救方……
方枢飞身冲上前即时揽过奄奄一息的姜莫璃，此刻的她正瘫倒在方枢的怀中，双眼紧闭，原本就惨白的脸庞显得愈加毫无生气。
“你怎么了？快醒醒！”方枢歇斯底里呼唤着，伸手向鼻底探了探鼻息，尚有一丝生气，可怀中之人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她这是以自身之灵力供养着红玉，我之前便觉奇怪，红玉内封存着大量鬼混，不乏恶鬼，如此强大的力量单凭她一人如何镇得住。“红玉内不多时传来熟悉的声音。
”每召唤一次红玉，她自己的灵力便消耗一分。这难道是她所认为的正确之事？”牡丹鬼嗤笑着，随后一阵幽幽的喟叹声在方枢耳畔响起。
“那可有解救之法？”方枢看着眼前沉睡的女子，双拳紧握着，手心的汗直冒，焦急地问道。
牡丹鬼此刻正被封印在红玉中，无法从中出来，无奈道：“为了他你什么都愿意？”
“当然，她舍身救我，我又岂是忘恩负义之人？”方枢坚定道。
“只此一点？”牡丹鬼反问，语调上扬
“……”方枢听出她话中有话，低头望着沉睡的姜莫璃，抿唇不语。
从红玉中传来爽朗一笑，看得出他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不过从他的回应中也得到了令她满意的答案。
“好，那你就去冥府，冥王大人或许有什么法子可以支与你。”
方枢闻言毫不犹豫一把将沉睡不起的姜莫璃抱起，先前去过一回冥府，如何念诀她也早已告知，方向大体也还记得。
熟悉的忘川水正无情地拍打着岸边，望着汤汤河水，此时的他抱着怀中之人猛然惊觉自己原来如此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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