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是感慨着,自己是不是一日保镖终生保镖,改不掉爱救人的情结,但心底已经暗暗下定了决心,过往都是齐淮帮她,这次她要还齐淮一次。
圣塔节,自己可以假意答应他去守一阁见他,只要,他能为了自己不去赴姜菲的约。
她重新拿出一张花笺在上面写了个赴约的暗示,遣阿藤悄悄出去给齐淮身边的女亲卫送了信,看着阿藤从后面角门离去的身影,叶忆葡想,齐淮,我只能帮你这些了,再多,便看你自己的选择了。
礼王府。
“殿下,这是叶姑娘送来的。”浪遏有意强调了叶姑娘三个字,将信笺送给齐淮。
“放着吧。”齐淮正在练字,闻言却只是顿了顿,没有任何停笔的意思,只无所谓的吩咐,“你先出去。”
浪遏看了眼世子笔下的宣纸上那已经绽开的一滴巨大的墨花,心领神会中暗暗好笑,又得装作没有看见般向齐淮告礼后便退了几步才转身出去,待刚要踏出书房的门,这位听力绝佳的亲卫就听到书案那里已迫不及待传来打开信笺的声音了。
和另一位亲卫对时候,两人都无奈得摇头笑了笑,世子殿下每天都差人到门房仔细询问有没有送给他的消息,就差直接去荣国公府门房也问问,有没有叶姑娘发出的消息了,望穿秋水才等来的信,明明是迫不及待,却还是不肯展露人前,殿下这爱端着的毛病,可能还得改改,这个样子,怎么能追到心仪的女子呢?
作者有话说:
齐淮:她到底,是否对我动情?
作者:你品吧,细品。
第15章
◎真心怎可只说说而已◎
待到圣塔节当日,熙熙人来,攘攘人往,九衢三市,车马骈阗。
巍峨壮观、起达霄汉的圣塔被湖景水榭围起,环塔水榭一步一阁,供富贵人家坐阁观景。
叶忆葡一早便被姨母和姜菲带到了濯锦阁,阿藤又是不许跟着出来的,先是陪着姜菲在阁内楼下梳妆,姜菲打扮起来事无巨细、锱微必较,颇废了半日时光,叶忆葡只能耐着性子陪着她,然后又是在茶室饮茶,又是到了二楼憩室休息,最后才安安稳稳坐到了阁外观景台观景。
等了一会,姜菲便把一直欲言又止的勤二夫人赶走了,要她去圣塔下面入口附近的滂沱阁陪老太君去。
和叶忆葡的心底的期盼截然相反的是,姜菲一直在等待她的好表哥现身,从焦急等到失落,左等右等,都不见齐淮身影,姜菲嚷着无聊,要来了酒先借酒消愁起来,没等喝上一杯她一手抖,酒水碰倒撒了一身,便哭着下楼重新梳妆去了。
“姐姐倒不必跟着我了,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要重新梳妆的时间太久了,就让叶忆葡继续在观景台等着。
“姐姐,你千万别自行离开,若是淮表哥来了,这里不能没人,告诉他我在下面梳妆呢,你一定要留住他等我啊。”姜菲下楼前仍有些不放心得嘱咐着。
“既然答应了我,就一定别让妹妹失望。”姜菲再三强调着,她的直白脑子里,似乎是看住了叶忆葡便等于一切顺利一般。
而另一头,礼王府的亲卫把守一阁围成水桶一般,透着生人勿近的阵仗,齐淮在守一阁也是等得望眼欲穿。
等了两个时辰光景,依然不见叶忆葡的身影,正在内心焦灼之时,亲卫却不知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是谢家二公子今天到了滂沱阁拜会,说是过一会会去濯锦阁,听说与姜家有约。
他和姜家能有什么约?只能是……为了叶忆葡,齐淮立即砸了茶盏,气冲冲站起身来向对面看去。
濯锦阁和守一阁恰好在水榭的东西两面,中间远远隔着圣塔和观景湖,在这里看,是什么也看不到的,齐淮留了两个亲卫在守一阁继续等,自己则大步流星匆匆穿过水榭纵横,朝着濯锦阁赶去。
走到楼下,便能看到濯锦阁观景台上坐着的,正是叶忆葡,揉蓝纱衫淡白裙,慢起秋波点檀唇,一阵微风,她衣带当风,翩翩似仙,正怡然自得在那里看着风景,怎么看,也不像是有任何打算来赴自己的约。
这会子,齐淮的不悦又增了三分,但因为没看到谢照虞的影子,倒也尚可忍耐。
匆匆自外梯登楼,一推帘子,看着叶忆葡懒洋洋的转头,表情却是三分冷漠七分质疑,她竟然还对自己的到来感到嫌弃不满,难不成要怪我坏了她的好事?
齐淮心中怒意交织,只是忍着不肯发作,
“濯锦阁果然风光旖旎,叶忆葡,你是忘了赴约,还是走错了地方?”
叶忆葡见齐淮竟然真的来了,瞬时觉得自己一番努力全都白费了,他终究还是没有为了自己而拒绝姜菲,心下自然是多了冷漠,脱口而出,“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吗?不来,怎知你会赴谁的约?”齐淮正呕着气。
“怎么,也在等人,他没来吗?”齐淮自顾自坐到叶忆葡对面,发音酸涩。
旁边的姜家仆从立即为世子斟茶,他却怒气忽来,直接把人都撵了出去,只一味盯着叶忆葡。
“你的姨母呢,姜菲呢,难道就留你一个人在这里?”
果然,他果然是过来找姜菲的,叶忆葡压下了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但她既然决定了要帮齐淮,就一定会帮到底,现在也顾不得他为什么会为了姜菲而不在守一阁等自己了。
叶忆葡心中开始焦急,怕一会儿姜菲回来,齐淮便走不成了。
分明刚刚被赶出去的彩华这时却转了回来,近身上前,恭恭敬敬奉上一杯茶,
“世子殿下请用茶。”
是彩华,药在她手里!
维持着面上不显,她在等,果然,齐淮只是看了看茶盏,并未动手,语色淡然让彩华出去吧。
他不确定自己接下来会做什么,所以不想这件屋子里还有姜府的任何人在场。
看到彩华掩好了门,她就顾不上那么多了,反正姜菲还不这里,起身就要端走齐淮面前的茶,
“茶不能乱喝,未必合你的口味。”
齐淮却直接按住了她的手,醋意渐浓地挑眉,
“怎么,这茶是专门为别人准备的,我喝不得?”
叶忆葡为了抽回手,只好放下茶杯,她的脑中飞速算着,一则不能让他喝这里的东西,再个要让齐淮赶紧离开。
“你回守一阁吧,我打算着晚一些,我会去找你。”叶忆葡焦急的神色难掩,起身走到想先开门缝看看门外。
“你就这么急着想我走,难不成是谢照虞会过来,”胸中气涌翻腾,齐淮伸手按住门,却把叶忆葡环在臂中逼问,“怕我坏了你的好事?”
虽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说,但心底是又急又怕姜菲随时上楼,叶忆葡只能狠下心逼走他,“我明明能做人家的正头娘子,为何要与你,私定终身?”
齐淮沉默了,却不是因为无法回答,这一个月,齐淮已经准备好了给叶忆葡的交代,只要她愿意……
可她的话却让他的内心充盈了苦涩,他们一起经历过那么多,难道她在意的只有身份吗,
“叶忆葡,还是上次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
“我只问你的心,钟意谁?”
“是他……还是我?”齐淮俯身探寻着看向叶忆葡,却只能看见她眼神闪躲。
“你不肯回答,我就当你自己还没有答案。”
心虽无奈,得不到答案,可这日思夜想的人儿就在自己臂弯内,齐淮却不愿放弃,捏着她的肩头,纱衣凉中带温的触感让他忍不住脱口而出,
“你得知道,”
“我对你,已是情根深种了。”
叶忆葡心中一动,抬头看见自己的身影就落在齐淮漆黑如潭的眸中,星眸涌动的是无限缱绻眷恋。
现在可不是你侬我侬、心生感动的时候,叶忆葡努力平稳了呼吸,
“真心怎么只能用口来说呢?”
“那你要我做什么?只要你说出口……”
“你确定吗,世子殿下?”
叶忆葡瞥见水榭中心圣塔下,高塔巍峨如参天,上面转盘着无数登高阶。
众多痴男怨女三步一拜、五步一叩,要走过九百九十九级台阶到达塔顶,才能求得百年和合的如意姻缘符。
如果是像他们这样意有所求,需得花费至少要一个时辰的时间,叶忆葡心中一亮,这用来拖延时间倒是个不错的好法子。
于是纤纤玉手只想窗外,声音娇软,张口便说,
“我想要你像他们一样,亲自去圣塔上求来姻缘符,是亲自求得,不知金尊玉贵的世子殿下肯不肯?”
顺着她的手,齐淮看向虔诚求符的人们,心中微动,什么求取姻缘,已经明显得不能再明显,她就是执意要自己离开。
转回头,他再次深深看向叶忆葡的秋水双瞳,在里面寻找着自己的倒影,
“好,求完,我就回守一阁等你。”
“这一次,你一定要来。”
齐淮走下濯锦阁,明白了叶忆葡心意已决,她是一定要支走自己,今天她一定要先赴谢照虞的约,才肯再去找自己,明明自己是先认识她的那一个,怎么现在事事都被那个谢二抢了先。
可是,再不甘心又能如何,至少她还肯敷衍自己,他现在,除了顺阶而下,自己又能拿她怎么办呢。
他觉得胸中闷闷、郁郁不申,却不知何时从哪里冒出来的姜菲,也不做声就那么默默跟在齐淮身边,见齐淮有些失魂落魄,以为他是要回自己的守一阁呢,恰逢他们二人一步步靠近圣塔中心,姜菲便像是随口闲聊般问起,有意引起表哥游玩的兴致,
“表哥快看圣塔顶的圣僧撒祥了,你要不要求个什么符呀,我可以和你一起,我可是听说,这里姻缘符灵得很哦。”
齐淮只听到,姻缘符,很灵,他点点头,随便让姜菲跟着便是,便重燃心气,要认真求符。
“真的那么灵验?”
“当然啦表哥。”
“好。”
齐淮漫不经心间只是随口答应了一句,却让姜菲满心欢喜,她清楚得很齐淮刚刚定是在叶忆葡哪里受了气,现在正是自己趁虚而入的好机会,两个人一块热热闹闹的爬一爬圣塔,再共求姻缘符,今个必定能顺利讨个好彩头。
姜菲、齐淮两个人并肩而行,还真的像一对佳偶天成的有情人,姜菲心底是说不出的开心。
叶忆葡等了一会,没等来姜菲,便打算直接去守一阁。
谁知刚走到门口,便听见了姨母的声音,
“谢公子请进。”
随着仆妇将帘子慢慢抬起,谢照虞那温润可亲的面庞就出现在叶忆葡眼前。
“叶小姐,好久不见。”
“谢公子,稍坐会,我与忆葡说几句话就来,彩月看茶,”
姨母安排谢照虞坐下喝茶,彩月一个人端了茶盏过来伺候,确定彩华不在周围,叶忆葡暗暗松了口气,齐淮走了,谢照虞来了,而彩华也不再进来侍奉,这次下药风波,应该是被自己成功阻止了。
跟着姨母来到门外,姨母对叶忆葡附耳悄声道,“方才谢二公子在附近游玩,不知是谁请他到滂沱阁拜会,这不是正好遇上了,他的意思,是想再见一见你,恐怕去滂沱阁找我也是为的这个。”
眉眼含笑,勤二夫人抬手把叶忆葡鬓边的钗子重新插好,上下端详了一会,满意得点点头,“你可以抓紧这机会,懂吗?”
“可是姨母,菲儿她……”叶忆葡明知故问。
作者有话说:
作者:我说过什么来着,小小的葡萄脾气爆,惹她的人都别想好,谁先动情谁垮掉,看看谁还敢和女主叫~
第16章
◎求姻缘◎
“你妹妹她的计划我本就不同意,她这白等了好半天不是,现在无趣,刚刚遣人来告诉我打算带着丫鬟们出去逛圣塔节去了,你知道,菲儿的性子倔得很,有些事我说了她也不听,现在倒是人家齐淮不肯来,不然她哪里肯作罢呢。”
“不说她了,你快进去,姨母先到滂沱阁那边,等会再回来。”
这时勤二夫人身边的主事嬷嬷匆匆疾步走来,低声道,
“夫人,今个那个贱人在那屋里发了疯,嘴里不干不净骂了一早上了。”
“哼,才疯?这个倒是挺得久一些。”勤二夫人面上少见的漏出了一摸渗人的寒意。
叶忆葡低头敛眉,让自己的视线尽量显不出异样,第一次见到姨夫妾室花姨娘的惨状仍盘恒在她心头,虽然现在并不再想刚见到那会魂飞胆寒,但一想起便觉得可怖。
据说是姨夫之前颇为宠爱花姨娘,她便借着狐媚子霸道,起了歪心邪意把主意打到了勤二夫人头上,具体如何叶忆葡倒是不得而知了,但传出来的是花姨娘不尊主母,以下欺上。
有一日叶忆葡正在姨母房中抄写诗词,不知是怎的下人没有看住花姨娘,被她偷跑出来,她看上去有些神志不清却一把冲进了勤二夫人的房中,口中不断喃喃着,“杀了姓叶的,我来当主母,她在哪,杀了她……”
形销骨立,如同一个草扎的架子上披了层人皮,一双曝筋漏骨的手直直伸着上面满是细密的针眼,如同无数个微微张开泛着血色的毛孔。
叶忆葡一晃神几个身粗力劲的婆子便粗暴的把她按在地上,如同对待一只待在的鸡鹅,她被布堵住嘴拖了出去,头以极其诡异的角度仍是朝屋内转着,骨瘦如柴的脸颊上一双眼睛分外冒着精光,恶狠狠得盯着叶忆葡直到帘子被放下。
叶忆葡的身边都是姨母的人,可即便如此,竟然也没人说得出花姨娘究竟做错了什么才被惩罚至此,直到有一次叶忆葡陪着阿藤去小厨房时只有厨娘孙嬷嬷在,孙嬷嬷几句话便让叶忆葡明白了,
“能为了什么,是敬茶时烫了夫人的手。”
“二爷的院子里,有活路的只能是不得宠的姨娘。”
叶忆葡突然想到确实见过姨夫有几个如人形背板似的姨娘,一个个见到了姨母便像丢了魂魄的鹌鹑,连随意动一动都得瞧着姨母的脸色。
“可是,老爷他正喜欢着,怎会允许呢?”
孙嬷嬷是姜府家生的,屋里男人在老爷尚算有些脸面,本也不怕勤二夫人,听闻过叶忆葡总打听花姨娘的事,也看得出来,这位勤二夫人的外甥女,和她家夫人并非一路人,她的眼中显而易见的是不忍和悲悯,所以和她说这些也不藏着了。
“会当主母的,自然是磋磨了一个,便立即再买个新的娇娇儿进来,男人嘛,有了新的,哪里会为个旧的去和自己的正妻寻不痛快呢!善妒的名头可落不到夫人头上,只怕夸她贤夸她大度还来不及。”
说到底,妾室不过是个玩物,物件嘛,自然新总胜旧,有妻如此贤惠,时时为男人更新妾室,男人呼朋唤友时聊起来也颇有面子,又怎么会计较更多了呢。
这就是姨母治家的手段,宠妾灭妻?在这样注重名声的贵族家里是最忌讳被传出去什么宠妾灭妻的,联姻来的媳妇、上面的婆母都是正妻,也不会容下一个妾室兴风作浪,所以久而久之,想整治哪个,以下欺上的帽子扣下去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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