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二夫人回眼看道叶忆葡就在自己身边,虽是不会过分避着她,但也没有和她说的道理,只低声和嬷嬷随意说着,“那就掌嘴吧,直到她出不了声为止,”转回脸看叶忆葡,依旧抬上面那如常慈爱的神色。
只见勤二夫人喜笑亲和按住了叶忆葡的肩头,留下两人在阁内,临走时还不忘朝叶忆葡使眼色。
母命难违,叶忆葡只好再坐下,喝一回茶,看一看景。
彩月进来,为二人各斟了一盏茶,茶水碧绿,清澈见底,
“这是难得的北苑茶。”叶忆葡听到谢照虞夸赞此茶穷极精巧,却并未喝出什么特别来。
她人在这里坐是坐下了,茶却怎么都喝的食不知味。
叶忆葡莫名觉得不安不已,她没办法和谢照虞好好说话,一双眼睛时不时朝着塔上的方向左顾右盼,有些怕被齐淮撞见,但心底惶惶不安中又分明想的是,撞见又怎样,她断然是不肯做妾的,哪怕是去礼王府,给齐淮做妾,她与齐淮,注定没缘分。
“叶姑娘今天,可是有心事?”她的心神不宁通通落进了谢照虞的眼睛,
闻声叶忆葡摇摇头,又面带歉意的朝他笑了笑。
“看,圣塔后头放生了。”霎时间飞鸟翔集,啼声清脆,与湖面的金光粼粼交相生辉,
叶忆葡望着漫天的飞鸟,谢照虞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见她似乎看的认真,便又转头安静得看着叶忆葡的侧脸,在观景台上,两个人就这样似两厢默契的一个观赏美景,一个欣赏佳人。
湖面微风习习,碧云引风徐徐吹,水光潋滟晴方好,佳人在侧,人间至美莫不如是,
良久无言,叶忆葡似是有心事,可他倒觉得虽然只是和叶忆葡坐在一起,就已心底怡然,两人仿若是故知旧友,不必交谈也不存在任何局促,实在难得,闻着微风中飘来的叶忆葡的香气,他忍不住为下一次见面邀约起来,
“叶小姐,过段时间请你到我的书斋小坐,不知可否赏脸?”
“好啊,”叶忆葡刚刚稳住了心神,刚出声答应谢照虞的邀请,突然敏锐的感觉到,指尖传来一阵阵酥麻,
她仔细捕捉着那一丝异样,没用多久,便有一丝异样从叶忆葡的小腹升腾,她本不想在意,可是越是压抑那感觉却越是强烈了起来,此刻她抬头再看谢照虞,发现他也满面通红,似是在努力忍耐着体内的气血翻涌,
不好,这茶里下了不该下的东西!
叶忆葡立即反应过来,今天的药,竟然下给了她和谢照虞,她立即和谢照虞招手,两人保持距离迅速走进了茶室,好在茶喝的慢,脚步虽浮浮沉沉但倒是可以把持自己,叶忆葡告诉自己不要慌。
“彩月,来人啊,快来人,”叶忆葡喊了喊外头一点回应都没有,连谢照虞的小厮,也不知道此时是去哪里躲懒了。
“没事,我们大量喝水,总能缓解的。”
她立即拿过一旁常备着的清水壶,赶紧一杯接一杯倒起了清水,招呼谢照虞一起喝水,希望能冲淡药效。
可几杯清水下肚后,本是仍能自持的两个人,变得意乱情迷、浑身酸软,看着已然无法忍耐靠向自己的谢照虞,叶忆葡忍不住在心底骂着,该死的姜菲,真是算无遗策,像姨母像了个十成十,这么缺德呢,清水里也下了药?
谢照虞本就身子虚弱不耐药力,此时已是神智渐失,那双好看的桃花眼此时已被欲望尽染,浑然不知今夕是何夕,只痴痴得看着叶忆葡,看她纤纤折腰微微步,眸含春水娇娇喘,一颦一动皆是撩人心弦。
谢照虞慢慢向叶忆葡靠近,抬手间便抽掉了她腰间的带子,外罩衣立即散落,不等她做出反应,她的双臂便落进了他的手掌,
她的“不要”落在他耳中早已成了催人奋进的歌弦,引他深入而一探究竟,低下头,谢照虞拿唇去蹭她的额头,双手将她肩头罗衣稍稍用力一扯,便显出曼妙动人的曲线,随后揽在她腰间的手,慢慢收紧……
在谢照虞喃喃呼唤着自己名字的磁雅声音中,叶忆葡也几近失去神识,待她拼力咬破了舌尖、划碎了手心微微清醒过来时,她与谢照虞已躺在旁边憩室的床榻上了,眼前人已然衣衫尽褪将她压在身下,微凉的指尖正握住她的手一路向下,声音是低沉的暗哑,“帮我。”
叶忆葡瞬间睁大了双眼,看向谢照虞的面庞逐渐靠近,明明本该是魅惑至极的桃花眼,此刻汲满了一层薄雾般的泪,朦胧中看着她,澄澈无辜得仿若坠落林间的灵鹿,动作却意外的强势不由分说,在那带着火热魅惑气息的吻落下来前,叶忆葡仍是狠下心,用尽所有积蓄的力量朝谢照虞颈肩处手刀劈落。
谢照虞晕倒了,叶忆葡又握拳在床脚垂得手指鲜血淋漓,才方觉药效减退,坐在他身旁缓息久久才堪堪恢复了一点体力,可她不能就这么走了。
也没有什么可不好意思的,叶忆葡废了好大力气,帮自己和谢照虞都穿戴整齐,才觉得自己真真正正感到累了,不只是身体的累,而是心累,这是意外,还是针对她的算计?
算计她的,是姜菲?还是姨母和姜菲?
……
将将才过去了半个时辰,齐淮身影矫捷,登塔速度快于常人,姜菲气喘吁吁追赶着他也算是到达了塔顶。
两人拜过了圣僧,各取了一枚空白许愿符,姜菲提起笔满心欢喜要落笔写上自己与表哥的名字,她偷偷看了看表哥,却发现齐淮的姻缘符上,一笔一划,正写的是叶忆葡三个字!
姜菲气恼至极,立刻忍不住发起了脾气,哭着要抢那符摔了,却被齐淮一个闪身躲开,她咬碎银牙,恨恨道,“事到如今还念着人家做什么!?表哥刚刚难道没看到吗?”
齐淮抬手把笔扔回桶内,两手护着姻缘符,定睛查看叶忆葡三个字完全没有污损后,才芳心的背起手把姻缘符放到身后藏起来,回问姜菲,
“我该看到什么?”
“谢照虞啊,姐姐今天约了谢二公子在濯锦阁相约呢,难道你还不知道?”
“知道又怎样,不过是见个面罢了,我又……管不着她。”齐淮目如悬珠打量着眼前塔周的位置,正在思考把他的符挂在那里好呢,突然听见姜菲一阵冷笑,
“表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姐姐为了攀牢伯爵府,早就绸缪好在今日给谢照虞下药,说不准,此刻他们二人正白日宣淫、无媒苟合呢!”
姜菲言语讥讽,自然带出一段残忍来,顺着她不屑的目光,仿佛能穿过重重叠帐看到濯锦阁内,叶忆葡与谢照虞,果真正在……
作者有话说:
作者:求神拜佛不如求我,来来来,三万两雪花银,我让女主回头看看你。
第17章
◎找到她◎
姻缘符应声而落,但齐淮浑然不觉,他呆愣在原地,
胸中大恸、脑中嗡鸣不止,齐淮的一双眼睛忽地变得猩红,利剑一般看着姜菲,毫不掩饰眼中的熊熊怒火欲将天地都吞噬,面色风云变幻,在那万般震怒中似乎还藏着委屈的颜色,姜菲从来没有见过这个样子的齐淮,她退后一步,声如蚊蝇,
“表哥……”
齐淮一甩袖子转身快步下塔,疾步一段后忽的放慢了脚步,他转身脸上却忽的变作无雨无晴,他恢复一如往常,信步走了回来,侧目狐疑得看了楞在原地的姜菲一眼,
“表哥,你不走了?”
“菲儿,你继续,我先走一步。”齐淮低眸扫过地面上那摊开的姻缘符,挂穗散乱无依,上面“叶忆葡”三个字孤伶伶的卧在那里,终是忍不住先捡起地上的姻缘符又转身急匆匆向塔下奔去。
齐淮目不斜视,脚底虽早已快而生尘,面上却端是自若如常,那不知情的,只当世子殿下是急着去哪罢了,唯有发白的指节,微红的眼底,暗暗流露出一丝不同寻常的失措来,齐淮手心里死死攥住那姻缘符,可惜了这结发同心的愿望,终究是没有许成。
来到濯锦阁外,观景台上无人,齐淮交代亲卫,都守着外面,不许任何人进,但凡有从里面出来的全都捂上嘴押住。
他自己从后方进阁,将姻缘符放入胸前后进了门,一楼黑压压的,门口只有两个姜府仆从守着,
“这楼里谁在?”
二人立即回答,“是叶姑娘和谢公子。”
齐淮拳心恨不能掐出血来,眉眼间焦躁更深,强忍着问,
“只你们两个在这守着?”见二人点头,他又问了一句,
“是谁安排的?”
两个仆妇互相对视了一眼,终是觉得不敢瞒着世子,
“是……方嬷嬷。”听罢他示意二人立刻出楼,便迅速踏冲到二楼憩间。
走到门外,齐淮怕听到什么一般放慢了脚步,一步一步靠近房门,可屋内静悄悄的,并没有任何声音。
推了门,床榻上果然躺着谢二郎,盖着锦被,呼吸均匀,脸色却是可耻的潮红着,正在仰面睡着。
没有犹豫,齐淮悄声缓步近前,床榻深处却不见叶忆葡的身影,齐淮恼恨,才半个时辰,就这样快么,没用的东西!在屋内又仔细转了一周,叶忆葡确实不在,于是又退了出去。
随后齐淮便发疯了一般独自在小楼内翻找,终于在楼下昏暗的茶室找到叶忆葡。
“再一再二的骗我,原来你就为了这个!”一把挑开茶室的帘子,他怒道。
他的眼角印出的是危险的红色,齐淮又气又恼又恨又失望,莫名得还有熊熊妒火,把他整个人都灼烧得快炸了。
可她掩帘而坐,连句话都不肯回应,齐淮捺着火气走近,发现她眼角有泪,心里的炮仗就哑了一半。
可一开口,音色仍是冷然,“哭什么,你算无遗策,这不是成功了么?”他该恭喜她,计获良人,不是么。
从前生到今世,无论遇到了任何事情,叶忆葡也只有独自去面对的份,过去她还有阿丽教官,院长妈妈,可在这里呢,连个心灵能依靠的人都没有,装作不在意、强撑着自己一路走来这么久了,难道她就不渴求能与知心的人说说她的心事和委屈吗?
刚刚独坐茶室的时候,她想到过齐淮,因着他说他对她情根深种,也幻想过齐淮会不会懂得她的委屈,包容她的疏忽,可现在随着齐淮怒气冲冲又极尽讽刺的话语,所有的幻想再次破灭了。
听了齐淮的质问,叶忆葡刚止住的泪又落了下来,她是真的觉得委屈,可再委屈又如何,谁又会信她呢,齐淮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摆明了是认定自己就是下药的始作俑者。
总归是她心神不宁,如此才不小心和谢照虞一起饮了那茶。
既然无所依靠,那面对诡谲莫测的世界,只应该打起万般精神来。
“殿下,又迟了。”叶忆葡终于又恢复了那天在端国公府偏厅拒绝齐淮的心境。
终究不能说是有缘呢,诸般心事总是差了一步。
叶忆葡已经很久不敢深想她与齐淮之间那些更多的可能了,她提醒自己,即便没有今天的事,她也不能幻想着与齐淮,有更多的什么,可真的没有这样的差错,她真的不会去守一阁赴约吗?
一步迟,步步迟,一次次的阴差阳错,终会将她与齐淮隔开千山万海。
她的心再次归于平静,
“但又迟得刚刚好,我不必再专程去一趟守一阁,与你谢别了。”
亲耳听见她的拒绝,如轰然骤雷般在齐淮心中炸响,震得他五脏震痛,实在是,她从没答应过他什么,自己又有何立场气恼,
齐淮生平最恨女子攀附自己使用这些下作手段,可此时,他心底却不争气的想,被她下药的人,为何不是自己,低低的声音里全是苦闷,“你,不肯与我私定终身,却肯与他……”
听到这话,叶忆葡的泪又落了下来,她还是难过的,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可事到如今,她仍不情愿被齐淮误解,可理智又告诉自己,他误会了也好,自己在他心底,不一直都是个这样不择手段攀龙附凤的的人么。
叶忆葡自从被山匪劫走以后,齐淮几乎未见她流泪,今天的泪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洒落,
有情芍药含春泪,无力蔷薇卧晓枝,
即便是到了此时,齐淮依然要忍耐着自己,他没资格伸出手擦去那粉腮上的泪,再想触碰,也不敢唐突了她,他盯着她,眼尾泛的是仍旧不甘的红色,就连一贯倨傲冰冷的音色,此时也染上了沙哑,他像是给自己希望一般,
“难不成,你在后悔?”
叶忆葡不再回应,只低下了头,对他说,“走吧,殿下。”
可随之话音出口,一股说不出的酸痛在齐淮心底翻滚汹涌着冲到了咽喉,齐淮却无力的单膝落地,他抬起手如猛虎细嗅,轻轻笼起她额间垂下的乌发,想最后再看一眼叶忆葡,却瞥见她左手中紧紧攥着的罗帕露出一截熟悉的颜色。
“你还留着我的帕子?”
叶忆葡的眉峰愁色更紧,眼中再次蓄满泪,仍是嘴硬道,“世子看错了”。
万千猜测晃过,齐淮仰头,眸光如解冻的冰河透出第一丝希冀的裂缝,忍不住问,“你的泪,是为我流的?”
齐淮的大手直接握过她的手,反手展开,在他手心中的那只玉手里,那方罗帕上果然展露开那“淮”字并着那颗小小的紫葡。
而这才能看到她的手心被她自己的指甲掐出深深血痕,齐淮立即再拉过另一只手,整个连着手指都是令他心痛更甚的鲜血淋漓,
此刻再仔细看她的嘴角,嫣色的口脂上亦能看到一丝丝血迹,齐淮瞬间神台清明,只怕药发作时她亦咬了舌尖,这又怎会是她自己下的药呢。
“这药,并非你情愿的?”齐淮盛怒,咬着牙问,“你知道是谁吗?”
叶忆葡不想说出姨母和姜菲的打算,只能说,“是我不小心,拿错了。”
“不小心?怎么你对我,就那般小心的茶都不肯给喝?”
齐淮并非怀疑她,只是这件事的前后令人匪夷,不容他不多想,“以你在姜府的根基,绝不可能独自拿到这种药,”
看着齐淮眉头紧锁,如此认真,口中继续说着的却是旧日他最厌弃的事,“你若既有这种药,一路进京,也没见你下给我?”
“可见是你原本没有。”
叶忆葡轻轻抬眼凝望齐淮,神情如山中悦动的泉水,是跳跃的感怀中藏着情意涌动,他是真心的在乎自己,让人不知苦笑是好的,他也是真的认为自己如果有虎狼药必定会下给他……
挺拓清冷的眉眼,中正高挺的鼻,构建着雍容高贵中生与俱来的瑰丽。
恍如初见,情似相识,叶忆葡心中一动,她忍不住低手抚上他的眉川,轻轻抹平,而那双平时凌厉惯了的丹凤眸,登时拨云散雾,微微荡漾出深意的光。
齐淮眼中的光仿若荡进了叶忆葡的心间,她对他又何尝未有过朝思暮念,明明她知道自己,才是日夜肖想过眼前人啊,既如此,何必再委屈自己,她俯身拥住齐淮的脸,一片赤诚,轻轻落下一吻于他额间。
“谢谢,”你的喜欢。
可齐淮怎会允她点到即止,他只以膝点地挺起上身,高大伟岸的身躯便与矮榻上的她比肩,掌住她的后颈,把她拥进身体般,温热的唇便要迎上来,带着所有的悸动与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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