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凝滞几秒后,林烟望向窗外:“就天黑了?”
*
婚宴要算人头,已经跟简滢说过了,姜逢不好再反悔,最后只能赴约。
翌日早,姜逢睡到十点多才艰难地起床。一到假期她就习惯性地熬夜,早餐也来不及吃。
车上,姜循见她没什么精神,问:“没睡好?”
姜逢摇摇头:“就是睡得太好了才起不来。”
跟家人旅游的那一周她在酒店都没怎么睡好,早上很早就爬起来赶行程,反倒是在家才睡了个好觉,甚至还觉得没睡够。
她是第一次参加婚礼,到了婚礼会场之后,困意一扫而空,朝停车的姜循说:“哥,你以后结婚也会在这吗?”
“那多没意思。”姜循说,“都来过一次的地方肯定不会再来了。”
姜逢想像力丰富:“那是什么?古堡婚礼?海岛婚礼?”
姜循下车:“我租个火箭去月球办婚礼吧?”
姜逢嘿嘿笑:“那多破费啊,地球够大了。”
他们已经算来得晚的,宾客们陆陆续续都到了大半。两人是分开收的请柬,一起进来时,迎客的简滢露出惊讶的表情:“啊?原来你们是兄妹啊!”
“对啊,不像吗?”姜逢开玩笑,“是不是更像我爸?”
姜循无语地看了她一眼:“我有那么老?”
姜逢笑嘻嘻:“没有没有,男人三十一枝花。”
简滢的丈夫外表看起来温文尔雅,脸上带着浅笑,对谁都客气。进了宴会厅,姜逢才跟哥说悄悄话:“她老公跟她像是一类人,都是温温柔柔与世无争的感觉。”
“这倒是。”姜循附和,“可能同性相吸吧。”
姜逢故意问他:“那你觉得我吸引什么人?”
“上学的时候那么多给你写情书的,没观察过?”姜循问。
“连人都没见着几个,都是跟风的。”姜逢说,“那看来我这性格不行,光吸引一些胆小鬼。”
姜循被她的结论说笑了:“我求求你胆小一点,真的。”
就怕她胆子太大什么都敢做。
小时候的姜逢远比现在调皮,带着许知爬树捅蜂窝已经是常规操作,甚至小区草丛里的蛇她都敢上手抓来玩,长大了才收敛了不少。
他们被带到了同学朋友这一桌,围着桌子一圈快坐满了,姜逢一眼就看到了背挺得很直的宋嘉礼。
他今天穿了件黑色风衣外套,疏离淡漠的气质在一众人里格外引人注目。正在聊天的众人看到两人过来,当即有人调侃:“哟,老姜来了!怎么还带了个漂亮妹妹啊?”
宋嘉礼侧目看了过来,姜逢和他对视一眼,默契地装不熟,只是落座时她故意抢先一步,坐在了他的左边。
坐下后,姜逢意外地发现,宋嘉礼今天似乎喷了香水,乌木沉香的味道极淡,大概是用量很少,不靠近几乎闻不到。
“别乱开玩笑啊!”姜循挨着姜逢坐下,停止朋友们无端的猜测,“亲妹妹!”
姜逢一个个打招呼认人,轮到宋嘉礼,她笑意盈盈:“哥,好久不见。”
确实是很久了,快一个月了。
大概是这桌唯一一个女生,桌上的话题自然而然落到了姜逢的身上。一个卷发男笑着问:“妹妹交了男朋友没啊?”
他旁边的眼镜男笑骂:“我还以为是下雨了,结果是下头了。”
大家笑了起来,姜逢语气搞怪地接话:“没交男朋友啊,这不是在等我的有缘人吗?”
她从小性格就开朗,跟谁都聊得来,碰上这样的场合从来没吃瘪过。
卷发男仍然是玩笑的口吻,问:“那你看我像不像你的有缘人?”
姜逢当即点头:“你等等,我给你发爱的号码牌。”
她把众人都逗笑了,姜循不打算让他们过多打探,一句话问起大家的近况。
朋友中大多数大学毕业就直接找了工作,一个宿舍的也有五六年没见了,话题铺开各有各的经历要说。
姜逢听着他们聊,拿桌上的开心果垫肚子。她早上没吃,此时等开席已经饿得不行了。刚吃了几个,右手边的杯子被人倒满了清茶。
姜逢拿起手机,给他发去消息:【你的围巾怎么还给你?】
然而这行字刚刚发出去,姜循疑惑的声音就响在耳边:“你哪来的表哥?”
姜逢给宋嘉礼的微信备注还停留在那时候修改的“表哥”,她当即把手机倒扣在桌上,神色平静地解释:“朋友恶搞改的。”
姜循随口问了一句:“给我的备注更新到哪个版本了?”
姜逢嘿嘿一笑:“亲爱的哥哥。”
姜循一个字都不信,转头跟别人聊起来。
宋嘉礼回了她的消息,姜逢从他放在旁边的手机上看到了,他说以后再说。
姜逢原本还想下次见面给他,被他这么一说,完全没了想还他的心思。
手机屏幕在无操作的情况下自动熄屏,黑下去的那一秒,宋嘉礼正在身边的室友聊工作,随即感觉到垂在身侧的左手手心被人轻轻碰了一下。
姜逢藉着身体和椅子的遮挡,大胆地摸他手掌,用指腹在他掌心里写字。
“现在后悔没用了。”戴着红围巾的男人叹了口气,“都离开学校多少年了,再考研不亚于重新学。”
宋嘉礼被分去了大半的注意力,隔了几秒才接话:“有条件可以留学。”
温热的指尖画出了第一个字,是“想”。
“我也想过,不过不想异国恋。”红围巾笑了笑,“才刚在一起没几个月,还在热恋期。”
他说完这话,突然想到什么,问,“老宋,你还单着?”
第二个字还没开始写,始作俑者突然撤开了手,继续吃开心果。
宋嘉礼偏头看了她一眼,平静到好像刚刚做出这事的不是她。
红围巾的这句话引起了桌上其他人的注意,卷发插嘴:“是啊,朋友圈也不见你秀恩爱。”
宋嘉礼解释:“单身。”
一人说:“本来我们几个都不打算来的。”
“是啊,都没想到你会来。”眼镜男说,“想着反正能聚一聚,来见见兄弟也不错。”
宋嘉礼出声:“我跟简滢是认识很多年的朋友,婚礼肯定要来。”
有人问:“那怎么还单身呢?还放不下?”
宋嘉礼的说辞一如既往的标准:“和她没关系,我工作比较忙。”
他语气平淡地叙述着原因,姜逢听不出情绪,辨不出真假,手里的开心果壳因为太用力不小心掰碎了。
在简滢的婚礼上谈论这种话题终究是不合适,姜循问:“刚聊到哪儿了?半夜喝进派出所然后呢?”
姜逢胸口有些闷,她知道两人的事情早就已经过去很多年,简滢都已经结婚了,他们再没有了可能。
她不知道宋嘉礼今天是什么心情,他一贯善于隐藏,也许心里是难过的,是不甘心的。也许真如他口中说的那样,早已经放下了。
宾客全部到场后,婚礼开始,姜逢没什么胃口,婚宴上的都是大鱼大肉,她吃了没几口就腻了,又开始百无聊赖地掰开心果,掰了又不吃,光给姜循了。
正聊在兴头上,姜循低头看到自己盘子里多出来的开心果,哭笑不得:“你就吃好了?”
“嗯。”姜逢又放过去一个。
“别给我了,我不爱吃这个。”姜循把盘子推到她那边,“自己吃。”
此话一出,引起了几个朋友的调侃:“你哥不吃,桌上这么多哥哥呢。”
姜逢笑着接他的话:“我就一个哥哥,你去问问咱爸妈同不同意。”
一个“咱”字把男人们逗笑了,姜逢却没给他们机会。她在众人都没注意到的身侧,将开心果塞到了宋嘉礼的左手手心。
他跟旁边的人聊着天,接住了她给的东西。姜逢给了三个,等到宋嘉礼第四次垂手下来,这次她没放开心果,而是勾住了他的无名指。
宋嘉礼不主动也不拒绝,任她玩自己的手指。
他们在宾客尽欢中偷偷牵手,姜逢左手拿着勺子喝汤,右手在他掌心继续写上次没写完的字。
她写得慢,笔画像羽毛轻拂,组合成了“你”。
新娘由父亲带上了红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没有人发现她隐秘的小动作。
简滢换上了洁白的婚纱,今天的她美丽动人,姜逢心不在焉地看着,听主持人声调高昂地介绍新郎新娘的邂逅故事,写完了第三个字。
宋嘉礼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用了点力,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指。
姜逢却不为所动,终于偏头看他,笑着把最后一个字说给他听:“我。”
话音刚落,姜逢左手拿起手机,点了几下之后,宋嘉礼看到自己的手机亮了一下,是她发来了一张图片。
左手的两根手指被她抓住了,明明不费力气就能收回来,宋嘉礼却没动,而是搁下筷子,右手伸到左边解锁了手机。
映入眼帘的是一抹别致的白。
这条内裤的量词已经用不到“条”,而是要用“根”。
几乎只用到了两根蕾丝带。
宋嘉礼看向她,眼神里染上了意味不明的情绪,浓到几乎化不开。
姜逢就这么歪着脑袋朝他笑,直到姜循疑惑地出声:“你看什么呢?上水果了,吃不吃?”
她才迅速地抽回自己的手,眼里的笑意还没来得及收起:“不吃,去趟卫生间。”
她从椅子上起身,问了服务员卫生间的位置,随后从大厅里离开。
宴会厅门口,她回头往来的位置看了一眼,果然看到宋嘉礼跟在身后十米远的位置。
第27章 “还招惹我吗?”
姜逢在卫生间拐角的位置停住脚步,心里的数字数到七时,面前出现了高大的人影,她双手抱胸,好整以暇地问:“宋嘉礼,跟着我干嘛?”
宋嘉礼站在她跟前,低头看她的眼神深不可测,声音低沉:“你说呢?”
今天这次比以往的难度降低了太多,姜逢笑起来,踮脚凑到他耳边,说话的同时,宴会厅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盖过了她的悄悄话。
宋嘉礼没听清,抬手按着她的肩膀,问:“什么?”
“我说……”姜逢的唇近到张合间碰到了他的耳垂,“要不要检查一下我穿没穿。”
宋嘉礼呼吸一滞,按在肩膀上的手倏地收紧。
姜逢转过身,没进卫生间,而是直接走近了隔壁的杂物间里。
杂物间没有开灯,漆黑一片,里面堆着清洁工具,空间逼仄,弥漫着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姜逢前脚刚踏进来,就被男人按在了门后,门关上后彻底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没开灯,姜逢看不清他的脸,但能清楚地感觉到他洒在自己颈侧的鼻息,炽热又磨人。
宋嘉礼的声音发哑,一字一句:“这种地方也勾,引我?”
这是姜逢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宋嘉礼的急躁,她轻笑了一声,说:“原来你知道以前我在勾,引你啊。”
怎么可能不知道。
宋嘉礼从不否认,她漂亮得过分,谁站在她身边都黯然失色,她天生有让人将眼神聚焦到自己身上的天赋。
姜逢的那双眼睛太漂亮太灵动,一颦一笑都能轻易牵动人的心思,同时什么情绪都展露无遗,她从不掩饰对他的渴望。
和她发生过关系后,宋嘉礼对她的抵抗力骤然下降,这是从频率不高的春,梦里她拿到全勤得出来的结论。
宋嘉礼还没开口,姜逢逼近他,确定了那抹若有似无木质香调的来源后,声音放轻了很多:“喷香水是什么意思?”
“领口不小心沾上了一点。”宋嘉礼问,“很浓?”
“很淡。”姜逢问,“你自己买的?”
“嗯。”宋嘉礼说,“有些正式场合要用。”
“我喜欢。”姜逢直言不讳,“以后多用。”
她的吻落在宋嘉礼的颈侧,故意问:“咬了会怎样?”
宋嘉礼没回答,而是将眼镜摘下,单手钳住她下巴,逼她仰头,咬在她下唇上。
他力道不轻,姜逢忍不住哼了一声,对方立马就松了牙齿,舌尖舔过被咬疼的地方,贴着她的唇问:“想我做什么?”
他问的是在掌心写的那几个字,黑暗中姜逢什么都看不清,浑身都被他的气息包裹,意识逐渐有些迷失,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光是听到“想我”两个字就心跳失速无法思考。
见她不回答,宋嘉礼空着的手动了起来,如她所想开始做检查。
可他又不好好做,姜逢觉得痒,被他按在门上躲无可躲,只能在接吻的空隙发出不知舒服还是难受的鼻音。
她试图捉住宋嘉礼的手,却被他认为不专心,舌尖被咬了一下,随后亲吻的动作变得激烈起来,舌头舔过上颚,所有的氧气都被掠夺,姜逢被亲到窒息腿软。
宋嘉礼的吻技有了突飞猛进的变化,以往只知道缠着她舌头吮吻,现在居然知道了收放深浅,把姜逢亲到呼吸急促,心尖像被化了的糖包裹。
她今天穿了连衣裙,这让宋嘉礼一直没找到门道。掌心的温度烫人,姜逢觉得自己聪明反被聪明误,被碰了个遍才终于忍不住躲开他湿热缠人的吻,颤声说:“笨蛋。”
宋嘉礼停住了动作,因为不得法而掐着她的腰,声线因亲吻而沙哑:“故意的?”
“当然不是,没想到你那么笨。”姜逢撒娇般抱怨,抓住他的手腕,由她带路,宋嘉礼终于找着了方向。
与图片中一模一样,宋嘉礼动作一顿,在她耳边轻笑:“这么氵显。”
姜逢混沌中发现,宋嘉礼不只是吻技进步了。
“啊!”姜逢轻呼一声,身体彻底软在他怀里。
看不见的情况下,触感变得格外鲜明。像入夜的海面,夜风吹过卷起一波波海浪,姜逢快要溺死在密集的浪潮中。
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几声,姜逢根本顾不上管,浑身过电般酥麻,她连忙咬住下唇。
宋嘉礼不让她咬,贴着她的嘴唇,还要继续问她不回答的问题:“想我做什么?”
姜逢眼里盈满了泪花,被逼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想你……”
宋嘉礼偏头,牙齿叼住了她的唇钉轻轻地舔,手上有多凶狠,语气就有多温柔:“做什么?”
姜逢艰难地喘气,说不出话的时候,手机响起了来电铃声。
宋嘉礼空出一只手帮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黑暗中,“哥哥”两个字格外显眼。
姜逢声音很抖:“不、不要接……”
她出来得太久了,如果不接,恐怕姜循会一直打来。
宋嘉礼没听她的,手指一动,电话接通了。姜逢猛地睁大眼睛,连忙屏住呼吸。
“姜逢,你人呢?这都多久了?”姜循的声音传来,在落针可闻的杂物间里显得突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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