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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闻声后忽然提着刀往林辞的方向走，白色的光线落在他的身后，冷空气像是从室外钻进来，钻进人的四肢百骸。
林辞被冻的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再一眨眼，段翊已经在她面前站定。
林辞几乎没办法用正常的情绪去思考眼前这样的情况。
段翊赤裸着上半身提着刀站在她面前一步的距离，然后他左手抓住林辞的手，接着把刀塞进林辞的手里，强硬的叫她握住。
少年此刻双目猩红，眼珠上布满红血丝，再往里看，像是坠入一片无尽的黑海。
林辞能感觉到他已经冷到发抖，但他还是极力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意，语气温柔虔诚，几近哀求。
“宝宝，你帮帮我好不好？”
林辞被握紧手提着刀不容拒绝的往前一寸，直到刀尖抵住对面人的胸膛，他才继续道。
“就这里，好脏，帮我挖掉它，帮帮我，我想干干净净的站在你面前。”
锋利的刀尖划破肌肤，红色立刻渗出来，林辞几乎呼吸都在停滞，她挣扎着对抗那股带着她往前的力，嗓音发抖。
“段翊！段翊……别！我害怕，我……”
害怕两个字被吞进哭腔里，眼泪夺眶而出，林辞浑身都僵直着发抖。
少女的哭声终于唤回了段翊的意识，他看着面前哭的梨花带雨，眼眶红肿的小姑娘，思绪回笼，如梦初醒。
手中卸力的那一刻，刀“当啷”一声掉在地板上，段翊伸手抚上林辞的眉眼，有些不知所措。
“对不起，你别哭了，是我不好，别哭了。”
脑中的最后一根弦轰然崩塌，林辞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甩开段翊，猛的后撤一步，双目死死的盯住段翊。
那双眼中，有惊惧，慌乱，害怕，紧张，震惊和不可思议。
段翊被这样的眼神看的心神一震，胸腔处溢出密密麻麻的无力感。
她在害怕他。
不像是之前的每一次，这一次林辞的眼神陌生的让段翊感到无所适从。
他嘴笨的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刚刚是开玩笑的，你别害怕，我求求你，你别害怕。”
说着他急急想上去抓林辞的手，没想到林辞反应极大的避开，手指的指尖都在害怕的发抖。
段翊被她这样的状态吓了一跳，再加上地上都是碎瓷片还有刀，段翊生怕她一个不小心踩到上面受伤，赶紧收回手朝她说：“好好，我不碰你，你先进房间，地上都是碎片，我先收拾好你再出来，好吗？”
林辞几乎是逃也似的回了房间，段翊愣在原地目光呆滞，他甚至听见房间从里落锁的声音。
这一次，是真的吓到他了。
为什么刚刚就是控制不住，会失去意识呢？
段翊懊恼的捏紧骨节。
良久，房间内似乎传来隐约的啜泣声。
段翊只觉得胸口处被人揪的又紧又疼。
他恍惚的摸出手机，颤抖着拨通一串号码，对面的人接的很快。
“阿翊？”
“霍医生！”
霍媛还是第一次听到段翊这么着急慌乱的语气，她心中一跳，狐疑的问了一声。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段翊？”
段翊视线锁死前方紧闭的房门对着电话内求助。
“霍医生，我刚刚控制不住，吓到她了。”
霍媛面色一凝，但多年的职业素养还是让她维持情绪上的稳定。
“阿翊，你先别急，你慢慢说。”
段翊脑中一片空白，只抓着一个问题反复问。
“我吃药，我多吃点药，这样就不会吓到她了对吗？”
“不行！药不能多吃，用药量过大会致死的！”霍媛在办公室几乎是立刻站了起来。
“可我没办法了，她怕我，霍医生，我……”
霍媛捏了捏眉心，深呼吸一口气保持镇静，耐心的开口：“阿翊，如果你突然发生什么事，也会吓到她对吗？不如这样，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你不会无缘无故失控的。”
段翊将手机捏的紧紧，半晌，才冷声开口回答。
“洛佳宜，她在桐镇。”
“什么？”霍媛惊的手中的水杯一松，摔在地上四分五裂：“我立刻通知你母亲，你也不要再呆在哪里了，你先回京市！”
段翊此刻平复了情绪，淡声拒绝：“我不会离开桐镇的。”
说着他似乎嘲讽似得笑了一声：“还有，我觉得你也没必要告诉他们，他们能怎么做？为了段家的股票和那些董事，再次放弃我，然后跟我轻飘飘的说一句对不起？”
霍媛面色一白，解释的苍白无力：“阿翊，他们也有自己的考量……”
段翊不耐烦的冷哼一声打断：“考量？好恶心的词。”
第37章 升温8 我许愿，林辞可以原谅我
一直到第二天出发的时间, 林辞才拎着行李箱出了房间。
自从昨天那件事后，段翊也没有敲过一次门，整个客厅静悄悄的, 林辞以为段翊出去了不在家。
没想到刚推开房门, 就看见段翊颓败的坐在沙发上, 整个人像是坐化的石像, 背部微微拱起，头垂着。
他修长的指节处夹着一根燃起的烟，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堆满了烟头, 烟雾缭绕间, 段翊听见动静抬起头。
也不知道这一夜他怎么折腾的自己，下巴处已经冒出了隐约的胡茬，他俊秀的脸庞白皙到几乎透明, 凸起的喉结发声时异常的沙哑。
“要走了吗？我送你。”
说完段翊快速起身随手掐灭烟蒂。
“不用了, 我自己回。”
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段翊动作停了须臾, 好看的一双眼突兀的闪现一丝慌张，不过一瞬，他又恢复如常, 语气带着商量。
“我就跟在后面, 等你安全到了, 我就离开，好吗？”
一贯以高岭之花著称的少年此刻面色苍白，语气卑微，像是生怕被拒绝，他几乎不给林辞再次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进了客厅的洗手间。
大约五分钟后, 段翊简单收拾完自己，又随手拿起沙发上搭着的黑色冲锋衣外套穿上，这才走近一把接过林辞手中的黑色行李箱说道：“走吧。”
两人出了门就一直保持着距离。
准确来说，是林辞有意与他保持着距离。
昨天的事，林辞吓的一夜没睡，不同于之前单纯看脸对段翊的悸动，或者是因为他为自己补习而对他产生的崇拜感。
林辞此时此刻，对他只有恐惧，还有下意识不断想逃离的想法。
段翊拖着行李箱，始终落后林辞两米的距离。
上了大巴车后，他也只坐在靠后的座位上，一个人懒散的屈着长腿坐在外侧。
段翊本就生的好，再加上此刻周身弥漫着些冷意，更显的禁欲十足。
有胆大的同车女生在大巴车发动后往他的座位走去。
女生穿白色连帽卫衣，外面搭配酒红色格子大衣，长的不算绝美，但胜在五官端正，她停在段翊旁边，身体随着车身的摇晃左右摇摆。
坐着的男生似乎根本没意识到身旁多出的人，幽深漆黑的眼隐在冲锋衣的立领下，意味不明的注视着前方，长睫在眼窝处拓下阴翳。
女生等了半天也没等到男生的目光，只好鼓起勇气试探性的开口。
“你好，请问方便的话可以坐在你旁边吗？我有点晕车，只有你这个位置靠窗。”
段翊终于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个人，抬眸冷冷的扫了一眼，倏尔转开眼神，继续直视前方的某处，沉着声音冷道：“不方便，后面有位置。”
明晃晃的拒绝，他半分动作都没有，整个人坐在外侧，挡住里面的空位，叫女生不好直接坐下。
这样极品的帅哥，又这么直接的拒绝女生的搭讪，光是想像一下，就知道真的成为他女朋友以后会有多爽。
想到这儿女生完全没有了尴尬，反而迎难而上，她故意随着车身加大身体的摇晃幅度，双手有意的抓住段翊前后的椅背。
从远处看，男生半靠在女生怀里，即使是坐着，也凭借优越的身高完全碾压女生，两人之间是极其亲昵暧昧的姿势。
“小哥哥，真的快站不住了，你就行个方便，让我进去坐在里面。”
此时前方的林辞似乎意有所感的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段翊皱了皱眉，然后起身，旁边的女生脸上攀起一丝雀跃，然后就往里坐在了段翊旁边。
林辞莫名其妙的冷哼一声，将头转回来，心头升起一股烦躁和憋闷。
后面的段翊起身后，几乎是没有犹豫的立刻往后走，直到最后一排，才停下步子，坐在靠窗的位置上。
刚刚得逞坐在原先段翊座位里侧的女生愣了一瞬，这才终于面上泛起不悦和尴尬。
这帅哥，也太难搭讪了吧！
大巴车摇摇晃晃，匀速前进，林辞昨晚脑子里想着事，一夜没睡，迷迷糊糊就靠着车窗睡着了。
一颗脑袋时不时的磕着车窗玻璃，林辞虽然没醒，但在梦中也疼的忍不住皱眉。
半梦半醒间，有对话不知头尾的闯入她的耳中。
“你好，请问可以换个位置吗？”
“我有点晕车，后面坐着不舒服。”
“啊！你好帅，好好好，你坐我这儿！”
明显让座的人语气激动。
然后就是一阵短暂的窸窸窣窣声响，接着林辞感觉到别扭歪着的脑袋被人轻轻托起，放在一个有些硬的枕头上。
这一觉睡的梦境不断，周遭也觉得凉意渐浓。
有一道欣喜的女声叫醒了林辞。
“快看！下雪了！是初雪！”
林辞悠悠转醒，目光涣散，只觉得白光刺眼。
刚要睁大眼睛，有一只大手落下阴影，挡在她的眼前，接着就是少年清冽的嗓音。
“下雪了，等等再看，别伤到眼睛。”
熟悉的薄荷气息袭卷全身，林辞头都没回，语气算不上客气。
“不是说不会打扰我吗？”
身后的少年明显身体僵直一瞬，然后抱歉道：“对不起，我没忍住。”
林辞觉得自己有些过于矫情了，心里尴尬一瞬，刚想开口说算了，身后的人继续出了声。
“听说初雪的愿望都会实现。”
林辞一愣，眼前的阴影慢慢散开，那只大手移开，柳絮飘散似的雪景闯进眼睛里，少年语调虔诚，一字一句。
“那我许愿，林辞可以原谅我。”
像是有雪落进了心里，冷到发烫的感觉在心头一跳。
林辞几乎分不清是冷是烫，只觉得心口处都被灼伤，难以复加的陌生感觉沁满心头。
以雪为槌，胸腔做鼓，鼓声大震，心跳同频。
初雪那日，有人在心里，偷偷也下了一场雪。
大巴车到达终点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雪意渐大，有厚重难行的趋势。
林辞看着已经没入小腿的雪深，心里隐隐泛起担忧。
这样大的雪，又到了晚上，乡下山路崎岖，段翊要是回去，会不会不太安全？
一路往外婆家走，林辞在担心着，反观后面的段翊反倒是没事人一样，淡然的拎着箱子跟在后面，偶尔碰到雪深的地方，他会毫不费力的直接将箱子抬起，小臂紧绷起紧致的弧度，是属于男人独特的性感。
美色害人啊！林辞匆匆掠过一眼，慌乱的转过头，内心暗骂自己。
大约下车走了十分钟，林辞带着段翊停在了一栋农村自建房门外。
外面黑漆漆一片，只有地上的雪反射着隐隐的白光，门内却灯火通明，像是有意在等着什么晚归的人。
林辞转过身朝着身后人道：“我到了，你走吧。”
身后人不说话，静静的站在一米外的距离，目光隐晦。
靠！到底在拽什么！
林辞不想管他，回过身去敲门。
几乎是敲门声落下的瞬间，里面就响起了一个苍老但慈祥的声音。
“是小辞吗？外婆这就来。”
听到这久违的声音，林辞不自觉的弯了弯眉眼。
“外婆你慢点！”
老旧的木质大门被人从里“吱啦”一声拉开，一个头发花白皱纹遍布的老奶奶出现在门内，脸上不难看出的高兴。
“乖乖冷不冷啊？快进来！”
林外婆刚想伸手去抓林辞的手，这才后知后觉注意到门外还有个人。
“这是……？”
林辞侧身看了一眼段翊，回答道：“这是之前来过家里那个段阿姨的侄子，现在住在段阿姨家，我妈出差了，所以他送我回来。”
林外婆眉眼展开一个笑，忙道：“原来是小兰的侄子呀，快快进来，外面冷死了！”
不等段翊有动作，林辞就帮他拒绝：“他不进来了，还要赶着回去呢。”
林外婆闻言宠溺的瞪了林辞一眼，道：“说的什么话，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雪，怎么能让人就这么走了！”说着她朝着段翊招呼一声，“快！快进来，别听小辞乱说。”
林辞还要说些什么，段翊已经开始往门里走。
“谢谢外婆，麻烦外婆了。”经过林辞的时候，段翊委屈巴巴的看着她，“雪太大了，刚刚在车站售票员说今天没有车回镇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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