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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少烦她。”
女人姣好的面容一滞，转瞬又恢复如常，她看似温柔实则强势的将林辞从段翊的身后牵出来, 语带埋怨。
“你着急什么, 我只是想跟小辞说说话。”
林辞估摸着这应该是段翊的长辈, 所以并不敢不礼貌，伸手按住段翊欲要起势的动作，乖巧的打招呼。
“阿姨好，我是段翊的同学，林辞。”
段翊不大高兴的双手抄兜立在一旁，段梅兀自和林辞攀谈。
“这段时间, 多谢小辞对阿翊的照顾了，如果以后来京市一定要告诉阿姨，阿姨好好招待你。”
林辞木然的点头，思绪却飞的很远。
段翊他…..要走了吗？
这么快？
京市，好远的距离，大约是以后都见不到了吧。
“阿姨不用客气，这都是同学之间应该做的。”
段梅后面倒是很识趣的先上了车：“阿翊，你跟同学告别，妈妈在车上等你。”
说完，一行人就浩浩荡荡上了车。
雪又开始下了，段翊忍不住抬手将林辞的帽子扣在脑门上。
“出来把自己裹紧点，外面冷。”
林辞忽然觉得鼻尖有点酸涩，再开口时不自觉染上了哭腔。
“你要走了吗？”
“嗯，回家过年。”
林辞哭声渐显：“那我们应该再也见不到了吧？”
段翊愣了一下，然后赶忙弯腰去看小姑娘的脸，视线在触及到那串晶莹的泪珠时，心头像是烧了把火。
“傻不傻，只是回去过年，过完年就回来的。”
林辞止住哭腔，惊讶的抬头：“真的吗，你不是要转回去？”
段翊不自在的站直身体错开眼神，不敢去看林辞那张梨花带雨的脸。
“还要回来的，还有事没办完。”
大约是车上的人等的久了，有人按了一声喇叭以示催促。
段翊不耐烦的皱眉，林辞抢先一步开口：“那你快走吧，别让阿姨等久了。”
细密的雪落在段翊冲锋衣的肩头，少年眉骨上都沾了冷意，他忽然想到一句曾经很是嗤之以鼻的诗。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此时此刻，他却觉得绝美。
盯着林辞的眼睛看了许久，段翊说道：“房子的事已经解决了，还有……等我。”
一种异样的情绪荡开在林辞的心间，想抓又抓不住。
再回神，少年已经上了车，一阵疾驰，只留下满地翻飞的尘土。
……
除夕那晚，林妈妈终于结束了工作回到了乡下。
林辞跟着林妈妈和林外婆，包了满满一锅饺子，都是不放葱的玉米猪肉馅。
因为林辞不吃葱，整个家里，都对葱这样的调味品严阵以待。
虽然因为郑勇一事，林辞总觉得命运不公，但好在，林妈妈和林外婆为林辞补偿了一个父亲该有的爱，她倒一点也不觉得与旁人不一样了。
春节联欢晚会上，小品正演到高潮，隔壁王奶奶家的姐姐今年从打拼的京市带了男朋友回来，正热闹着。
吃完年夜饭，王奶奶家搬了好些烟火，去了不远处的空地边。
烟火腾空而起，又盛放在这个不寻常的夜晚。
火花照的整片天空亮如白昼，闪耀绚烂，林辞忽然就想起她生日那天，春江镇的江边，有人也陪她看了一场盛大的烟火表演。
想到这儿，她不自觉握住脖间挂着的翡翠，朝着林妈妈道：“上次我生日，春江边也放烟火了。”
林妈妈正在帮忙收拾碗筷，闻言接话。
“是啊，春江现在烟火许可难弄得很，听我们单位小刘阿姨说，那次是有人花了大价钱放的私人烟花。”
林辞一愣，转头问：“私人放的？”
林妈妈一边擦桌子一边点头：“是，那许可证还是从京市一路批下来的，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就听单位的阿姨们说了这么一嘴。”
一个惊人的想法在林辞脑中崩开，林辞慌忙的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按下一串早就烂熟于胸的号码。
第一个，没打通。
第二个，也没打通。
第三个，机械的女声不断重复，林辞泄气一般抓着手机，坐在烟火下，脑中一片混乱。
忽然，手机震动，林辞赶忙拿起来一看，正是段翊的的来电。
几乎是一秒钟，她就接起电话，急急的“喂？”了一声。
对方明显有些惊讶：“怎么了，突然打这么多电话，我刚刚在忙，没有看手机，是有什么事吗？”
林辞的心跳快要飞出来，她把电话挂掉，又赶紧打开微信播了一通视频电话过去。
视频很快别接起，林辞看见了那张一贯好看的脸。
段翊眉间带着疲惫，但依旧掩饰不住的俊朗。
“怎么了？”
林辞将镜头对准天空中的烟花。
“段翊，你是不是也为我放过一次烟火！”
自从回了京市以后，段翊被带着参加各种酒会，还要应付家里塞过来的各家的千金，早就身心俱疲，但又怕过多的联系林辞会引起段梅对林辞的注意，所以段翊一直忍着。
他知道，段梅对小镇的人没有任何好感。
因为一切恶事的始作俑者，也就是他那个父亲，曾经就是小镇的凤凰男。
现在接到小姑娘主动打来的电话，段翊几乎是没办法拒绝，他看着视频里不断炸开的五颜六色，鬼使神差的“嗯”了一声。
林辞语气激动：“可是段翊，你对我这样好，我都没办法回馈你。”
段翊烦躁的扯开脖子上的领带，林辞这才注意到段翊今天穿的是一套黑色的高定西装，袖口处还有一颗宝蓝色的钻石袖口，整个人都带着与在这里不同的上流气质。
“你现在也送了我一场烟花，我们扯平了。”
林辞撅撅嘴：“这哪里一样！”
段翊轻笑一声：“我说一样就一样。”
林辞忽的又想起什么问道：“那这块翡翠玉佩呢？很贵吗？”
段翊大约是手举酸了，他换只手，语气宠溺：“那不一样，那是信物，不能用价格来衡量。”
“什么信物？”
段翊眉眼舒展，往后倒在真皮沙发上，语调懒散：“王妈在课上说，古代男女送玉佩，代表的是什么？”
林辞“刷”的一下，整张脸都红透了，连耳根处都在发烫，说话也开始语无伦次。
“那我送你什么？”
我靠，她在说什么啊！
段翊本想逗逗她，没想到她会接下去，他眸色忽然沉下去，一双眼深的看不见底，异样的光芒在他瞳孔中央跳跃。
过了许久，林辞听见他回答。
“以后，你会知道的。”
气氛升温，新年的钟声也即将敲响，电视上的几个主持人开始说每年都老掉牙的新年祝词，然后大屏幕闪动一下，倒计时正式开始。
5！
4！
3！
2！
1！
“砰砰”两声，四周所有的烟火都在同一秒升空，所有人都在欢祝同一个时刻。
林辞举着手机，大声说道：“段翊！新年快乐！”
这一边，屏幕中央是少年难得温顺柔和的侧脸，他侧躺着，背后是令他厌烦到呕吐的推杯换盏和假笑逢迎。
但少女用她最纯真的祝福为他圈画了一块干净的地方。
段翊的声音可以算得上温柔到了极致。
他说。
“新年快乐，我的姑娘。”
——
段翊果然没有食言，开学的第一周，段阿姨就说他下周就要回来了。
经过寒假的那次流星雨和林外婆的受伤，小分队的几人感情也算是更好起来。
就连带着顾馨都看段翊顺眼了不少。
早上一到教室，林辞就好心情的将这消息分享给了顾馨，哪知道顾馨皱着一张脸，并没有半分高兴的神色。
林辞将书包里的书翻出来，疑惑的问了一句：“怎么了？”
顾馨将手机递过来，周围人也都时不时的侧目过来，然后小声交谈，眼神诡异。
林辞接过手机，上面是春江各个中学的联合贴吧。
其中置顶的是一条搜索阅读量已经过万的帖子，帖子正中央起了一排醒目的标题。
【春江高冷男神段翊实际杀人犯！】
林辞的后背一僵，明明已经开春，手脚却依旧冰凉。
她迅速点开帖子，上面详细描写了，段翊的身份是京市豪门之子，三年前，段翊差点捅死一个女人，但因为刀锋偏离心脏一寸，被害者没死掉，加上豪门的腌臢运作，竟然就将这件事隐藏了下来，段翊也跟正常人一样上学上学，享受自己豪门太子的人生，更有甚者，帖子底下一楼热评带节奏，说段翊就是为了躲避众人的口诛笔伐，才转到了春江这个小镇上来的。
这条评论一经发出，底下立马跟评了上千楼。
“肯定啊，像这种人估计名声早就烂透了，才来我们这儿躲着的。”
“我靠！亏我以前还那么喜欢他，奉他为唯一男神！”
“楼上要五官不要三观，dy长的确实没话说，那张脸放娱乐圈也是能打的，但他杀人啊！你还敢喜欢吗姐妹？”
“别说了，难道只有我一个人一开始就觉得他很装吗？人家给他写情书，直接扔垃圾桶，还不让女生碰，杀人犯太子爷可真是装到我了。”
“谁说的，就对你这样吧，你看dy和班上那个lc不就关系好得很？”
“你别说，能和dy一起玩儿的，不会也有杀人倾向吧？”
“哈哈哈，可别胡说，当心小命……”
……
墙倒众人推，就连和段翊走的近的林辞也没能幸免于这样的舆论漩涡里。
顾馨越看越生气：“不是这些人有证据吗？就在这儿胡乱扣罪名？”
“就是！段哥杀人，他怎么不说我要考京大啊”祝鑫悦也不高兴的附和。
正说着，旁边历史课代表杜瑞经过，不阴不阳的嘲讽了一句：“段翊的狗啊？这么急着帮他撇清？无风不起浪懂吗？”
林辞想起来了，杜瑞是陈玥的狂热追求者，这怕是一直都对陈玥的男神段翊恨的牙痒痒。
“框”的一声，林辞撞开桌子起身：“怎么？你是法官？你是警察？你趴桌子底下看见段翊杀人了？造谣犯法你知道吗？”
杜瑞被这一下唬的吓了一跳，但嘴上还是强硬：“你跟我说有什么用，你有本事让大家都别说，让人去删帖啊！”
林辞还想说些什么，王妈正从门外进来，她将书本重重的的仍在讲台上，大家都立刻回自己座位老实待着。
“好了！这是教室还是屠宰场啊？叽叽喳喳的，怎么？都考的不错？马上就要高三了，一天到晚寻思什么呢？”
终究还是一群学生，在老师和校领导的镇压下，大家虽然不敢明面讨论，私下信息却满天飞。
林辞心不在焉的给段翊发了很多信息，但都只字没提这里发生的事，她甚至希望段翊可以暂时不要回来面对这些流言蜚语。
而且，也不知道为什么，虽然段翊总是做些偏激的事情，但她相信他绝对不会做那种事。
从乡下回来，林辞才知道九月也被段翊带走了。
千言万语，林辞也只在信息里说些无关痛痒的话。
【段翊，听说你下周要回来了？】
【段翊，你把九月带走了？】
【段翊！我想九月了。】
另一边，京市挥金如土纸醉金迷的红灯区酒吧里，段翊支着一只腿，懒懒的靠在沙发上，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忽亮忽暗的手机，头顶的射灯将少年的轮廓勾勒的清晰又锋利，他半垂着眼，长睫在眼下落下阴翳。
一旁的好友沈京白直接从桌上捞起手机扔进段翊的怀里，语气充满无语。
“不是？大哥，这手机能让你盯出花来？”
“想看就看呗。”沈听白随手端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段翊勾唇轻笑一声，然后昵他一眼：“你懂个屁，你家里那个能这么给你发消息吗？”
沈听白被戳到痛处，白他一眼然后正色道：“确定了？就这么跟你妈跟段氏宣战了？”
段翊冷哼一声，算作回答。
沈听白拍拍他的肩膀：“我听我家老头说，你把这消息弄出来，段氏一天已经亏损了一个亿了，我看你妈今天媒体电话都要接不过来了。”
段翊将手机揣回兜里，指腹磨了磨，道：“是该给她找点事做了。”
沈听白看他一眼，摇摇头叹一声：“您可真行少爷，自己给自己放新闻当杀人犯，还给自己家集团整一堆烂摊子，以后这段氏的钱你还真是一分都不想要了？”
“要，怎么能不要？”段翊继续笑，“不过这钱不能姓段，太脏了。”
“那得姓什么？”沈听白忽的停住倒酒的手。
段翊扫他一眼，语气坦然：“得姓林。”
沈听白恨不得给他一嘴巴。
“不是？哥们，咱们长这样一张渣男脸，结果是个恋爱脑？”
段翊不想理他，将最后一杯酒喝完，然后说道：“我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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