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随对海游多少是有了解,见状不由皱了下眉。他是知道海游玩得多脏,或者说,这个圈子里的人都知道。
海游玩女人的手段可以说是脏出圈了。
解开结,二芙就扭头准备游走了,想到什么,又回头,朝陆随说了句,“拜拜。”
没有和海游说。小鱼对讨厌的人一向不理会。
海游也明显感觉到二芙的区别对待,眼睛死死盯住二芙离去的背影,笑意不变,眼底却满是阴鸷和阴狠。
“果然还得是我们陆二公子。”海游笑意不达眼底地拍拍陆随的肩头,状似不在意地随口问了句,“怎样?一起吗?”
很显然,海游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了。
陆随是有洁癖的,闻言只觉得恶心,警告似的睨了他一眼,“小心踢到铁板。”
海游毫不在意地哼笑,愉悦地吹了声口哨。
一只绝佳的好猎物。
陆随本以为和二芙只会是一面之缘,但没想到,不过半个小时,他们就又碰面了。
“呦,那是不是陆大少?”海游抽着烟,用下巴指着不远处正说话的两人,“嘶…那不会是我家那个老不死的吧?”
陆随早就习惯了他这张臭嘴,循着视线看过去,还真是陆括。
倒是巧了,居然能在这地方碰见。
“怎么?不去打个招呼?”海游看他意兴阑珊地错开眼,扯了扯嘴角,眼中划过鄙夷。
难怪一辈子老二的命。
陆随不理会他的嘲讽,带上墨镜,躺在沙滩椅上,思绪飞舞。
要说他和陆括关系十分敌对恶劣,其实也没有,双方顶多就是漠视对方。
小的时候,其实不是这样的。
他其实挺喜欢黏着陆括的,在读初中以前,陆括虽然性子很冷,但也会帮他摆平很多麻烦。
大概是哪一天,他突然就听懂她妈嘴里的话,开始把陆括看成要抢他家产的仇人。正好那段时间陆括和陆奎吵架,搬出去住了好长时间。
联系少了,又加上他妈的话听得多了,他也就讨厌起陆括,凡事都要和他争。
但他也知道,陆括表面看着左右逢源,实际上就是个天生性子冷淡的人,极少有什么事能真正引起他的波动,他的每次奋力争夺,落在陆括眼里,怕是和跳梁小丑没两样。
“操,那是你哥的女人?”海游突然情绪激动地站起来,一脚踢翻圆桌,有些暴躁地点了根烟,用力吸了下,才平复下来。
陆随莫名其妙地看他。
觉察到他的视线,海游踹了他的沙滩椅一脚,不耐烦地抬头示意,“自己看。”
陆随起身摘下墨镜,正好看到刺眼的一幕——女人身上披着及大腿的防晒衣,娇气地搂着男人,低头就着男人的手喝饮料,圆溜溜地眸子被四周的新鲜物勾引得到处转。
男人比女人高上许多,抬手就能轻而易举地梳理着她的湿发,动作轻柔。
将视线收回,陆随心口也多了闷意,拉开一听啤酒就往嘴里灌。
果然,他和陆括根本不可能友好相处。
“他妈的,就没有老子得不到的女人。”海游面色阴鸷,死死盯住二芙。
陆随在一侧闻言,眉头紧皱。
……
海阿天带着两人没走几个地方,二芙就不乐意走路了,三人只好就近找了家吃下午茶。
“脚抬起来。”陆括把二芙的脚放腿上,拿湿巾给她擦上面的沙土。
一进茶餐厅,二芙的嘴巴就没停不下来,小蛋糕美味得她话都舍不得多说,一心一意干饭。
“陆先生对小二芙真心是没话说。”海阿天见状感慨道,“还好是遇上了你,不然…”
陆括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一旦被有心人发现陆二芙是人鱼,不用想也知道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情。
“爸。”穿着花衬衫的青年突然走过来,对着海阿天惊讶道,“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在会客吗?”
青年,也就是海游回头看向二芙,笑意更盛,“真巧,没想到你和我爸也认识。”
二芙鼓鼓的腮帮子一顿,然后继续低头哼哧哼哧,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陆括那儿倾斜。
陆括敏锐地察觉到二芙的异状,抬眸看了眼海游,正好与他对视。
沉默的对峙在两人眼中流动,但海游很快错开眼,在海阿天身边坐下,“爸,你怎么不早说陆大少要来,明知道我和陆二少的关系不错。”
海阿天轻睨了他一眼:“你认识小二芙?”
“二…芙吗?”海游支着一边脸,好整以暇地扫视着二芙,“对啊,刚刚才见过面呢,是吧,小二芙?”
二芙讨厌他,挨着陆括不吱声。
陆括抬眸看向海游,眼底划过厉色。
海阿天立马察觉了自己儿子的心思,桌下的膝盖轻敲了下海游,示意他收敛,抬头又是一副和事佬的模样,“既然都认识,那就坐下一起吃顿饭也好,陆先生,这是我儿子海游,打小就在陆地上生活,说来也可惜,都长这么大了,却连自己的族群都不了解,再过个几代,怕是都忘本咯。”
海游敏锐地捕捉到海阿天话里的意思,眼里闪着精光,若无其事地问:“难道陆大少也知道我们的真实身份?”
陆括置若罔闻,拿纸给二芙擦手。
海阿天暗叹,扫了眼自家儿子那毫不收敛的贪婪神色,淡声说:“小二芙也和我们一样,你不总说没见过我们的其它族人,这不就见到了。”
其实海游的原话一直都是怎么没有女的人鱼。深谙自己儿子什么德性的海阿天早就习惯了为其擦屁股。
“难怪…”海游眼里透着欲色,“原来是美人鱼啊…”
后面这句话他说的很轻,但陆括还是听见了,当即就拉着二芙起身,连客套也免了,直接离开。
人一走,海阿天也不装了,笑容直接消失。
二芙是陆括底线,自家儿子这样怕是把人给惹怒了。
“再看也不是你的。”眼看海游眼珠子都快跟出去了,海阿天冷嘲。
游海懒散地翘起二郎腿,睨着他爹,嬉皮笑脸道:“马上就是了。”
海阿天面无表情:“怎么玩那是你的事,别把人得罪死了,陆括你还招惹不起。”
“放心,我都懂。”游海笑,“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绝,绝不留下后患,这不是你教我的?”
海阿天不置可否,起身离开。
第60章 六十只小鱼 车祸
陆括没直接带着二芙回别墅, 而是把人带到了附近的游乐园。
这是一所超大型游乐场,就在楼崖景区内,游客络绎不绝, 尖叫声此起彼伏。
二芙还是鱼生头一回来游乐园, 像只刚进刚进大观园的刘姥姥鱼, 盯着九十度的过山车和高耸的跳楼机,眼睛都直了。
尤其是半空中不停歇地尖叫声,不断刺激着耳膜,让人肾上腺激素都活跃起来。
二芙兴奋得鸡皮疙瘩排排竖起来,一手拉着陆括, 一手指着空中的过山车, 两眼放光。
陆括穿着简单的休闲大黑T, 脸上挂着墨镜,插兜立着不动,嘴角平整, 面无表情的像个酷哥, 试图沉默反抗。
发现拉不动人的二芙奇怪地回头看他,软声问:“你不想陪我玩吗?”
酷哥的良心中了一箭, 抬头看了眼高耸刺激的过山车, 喉结不自在地滚动了下。
“我不喜欢玩。”
“他恐高。”陆括的声音和另一道声音同时响起。
“陆随?”陆括回头,看向坐在不远处长椅上,不知道盯了他们多久的陆随, 嘴里还叼着一杯咖啡, 都快见底了。
陆随没应他,头一扭,起身把快喝空的咖啡杯抛投进垃圾桶。
“是弟弟!”二芙眉开眼笑的,一脸雀跃。
陆随闻言虎躯一震, 手猛地抖了下,咖啡杯撞到垃圾桶边,骨碌骨碌,滚到了二芙脚边,停下。
“…”陆随死死盯着那个咖啡杯。
陆括也被那声清脆的“弟弟”震了下,但很快正色,没有像陆随如此失态。
看了眼陆随,面不改色,眼里却划过一丝不争气的轻嘲。
陆随:“!”
别以为我什么都没看到!
“弟弟不能乱扔垃圾。”二芙捡起脚边的咖啡杯,皱着眉,一脸认真地讲道理。
好不容易邂逅的艳遇结果是未来小嫂子,换谁心情都不妙。陆随黑着脸,大步跨过来,语气生硬,“还给我。”
看他语气那么凶,一点没有自我反省的意思,自诩长辈的二芙有点气,“你不听话。”
“…”陆随沉默,很有种自己再多说几句就会把人气哭的错觉。
不过问题是,她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地给自己盖上长辈身份的,不会是陆括教的吧?
陆随不无怀疑地看向陆括,本来以为只是男女朋友,这下搞不好是都结婚了。
对于弟弟投来的怪异目光,陆括视若无睹,若无其事地撇过头,安抚小鱼,“他还没喝完,这不是垃圾。”
小鱼看了眼确实还剩一口的咖啡,顿生愧疚,懂事地把咖啡杯还给陆随,“对不起弟弟,我以为你已经不喝了,那你继续喝吧。”
“…”陆随僵着脸,生硬地接过咖啡杯——在地上滚了一圈的杯沿,满是尘土。
抬头,是真诚道歉的小鱼的清澈双眸,眼巴巴地,像在荡漾地引诱说,你喝呀你喝呀。
陆随被盯得呼吸微窒,眼神不由自主地闪躲,手一紧,“喀喇”一声,塑料杯在他手里报废,最后一口咖啡被掐死在了泥土里。
“!”二芙瞬间瞳孔地震。
“…”陆随莫名心虚地松手。
小鱼生平最见不得浪费食物,顿时眉毛一竖,立马要路见不平。
陆括见状,把人转了个身,不动声色地说,“不是要坐过山车?走吧。”
“可是…”二芙锲而不舍地指着陆随,被陆括若无其事拉回,“再不买票下一批就要满人了,下一趟要等至少十五分钟。”
小鱼顿时紧张起来,“那我们赶紧去买票吧,弟弟…”
陆括:“他恐高,不喜欢玩。”
二芙:“可刚才弟弟说你恐高。”
“你听错了。”
“哦。”
……
十几分钟后,陆括面色发白地牵着蹦蹦跳跳的小鱼走出过山车。
二芙察觉到握着自己的大手格外用力,立马停下脚步,抬头端详着他的脸色,才发觉不对劲,垫脚去摸他的脸,有点着急,“括括,你脸色怎么这么白?死了三天都没这么白啊…”
“…”陆括心梗,捏着她的手咬牙切齿,“不许学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话,知道吗?”
“哦。”小鱼不懂,但小鱼听话。
诚实的小鱼向来不吝啬于揭穿别人的伪装。
“括括,你是不是恐高了?”二芙问。
陆括沉默半晌,低头承认了,“…嗯。”
“那你可以在我身上靠一靠。”
二芙闻言并没有嘲讽,反倒像只小棉袄一样体贴,抱着他的臂弯,试图搀扶起这位八尺男儿,“我们到那儿坐,你靠我身上,我给你揉一揉就好了。”
陆括心一热,没让她太吃力,只是作势朝她身上靠,被她“搀扶”着坐到了长椅上。
“括括,你脑袋躺这里。”二芙两眼亮晶晶地拍拍自己大腿,俨然沉浸在了“照顾病人”的新角色当中。
陆括看着不断在两人面前来回的游客,腰始终弯不下去,但小鱼难得暖心,也不可能让她失望,彻底寒了她的心。
此时,签合同都不曾踌躇犹豫的陆总裁,面色凝重。
“鱼宝,我不…”陆括试图挣扎,抬头对上二芙期待的小脸,良心中箭。
总之也没熟人。
陆括“心安理得”地在众目睽睽下,躺在了二芙腿上,头顶的阳光,格外的刺眼,饶是陆括,也不得不闭上眼。
鱼生的第一次照顾人,二芙很重视,务必让陆括感受她的温柔体贴。深吸口气,二芙将手指轻轻放在陆括太阳穴上,缓缓揉搓。
“这样舒不舒服?”二芙一脸认真。
不太清楚是太阳的热晒还是众人灼热的目光,陆括只觉得非常难捱,尤其柔软微凉的手指在他耳边缓缓地抚摸,忍耐道, “…舒服。”
“这里呢?”二芙严谨地换了个穴位,“有更舒服吗?”
陆括咬牙,“…有。”
“不舒服要说哦。”二芙安抚地摸摸他头,像给小狗顺毛一样,“你流了好多汗,是不是很热?”
二芙手没停,嘴巴更是没停,唠唠叨叨的。
“括括,你脸不白了,为什么耳朵红红的?”
“是不是很舒服,下次能不能也给我揉一揉,感觉很舒服的样子。”
“括括,你刚刚为什么要死鸭子嘴硬呢?”
陆括早已神游天外,意外的是,他因恐惧、尴尬而紧绷的神经和肌肉,在陆二芙软绵无力的按摩和娇里娇气的絮叨下,竟也逐渐松弛下来。
再没有比小鱼更好的精神药剂了,对他而言。
没想到有一天,他也会像个再普通不过的人,和所爱的人在大庭广众下依偎。
二芙的小嘴还在叭叭不停,手上的动作却逐渐敷衍,像是被其它事物吸引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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