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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陶素秋又不是个好脾气的，年轻时稍有不满就敢跟他对打，现在更是不得了，每每知道他外面有人，就要找上门儿去。而罗万章呢，回回答应得好，可之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这些年愣是没改过。”
“而他们这么闹得，家里两个孩子也没人管，现在是学习学习不成，还叛逆异常，非得跟人对着干，陶素秋没少生气。”
“这事儿在我们圈子里都不算秘密了，大家一开始还觉得新鲜，但现在，都拿他们家当笑话看呢。”
“可能也是因为如此，陶素秋就看家庭和睦，儿女孝顺的秀敏格外不顺眼。回回聚在一起，说话总是夹枪带刺的。可大家都知道她家是什么情况，每每闹到最后，下不来台的反而是她自己。”
“前段时间也是，老罗在外面那年轻的小情人又怀孕了，出去吃饭应酬还带着她，看着宠起来没个边。陶素秋知道了不又去闹？还想去推那个女的，结果混乱之下被罗万章打了一巴掌。当时罗万章在那家餐厅，正好老梁他们一家也在，这一幕，可不就是被秀敏看到了？”
“陶素秋当时本来就难堪，结果等她回来后，这事儿不知道怎么的又传了出去，大家都在笑话她。她就以为是秀敏传出去的，可不是记恨上了她？”
“这段时间她是逮着人就说秀敏的坏话，可实际上，秀敏当时根本就没怎么注意，就往他们那边扫了一眼。更何况，就她的性子，就算真的看到了，也不会在外面说三道四的，这完全就是陶素秋自己想多了。”
“可别人说什么话她也不听，就坚持自己以为的，大家也都没办法。”
朱太太最后道：“秀敏搬来这些年里，跟大家都能说得上话，关系也都还好，也就那一个陶素秋，横竖看她不顺眼，又有之前那件事，所以……”
尽管相处了这么多年，她也大概了解陶素秋是个什么样的人，不相信她能做出这种事来。但也的确，明面上跟丁秀敏有过冲突，就她那么一个。
“这些也都只是我的猜测，是与不是的……我也不清楚。”朱太太深深叹了一口气，又看着沈青叶，道：“如果你们要找陶素秋，还请两位警官，不要说是我说的。”
毕竟到时候都在这一片住着，两家公司之间又有合作，闹出来……到底不好。
沈青叶回过神，道：“您放心，不会的。”
“我平常能说话的人不多，秀敏也算一个吧。”朱太太勉强笑了笑：“希望你们能尽快找出真凶，查明真相。”
岳凌川正色道：“我们会竭尽全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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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别了朱太太之后，沈青叶看着手中的笔录，问岳凌川：“你觉得，这位陶女士的可能性有多大？”
岳凌川垂眸看了一会儿，却是摇摇头道：“不好说。”
从警这些年里，什么奇葩的杀人里有他都见过。朱太太说的这些话里，有很多私人主观的部分，并不能作为判断依据。
有可能陶素秋是无辜的，但也有可能她就是个那么极端的人呢？
事实真相出来之前，谁都说不准。
沈青叶摩挲着兜里的白瓷碎片，回想起它的话……
高高瘦瘦，男人……
“到了。”岳凌川低声开口。
沈青叶抬眸看去，罗家别墅近在眼前，外表富丽堂皇，极为耀眼夺目。
她暗暗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念头都甩出去。
白瓷的话能当做佐证，但事实究竟如何，还是得亲自调查。
她不能在没有根据之前就去怀疑一个人，自然也不能放过任何一个可疑的人。
提步上前，抬手按动门铃，片刻后，屋里传来一声喊声：“谁啊？”
岳凌川扬声道：“警察。”
对方显然愣了一瞬，随后才从屋里走了出来，神色有些意外：
“警察？”
来人四十来岁，穿着简单朴素，应该是罗家的工作人员。
岳凌川亮出警官证，道：“关于今夜梁家爆炸起火一事，有些问题需要你们配合调查。”
对方愣了愣，忙在围裙上擦了擦手，道：“啊，啊，您稍等，我去问问太太。”
沈青叶并不介意，等在门外。
别墅内，赵姐匆匆忙走了过来，对着后花园喊了句：“太太，太太！”
后面顿时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叫什么叫？叫魂儿呢？！”
“哎呀太太！”赵姐急道：“可不是叫魂儿呢嘛？外面有警察来了？”
陶素秋视线从花瓶处移开，一脸不耐地道：“警察？警察来干嘛？”
她嗤笑：“该不会是罗万章那个老混蛋在外面搞出什么事儿，警察来查他了吧？”
“哎呀不是！”赵姐道：“是凌晨梁家爆炸的事儿，他们是为了这事儿来的！”
陶素秋皱眉：“梁家爆炸跟我有什么关系？那群人死了活该！不见！”
赵姐一脸为难：“太太……”
“警察上门，是你说不见就不见的吗？”
楼上忽然传来一道声音，赵姐抬眸看去，顿时松了口气：“音音啊，赶紧劝劝你妈，警官都在外面等着呢！”
罗音深吸了一口气，对赵姐说：“你先把警官们请进来。”
又看着一脸不忿母亲，忍着怒道：“警察上门调查案子，你说不见就不见？你那么大的能耐啊？”
陶素秋被女儿训得没脸，不由怒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罗音道：“我怎么说话？人家警察办案，公民配合，这是你法定的义务！你现在要是敢不见他们，晚点就等着去警察局里见他们吧！”
陶素秋一时讷讷：“那、那、那梁家着火跟我有什么关系？有什么好问我的？”
罗音道：“有没有关系警察说的算，不是你说的算。”
她看着那些花啊草啊的，忍不住道：“赶紧把你那些花放到一边去，人马上都来了！”
陶素秋这才不情不愿地来到客厅。
沈青叶和岳凌川正巧被迎了进来，陶素秋耷拉张脸，不愿说话。罗音见她这样，忍着怒气，上前主动招呼道：“两位警官请坐！”
沈青叶自是注意到了陶素秋的态度，面前不动声色，闻言微微一笑：“打扰了。”
罗音道：“不会，配合警方调查，是我们应做的。”她说完，胳膊肘捅了捅母亲，陶素秋这才不情不愿地端起了张笑脸：“是是，警察同志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就是。”
沈青叶道：“是这样的，我们主要想知道，昨天晚上十点到十二点那段时间，陶女士在哪儿？”
“十点到十二点？”陶素秋懵了一瞬：“我在睡觉啊，我还能在哪儿？”
沈青叶问：“确定是一直在睡觉吗？没有出去过？”
陶素秋皱眉：“那肯定是睡觉啊，不然这大半夜的，谁闲着没事干出去？”
罗音闻言，心下却跳了跳。再对上沈青叶等人严肃的目光，忽地就意识到了什么，忙道：“是，警察同志，我们昨天睡得挺早的，十点不到就上床了，之后就再没出去过！”
沈青叶问：“有人能证明吗？”
“什么证明？”陶素秋越发不解：“那死鬼昨天晚上又不知道去哪儿鬼混了，又哪儿来的人能证明？”
她说完，终于意识到了什么，猛地看向他们，脸色难看：“不是，你们这话什么意思？”
她一脸匪夷所思：“哦，你们怀疑梁家出事，是我动的手？”
岳凌川冷静道：“只是常规调查，还请你冷静。”
“冷静？我怎么冷静？”陶素秋猛地站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大声嚷嚷道：“什么狗屁常规调查？我就不信这里住了那么多人，你们都去这么问了一遍！”
“现在来跟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怀疑我吗？”
沈青叶还没开口，罗音就已经拉住了陶素秋：“妈！”
她严厉地唤了一声，对上母亲怒气冲冲的目光，忙深吸一口气，强行冷静下来，看着沈青叶两人：“警官，你们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妈虽然嘴上说话不好听，平时干事也不着调了些，但杀人是绝对不敢的！”
陶素秋还在气头上，闻言竟是直接道：“什么不敢？我有什么不敢的？真把我惹恼了，我一刀把人砍了，有什么不敢的？”
“妈！”罗音气得浑身都在抖：“你能不能别说了！”
陶素秋张嘴，对上女儿气哄了的眼，到底没再吭声。只是抱着胸，哼了一声，转头看向一边。
罗音深吸一口气，稳定下情绪，这才对沈青叶道：“警察同志，你别听我妈胡说，她就是这么个人，嘴上没个把门儿的……”
她冷静道：“昨天晚上我们的确是早早就休息了。我记得我妈当时看完她正在追的电视剧，当时正好九点，之后又洗完澡磨蹭一会儿，等到九点半的时候，家里就熄灯了。”
“我爸昨晚没回来，的确是没法证明我妈一直在屋里。但我妈也没有作案动机啊，她好端端的，干嘛要去害梁叔叔一家？”
沈青叶闻言挑了挑眉，看了岳凌川一眼。
经过这番闹腾，两人心里也多多少少有点数，凶手是陶素秋的可能性很低。要不然她也不能大大咧咧说出那种话。
只是……
沈青叶看着罗音，道：“可是据我们所知，陶女士跟丁女士一向不对付，平时言语间也多有冲突。”
陶素秋闻言瞬间回过了头：“好啊，我说呢，你们怎么忽然怀疑起我了，感情根源在这儿呢！”
“这是谁跟你们说的？哪个贱人在那儿污蔑我？看我不撕烂她的嘴……”
她话没说完，就被沈青叶强行打断：“陶女士！”
她肃着一张脸，冷色道：“我们办案，合法合规。别人也是在配合我们，所提供的线索，我们自会辨别真伪！还请你谨慎发言！”
“现在这话是谁说的不要紧，要紧的是，这是事实，不是吗？你跟丁秀敏关系不好，难道是别人误会吗？”
陶素秋闻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嘴巴开开合合许久，到底说不出什么话来。
罗音急切道：“警察同志，我妈妈跟丁阿姨的确有些矛盾，可那都只是口舌冲突，我妈一般说过就忘了。更何况，她们之间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我妈不至于动手啊！”
“我妈她平时嘴上说话的确不好听，但杀人这种事是绝对不可能做的！她不可能因为那么一点小事儿就不顾自己后半辈子了呀！”
陶素秋脸色也不好看，但听着女儿焦急的辩解，也是哼了一声，道：“我要杀人，也是先杀那王八蛋在外面的女人跟那群野种，我犯得着对丁秀敏一家动手？”
罗音也道：“是啊警察同志，梁叔叔丁阿姨一家跟别人关系都好，唯独跟我们家有点矛盾。就像现在这样，他们真出事了，别人不是第一个怀疑到我妈头上？我妈虽然说话不好听，但还是没那么笨的。求求你们一定要查明真相，还我妈一个清白啊！”
陶素秋也道：“清者自清，我反正没做过，我是不怕的！”
沈青叶见状，这才神色稍缓，道：“我们来这儿，是来调查的，不是给你定罪的。若是陶女士真的无辜，我们肯定不会冤枉她的。”
陶素秋瘪了瘪嘴，也忍不住道：“那要不是昨天晚上火光冲天的，我连梁家住哪儿都不知道，上哪儿去找到他们家放那么一把火？”
罗音也看着他们：“警察同志……”
岳凌川道：“行了，大概情况我们已经了解了，感谢你们配合调查。”
“至于事实究竟怎样，我们会继续调查，绝对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
沈青叶也看着那还不到二十岁、却显得异常成熟的小姑娘，冲她点了点头：“放心。”
罗音这才慢慢放下了心，感激地对她笑了笑：“谢谢警官……”
沈青叶道：“不用，这都是我们该做的。”
她顿了顿，又问：“除了你们一家之外，你们还知道，梁家大概跟谁起过冲突，或者有谁暗地里看他们不顺眼吗？”
罗音想了想，摇摇头：“这些事儿我不太清楚。”她又看着母亲：“妈？”
陶素秋也没好气道：“没！”
她撇了撇嘴：“丁秀敏那女人笼络人心的手段还是不错的，最起码我知道的，没什么人对她有意见。”
即便是有人附和着她说些什么对方不好的话，也大多都是都是有求于自己，所以特意说了这些话让她高兴罢了。但实际上，她也不蠢，自然知道她们都是怎么想的。
她又补充了句：“与其在我们这儿费心思，你们还不如去看看是不是梁永成在商场上得罪了什么人。丁秀敏平时也就那些事儿，能有什么人恨她到这个地步？”
沈青叶点了点头，表示了然，又问了两句，得不到什么答案后，才出声告辞。
离开的路上，沈青叶想了又想，还是道：“我觉得……陶素秋的可能性不大。”
不仅仅是因为瓷片说的，它看到的是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而陶素秋才将将一米六，身形有些富态圆润。还有对方那对丁秀敏毫不掩盖的恶意。
如果真的是她做的，对方不会摆出那么明显的把柄给他们。
她的言语、神情，无一不表示她并不心虚。
岳凌川也点了点头，却道：“但也没证据证明，不是她做的。”
没有人证，再加上她本身就跟死者有冲突，这两点，就是最要紧的。
尽管身为刑警，岳凌川也认同陶素秋的可能性不大，但办案不能只靠直觉。
他们没有证据证明，陶素秋的确是无辜的。
也许她就是演得好呢？
谁也不知道。
沈青叶深吸了一口气，正要再去周围几户人家问问，了解一下陶素秋和丁秀敏之间的恩怨，手机却忽然收到了一条信息。
她垂眸一看，顿时一喜：
“许队他们在别墅区后面的围墙边上找到了脚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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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青叶之前提出的想法的确存在很大的可能性，因此在他们过来这边调查梁家人际关系的同时，许雁亭也带着组员过来勘察围墙边上的足迹。
最后，成功在离梁家别墅不远的一段围墙边的土地上，发现了一双脚印。
那个脚印痕迹清晰，显然是近期刚留下来的。又根据鞋印的深浅、大小，判断出这是一名男性的鞋印。
也就是说，陶素秋的嫌疑，排除了。
这倒是意外之喜。
而且，也成功将嫌疑人锁定在男性身上。
沈青叶问：“凶手大概多高，能确定吗？”
许雁亭道：“根据鞋印判断，凶手大概在一米七五到一米八零之间，体重在男性中偏瘦，大概率不超过七十千克。”
将近一米八的身高、不超过七十千克，沈青叶在脑海中描绘出这个形象，的确是又瘦又高。
“男性……”
大家都说，他们夫妻感情和睦，那这么说的话，凶手跟丁秀敏有关、是情杀的可能性就比较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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