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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正明脸色一变：“你出尔反尔？！”
黄文强语调悠闲：“局长这话说的，那人质换了，价码自然也要换啊。堂堂市局局长的千金，不比刚才那个小屁孩要值钱吗？”
高正明怒道：“我国公民在法律上都是平等的，哪有什么值不值钱的说法？”
黄文强哼道：“我不管那些，五百万现金，一分都不能少，否则，就等着给你女儿收拾吧！”
他说着，扣在脖子上的手又紧了紧，沈青叶呼吸急促，脑袋不自觉地往后靠了靠，却目光坚毅，始终未吭声。
高正明拳头紧握，沉声道：“五百万现金，你说的简单，我上哪去给你弄？”
黄文强耸了耸肩：“这就不是我要考虑的事了。您是公安局局长，她妈上市公司老板，五百万而已，轻而易举嘛。”
他眼睛眯了起来，声音骤然森冷了起来：“还是说，你觉得你女儿的命不值五百万？”
沈青叶拼命咳嗽了起来，眼尾泛红，高正明见状，急切道：“值值值！”
他抬起手，好商好量道：“你先把手松开，我现在就去给她妈打电话，这就给你筹钱，你先放开她！”
黄文强哼了一声，手指微松：“早这样不就好了？平白浪费我这么多时间。”
他说：“半个小时，我只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
高正明脸色一变，下意识出声：“半个小时？怎么可能？”
“直升机过来都不止半个小时，更不用说还要提前调拨疏通航线！就说那五百万现金，也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拿出来啊！”
黄文强一脸不耐：“我才不管那么多，要么半个小时内把东西给我，要么，就等着给你女儿收尸吧！”
高正明强忍着怒意，好商好量道：“一个小时，一个小时行不行？半个小时真的到不了，直升机起飞需要提前准备，一个小时真的是最快的速度了！”
“我们也得跟相关的交通部门打招呼，要不然没有提前申请航线，路上被人拦下来，不是更麻烦？”
黄文强沉沉地看了他片刻，终是开口道：“行，一个小时。”
“我最多给你一个小时的时间，你要是敢给我耍什么花招，大不了大家一起死在这儿！”
高正明立刻松了一口气，道：“你放心，一个小时！一个小时候后，飞机、现金肯定给你准备好。”
他说完，就掏出手机，快步走到一边去打电话。
黄文强站在原地，精神紧绷，目光环视四周围着的持枪武警，没有丝毫放松。
沈青叶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目光却冷静异常。
她看着角落里的低着头打电话视线却隐晦地朝 这边看来的高正明，又看着对面的岳凌川，身体假装颤抖，垂在身侧的手指却飞速地比划了几个手势。
岳凌川眸光一暗，对上她的目光，隐晦地点了点头。同时一手背在身后，对姜程比了个手势。
对方一顿，面上丝毫不显，却趁凶手看向别处的间隙，飞速弯腰低头，快步离开，悄无声息地和凶手右边蹲着的人群融在一起。
三分钟后，高正明结束通话，大步走来，看着黄文强道：“我已经通知下去，一个小时后，你要的东西会准时送达！也希望你能信守承诺，保证我女儿的安全！”
黄文强森森一笑：“放心，我现在对杀人没兴趣。”
高正明拳头紧握，闻言忍不住道：“既然没兴趣，那哈克玛依市的灭门惨案又算什么？他们是怎么得罪你了？让你连两个不到十岁的小孩都不放过？”
“想杀就杀了？哪那么多原因？”他一脸无所谓，对于那七条人命，好像完全不在乎。
高正明又道：“那抢银行呢？你在临海六年都没有犯过案，为什么会忽然选择这个时候抢银行？”
黄文强理直气壮：“抢银行还能是因为什么？缺钱了呗！我想花大钱，过有钱人的生活，不行吗？”
高正明点了点头，又道：“那今天早上呢？你为什么会选择那么早离开？在此之前，我们应该没有表现过什么异样吧？”
黄文强皱眉，不耐烦地道：“我说你这老头哪来那么多问题？叭叭叭叭问个不停？”
他敏锐道：“你不会是想拖延时间吧？”
高正明神色不变，朝自己的身后指了指，道：“你看清楚，这里是有时钟的，我来到现在，也没机会对它做手脚，有没有拖延时间，你自己看得最清楚。”
黄文强下意识抬眸望去，还没看清指针的方向，余光却见旁边一道身影猛地站了起来，他心下一凝，抵在沈青叶额上的手枪猛地调转方向，指向右边，厉声喝道：“干什么呢？”
可就在此时，沈青叶眸光一凌，趁他手臂还未稳下来的瞬间迅如雷电般抬脚，狠狠地朝他的手腕踢去！
黄文强一时吃痛，手指下意识一松，手枪应声落地。与此同时，沈青叶双手飞速攀住他的大臂，肩膀顶住他的腋下，背部一弯，胯部用力，伴随着“砰”的一声巨响，黄文强被狠狠砸在了地面。
他看着火车站明亮的顶棚，一时头脑眩晕，却还是一手撑地，下意识想要起身。沈青叶却已经先一步动作，飞扑上前，膝盖直直地砸向他脆弱的小腹，与此同时，一手抓住他的头发，按住他的脑袋猛地向地面砸去。另一只手使尽了九成的力道，死死地钳住了他的脖颈！
黄文强闷哼一声，脸色青红，却还想要挣扎。沈青叶唇瓣紧抿，拽着他的头发又往地面砸了几次！
岳凌川在沈青叶动手的瞬间也动了起来，一手手肘直击黄文强的胸膛，压住他的动作；另一只手则飞快地将他的两只手铐了起来，限制他的行动。
人群中的姜程也配合默契，在冲出来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枪的同时，自己的枪口，也对准了黄文强的脑袋。
整个过程不过短短几秒钟，周围的军警还未反应过来，黄文强已经被牢牢地控制在地面，毫无反抗的余地。
四周一时沉寂。
黄文强回过神来，仰头看了一圈，目光最终落到了沈青叶的身上。他扯了扯嘴角，自嘲地笑了笑：“好，好。老子混了半辈子，最后竟然栽在一个女人的手上。”
沈青叶站起身来，拍了拍手，目光清冷，道：“轻视女人，的确是你最大的悲哀。”
黄文强鼻孔翕动，哼了两声，扭过头去，不再看她。
韦正义见状嘿了一声，上前一步，抬脚往他身上踹了过去：“哼什么哼？你现在是阶下囚，给我注意你的态度！”
黄文强瞪着他，粗声粗气道：“要不是这个女人，你们能那么轻易地抓住我？什么力都没出，你还好意思说这些话？”
韦正义气笑了，又踹了他一下，这一次下脚更狠。他嗤笑：“要不是顾及着周围那么多的人，你以为你还能活到现在？孙子！比枪法你比不过我，比格斗你更是打不过我，你有什么可在我面前嚣张的？你不就杀了十二个人吗？连老子杀的罪犯的零头都比不上！”
高正明听到这吹牛的话，瞥了他一眼，宋连锋忙道：“行了，一边儿去，别在这儿让人看笑话！”
那么多同行同事面前，他都嫌丢人。
韦正义撇了撇嘴，乖乖站到了一边。周启明和罗开阳两人把黄文强拽了起来，一人按着一边肩膀把人押住。
高正明目光从他身上扫过，落到一旁沈青叶身上，抬手指了指她，气道：“你啊你……”
沈青叶眨着眼，半低下头，只抬起眸子悄悄地看着他。
高正明见状还能说什么？心下有气恼，有后怕，更多的，却是一种莫名的骄傲。
他沉沉地叹了口气，问道：“伤着了没？”
沈青叶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指着脖子上的红痕，可怜巴巴地道：“这里疼。”
高正明差点要气笑了，抬手想要拍拍她的脑袋，到最后还是不舍得，只大力地揉了揉她的头发：“活该！”
他是看着这孩子长大的，从她说第一句话开始，就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也清楚，在刚才那个情况下，她当人质，是最好的选择，最能放松凶手的警惕。他也相信，她能成功反制住凶手。
只是相信归相信，却还是免不了担心。
刚才的表现，有多少是作戏给凶手看？又有多少是真的害怕，他自己都说不清。
沈青叶瘪了瘪嘴，摸了摸脖子，一脸委屈。高正明看她那样，到底是没忍住，又问了一句：“疼得厉害？”
沈青叶对上他的目光，神色微缓，道：“还行，没什么要紧的。”
高正明又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身上还有没有别的伤？”
沈青叶摇头：“没事，我有分寸的。”
高正明点了点头，还是不放心，心想等一切结束后得带她去医院查查。
他没再多说什么，凶手虽然已经被抓了，但后续的安排还得等着他。
高正明接着去忙，沈青叶看着他的身影，肩上忽然一沉。
回眸看去，才见岳凌川捡起了她刚刚脱下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他垂眸问道：“真没什么事？”
沈青叶笑了：“真没什么事。”她冲他眨了眨眼，狡黠道：“我刚在装可怜呢。”
岳凌川见状，一时哑然。目光又落在她白皙脖颈上那两处鲜明的红痕，心道哪里还需要装可怜，现在看着就已经够可怜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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凶手已经被押走，后续的尾巴也已经安排妥当，沈青叶正欲离开，却听二楼楼梯口传来一阵喧哗的动静。
两人回眸望去，就见不知什么时候记者也到了此处，此刻正里三层外三层围着，话筒争前恐后地朝高正明嘴边递去：
“高局长，请问您刚刚让您的女儿当人质，就不担心吗？”
“高局长，请问您刚刚真的是准备放过凶手，选择救您女儿吗？”
“高局长，请问您夫人是不是真的是上市企业的老板？随时能拿出五百万现金流吗？”
“高局长……”
诸多记者挤在一起，问题一个接一个，让人应接不暇。高正明停下脚步，目光扫过众人，神色慢慢严肃下来，威严中又带着十足的压迫感。
众记者声音不由慢慢变小，直至不敢吭声。
宋连锋站在一边，见高正明脸色不好，正欲上前打个圆场，驱散记者，却忽地听他道：
“首先，作为警察，首要任务就是保卫人民的生命安全。今天不管被挟持的是谁，我们的首要选择，都是解救人质！”
“其次，刚刚那个女孩，并不是我的女儿。刚刚所说的一切，都只是为了麻痹凶手！”
高正明环视一圈，神情肃然肃然：“刚才那一幕，相信大家也看到了。那名女同志，是我们平江市刑侦支队的一员，更是一名优秀的……刑警！”
不远处的沈青叶蓦然抬眸，神色怔然。
第45章 审问
回到队里的时候, 还不到十点，临海那边正好把黄文强的相关资料发了过来。
宋连锋召集中安各组成员开会，沈青叶念及自己身份, 本想自觉离开, 宋支队却叫住了她：“小沈也留下来一起听听吧。”
沈青叶一愣, 神色有些诧异。宋连锋冲她笑了笑：“此次行动, 小沈居功至伟。更何况……你们之后也就是同事了, 身为刑警，了解基本案情, 也是必要的要求。”
此话一出，韦正义等早就盼着沈青叶入队的三组成员先是惊讶，随后就是兴奋。一组二组的几位老刑警视线也落在了她身上，目光中隐约带着打量。
这段时间沈青叶一直跟着三组跑，他们也多少听说过三组似乎来了一位女刑警。但因为工作忙，办公处又不在一起, 他们还真没怎么见过面。
今天这一次，算是第一次正式的打交道。想起在火车站时女孩的果敢与那副漂亮的身手, 众人心下都有些欣赏。
倒是杨队和马队多看了她两眼, 想起高局长对她的态度, 心里隐约有些数。
一组的范正辉闻言哈哈笑道：“好事, 好事！咱们重案组早就该添新鲜血液了！又是个女同志，之后有些案子, 咱们办起来也能更方便一些！”
二组的林海平也笑道：“之前就听说三组来了个女同志, 破案率惊人。现在看来，还是有勇有谋呐！”
沈青叶明白宋支队的意思，闻言不卑不亢，轻声笑道：“各位前辈才是经验丰富, 以后我还要跟着你们多多学习才是。”
众人哈哈笑着，应承了两句，就进了会议室。
廖秘书将临海那边传递过来的资料分发下去，大家不再说话，纷纷垂眸看去。
时间紧迫，即便有他们提供的照片和姓名，临海那边只查到了一些基本的资料。
黄文强，1968年出生，今年三十五岁。祖籍疆省乌克玛依市，97年10月份到临海定居，头开始两年换了好几份工作，从99年开始，一直在临海的一家机械零件厂工作。
据他的领导同事和邻居所言，黄文强三月初的时候就从机械厂离职，随后又搬家，从那之后，再也没在附近出现过。
杨队手指滑动，点着那处时间：“97年……正好是六年前。”
马队也道：“祖籍还是疆省的……乌克玛依市的那场灭门惨案是什么时候发生的来着？”
沈青叶这一晚一直在翻阅相关的资料，闻言下意识开口：“97年7月份。”
马队道：“嗬，那中间隔了两个多月啊。感情那孙子不是杀了人才跑的，还在那待了一段时间呐？”
岳凌川道：“要是杀了人就跑，那嫌疑就大了，乌克玛依市也不至于那么多年都没查到凶手。”
马队点了点头：“说的也是。”
“月初的时候离的职……有说为什么离职吗？”
廖秘书摇摇头：“目前临海那边只搜集到了这些资料，更多的可能还要再等等。”
杨队把资料随意往桌上一扔，往椅背上一靠，啧了一声：“等等等，咱们凶手都抓住了，他们连基本的信息都还没查出来。”
宋支队说了句：“时间紧迫，大家多体谅体谅。”
要是在今天之前，他肯定说不出这句话。一个持枪杀人犯跑到他们的辖区，所有人都在提心吊胆，对临海的办事不利难免有些怨言。
但现在凶手已经抓住，且对自己所犯罪行供认不讳，他的压力一下子就消失了，心态也放平和了许多。
岳凌川又问：“疆省那边呢？消息传了过去，他们有发现什么线索吗？”
廖秘书推了推眼镜：“这个案子过去了那么多年，疆省那边还在查找案卷材料，估计还得等一会儿才能有消息。”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宋连锋回眸看去，说了声进。
会议室的门被打开，负责和疆省联络的警察小吴靠在门边，道：“支队，刚刚乌克玛依市公安局打来电话，黄文强的基本消息已经调查完毕。”
众人纷纷来了精神，杨队道：“快拿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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