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乃大理寺卿,有权查实情况。”
鸢尾面上当即出现合适的惊慌,连忙从楼上走下,“原来是大理寺卿,鸢尾不识得贵人面,冲撞了大人,还望大人恕罪。”
话落,她到了璃月与沈澜之面前,作势要行礼。
沈澜之打断道:“不必执那些虚礼。”
“本官只问你,怜香居内,可有合欢香流通?”
鸢尾眸光流转,“大人有所不知,这合欢香的用途可大着呢。”
“哪个青楼内没点这东西,如何能调教楼中的姑娘?”
“那合欢香药性极烈,若无解药便只能行鱼水之欢,自是楼内不可或缺之物。”
“而我们怜香居嘛......”
她顿了顿,才道:“奴家不敢欺瞒大人,怜香居原本是有这合欢香的,只是年前楼内一姑娘被慕老爷看中,去了慕家,连合欢香也一并带了去。”
“合欢香乃是禁药,若要弄得,还得等上些时日,如今我们怜香居内是没有的。”
慕老爷?慕家?
沈澜之道:“依你之言,如今怜香居内并无合欢香?”
鸢尾轻轻颔首,“确实如此。”
听见她这般说着,沈澜之面色凝重,他侧过头看向一直看着他们说话的璃月。
“阿月如何看?”
站在他身侧的璃月束发于冠,一袭月白锦袍裹身,腰系乌带,足蹬长靴。
与沈澜之身上穿的衣裳颜色相近。
璃月今日未着女装,特意将秀气的眉画得粗了些,隐去女儿家的娇柔。
喉间贴着假喉结,取下来耳饰,又用与肤色相近的粉末将耳洞遮掩了去。
如今站在沈澜之身旁,一张脸雌雄莫辨,因着年纪小,仿若未长开的翩翩少年郎。
“阿...月?”
鸢尾知晓璃月的身份,但见她今日着男装,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一般,眼波流转道:“这位...小公子。”
“小公子也是大理寺之人?”
璃月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压低声音道:“不错。”
“是这样的,”鸢尾看向二楼上的房间,“昨夜约莫三更前,有一郎君来了楼里,将怜香居包了下来。”
“瞧着神色,或许是得了情伤,那位郎君包下楼后,并未让姑娘们相陪,竟只是要了个雅间喝酒,亦不让任何人靠近。”
“都喝了好几坛子酒,奴家怕喝出个好歹来,便去瞧了瞧.......”
见璃月一直认真听着她说话,鸢尾顿了顿,又继续道:“满屋子都是酒味,酒坛子放得满地,人已经是喝得人事不省。”
“可他口中一直念着一个名......”
她又扫了一眼沈澜之,才看向璃月,“那位郎君一直念着的名字...好像就是“阿月”。”
包了楼的男子,喝酒喝醉了,嘴里念着她的名.......
璃月的眼睛微微动了动。
昨夜她扶着沈澜之回了客栈,见楚梵的房间已经没有点灯,亦无任何声响,便以为他是睡了。
今日出门前,陆铭先行去了吴家探探情况,她亦去过楚梵的房间,并未见着他。
随后便与沈澜之出门来了怜香居,肃一自是一直随行,暗中保护沈澜之。
可方才鸢尾说的话......昨夜包楼的郎君,或许是楚梵?
沈澜之听了鸢尾的话,眼皮直跳。
楚梵这厮又在搞什么鬼?
来青楼,包下整个楼,只是寻个地方喝酒?
莫不是又要演什么苦情戏?
沈澜之一番心绪翻转,璃月已经往前走了几步,问着鸢尾,“你口中的郎君在哪儿?”
“那位郎君便在二楼,拐角的那个房间内。”鸢尾侧过身子向璃月指着道。
“阿月......”沈澜之欲言又止。
璃月停下步子,若有所感地看向他,“大人莫要着急。”
“若那人是楚大人,来此豪饮,着实有些危险。”
“大量饮酒易致急性酒精中毒,刺激肠胃引发胃炎、胃出血,还会让心跳加快、血压飙升,诱发心血管急症。”
“醉酒后精神恍惚,易加重负面情绪,甚至自残。且行动不便,易摔伤。”
说到这里,她话音微顿,“若楚大人是因为我来此买醉,于情于理,我都得去瞧瞧。”
“否则我心中不安。”
沈澜之突然有了种,楚梵是个狐媚子的想法。
——不!他一直都是个狐媚子!!!
第65章 债款 ——楚梵这厮果然是只狐狸……
——不!楚梵一直都是个狐媚子!!!
自从阿月在长生桥上救下他来, 他便缠上了阿月。
一直阴魂不散,有事无事便在阿月身旁待着。
今夜楚梵便送了阿月一朵月影花,嘴上说着要了结这份感情, 与阿月做朋友, 实际上呢?
以月影花挑拨他们之间的关系,惹得他们起了口角之争,转身便来了怜香居买醉。
他便是看准了阿月的脾性,医者仁心,阿月又心善,会因为他的做法产生愧疚之心。
这般想着, 沈澜之心中的不安之感越来越强烈,又见璃月说完了话便跟着鸢尾去了楼上。
沈澜之默默叹了口气, 也跟着去了怜香居二楼上。
鸢尾带着他们到了楚梵所在的房间前, 转过身来看向他们,“二位大人, 这儿便是那位郎君所在的房间了。”
话落, 她往后退了退,让出这个房间进门的位置。
隔着房门隐隐能闻到从房间内渗出的淡淡酒香,璃月连忙推开门来。
雕花木门轻晃, 璃月先一步踏入房中。
便见屋内酒气氤氲, 熏得人几欲迷醉。
身穿红白色衣袍的男子瘫坐在雕花梨木椅上, 身前的八仙桌上摆满了空酒壶,东倒西歪。
酒壶之间, 他那把红黑折扇随意地仍在桌上。
地上有酒壶摔碎的碎片与还未干涸的酒水, 一屋子满是酒味。
房间内并未点灯,唯有窗外的日光带来光亮,坐在椅子上的男子生得俊美, 璃月看得分明,这个包下整座怜香居的男子可不就是楚梵。
他发丝凌乱,几缕碎发黏在满是汗珠的额头上,平日里束发的玉冠也歪歪斜斜,随时都可能掉落。
那身红白色锦绣长袍被揉得皱巴巴,衣角还沾上了酒水。
可整个人并未因为醉酒而便是邋遢丑陋,反而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风情。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何况楚梵本就是个美人,这才打了个照面,璃月就被震了震,不自觉多看了两眼。
似是隐隐感知到房门被人打开了......
楚梵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无力地垂在身侧,修长手指还捏着半只酒杯,酒水顺着指缝缓缓淌下,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
他的眼眸半瞌,眉头紧蹙,看过来的眼神满是迷茫。
那薄唇微微颤抖着,似是在喃喃自语,嘴里念叨着什么......
“阿...月...”
见到房间内的情形,又隐隐听见他口中在念着她的名。
璃月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不忍,脚步轻移,缓缓走近楚梵,轻声唤着他道:“楚大人......”
似乎是听见了她的声音,楚梵将手中的酒杯放在桌上,目光微微闪烁,看了过来。
“阿月......”
他就这般直直地盯着璃月,眼神中带着一丝恍惚,像是透过她,又看到了另一个虚无缥缈的世界。
“是梦里的阿月啊......”
“是了,一定是做梦。”他又自嘲地笑了笑,“阿月怎么会来这儿,一定是假的......”
话音未落,他又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看见他这般模样,璃月只觉得有些难过,“楚大人,你何必如此......”
又听见着她说话,楚梵停下手中倒酒的动作。
看了过去,迷茫的眼神又看向璃月的脸,定睛一看又使劲甩了甩头。
“真是...阿月?”
如今已经是几坛子酒下肚,他已是喝醉了的程度。
如今酒精上了头,他却强忍着不适突然站了起来,想要往璃月所在的位置靠近。
可他起来的势头太猛,眼前一黑,耳鸣声突起,整个人往前踉跄了一下。
璃月连忙跑过去扶起他,“楚大人!”
手伸过去扶住楚梵的胳膊,将他扶了起来,离得近了,霎时间一股酒气从楚梵身上传来,直直往鼻腔内冲撞。
璃月被他身上的酒气熏得眼眶微红。
此时的房间内,人是被璃月扶起来了......
可楚梵却顺势歇下力道,倚靠在璃月身上,双手自然地上移抱住她的腰,将人搂进怀中。
嘴上仍是念叨着,“阿月......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说着话,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语气里满是委屈,“为什么?”
他的手臂收得更紧,像是要把璃月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沈澜之本就对他不喜,一入房间内见楚梵衣衫凌乱且难掩美色,甚至多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欲色。
他便有了种果然如此!
——楚梵这厮果然是只狐狸精!!!
如今见他竟然耍起酒疯将璃月搂进怀中抱住,沈澜之更是气极,“楚大人,你在发什么疯,赶紧放开阿月!”
璃月原本要伸手去扯下楚梵的手,伸得更快了。
却见楚梵不着痕迹地躲过,又抱得死紧,她的力气根本拉不住!
楚梵反而又把脸埋在璃月的颈间,随之又抽抽搭搭地说:
“阿月...我好难过啊...阿月.......”
“你怎么就不喜欢我.......”
又听见他说着没有条理的话,“阿月,我送你月影花,便是因为我不想与你做友人,我想做你的...夫君......”
同样听到这话的沈澜之更是气得狠了,“我看你是活腻了!”
他想要伸手将楚梵推开,更想将他的爪子剁了,可还是看向璃月,“阿月,你看他,可不就是活脱脱的狐狸精样!”
“他就是看准了你会因此产生愧疚,才会肆无忌惮!”
楚梵不语,只是抱住璃月腰间的手收得更紧了。
璃月手中拉扯他手的动作顿了顿,转为上移一鼓作气推在楚梵身上。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推在楚梵胸膛处的那瞬间,楚梵搂紧她腰的手好似松了松,整个人像是被她的力道推开了一般。
楚梵整个人往后仰,
璃月赶紧伸手扶住楚梵,却往后退了退,确保不会又被他抱住。
这才松了口气,又看向楚梵的眼睛,“楚大人,你喝醉了。”
“我们带你回客栈。”
沈澜之看准时机上前去扯过楚梵,将他拉离远了璃月几步,一边道:“楚大人确实是喝醉了,待在这儿有些不太合适。”
“我们还是先带你回客栈的好。”
他们才将将把人扶着走出房间。
一直站在一侧看着的鸢尾,见他们要将楚梵带走,连忙拦住道:“两位大人留步。”
“怎么?”沈澜之停下步子,转过头来沉声问道。
鸢尾笑着道:“是这样的,昨夜这位郎君虽是包了楼。”
“可他.......给的银子还不够。”
一听这话,璃月连忙侧过头看向被沈澜之扶住后,便人事不省的楚梵。
默了默,才又看向鸢尾道:“还差多少?”
鸢尾按照市价,估算道:“这位郎君来时付了五十两银子。”
“若两位想要带走他,还得付上一百五十两。”
一百五十两!!!
“多少?”
璃月瞪大了眼睛看向鸢尾,重复道:“一百五十两?”
算下来楚梵一晚上便花了两百两!
他们出来这么久,总共都没有花掉这么多银子。
他怎么敢的,没钱也敢包楼!
瞧见璃月的惊诧,鸢尾笑了笑,眸中潋滟着的目光更深,“不错,两位若想带走这位郎君,便要将他未付清的钱补上。”
“否则......”她看向楚梵,眸中闪过一丝深意,“我看这位郎君生得好看,俊美且身形不错,若两位将他留在我们怜香居,以身抵债,也未尝不可。”
以身抵债!!?
“这...这是否有些不太合适......”璃月低声道。
如今她身上并无这么多银子,那些个归宗宴上的礼品以及圣上赏下的,都在昭月阁。
要替楚梵付清银钱...她身上没那么多银子。
沈澜之看向被他扶着的楚梵,眸中的猜忌淡了几分。
——楚梵出生不高,父母双亡,并未有别的家底,唯有翰林学士每月所得的月俸。
他在京城时花钱便大手大脚,每每流连花楼便能花掉几月俸禄。
如今他身上没钱了,反而合情合理。
这般想着,沈澜之看向鸢尾,“方才本官问你,这怜香居内可有合欢香。”
“你是如何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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