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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北公子珠玉在前，芷歌也不再纠结于弹奏，从腰间拔出软剑，剑尖淬火，为大家舞起剑花。
翩若惊鸿，宛若游龙，如清风回雪，如明月照江……
悠扬的琴声再次响起，与舞剑的身影交相成趣，为篝火晚会增添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众人也渐渐酒足饭饱，在夜色的掩映下，在篝火旁欢歌畅舞，称兄道弟。
第49章 同心同行
夜已深，篝火旁的热闹还在继续。
经过这次难得的大胜，所有人都欢欣鼓舞，军营也呈现出一派和乐融融的气象。
三方人马，似乎也通过这么长时间的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生出了生死与共的同袍之义。
芷歌很欣慰。
她也难得地放松下来，看大家勾肩搭背互诉衷肠，便起身和穆北驰并肩离开了篝火旁。
想起今日种种，芷歌不禁开起了玩笑：“有个妹妹，感觉怎么样？”
“很好啊。”与小满正式结拜后，穆北驰心中的压抑才算落了地。
他和小满之间，再没有愧疚，只有兄妹之情。
“不过小满倒是和你颇为相像，还真是天生的兄妹。”芷歌笑言。
一样的热忱，一样的孤独。
“你也不用再对任何人感到愧疚了。”芷歌由衷地说。
是啊，穆北驰身心俱轻。他曾经对父母心怀愧疚，之后对芷歌和止铮心怀愧疚，后来又对小满心怀愧疚。
现在，他终于如释重负了。穆北驰看向夜空，月亮正亮，一切都是圆满。
“你，对小满的好，和对阿萱的好，都是因为同样的愧疚吗？”芷歌踌躇片刻，还是说了埋在心底许久的话。
从贺兰山庄，到泠州军营，芷歌一直不愿意承认，她的心中一直还是在意此事的。
小满很好，非常好，又与穆北驰性格相似、意气相投，谁能不爱小满呢？
穆北驰终于在后知后觉中醒悟过来，她在吃醋。
他只知道阿萱会因为小满吃醋，恢复记忆后的芷歌，却总让他猜不出情绪。
因此，听她这么问，他很开心。
芷歌惯会隐藏自己，三年前如此，三年后也一样。除了失忆期间，他几乎要感觉不到她的心意。
来泠州军营这么久了，他们像故交、像战友、像同僚，却又总觉得缺少些什么。
“芷歌，”穆北驰突然从芷歌身后抱住她的肩膀，在她耳后轻声说，“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在来泠州前，他就有许多话想要对她说，却因战事繁重，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
芷歌停下脚步，在寂静无人处，轻轻点了点头。
“三年前，我在城门口遇见一个姑娘，她刚和家人从泠州回来，自由自在，英姿飒爽，那一切都特别美好。
再次见到她是在皇家宫宴上，她因为琴艺不佳被王公贵族当众羞辱而昏迷，我竟心生怜惜。
之后我才知道，一切都是她的伪装，她并不娇弱也不平庸，她武艺高强，也聪颖过人。
我总是想起她，四方馆遇见她我很开心，泠州一路同行我求之不得，了。我送了玉簪，却还没来得及得到回应，我就失去她了。”
芷歌握住他的手，想要给他一点安慰。她猜测过当初穆泽的心意，却害怕动摇自己的决心，从来不敢深想。
“还好几个月后，我又遇到她了，虽然她忘却了一切，我却自私地想让她永远不要记起，就能永远留在我身边了。
但她似乎更中意谢家公子，我就想尽办法支走了谢公子，还好小满的出现让她的态度有了一些变化。
但很快她就解毒了，再一次离开我的世界。等我报完仇后，更是天各一方。”
穆北驰自觉，他这个人表面光鲜亮丽，内心却是阴霾密布。那之中，唯一的光亮，就是她在的地方。
“但你还是来了。”芷歌说，“这一次，我们终于有了相同的目标。”
穆北驰点头，她的目标是守护泠州、守护宣国，那他的目标，就是守护她，守护她的目标。
“说到小满，我也和她一样聒噪吗？”穆北驰突然开起了玩笑。
芷歌失笑，他们这对活宝兄妹，也会嫌弃对方聒噪吗？
“有点。”芷歌也调笑道。
“小满之后的事，也合该天明负责了。”穆北驰说道。
他欠的情分，他自会以兄长的身份护小满一世周全；天明欠的情分，只能他自己的一生来偿还了。
穆北驰突然想到了谢琼树，轻哼了一声，说：“那谢公子呢？他怎么也来泠州了？”
看来他还不知道谢琼树是女扮男装，芷歌决定逗逗他，笑道：“谢公子温文尔雅，不失为个知心人。”
“不许。”穆北驰将芷歌抱得更紧，心中决定回去就给贺兰霄上话，让他看好谢琼树。
那小子明显居心不良，头上还戴着阿萱之前送给他的藏剑簪。
芷歌任由他抱着，静静地看向天空。
听了他的话，她心中激荡，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走了过来，她却总想着逃避。
来泠州的第一天，穆北驰就说过，不会离开了，他还说过，要去王府提亲。
这一切从来都，有章可循。
芷歌转过身，回抱住穆北驰，许下她的承诺。
“从今往后，一起走吧”。
静谧的月色下，只有静静相拥的两道身影他们终于解开了所有猜测，同心同德地准备携手共进退了。
天空中，突然飘起了雪花，像轻盈的鹅毛，像春日的飘絮。
芷歌见怪不怪，每年十月，泠州就进入了雪季，与俣国的战事也会因冰雪气候而暂缓。
出生在南边的穆北驰却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大雪，有些兴奋地去接雪花。
雪花落在他的手上，落在他的身上，也落在他的头发上。
芷歌看向他，脸上不由浮出一丝笑意，她突然想起一句话：
今日同淋雪，明朝共白首。
当他们回到篝火旁时，来自京师和南边的士兵果然欢呼雀跃，迎接着生命中的第一场雪。
芷歌见众人兴奋难当，只能嘱咐泠州军士稍后带大家去休息。
果不其然，等第二天芷歌出营时，泠州大地上已经厚厚地下了一场大雪。
穆北驰和贺兰霄、谢琼树，以及几个轮休的士兵，在空地上打起了雪仗，推起了雪人。
芷歌刚冒头，穆北驰的雪球就随风而至，在她的肩上绽开了洁白的雪花。
芷歌也不遑多让，抓起一把雪加入了战局。
她打雪仗经验丰富，抓雪球也又快又准，武艺不佳的贺兰霄和谢琼树很快就举手投降，在一旁休息了。
穆北驰仗着身手敏捷，偶尔还能砸中芷歌几次。
芷歌也不让着他，雪球接二连三地砸向他，有的在空中对碰，有的在他身边坠落。
空气中，也都是飞扬的雪屑。
训练结束后的士兵一回来，就看到刚和平共处不久的元帅和监军，又打起来了。
士兵纷纷摇头叹息，远离这是非之地。
倒是小满精力充沛，又是第一次见到雪，早就心痒难耐了。
她迫不及待加入战局，朝战芷歌和穆北驰更扔了一个雪球。
却遭到了他们二人的联手攻击。
小满慌忙逃跑，正遇上训练结束回来的天明，忙躲在他身后。
穆北驰和相视一笑，立刻将矛头对准了天明，铺天盖地的雪球瞬间向天明袭来。
天明的高冷被击碎，他一边躲避，一边和小满联手反击。
四人的世界，瞬间被雪球笼罩。
“他们是有仇吗？”谢琼树累了坐在雪地上，笑着问一旁的贺兰霄。
“看起来，好像积怨已久。”贺兰霄接话。
谢琼树微笑，她知道他们是许久未能像现在这样开怀了。
扑通——
一个雪球砸落到贺兰霄身前，是穆北驰发来的邀请。
贺兰霄果然纵身而起，加入了战局。
他们也没有放过体力耗尽的谢琼树，被迫进入了他们的雪球大战。
尤其是穆北驰，看见芷歌有意无意地护着谢琼树，更是攻势猛烈。
几人之前都遭到了穆北驰的挑衅攻击，瞬间就结成了联盟，对着穆北驰一顿输出。
直至他体力耗尽，举手投降。
贺兰霄和谢琼树在泠州住了几日，等雪路稍微通畅了，便要动身回京了。
芷歌写了信，托谢琼树送到公主府，希望能早日结束战乱，与父母亲团圆。
他们离开后，一切又回到了从前。
芷歌还在不停地研究火器，穆北驰还是一本接一本地看着兵书，小满却总觉得，他们之间的气氛有些不一样了。
穆北驰慢慢地开始参与火器试验，芷歌也会拉着他进行沙盘推演，他们似乎越来越相似了。
天明训练的新兵越来越有模有样，小满的武艺也愈发高超。
他们二人也陷入平静的怪圈。小满醉心学武，天明不敢开口。
反倒是穆北驰急着想让兄弟转正做妹夫，日日在天明面前煽风点火。
泠州的天气也越来越冷，与俣国交界的鸣皋河结上了厚厚的一层冰。
“天气真冷。”穆北驰说，帐内虽然生着火，却还能感受到寒意。
“鸣皋河都结冰了。”芷歌说，“往年鸣皋河水流过大，结冰也不会太厚。”
“你是担心，俣国从冰上入侵？”穆北驰问道。
芷歌点点头，往年鸣皋河有暗冰，不适合通行，泠州才会有一季度的安稳。
如今，鸣皋河的屏障作用已然受损，甚至演变成了俣国进攻的助力。
“你有什么想法？”穆北驰也知道其中利害，询问芷歌。
“若真到了那一步，只能先行破冰。”芷歌说，她看向手中的仪器，继续说道，“但是，目前的工具还很难做到。”
“近日军报上，万里城也没什么大动作。”穆北驰说，“俣国朝堂也没有动静。”
万里城是俣国最南边的城池，与宣国靖安城隔河相对，是俣国边城驻军之地。
“祈国那边战事如何？”芷歌突然问道，俣国和祈国既然已经结盟，也算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祈国那边的战事倒是平稳，不过南边气候炎热，两方士兵都发现了上吐下泻的病情，疑似是瘟疫。”穆北驰回答道。
“瘟疫？”芷歌皱起眉头。
大哥战止钺还在湄州抗击祈军，如今出现瘟疫，战事怕是又要有变数。
“现在还没有确定。”穆北驰说，“情报上只说了症状，随行军医还没有定论。”
“泠州严寒，瘟疫倒是少见。”芷歌又说。
“祈国自顾不暇，俣国应当也不会受制了祈国。”穆北驰猜测道。
“但愿吧。”芷歌说，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
不消几日，芷歌果然接到了紧急军报：临河郡沦陷了。
一夜之间，俣军大军突然飞速渡河，临河郡猝不及防，很快被攻陷。
甚至都没来得及向靖安郡求援。
第50章 冰河险境
临河郡位于靖安郡下游，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鸣皋河从郡内三边环绕，形成了天然的防守屏障。
也是曾经，穆泽遇袭、芷歌坠河的地方。
“俣国怎么会攻打临河郡！”元帅帐中传来一声怒吼。
正是性情刚烈的闾赫将军，其余将士也百思不得其解。临河郡并不是边塞要地，又向来资源匮乏，人烟稀少，算是泠州最安稳之地。
“周将军究竟怎么回事？”芷歌面色严肃地坐在上位，询问跪在地下的临河郡守将。
“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了，”周誉将军说，“等司南郡守军看到烽烟前来支援，临河郡已经失守。”
想起前日那场突袭，周誉将军依然心有余悸。
那日傍晚，临河郡又下起了大雪，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
东侧的鸣皋河早已冻结，除了落雪的声音一切寂静无声。
巡逻的士兵便有了几分懈怠，挤在塔楼上躲雪。
突然之间，白茫茫的鸣皋河面上，冲出来一队俣国士兵，他们的速度极快，在冰面上飞速滑行，顷刻间就到了临河郡界内。
轮值人员慌忙吹响了集结号，点燃了烽烟。
可一切还是太迟了，大队大队的俣国士兵渡过了鸣皋河，与临河郡守军激战在一起。
失去了城门的防御，临河郡几乎不堪一击。
一夜之间，临河郡易主。
临河郡守将周将军几人冒死突围，只余下几人回来报信。
“冰面湿滑，他们是如何过河的？”穆北驰问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应该是冰刀。”芷歌说，“冰刀原本只是孩童们的滑冰玩具，却被俣国用到了战场。”
“我们是不是也可以，以彼之道，还失彼身？”穆北驰提议。
芷歌却摇了摇头。
见元帅无心多说，泠州十三卫便有人解释道：“冰刀不好控制，用于行军需要长时间的训练，我们没时间了。”
也是，泠州的冬天一旦过去，冰刀也没有用武之地了。
“都怪卑职守卫不力，求元帅救救临河郡百姓。”周誉将军跪求道，“卑职愿以死谢罪。”
“周将军，你先下去休息，临河郡之事我们自会处理。”
芷歌吩咐道。
“临河郡城下也没有护城河 ，不如我们再挖一次地道？”一名将军提议。
“冬季土冻三尺，地道怕不好挖。”又一人提出反对意见。
“那是只能硬攻了吗？”
“俣军以逸待劳，后方又有援军随时补给，更是难上加难。”
……
众人的谈论芷歌听着心里，却也没有得出可行的攻城计划，只能解散后再议。
众人离开后，穆北驰便问：“破冰工具如何了？”
“可以试试。”芷歌抬起头，看向穆北驰。
“司南郡。”两人异口同声地说出同一个地名。
“断了冰面，临河郡的俣军就孤立无援，自然不攻自破。”芷歌说。
穆北驰点点头，继续说：“我们接下来怎么做？”
“什么都不要做，等待时机。”芷歌说。
等天时、地利，还有人和。
接下来的几日，泠州军只是加强的各郡的巡逻，对临河郡并没有其他的动作。
临河郡的俣国军士却也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临河郡的守卫固若金汤。
半个月后，芷歌终于等到了她要的消息：
俣国攻占临河郡的目的——囤积粮草，伺机攻占靖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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