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李尤一个月最多来一回,手里紧,给宋老板心疼的,恨不得倒贴。
肯定不是倒贴些年轻弟弟给她玩,要倒贴,只能是自己去白送。
一来二去,算是熟。
熟了,李尤点不上小轩要走。宋老板才敢把自己塞进她和玻璃门间,嬉皮笑脸去留她。
小程来报告的时候,宋老板没有起疑心,骚的,有心计的,再帅李尤也看不上。
她的口味毫不掩饰,就喜欢纯的蠢的。
要是李尤瞧得上精明、浪、嘴巴甜的男人,宋老板立马把自己打包好,体检单拿好,给李尤送货上门。
李尤出来的时候,宋老板还在应酬舞厅跳舞的两个姐姐,宋老板就想:看吧。还没半个钟,李尤就烦了。他说了,李尤指定瞧不上浪的,毫不担心。
宋老板要迎过去,李尤说要拿寄存给小轩的绳索用用。
宋老板心烦意乱,一脸调味瓶打翻了似的五味杂陈。
“今天才来上班呢,”宋老板往收银台走,拿钥匙,“人家就愿意跟你玩这个。”
“又不是做什么大事。他同意了的,你可以去问。”
倒挺乖的。还我去问。我问你们这些破事干嘛。
宋老板心揪着疼,全是气的,“看上他哪点啊?年龄跟我一般大,皮肤都松弛了。”
李尤抽了下脸颊,说:“乖。”
宋老板没听清,以为说的是帅,心里道:好色丫头。
在隔间取了私人的储物,李尤拿了礼盒就走,宋老板跟上去瞧她和姓霍的怎么玩。
李尤把门关上后,宋老板慢慢在过道踱步,咬着腮帮子老谋深算,路过一个没人点的服务生,让服务生把果盘给他,他走去大包的方向。
今天有个斗鱼的游戏主播带姐妹过来庆生,过生日的主咖是她的榜一姐,看见门口端茶送水的小轩,把人叫了过去,在包间玩。
李尤可能是临时想过来,没同小轩招呼,没点到人。
宋老板本可帮高轩打马虎眼过去。
可是他不想,他就想让李尤知道高轩也是男模,不干净,会被其他女人点走去服务。
每次李尤都来点高轩,宋老板真怕她俩好上。以后高轩家里的事结束,他跟着李尤去过好日子。
那不把他忮忌死了。
李尤妹的年龄,姐的气质,沉稳且踏实,不骄不躁地挣每一份钱。单身。从面相上就可以看出这女人正气,温柔,还S,专情,作风不混乱,玩的时候懂分寸,不会家暴干吃着锅里想着碗里背刺情人劈腿的事。
在圈子里可遇不可求,能和她接触的男人,宋老板都想一个个指着鼻子骂:你们这群狗男人这辈子撞大运,真是好命,能给她当狗,通通得跪着磕头感恩戴德。你们都不配吻她的脚,只有我配……
宋老板越想越气,恨不得变成手榴弹,把包间炸了。
步伐越走越快,压着一股火气,走到小轩门口,咚咚咚剧烈地敲了门。
果盘送进去,小轩被叫出来。
“你姐来了。”
不用宋老板讲明,小轩立马了悟,他的姐是谁,他心里就一位姐。
李尤。
小轩去拨头发,掏出手机照镜子,有点惶恐,刚才和几个客人欺近了,身上有香水味。
“在门口么?宋哥,你帮我挡一下,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小轩用拇指指了里面,“瑞莎姐,那里我就不去了。你等会叫个人,帮我解释下。”
小轩急着收拾自己的模样,令宋老板冷笑,讥讽:“你急什么?她今天又没点你。”
小轩转了头,皱着眉头,“宋哥,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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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轩还是冲了澡,额尖头发湿了,搭在眉骨,可爱清纯的面孔些微阴翳。
宋老板等了几分钟。
二人一道去包间。
小轩年纪不大,出生的时候,身份证多报了两岁。职高毕业后,白天在快递分拣站工作,晚上来宋老板这里兼职,实际年龄才十七。第一次接待的客人是李尤,认生,坐客人身旁,嘴巴一晚上蹦不出三个词,接了李尤过后,逐渐把状态打开。
小轩心里不说,谁都看得出这个熟客在他内心的份量,雏鸟情节严重。
宋老板听其他员工蛐蛐,小轩到现在还是处男,为了留给他那个姐。想跟他姐出去开房,人家不要,嫌他脏。
宋老板冷嗤,干了这行还想上岸,做梦。
小轩步子迈得大,个也高,一米八三,娃娃脸,配一双黑曜石的猫儿眼,下巴尖,双颊圆,皮肤顶级的好,站在水晶灯上,能从侧脸看到白蓉蓉的胎毛。
瞳色浅,看人自带温煦柔光,碧叶小潭池长出的白荷似的亭亭玉立。宋老板比他矮了点,跟在他身后,看他的黑色耳钉。
为李尤打的。
李尤说他戴黑耳钉性感就去打了。
回来发脓了一星期,他挣的钱都给家人去透析,人忍着痛诊所都不去一趟,抹点红霉素药膏,好了之后给李尤拍照,问李尤好不好看。
到了小包间,小轩敲门,喊得声音挺大,李尤出来了。
小轩乖得跟条哈皮狗似的,脸扬着笑,乐呵说:“姐,我来了。”
小轩不着痕迹往包间里望了眼,果然有个老男人,膝盖上盖着薄毯,背着手,低垂着头。
看见那条毯子,小轩脸黑了。
姐,弄他的第一次,也是这么替他考虑。
心一下子被冰锥砸碎,委屈得想哭。
谁都可以得到她的温柔么?不是他,也行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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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尤没了兴致。
她掀着眼皮冷视宋老板,宋老板挪开眼,眼珠子扔地板跑不见了似的摇头晃脑逡巡。
李尤问:“老板,你说小轩有课?”
高轩皱着眉又去看老板。
宋老板沉默,缩着脖子,没能蹦出一个字。
李尤靠着门栏,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勾起一抹皮笑肉不笑。
一个是喜欢的姐姐,一个是老板,高轩不想场面太僵,说着话活络气氛。
他明白自己是被当枪使了。
高轩贴过去,抱住李尤的手臂,右脸颊的梨涡攒了蜜地甜:“姐,我进去陪你坐会儿吧。”
年轻男人身上刚冲完澡,身躯滚烫,过道没空调,李尤手臂肌肉被黏糊得弹跳了一下。
她拒绝了高轩。
“今天点了人。”李尤把手臂从高轩臂弯里抽出来,“没事的话,我先进去了。”
门关上了。
高轩五脏六腑都浆在醋坛子里,李尤这门关的,他鼻头发酸,傻站在门口,不知走还是不走,执拗地站着,要等到李尤出来。
过了几分钟,李尤真出来了。
“结账。”李尤同宋老板说。
第10章 想给妹宝你发福利(比心)
李尤是个活得很清爽的人,清爽就是她做得多,想得少,在意的也少。
妈妈爸爸做的是小生意,在医院门口,开了家超市,双亲十二小时守店,两个门面打通,生意不错,也就满足温饱和轻松供养李尤的水平。
李尤自有记忆起,双亲便没有对她耳提面命去学习,随便她怎么过。
小学三年级之前,妈妈爸爸还会接送。三年级之后,妈妈李允晴教她自己认路,自己回家,过马路看红绿灯。如果害怕,找一个面善的成年人牵手,如果是猥琐的大叔和老爷爷搭话,就跑快点。
独立这个课题,李尤认识得很早。
她家在离省会不远的一个小城市,学校离超市店面近,李尤过一条马路就能够回家。
从小学开始,她过的日子就是自由和宽松。中午放学和同学去老干局的台阶上打玻璃球,跳绳,玩到十二点半,爸爸给守超市的妈妈送饭,她便回家。
学习是想学就学,不想学拉倒,考砸的试卷往妈妈跟前一丢,签个大字就完事。考得特别糟糕,考了倒数,李允晴才会把她叫到身边,提醒两句。
如果考了九十以上,全家就去吃顿火锅庆祝。
李尤在学校一直是混子,李允晴和李父对她太放松了,一切以她的健康和快乐为主,甚至李尤在学校运动会报了八百米和扔铅球的项目。
晚自习回家,在小区楼下单独训练的几天,李允晴会很担心,铅球拉伤她宝的手臂,跑太急后,背心出汗被风吹了着凉,能跑就跑,不能跑就得了。
李允晴是那种学校晨跑叫李尤偷懒走路,来月经的话,就不去学校干脆请假逃体育课的妈妈。如果女儿在学校有什么不爽,那一定是别人给她女儿使绊子的错。
李尤从小到大,听李允晴说得最多的话,不是“你要好好学习,将来怎样怎样”,而是“实在不行,我们就请假吧”。
这样爱护的家庭氛围,反而让李尤的班主任对李尤很不满,快退休的老头子经常说李尤太自由了,不服管教,针对李尤。
李尤说了被老师针对,将她安排在教室最角落的位置,那位置同学们都明白留给当月班主任认可的差生位置。
在超市吃饭的时候讲的事,李允晴筷子一摔,大骂:“什么狗屁老师,哪有人这么做老师的,真缺德。”
当下便叫她退学,超市卷帘门一关,要去大闹学校,还要拨市长热线控诉教育局。
李尤反倒慌了,拦住李允晴。
她只是吐槽,没有真要退学的意思,更没有让李允晴要把桌子掀了。万一闹大了,李允晴可不是尊老爱幼的人,给两拳头砸脸上都有可能。
李尤还想在学校做人。
从这之后,李尤就想:以后遇上破事,还是我自己处理吧。妈妈是百分之一百二支持我,可那二十对我一个初中生来讲,还是太超过了。
李允晴也不是完全不在意女儿成绩,李尤成绩中等,按她们地方的高中入学率,得中等偏上才有高中读。
李允晴问过女儿:“小尤,能考上高中么?我不是说职高不好,就是我老在天涯上刷到读职高的进厂子被黑中介坑,我们还是不要把路走窄了。”
李尤比了个OK手势:“放心。”
李尤说放心,李允晴就放心,她信任李尤。
李允晴再没过问。
直到李尤考上高中,又考上大学,李允晴从不担心自己女儿做的事,李尤有她自己的选择。李尤自己选了专业,飞行器制造与设计,调剂去了机械,不是自己喜欢的,李尤学得散漫。
毕业的时候,撞上疫情,北美和欧洲的一部分制造业停滞,工厂订单转嫁中国,她们机械专业工作还是好找,但只针对男同学。这专业十年如一日的性别歧视,是个男人就要,没过四级也要。
挂的招聘没说不招女生,李尤投了一些小厂的简历后,还是被隐性地、委婉地拒绝。HR骗男同学时,说不下车间,同李尤说,我们这个岗要去一线操作。
同学们不是进厂,就是转码,要么深造考研,要么求稳考公。
李尤找了春招,秋招,费尽心力将简历改了又改,找到一个小厂去做车间技术员。
上了两月的班,还是辞了工作,上班和坐牢一样,晚上九点下车间,还得被老师傅监视,阴阳怪气提点,比在超市坐十二小时,帮李允晴守店还难。
辞职后,李尤狠狠抑郁一晚,在出租房失眠,抱着膝盖,抽了一晚的烟,上不了一点班,上不了一点。她讨厌人身禁锢和上下级关系,也讨厌上个卫生间都得同老师傅报告。
妈妈打电话安慰说去做文员吧,厂子里不也有文员岗位,实在不行,就回家开个店。李尤一想,那做文员也是八小时班,关在办公室八个小时。守店也一样无聊。
她和好朋友宋湘不一样,宋湘尽可能追求工资高,李尤对工作很随意。
可是不能接受自己随意坐牢,还被监狱长PVC。
李尤也不想一个人待屋内,同合租室友小岳说了声,便回家里。家里来了个阿姨,李允晴的老姐妹,老姐妹刚结婚,带着新老公上门看李允晴。
李允晴在酒桌上朝老姐妹敬酒:“你也是折腾了半辈子,又是去广东,又是出海。现在回来了就好,有个男人安安稳稳照顾你,我也算高兴。女人还是有个男人帮着顾家才好。”
李父端了盘热菜上桌。
李尤在一旁吃菜,听阿姨说起,她房子买在省会,打算继续做老本行,当个维修工。
李允晴突然想到李尤要的,她学机械的,不想上班老待一个地方,不想做销售,懒得说话,想要自由。
李允晴问女儿:“小尤,你想不想做维修工?”
-
这行没有周末。
这行,有活,每天都是工作,没活,每天都可以是周末。
周一。
李尤在工作站提了氟罐,放在电瓶车脚踏板上,早上有两个约好的空调加氟单子,顺带清洗。
老师在街边吃了早餐,在用纸巾擦嘴,李尤赶到她面前,递了头盔。老师提了工具包放在她车前,跨坐上李尤的车。
工具带得多,不是一个人,李尤就开电瓶车,不骑摩托。
干完活,刚好中午十二点,天也逐渐热起来。地热蒸发上来,潮湿,又带了股闷。
李尤想今年夏天在外面跑肯定不好过。
两人找了家外卖员都在吃的饭馆应付,点了一菜一汤,各自加了两碗米饭。
李尤不着急下一单,李尤就和老师找了片能停车的树荫乘凉,这片外卖员很多,好多外卖员躺在电瓶车上刷手机,李尤也一样躺倒在坐垫上,腿翘起来,搭在电瓶车两只扶手。
说不上舒服,但可以歇一下腰,闭目养个神。
老师不喜欢没个正形躺着,坐在街边的共享单车上看微信视频号。
下一单雇主约的时间到了,李尤又载着老师去给雇主修热水器,修了热水器,雇主临时加单,想让李尤和老师洗抽油烟机,洗完就是六点半了。
李尤正要回家吃晚饭,李尤的老师又接到电话,得去一家非平台的老顾客那里疏通油堵了的管道。
二人在火锅店弄完就是八点,火锅店正好翻了两趟桌,餐桌有空位。老板请两个师傅吃了晚饭,服务员端上自助炒饭配了一盘虎皮鸡爪和一盘卤猪脚。
李尤和老师也不含糊,说了谢谢就吃。
的确饿了。
吃完后,老板结了钱,还塞给李尤和老师一些自助水果和麻辣薯片的零食打包。
工作一天结束,老师年纪大了,再有什么单子,也不会熬夜做,会和顾客约好在第二天抽时间。
李尤也累了,回家后,室友小岳已经在客厅内玩起了VR。小岳是画原画的,她,宋湘,小岳都是在打球认识。
她洗漱完躺回床上,手臂枕着脑袋,却睡不着,爬起来用平板看了部片,也觉得不得劲。忽然想起昨晚加上的男模——霍意。
李尤发了条消息过去:【睡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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