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酌昭换了个好听的说法,愣是把人哄着,没把自己家里的钥匙给郑序。
郑序倒是真的认认真真地把钥匙给了祝酌昭,甚至发出邀请:“录你的指纹更方便些,我家的锁不会没电。”
“不用了,钥匙用习惯了。”
祝酌昭拒绝,郑序也不强迫。
日子就这么过下去,祝酌昭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为自己洗白的机会。
这样下去她会变成真正意义上的废人,没有灵魂只有躯壳的废人,郑序的目的就达到了。
他恶心的占有欲就会得到诡异的满足。
这是祝酌昭发现的。
快过年了。
每年过年,祝酌昭都会回到祝行家里去,因为整个家里,祝酌昭能有联系的家人格外少,自从她从国外回来就更少了。
只有二叔二婶时不时会关心她一下,这种关心聊胜于无,甚至可能只是住的比较近,出于礼貌的关心。
当然父母留给她的一部分遗产也在他们手里。
祝酌昭懒得去过问,至于那些钱去了哪她也不会过多关心,没让她孤苦伶仃地长大,让她一辈子衣食无忧,在祝酌昭这也算是仁至义尽。
而祝行在祝酌昭的印象里更是那个玩世不恭的败家子,知道祝酌昭有钱,没钱了又不敢和家里要,就找祝酌昭借,反正一次没还过。
所以祝对他的印象格外差劲。
除了她会回去,还有几个姑姑带着一家人回来,每年都有一大堆小孩。
她和姑姑们不熟,但是这些孩子们倒是喜欢祝酌昭。
所以今年,大概也是一样的流程,祝酌昭没什么好期待的。
“今年过年,你要回去吗?”郑序问,他们认识有几年了,祝酌昭虽然从来没和他说过这些事,但郑序一直在收集她的信息,从前自然是不敢让她知道,到如今也没什么装下去的必要。
“回。”
“我还期待着你说不回,这样我们就能一起过年了。”
“你不回家?”祝酌昭狐疑地看了他一眼。
“我家就剩我自己了,”郑序笑笑,看向祝酌昭,眼里似乎有化不开地无奈,“和你一样。”
祝酌昭无语,张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那还挺巧的。”
冷漠地让人无比熟悉。
仿佛又回到了周时隐没出现之前,他们两个在一起的日子。
明明人就在眼前,郑序却开始莫名其妙地伤秋怀,想着想着自己都笑了。
“不过你要是答应我一件事,说不定我真的会考虑考虑呢?”
“什么事?”
“周时隐的眼睛,”祝酌昭语气认真许多,看着郑序的眼睛,“他本就是受无妄之灾,帮他治好吧,他还小,看不见很不方便的。”
郑序哑然失笑:“你还是那么关心他。”
“是啊,”祝酌昭坦坦荡荡,“要是你不来掺和一脚那就更关心了。”
“你觉得我会同意吗?”
祝酌昭格外真诚:“一起过年呢,你不心动吗?”
郑序看着她沉默良久,忽然开口:“他已经瞎了。”
像是怕祝酌昭没听到,他又重复一遍:“他已经.....”
“不愿意算了。”祝酌昭打断。
“你为什么会爱他?”郑序忽然问出口,“他给你卖命了?”
这话说的一点不文雅,甚至失去了郑序一贯的绅士风格,祝酌昭抬头确认了好几眼,确认这话确实是从郑序嘴里说出来的。
祝酌昭自己也很迷茫:“我什么时候爱他了?”
“随便你,你能像对他一样对我吗?”郑序问。
祝酌昭认真想了下,非常真诚地摇头:“不能。”
第26章
◎ 周时隐的眼睛当然可以治。 郑序真的信守诺言,周时隐只……◎
周时隐的眼睛当然可以治。
郑序真的信守诺言,周时隐只要离开祝酌昭,那么从前的上一辈的恩怨就不会再牵扯他。
周时隐在祝酌昭身边待得这段日子也算不白待,学会了祝酌昭那套待人处事的逻辑。
他从来没承诺过郑序说离开祝,他只是暂时回了盛安,没说以后不会回去。
但既然他安排了,周时隐当然不会辜负了他的美意,所以现在只是一直在等合适的眼角膜。
本就是因为郑序他才看不见的,那郑序帮他安排手术也只能说是对自己的罪行买单,他受之无愧。
不过在眼睛治好之前,周时隐不会再去找祝酌昭。
想获得一段平等的关系,首先就需要同等的付出,很可惜在遇见她那一刻起,周时隐就已经没有能力去经营这段他想极力维持的关系。
现在更不用说了,他连健全的身体都没有。
运气很好,回到盛安后的一周后,周时隐就接到了郑序的电话。
“来这边做吧,恢复的会更快。”
郑序说话语气很正常,不正常的是这话是从郑序嘴里说出来的。
周时隐不相信郑序会这么好心,毕竟之前他可是巴不得自己瞎了。
“她希望你好的快点。”
电话挂断良久,周时隐才堪堪回过神。
他自然是没想到郑序能如此好心,更没想到祝酌昭能顾得上他。
在周时隐的认知里,祝酌昭至少是心甘情愿选择郑序的,他从来不会认为自己比郑序更能帮助祝,也不认为他一个后来者更能占据她心中的位置。
所以祝和他是有真感情的吧,他想。
手术安排在过年的前半个月,郑序叫人给周时隐买了提前来阳的票,安排了住所。
周时隐没到郑序给他准备的住所那,而是回了自己在阳过活时租的房子。
这几个月过的像梦一般不真实。
失明的日子很不好受,生活上有很多麻烦。
但就像祝酌昭觉得的那样,周时隐是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哪怕看不见东西了,他依旧能很快的适应,生活上不会出现太大的问题。
看不见之后,他的其他感官反倒更加敏锐起来,这是这些日子里周时隐的新体验。
只是格外有点想念她。
这次哪怕不用闭上眼睛,也能在脑海里描摹出祝酌昭的模样。
上一次见她已经过去很久了,也只能是闻闻她身上的香气,连触摸她样子的机会也没有。
思绪又不自觉回到出事的那天晚上,祝酌昭问他哪个礼服更漂亮的时刻。
不用说祝酌昭平日里是多么冷清的人,那天晚上的样子是那样的鲜妍有活力,别说周时隐看见,就连认识很久的朋友看见也会吃惊感叹。
黑暗中周时隐大口喘着气,身体的激烈慢慢降落,罪恶的心思逐渐平复。
明天就是做手术的日子,他不想等了。
他要见她一面,看不清也没关系,一个模糊的样子就够了。
“手术出来,48小时拆线,给你买了回盛安的票,拆线后就回去吧。”郑序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
默默半晌,周时隐终于回答了。
“好。”
第27章
◎ 周时隐站在取票机前,刚拆线还不能接触太刺眼的光,带着墨镜,视……◎
周时隐站在取票机前,刚拆线还不能接触太刺眼的光,带着墨镜,视线依旧模糊。
好在不再黑暗。
“先生,需要帮助吗?”
“麻烦您。”周时隐点头。
“您的航班信息我已经记下来了,稍后会有我们工作人员帮助您.....”
“不用了,谢谢,”周时隐顿了下,“我不坐这趟航班。”
“可以改签或者退票的先生。”
周时隐还是拒绝了,地勤那个姑娘一脸疑惑,还是保持着微笑看着他拿着盲杖一点一点走到椅子上坐着。
周时隐在那坐了一天,直到这趟航班飞走。
外面天色渐暗,周时隐才带上帽衫的帽子戴好口罩离开机场,又回到了他那个出租屋。
其实不止是五感,连对时间的敏锐度都提高了不少,这些天他没刻意的数着日子过,也差不多知道白天黑夜的时间。
周时隐睁大眼睛,忍者肿胀和酸痛看着手机屏幕,把盲人模式调回来。
一边调还一边不自觉的笑出来。
没一会就坚持不住了,眨巴眨巴眼,刺痛地流下生理性泪水,迎着风吹干在脸上,冰凉。
大年二十七。
祝酌昭过年会回家吗?还是留在郑序那,又或者带着郑序回来过年。
他不知道在哪能见她一面。
微信提示音响起,周时隐怔愣一瞬,已经很久没人给他发过消息了。
点开一看是有人加他,头像是一个特别骚包的网图帅哥,正疑惑,验证信息“祝行。”
他压根不认识这号人,但名字里带了个祝字,他就不免多留意些,想想他到底是谁。
他思考的功夫,又一条验证消息进来。
“祝酌昭表哥。”
周时隐立刻点了通过。
等了半天,祝行那边一直显示正在输入中,没有消息发过来,周时隐有点坚持不住,刚闭眼缓了一会,消息音又响了。
【你好啊,上次你的东西还是我帮忙搬回来的,你还记得我吗?】
好生硬的客套,祝酌昭没和他说过东西是谁搬回来的,周时隐当然不记得。
【记得。】
【哈哈,祝酌昭在你身边吗?】
周时隐皱皱眉,这些天发生的事她家里人都不知道是吗?那祝酌昭的父母不会担心?
他不方便打字慢,还没等他消息发过去,祝行那边的消息就又过来了。
【让她回一下我消息,我有点事,急用钱,借点钱。】
虽然周时隐第一次知道祝行这个名字,但他的借钱这个行为让他不自觉把这个人和第一次去祝酌昭家修锁的那个人对上号。
那天站在门口让祝酌昭打钱的那个男人,当时他还以为祝行是祝酌昭的露水情缘之一。
还真猜对了。
【可能是最近她出事了,就没心思看我消息,你帮我劝劝她啊。】
周时隐皱皱眉,这不是知道她出事了?怎么漠不关心的张口就借钱?
【她不在我这。】
周时隐回复。
过了好一会,那边才发回消息:【这样啊。】
短暂的三个字里透露出极度不信任。
【今年还是二十九回来过年,驰鸢苑的房子,今年在那过,你转告她一下。名声什么的不用在意,都是家里人,不会嫌弃她,让她别往心里去。】
一大段话发过来,周时隐艰难读完,终于察觉出哪不对劲。
跟名声有什么关系?这个表哥是不是有点太不靠谱了?
周时隐没接着回复,搜了下祝酌昭的词条。
点进去一看,铺天盖地的谩骂,周时隐越看越心凉,眼睛酸痛都不敢眨一下。
视线现在还是模糊的,每一个字他都仔细辨认,把那些帖子都看完了。
安允他还记得。
祝酌昭不是这样的人,周时隐百分百地信任她,那问题出在安允身上。
周时隐又查了安允那场画展的主办方,这不是什么秘密,一查就知道了。
看到郑序名字的那一刻周时隐愣住了。
为什么?
他直觉祝酌昭现在处境非常艰难,不知道能为她做什么,捏着手机良久没有反应。
先找安允问清楚。他的第一个念头是这个,但他根本没有安允的联系方式。
周时隐又返回和祝行的聊天界面,打了几个字,又快速删掉,留意到了祝行上面发的那段话的信息。
驰鸢苑,大年二十九。
第28章
◎ 驰鸢苑是封闭的,周时隐没有门禁卡压根进不去。 好在正……◎
驰鸢苑是封闭的,周时隐没有门禁卡压根进不去。
好在正赶上快过年,住在这的人进进出出来往都是买年货的居民,周时隐穿了浅色衣服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若无其事地模样混进小区。
外面温度没那么低,天气很好也不冷,周时隐就把整个小区转了一圈,熟悉下环境。
幸亏没人注意他,这个节骨眼上稍微留意他一点的估计都要把他当小偷。
周时隐带着墨镜小心走路的样子看起来确实不大方,祝酌昭见了一定会笑话他。
他是白天进来的,剩下的时间只有等,他知道的仅仅是如果祝酌昭会来,那么就在这个小区,具体在哪他不知道。
所以他用了几个小时熟悉了环境,希望她能来,希望能遇到。
周时隐的计划是看她一眼就走,不奢望别的,但他忽略了自己现在这副模样想不让人注意都难。
一圈下来费了不少力气,周时隐找了个不那么显眼的角落里的凉石凳坐下,夏天都鲜少有人来这消遣,冬天更不会有人来。
石凳冰冷,在室外凉的更像冰块一样,周时隐就在那安静地坐着直到天空变成深蓝色,小区里各家布置的彩灯和灯笼亮起来。
周时隐这个时候才敢摘下墨镜,去看不远处一家一家亮起的红光,在眼前糊成一片红色,看不清晰。
心里忽然空落落一块。
从前虽说和周作关系不好,但每年过年也能和和气气坐在一起说话,每年这个时候都是难得心平气和坐在一起想他妈妈。
“我遇见你妈妈那个时候,”周作给周时隐倒了一点酒,推到他面前,“就是在那年过年,我和你爷爷闹脾气,赌气跑出去,就看见了她。”
也算是年少相恋。
周作自己说着自己笑起来,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周时隐斜睨了他一眼:“不耽误你后来找情、妇。”
这时候周作就不高兴了,对着周时隐骂,让他滚出去,然后周时隐就滚。
这样的情景每年都会上演一遍,乐此不疲。
如今连他恨了二十年的父亲也不在了。
周时隐又把防光镜带上,天已经完全黑了,他接下来还要绕着这个小区一圈一圈的走,看能不能遇到祝酌昭。
其实他都不敢确定祝酌昭会不会来。
――
“准备的年货带了吗?”郑序回身问祝酌昭。
祝酌昭摇摇头:“没有年货,不用带。”
郑序讶然,然后道了个和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歉。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忘记给你准备了。”
祝酌昭狐疑看他一眼,不知道他犯什么神经:“每年我都不带。”
看了看郑序的打扮,又问:“你要送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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