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婉枝其实没有想到泽兰会照顾自己的感受,因为泽兰既是佩服虚宁,定也是和外人那般一开始对自己有误解而不喜欢自己。
她怔愣片刻还是不确定道:“……泽兰真的要走不看虚宁了吗?”
“嗯……不看了。”
泽兰说这话时声音顿了一瞬,姜婉枝听出了她的迟疑,只是笑着安抚的拉开她的手,悄声道:“别担心泽兰,我能解决好!”
今日的聚会是虚宁好不容易筹备起来的,本是她执意要来,若是因她产生争执最后扫了其他人的兴致就不太好了。
随后姜婉枝看向方才说话的女子:“想必这位便是京城有名布庄,张家的小姐吧?”
“是又如何?”
对方语气高傲,像是待会儿无论姜婉枝说什么她都无所畏惧。
姜婉枝闻言却瞬间弯眸笑起来:“我说怎么气质非凡!听闻张家布庄购进的布料大多都是由张小姐把关的,而且前些日子布庄刚谈成了两笔大买卖,若是每月都能有两笔,岂不是年底就能超越萧家成为京城第一大商户!”
“张小姐如此知书达理,才华横溢,还有经商头脑,不知被京城中多少小姐艳羡,张家的门槛定是早就被媒婆们踏烂了吧?”
那人没料到她会是这种反应,被她夸得脸色微红,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故作镇定道:“你也很不错嘛,竟然了解这么多,看来平日是我低估你了!”
萧家是通过行商而在京城立足的,萧施朗偶尔会同姜婉枝他们提及这方面的事,因而她会知晓一些人,没想到今日还会派上用场。
姜婉枝松了一口气,又酝酿好情绪,随后假装低落道:“今日真是荣幸能和张小姐一起参加聚会,只可惜我画功太差,不敢过去搭话。”
对方直接爽快道:“这有什么,把你的画拿过来给我瞧瞧,我倒是可以勉为其难的教教你!”
姜婉枝不动声色的扬起唇角,赞扬道:“张小姐当真是人美心善!”
果然没有人能拒绝夸夸!
而且这个傲娇的性子倒是和虚宁很像!
周围人都神色稍怔,没想到姜婉枝几句话就让人态度回转了。
姜婉枝下一瞬拿起自己的画纸就往对面走去,还没开口便立即被对方的画吸引了,这才终于明白为什么要说方才那是最基础的了。
她说不清楚两幅画到底差在哪,但是能够看出眼前这副画明显层次更分明些,更加真实而且带有画者自己特殊的想法。
姜婉枝突然指着画中上的某处认真道:“这一块地方很难画的,动作稍一不小心,墨水可能就把这一块线条都晕染了,张小姐的画功果然名不虚传!”
那人笑哼一声:“你说这话我爱听,没学过水墨画都能看出来,说明你看的很仔细嘛!”
姜婉枝笑道:“因为很佩服你们啊!感觉你们能够学会的都很优秀!”
为什么算术和琴棋书画她都不肯学,却只有算术留到了如今还没放弃,因为她其他的硬学也还是一窍不通,黛姝觉得没必要学了,只有算术只要姜婉枝脑子没问题就能学下去。
对方神色有些诧异:“没想到你还会佩服我们,还以为你会觉得我们这些抱团的闺阁小姐们媚俗。”
姜婉枝解释道:“不啊,术业有专攻嘛,你们只是天生便比较擅长这些,又不是刻意迎合别人,我尊重你们的选择,无论怎么样自己满意就好!”
那人闻言顿了一瞬,认真道:“抱歉……方才是我的态度有问题,对你说了那么重的话。”
“没事没事。”
姜婉枝连忙摆摆手,方才那些话她其实也没有很放在心上。
见那幅画还没画完,姜婉枝便安安静静待在一旁,专注又好奇的看她接下来怎么落笔。
直到一柱香的时间结束,姜婉枝看到成品再度惊叹。
画的时候感觉对方每一步都像是很简单的,看不太出它的作用和雏形,但是当画完了反过去看时才反应过来。
姜婉枝又饶有兴致的看向其他人的画,环桌走一圈每幅画都认真的欣赏了一番,并且给出的自己的理解。
最后姜婉枝坐回自己位子上,只听见虚宁拿出带来的那幅画,神色纠结:“你说本小姐要不要将这幅画展开给她们看看,让她们向我学习一下?”
姜婉枝想起虚宁画得那只鹤,沉默了一瞬,不得不佩服起她的自信。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自然是真话!”
姜婉枝如实开口:“真话便是不要给她们看。”
虚宁疑惑:“为何?”
姜婉枝斟酌了一瞬,附在她耳边轻声道:“因为怕她们看了会嫉妒你。”
虚宁恍然大悟的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
泽兰弯腰凑过来小声高兴道:“小姐真厉害,她们如今好像都不怎么讨厌你了。”
姜婉枝方才自己都没注意到,此时闻言怔愣一瞬,狐疑道:“……有吗?”
“有啊,”泽兰笑着解释道:“小姐同她们说话时态度很真诚,像是有一股力量似的,能让她们都很开心,我在旁边看着也很开心。”
姜婉枝其实自己是感受不到泽兰说的这些,只是抬头惊讶笑道:“这还是第一次听到泽兰夸我!”
泽兰被姜婉枝说得有些害羞,不知如何开口了。
姜婉枝又想起什么,慢慢牵起她的手:“不管怎样我今日已经示范给泽兰看了,不要等到下次其他侍女难为你的时候再出手,泽兰而现在能够接纳的我,便是其他侍女接下来能够接纳的你!”
泽兰怔愣片刻,不动声色的也牵紧她的手,认真的点点头。
―
一上午过得很快,姜婉枝同泽兰收拾好东西上马车便准备回去了,马车经过太和街时姜婉枝吩咐好泽兰先回去,随后跳下了马车。
今日刚好是七月三十一,夜晚便要去长乐坊了,蝉衣姐姐说不能暴露身份,但前些年的面具用过后就扔了,她现在恰好顺路去买一个面具。
姜婉枝还没走几步便听见来来往往百姓的议论声。
“听说了吗?今夜长乐坊的彩衣姑娘会上场跳舞,她可是好久都没露面了。”
“那今夜可一定要去瞧瞧!”
“可不是嘛!”
姜婉枝闻言怔了怔,未曾料到消息已经传开了,今夜竟有如此多的人会去长乐坊。
她便走到一个卖面具的摊子面前,只见摊子上摆着各种各样的面具,于是随手挑了个普通淡黄色的半脸面具。
姜婉枝将面具戴上看向一旁的铜镜,发现额头上那颗红痣刚好可以遮住。
这下不怕被人认出了,而且颜色和今夜的衣裙颜色很相配。
姜婉枝满意的正要付钱却倏然听见身后有人在叫她。
“枝枝?”
姜婉枝动作一怔,听见萧施朗的声音,慌乱的取下面具藏在身后,扭头心虚的笑起来:“好巧啊萧萧,你也来买东西吗……”
若是被萧施朗看到她买了这个面具,那就跟没戴没什么区别了。
萧施朗有点好笑看着她:“我早看见了,再说一个面具有什么好藏的,怕我跟你抢啊?”
“……不是”
姜婉枝颇为尴尬的转移话题:“萧萧你怎么会出现在这?”
“我正要去找凌玉下棋,没想到就恰好遇见了你。”
萧施朗突然想到什么,又绕有兴致的开口:“对了,方才听人说今夜长乐坊有热闹看,鹤生他们俩肯定又不去,我们两人去如何?”
姜婉枝刚松了口气,听了这句话又紧张起来,连忙拒绝:“对不起萧萧,我今夜约了檀儿出来逛,可能不能陪你去了。”
萧施朗略显失望:“这样啊,你们都不去,我一个人也没意思,今夜去天桥那边看皮影算了。”
萧施朗说完同她道完别转身便去凌府找凌玉下棋了。
两人下棋一入迷再抬头时天已经黑了。
萧施朗想起今夜还要去天桥看皮影,凌玉便起身送他。
萧施朗路上今日遇到姜婉枝的事也一并说了。
两人走到凌府门口将要告别时,凌玉倏然皱起眉头。
“……你方才说枝枝今夜约了谁出去逛?”
萧施朗理所当然道:“林檀啊,现在应当已经在玩了吧。”
凌玉盯着不远处独自提着菜篮经过的林檀,沉默了片刻。
“……那她是谁?”
第23章 他只是想融入她全部的生活……
夜晚的京城灯火通明,街道上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姜婉枝摆脱泽兰后换好男装便从后门偷偷溜出来,混入人群陆陆续续的走进长乐坊。
姜婉枝前脚刚踏进去,正不知道往哪走,一个姿容美艳,颇有气质的女子便向她迎面走来。
姜婉枝先一步开口:“V娘。”
V娘见到她便笑眯了眼,热情道:“哟,这不是张公子吗?今日怎么有空来长乐坊玩了?我这就带公子入座!”
说完不等姜婉枝反应,那人便拉着她的胳膊往里面去。
走远了几步,V娘便悄声嘱咐:“彩衣姑娘你先去后台准备着不着急,到时间了我会派人过来叫你上台!”
“好。”
姜婉枝回神点了点头,对方便松开她转身又笑着去接待其他客人了。
她上次来长乐坊还是前年,此刻走在里面有些生疏。
姜婉枝走了一段路不知再往那边去了,恰好又遇上了其他两位姑娘,这才走到了后台。
姜婉枝刚走进去,其他姑娘的目光都纷纷看了过来,一见到她便笑着走过来寒暄。
“彩衣终于回来了,我们上次见面还是前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
“许久未见,彩衣都长高了不少,明年应当就会与我同高了。”
“彩衣一走就是一年半,我还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了呢?”
姜婉枝在一屋子的姑娘里是身高较矮的,被她们团团围着,说话时不得不仰头看她们。
姜婉枝有些受宠若惊,抬头很有礼貌笑道:“我当然不会忘记姐姐们,而且没跟姐姐们告别怎么会不回来呢?”
“那可说不准!若是彩衣哪天觉得跳舞无聊了,想去体验下其他的事便可能不来了。”
姜婉枝来长乐坊的第一天,虽然穿着素淡的罗裙,但身上的每一样小物件,不论是发簪还是手镯都是价值不菲的,她们一眼便看出来她定是有钱人家的小姐。
但她们心照不宣的从未提及猜测过姜婉枝的身份,因为在长乐坊忽略身份地位她们彼此还能做朋友。
一旦知晓了彼此的身份,她们便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话到是让姜婉枝想起来计划退婚后要离开京城出去看看的事。
姜婉枝思索了片刻,认真道:“我明年的确可能会离开,再次之前我都会在长乐坊赚够银子作为盘缠,不过姐姐们放心,若要离开我定会来好好告别的!”
于姜婉枝而言,人与人之间交往最看重的两步是相识和告别,她不想留有任何遗憾。
有人打趣道:“你腰间这一个香囊就够抵我们一个月赚得钱了,怎还会要出来赚钱?”
姜婉枝闻言低头看向自己腰间的香囊,这还是凌玉送她的。
不过这香囊的确不论是布料还是香料都用的是极好的。
“这是好友送给我的礼物,我其实是想用自己挣的钱。”
另一人目光也落在姜婉枝的香囊上,笑道:“真的只是好友吗?可这香囊也算是男子送与心悦女子的定情信物,难不成彩衣要嫁人了?”
姜婉枝闻言一噎,不知如何回答,只听见周围全是唏嘘声。
她硬着头皮解释:“不是……”
“彩衣怎
么还害羞了?“对方笑了笑,瞬间好奇又期待道:“那先不说是或不是,这位公子长相如何?身世如何?身材如何?”
姜婉枝怕身份暴露,开始支支吾吾:“长相……长相很好,家世也好,身材……”
姜婉枝憋半天答不出来,只听见有人问道:“他的身材与凌二公子相较呢?”
姜婉枝怔愣一瞬,听见这问题脸色迅速蹿红。
玉玉的身材与鹤生相较?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我……都没见过。”
听见姜婉枝的话,一旁的姑娘们的语气像是突然猛地想起什么般:“对噢!差点忘了!彩衣还没见过!”
姜婉枝听这话心中很是疑惑,怎么听起来好像她们都见过鹤生他们的身材似的?
很快几人回头喊了一声:“绿柳,你去拿来给我们彩衣看看!”
那个叫绿柳的姑娘应了声,转身就将拿东西递过来了。
姜婉枝很好奇是什么东西,刚一抬眸便看见她们接过那本画册随意翻开,很快便推到她眼前。
映入眼帘的是一副画,画册上少年中衣凌乱解开恰好滑落到手臂处,衬得腰身劲瘦,墨发倾泄遮住侧脸,些许发丝在他宽厚肩膀上将要滑落,胸前的肌肉一览无余。
“!!!”
姜婉枝看清后吃惊的瞳孔放大,整个人怔愣着看着那幅画,脸色瞬间变得通红。
对方见她这副懵住的神情笑道:“彩衣别着急,这后面还有……”
那人说完翻了一页又一页,还滔滔不绝的同她介绍起来。
“……”
姜婉枝看着那一页页画册,只觉得自己的脸烫的像烧起来了一样,脑子里一片空白。
缓了一会儿,她突然清晰得感受到有什么液体要从她鼻腔里止不住的流出来。
姜婉枝下意识的抬手擦了下,结果越擦越擦不干净,再低头看时发现手上都是血。
姜婉枝瞪大眼睛,回神后瞬间抬手紧捂住鼻子不敢松开,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简直丢死人了!!
书上的画面在她脑中一直挥之不去,姜婉枝感觉以后都不敢直面鹤生他们了。
一旁的人见状连忙收起画册,又担忧喊到:“快去倒盆清水来,彩衣流鼻血了……”
姜婉枝慢慢感觉有点晕,渐渐周围声音都变成了嗡嗡声,眼皮忽地一合没撑住身体便往后倒。
姜婉枝还没倒下便被身后的人扶住了,旁人拿帕子帮她止住了血,她缓了许久视野脑中才清醒了些。
姜婉枝同她们道了声谢,随后将血渍都清洗干净了,看着那盆中微红的水又开始有些心慌。
她有时候觉得自己晕血这件事很讨厌,哪天要是不小心晕外面了,就可能让自己陷入危险。
“彩衣身体好些了吗?你方才要晕倒的时候吓死我们了,早知道彩衣看不了就不拿出来了。”
姜婉枝只是笑着摇摇头:“身体已经好些了,方才的事是我自己的问题,与姐姐们无关,不过这画册是哪来的?”
“这是绿柳画的,不过我们都没见过,不知道逼不逼真,听闻凌二公子和姜家小姐从小亲密无间又有娃娃亲,兴许姜小姐能够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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