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宁低头一看只见姜婉枝手指上被地上碎片划了道口子,鲜血正从伤口处汩汩涌出。
姜婉枝蹲在地上垂眸看了眼手上不止的血液,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头皮发麻,能清晰的感受到心跳加快,渐渐地越来越晕。
虚宁看她下一瞬就要倒似得,焦急的的扶住她的背:“你没事吧?这是怎么了?”
她闭眼低头靠在膝盖上想缓一会儿,轻声道:“虚宁……你这有擦伤的药吗?”
虚宁闻言慌张的去柜子里翻药:“有!你等着啊,我这就去拿药给你包扎!”
姜婉枝皱眉强忍住晕眩感,额头上已经冒出许多冷汗。
其实昨日两人马车中相见姜婉枝便不怀疑虚宁了,对方哪哪都不像是做这种事的人,只是她却越发的不明白,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怀疑了。
虚宁拿着药急匆匆的赶过来,姜婉枝的思绪很快便被她打断,只是感受到手指被人用帕子仔细擦干净,紧接着是药膏涂在伤口上的清凉感。
姜婉枝强撑着睁眼时注意到琼七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了,虚宁手中药瓶底下的方形图案格外显眼。
“虚宁,你们医馆这瓶底的图案好特别啊,是有什么讲究吗?”
虚宁帮她抹好药后又包扎好:“医馆都是我爹在经营,什么讲究我倒是不太懂,不过我们家用的都是这种药瓶。”
“那你懂一些医术吗?”
虚宁斟酌道:“略知一二,不算太了解。”
姜婉枝从腰间拿出上次闻蝉衣搜到的那瓶药递给她,笑道:“上次在你家医馆买了几瓶药弄混了,虚宁知道这是什么药吗?”
她今日出来的目的便是弄清楚这药,出门时便放在身上了。
虚宁接过药瓶打开闻了闻,立即皱眉道:“这药闻着不太对,我家医馆好像不卖这种药啊,你是不是弄错了?”
姜婉枝怔愣一瞬:“你能确定吗?”
“虽说我不懂什么治病的医术,但医馆里有些什么药还是知晓的。”
虚宁不解的看着她:“你这药哪来的?”
姜婉枝从她手里拿回药瓶收起来,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只是掩饰性的笑笑:“许是我弄错了吧。”
虚宁没有再想这些,从地上站起来:“你身体好些了吧?”
姜婉枝也站起来:“嗯,好了许多,方才谢谢你,我也该回去了。”
虚宁不太信:“要不要本小姐派人送你回去?”
姜婉枝摇摇头:“不用,已经好了。”
虚宁见姜婉枝明确推辞,便也没再说什么。
姜婉枝又重新提起放在院子里装满桃子的竹篮走出虚家,抬头却看见凌府的马车回来停在门口。
没一会儿凌玉便从马车上下来,手上正抱着那只白白胖胖的兔子。
玉玉今日竟是出去了吗,还带着兔子?
姜婉枝本想就此回去,但觉得既是见到了凌玉却又不同他打招呼有些不好,于是又走过去。
“玉玉是刚从何处回来了?”
凌玉闻声回头见到姜婉枝后怔愣一瞬,解释道:“方才出去给它买了些喜欢吃的菜叶回来,不过枝枝为何这会儿会出现在这?”
姜婉枝道:“我方才去虚家同虚宁聊了会儿天,天色不早已经准备回府啦!”
凌玉倏然注意到她手指上的伤,脸色有些差:“枝枝怎么受伤了?”
“别人弄得吗?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不是,是我自己不小心被打碎的茶杯划伤的,”姜婉枝刻意活动了下手指:“玉玉你看我没事,你不必事事都如此担忧的。”
凌玉仍旧拧着眉,顿了一瞬又道:“……不论是什么情况我都会担忧,何况枝枝还晕血,自然凡是伤口都应当格外重视。”
“也还好吧,不过多亏了虚宁帮我包扎伤口。”
凌玉视线忽地落在她另一只手上:“枝枝今日还去找鹤生了?”
姜婉枝大方的将竹篮提到凌玉面前:“嗯,树上的桃子这几日熟了,这是鹤生今日摘给我的!玉玉要吃吗?”
“不必,枝枝自己吃就好。”凌玉语气平缓温和:“不过枝枝若是喜欢,我也可以给你种。”
姜婉枝闻言笑道:“若是喜欢,我当然也可以自己种!”
凌玉无奈的弯唇,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枝枝若是能养活一颗桃树,先不论它能不能结果都算是进步了。”
“玉玉!”
姜婉枝佯装生气的努着嘴,忽然注意到什么,目光看向他的手臂上的兔子,神情惊讶起来。
“诶玉玉,兔子的尾巴怎么变了?我记得上次看到的时候它的尾巴是有黑有白的。”
凌玉好整以暇道:“上次那只没看住,让它逃走了,于是今日又买回来一只。”
姜婉枝一时间没消化完,还想说什么,只听见凌玉率先开口:“这只不咬人。”
“枝枝想抱抱它吗?”
姜婉枝提着竹篮实在是不太好抱,于是只是抬手摸了摸兔子的头,往下摸时突然在白色毛发中摸到了一个金属质感的事物。
这分明是根铁链。
可是何曾见过有人给兔子拴铁链的?
姜婉枝怔愣一瞬,随后缓缓的抬头看着凌玉,眼神有些茫然,似是在问他为何要这样做。
姜婉枝后知后觉凌玉从小就有种奇怪的掌控欲,房间里面所有物品摆放分量都有严格的要求,稍微一点不完美都会不满意,而且任何事情不喜欢被别人安排,也不喜听命于人。
凌玉眼眸很黑,诡秘地盯着她片刻,像是看不见她此时的困惑般。
“不摸了么?”
第21章 不愿意便羁系起来
姜婉枝松开手,已经不打算再摸兔子了。
凌玉抬手轻抚着兔子的后背,语气像是在求证什么:“它被我养的很好不是么?白白胖胖,也很漂亮。”
姜婉枝揉了揉发痒的鼻子。
虽然话是这样说没错,但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这竹篮提着重不重?要不我让车夫送枝枝回去?”
“不用啦玉玉,我一个人可以。”姜婉枝摇摇头,心想这竹篮可比蝉衣姐姐早上让她提的木桶轻多了。
凌玉闻言便没有再说什么。
姜婉枝见时间不早了转身同他道别后便往姜府的方向离开。
等姜婉枝回去后,凌玉抱着兔子回了房间,将要把它关起来却发现铁笼子里还有大片鲜红的血迹。
凌玉神色微怔,回过神很快又恢复淡定,轻声呢喃:“看来出门前忘记清洗干净了呢。”
“不过无事,我待会儿让人洗干净再让你住进去。”
凌玉抱着兔子刻意不让它看到那种场景,将它放在干净软软的床褥上,细心安抚似的摸着它的背。
他和姜婉枝的相处模式不过也像是这样,在他眼里她便是像是此刻眼前的兔子,那样柔软,脆弱。
虽然有时她会说起家人、最重要的人……想要唤醒他什么似的。
他知道,那是在跟他撒娇。
他们当然是彼此最重要的人。
凌玉轻轻帮它理顺细铁链,摸了摸它的头。
愿不愿意不重要,不愿意便羁系起来。
反正他自会将她养的很好。
“别怕,它是因为不乖咬了枝枝才会这样,只要你听话便不会落得那种下场。”
凌玉说着倏然想起方才姜婉枝的模样倏然害羞得耳尖有点发烫,像是在同兔子交流。
“枝枝是不是很可爱?你们刚刚见过的。”
兔子当然不能开口说话,于是凌玉便理所当然的当它默认了。
凌玉不自主唇角牵起,乌睫下垂墨眸里是快要掩饰不住的亢奋,语气像是一旦认定了就要死死牵缠上某人一般。
“我很喜欢她。”
―
天还微微亮,大约是才到卯时姜婉枝便被院子里“沙沙”的扫地声吵醒了。
姜婉枝揉了揉眼睛,刚想伸懒腰,翻身扑了个空,差点往地上栽下去。
姜婉枝猛地一惊又连忙翻回来,原本刚睡醒发懵的脑子此刻睡意全无。
她慢慢爬起来后这才意识到自己斜躺在床上,床单都全都皱巴巴的,枕头不知何时已经被她踢到地上去了。
“……”
姜婉枝习以为常的提着衣裙下床将枕头捡回来,然后重新倒下。
准备趁着闻蝉衣还没叫她起床练武,她打算再眯一会儿,刚闭上眼便再次听见了院子里扫地的声音。
姜婉枝很快觉得有些不对劲,蓦地睁开眼睛。
这院子里安排打扫的时候都是在下午,那这大清早的是谁在打扫?
姜婉枝打了个哈欠,换好衣服收拾好床铺后推开门便看到泽兰拿着大扫帚在院子里扫叶子。
泽兰听见动静往这边看过来,见到姜婉枝醒了之后脸色表情转为惊讶:“小姐?”
“你怎么也这早就醒了?”
姜婉枝刚想说被她扫地声音吵醒的,却见她盯着一对黑眼圈,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泽兰昨夜失眠了吗?今日为何起这么早?”
泽兰笑着点点头:“奴婢一想到今日可以跟着小姐去见虚小姐便高兴的睡不着了,索性便来院子扫地!真的很感谢小姐能带我去!”
姜婉枝怔愣一瞬,随后笑起来:“原来见到自己钦佩的人会高兴的睡不着吗,泽兰日后若还是想见她,我可以随时带你去啊!”
泽兰闻言兴奋的睁大眼睛:“小姐真的太好了!”
姜婉枝觉得自己实在没做什么,听了她的话感觉怪怪的:“这些小事以后就不用谢啦,泽兰也别扫地了,回去收拾一下早饭后我们便出发
吧。”
姜婉枝吩咐完回房洗漱好,刚好撞上闻蝉衣前来,训练完又吃完早饭后便和泽兰上了马车。
姜婉枝本来昨夜的算术题没写完有些担心,没想到黛姝听闻她要和虚宁她们外出便欣然的帮她向瓮老先生请了假,她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了。
虚宁她们聚会的地点是在沂河附近的一座亭子里。
姜婉枝今日醒来的早,马车到的时候亭子里还只坐着三个人,虚宁还没到。
马车走到亭子附近便停了,两人下了马车便往亭子那边走去,还未走近那边的几人看到后她便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姜婉枝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是担心起一旁的人。
泽兰从姜府到沂河已经笑了一路,姜婉枝真怕她待会儿一直盯着虚宁吓到对方。
姜婉枝想着忍不住提醒道:“泽兰一会儿要矜持些。”
“好!”
这会儿姜婉枝说什么,泽兰都一股脑的点头全然答应了。
等姜婉枝走进亭子之后,那几位又纷纷的移开了视线。
姜婉枝还是第一次参加她们的聚会,只觉得十分新奇。
她接过泽兰手中提前备好的木制提盒,随后兴致盎然的走到那三人面前。
“几位姐姐也是来参加聚会的吗,竟然来的如此早,不知道你们饿不饿,我这恰好有一些糕点,要尝一尝吗?”
姜婉枝还未及笄,比京城里大多数闺阁小姐都要小一些,所以习惯了见到年龄相仿的便喊姐姐。
那三人闻言都怔愣一瞬,回神后都颇为尴尬得摇头拒绝。
姜婉枝见状便没再勉强,想着没人吃她便自己吃。
于是坐在石凳上吃起提盒里面的糕点,时不时往泽兰嘴里也塞一块。
姜婉枝边嚼边四下打量,放眼望去这周围最吸睛的便是沂河里正盛开的荷花,想必今日聚会便是画这个了。
姜婉枝坐了没多久后虚宁便到了,下马车时是她的小侍卫在旁边扶她,手里还拿着一副画。
她推测这应该便是上次虚宁给自己看的那幅画,不得不佩服虚宁的勇气,竟然真给带来了。
琼七似乎察觉到了姜婉枝的视线,不动声色的移动身子将虚宁挡住,回眸冷冷瞥了她一眼,眼神带着很明显的警告意味。
“……”
姜婉枝知道琼七还因为昨日之事提防自己,只是弱弱的移开视线,却倏然注意到泽兰也盯着虚宁那边,炽热的目光比她还像意图不轨。
姜婉枝有些汗流浃背。
原来罪魁祸首在这啊,也难怪琼七方才的眼神会那么凶。
此次参加聚会的应当都是虚宁一些的好友,等她走过来时,亭中的人便热情同她打招呼。
姜婉枝今日只是穿了条淡雅的罗裙,坐在角落里托着脸有些无聊的发呆。
等她们寒暄过后虚宁便派下人分发了画纸,其余人很快安静认真的画起来。
这对于姜婉枝来说也算是一次难得的机会,因为她平时很少能静得下心来画画。
姜婉枝拿起毛笔看见池塘里的荷花便也认真的开始临摹。
她没怎么学过画画,但是画完之后起码还有模有样的,反正自己还算满意。
“泽兰――”
姜婉枝放下笔,拿起画纸刚准备给泽兰看,一扭头便发现对方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虚宁那边,又止住了声音。
见她那么高兴,姜婉枝也不想打扰她,便收回了画纸。
没关系,她自己凑合看看就好了。
她刚将画纸平铺在石桌上,倏然听见旁边传来一声轻笑。
第22章 半脸面具
姜婉枝还未抬头,对方的声音先传过来:“我们画得都是一片池塘,你只画一朵荷花怎么行?”
姜婉枝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其他的我不会画,也画得不好,就不献丑了,你们画便好!”
姜婉枝说着视线朝对方那边看过去,发现那人画纸上简单几笔便画出了河水的波纹,正中间是一朵亭亭玉立的荷花,下笔有轻有重,力度都恰到好处。
姜婉枝惊讶的睁大眼睛:“画得真好看,好厉害!”
那人似是第一次被人用如此真诚佩服的目光望着,神色微怔但很快又回神浅笑:“没什么厉害的,这只是最基本的,她们都会。”
姜婉枝肯定道:“可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学会的,我就不会,在我眼里便是很厉害了!”
话音刚落,对面倏然传来一声嗤笑。
“你不会觉得能比得过你是什么很光彩的事情吧?”
此话一出,在场气氛像是凝固住了,其他人要么低头沉默不语,要么看戏般视线集中在姜婉枝身上。
“……”
泽兰看到姜婉枝被为难的场面神情僵了僵,突然回想了那日自己在膳房被其他婢女欺压的经历。
姜婉枝今日能带她来见虚宁她很是感激,也正是如此她总不能眼睁着看着对方被她们欺负。
“小姐,我们别待在这受气了,现在立刻就回去!”泽兰壮起胆子,难受的拉着姜婉枝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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