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小姐,我们小姐说想邀你到马车上说几句话。”
姜婉枝脚步一顿,抬眼看去认清了眼前的人。
她是虚宁的侍女。
差点忘了虚家离凌府很近,就在这边,估计是虚宁看到了她的马车特意来堵她的。
她正愁找不着机会接近虚宁,对方先找上门来了。
姜婉枝想起上次回京城夜里发生的事,抬手假意扶了下珠钗,不动声色的乌发顺出来一根银针,随后将手藏于袖子里。
吸取了上次的教训后,她这些日子出门都会带一些防身的暗器。
不知如今对方邀她上马车是否有陷阱。
姜婉枝笑着嘱咐一声:“那泽兰便留在这等我回来好啦!”
她不想让泽兰也掺和进来。
姜婉枝跟着那个侍女走过去,走上马车掀开车帘便看里面端坐这一位面容姣好,身穿绿色罗裙的少女。
姜婉枝弯腰走进去坐下,心还悬着:“虚小姐找我做什么?”
虚宁轻咳一声,语气有些娇纵:“本小姐是想要跟你商量个事!”
姜婉枝有些诧异,派车夫想将她拐走的事都没商量,如今她们俩之间还有什么大事要商量的。
“什么事?”
虚宁道:“我知你与凌家有婚姻,但凌家不是有两位公子,你总不能两人都占着不放吧?我想与他们里其中一位成婚,看在你与凌家先有娃娃亲的份上,本大小姐就宽宏大量让你先选。”
“呆子。”姜婉枝皱眉,懒得听下去了,骂完转身就要下马车。
她刚掀开车帘,只见外面的侍女伸开双手拦着她的去路,恼怒道:“大胆,你竟敢对我家小姐无礼!姜家小姐果然如传言那般粗俗!”
那个侍女对姜婉枝来算不上威胁,她刚要走却又被虚宁急忙拉住:“我话还没说完呢!”
姜婉枝顿住,只听见对方问道:“怎么不见你带侍女出来?”
她还未开口,虚宁自顾自道:“哦对!带出来了也没用,她也不常开口,吵不赢我家翠儿。”
“……”
姜婉枝自然知道虚宁还未见过泽兰,是在说闻蝉衣便甩开她的手:“……蝉衣姐姐不是婢女。”
再说,她也懒得吵。
虚宁不想太纠结这些,便又扯回原来的话题:“我刚才的话,你还没给我个答复呢!”
姜婉枝不解道:“你为何一定要从他们中间选,你又不心悦于他们?再说,他们又不是物品,是活生生的人,与谁成婚,心悦谁应当由他们自己做主。”
虚宁理所应当道:“我比你优秀,自然是要先于你嫁出去的,并且所嫁的夫君不能差与你。”
姜婉枝叹了口气:“你这样不累吗?不必一定要同我比啊,况且我暂时还不会成婚,你就放心吧。”
虚宁狐疑的看着她:“怎么可能?你休想蒙我。”
姜婉枝认真道:“我会退掉这门婚事。”
“你要退婚?!”虚宁不可置信,随后又拧眉:“这么好的婚事你要退掉!我看你才糊涂!”
“怎么你们都这么说……糊涂便糊涂吧。”姜婉枝顿了一瞬,又补充道:“所以说你还有大把的时间找心仪的郎君,不要将自己随意嫁出去了。”
虚宁见她神情不像开玩笑,便松口道:“我可以帮你,不过你可不许反悔!”
姜婉枝怀疑的看着她。
那夜的事真的是她做的吗?看着不太像。
“你打算怎么帮我?”
姜婉枝其实也没有想虚宁帮她只是随口说说。
“这当然是你自己想,我只负责搭把手。”虚宁耸耸肩,又提醒道:“不过我只帮你一次啊。”
姜婉枝注意到她马车里的堆了许多画纸颜料便问道:“这买来是干什么的?”
“后天我打算邀姐妹们去聚聚,这是到时候要用来画画的。”
姜婉枝想起今日泽兰的话:“我能去吗?”
虚宁惊愣住了,半晌才回神质疑道:“……你会画吗?”
姜婉枝摇摇头:“不会便不能去吗?”
虚宁犹豫道:“倒也……不是,只是那你去干嘛?”
“自然是去同她们交朋友。”
“我先走了。”姜婉枝掀开车帘便看到马车旁站着一位身形清瘦高挑的少年,怔愣一瞬。
“……鹤生?你怎么出来了?”
凌鹤生一眼便扫到了她捏在手中的银针,牵过她的手轻声道:“小心别扎到手。”
姜婉枝手松开将银针一扔,笑道:“以前练得时候还会被扎到,现在已经不会了!我厉害吧?”
一旁的侍女才知道姜婉枝手里一直拿着银针,想起方才自己的莽撞后怕的额头冒了些冷汗。
凌鹤生牵紧她的手:“嗯。”
姜婉枝从马车上跳下来:“鹤生怎么不问我为何要扔掉那根银针?”
对方十分配合道:“那你为何要扔掉?”
“因为我还有很多啊。”姜婉枝扭头看着旁边的侍女,无辜的笑道:“若是以后有一些人说话惹我不高兴,我便给她一针。”
说罢,姜婉枝便同凌鹤生朝着自己的马车那边走去。
凌鹤生道:“现在嘴
巴学厉害了不少。”
姜婉枝抱怨道:“鹤生是没听见她方才骂我……”
“为何突然要在身上藏银针?”
姜婉枝这才想起来凌鹤生不知道她回来路上差点被人带走的事,也不想让他过多担心,便道:“……自然是防身,顺便吓吓对我恶语相向的人。”
凌鹤生沉默了一瞬,只听见姜婉枝又认真道:“当然骂鹤生也不行!骂我关心的人都不行!若是被我听到了有人在说你们的坏话,我一定会冲上去把他们揍一顿!”
凌鹤生垂眸默不作声的盯着眼前光是说着这些就已经气鼓鼓的小姑娘。
她总是这样自信,永远不会被旁人的评价影响。
凌鹤生忽地想起过去某个失眠的夜晚,少女捂住他的耳朵安慰他并不是别人的影子,他就是他自己。
姜婉枝见凌鹤生有些走神,伸手到他眼前晃了晃,却倏然被对方抓住了手腕。
姜婉枝愣了愣,刚准备说什么只见少年蓦地低下头。
紧接着一个温热柔软的事物贴在了她手心。
第18章 他们会成为关系亲密的人……
姜婉枝的手掌后仰,凌鹤生低头将半张脸埋在她手心里,高挺的鼻梁轻蹭着她的掌心,伴随着热乎的气息。
姜婉枝怔愣看着他,脑中一片空白,回过神来几乎是慌乱的抽回自己的手,心里极为想不通。
鹤生为何突然之间要亲她的手心?!
凌鹤生见她突然抽回手也愣了下,那双深沉淡然的眸子却转而一眨不眨的盯向她,眼底里是意犹未尽的欲念。
姜婉枝抬眸对上他的眼神一怂,吓得连忙将手藏于身后,轻声提醒道:“鹤生……你这样是不行的!这是只有关系亲密的人才能做的……”
凌鹤生坦然自若:“那又如何?我们将来成婚后也会是关系亲密的人。”
“不对!”姜婉枝闻言皱眉,试图纠正他想法:“……鹤生不是不想被婚约束缚吗?”
凌鹤生眼中的诧异转瞬即逝:“我何时说过这样的话?”
姜婉枝刚想说什么,却被他忽然打断。
“本想留到及笄后再告诉你,关于婚约的事,我是认真的。”凌鹤生低下头,眉眼格外认真地看她,墨眸里的情绪让人捉摸不透。
少年身上清冽好闻香味萦绕在她鼻端,低头时一缕青丝从肩上滑落下来,声音清晰干净。
“你不在的这一年半里,我反思了很久,一直有在做功课……我想我会学好该如何与人相处,相伴一生。”
姜婉枝根本不敢抬头去看他的目光,顺着他的话鼓励道:“这很厉害呀,那鹤生以后不会再这么内敛了,会成为越来越棒的人!”
凌鹤生皱眉认真的解释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想来若让你陪着我这个闷性子十几年会憋坏,我可以为你慢慢改掉沉闷的性格。”
姜婉枝摸了摸鼻子:“鹤生还真是做什么都会考虑的很认真呢……不过真正心悦鹤生的人是不会在意这些的啦,反而会觉得鹤生很可爱呀,鹤生不用刻意为别人改变!”
凌鹤生倏然抬起眸有些的看着她:“那你在意吗?”
“啊……我……”姜婉枝支支吾吾起来,后知后觉这不是在给自己挖坑嘛?
真正喜欢的人确实不会在意这些,虽然姜婉枝也不在意这些,但她又不打算和凌鹤生成婚,她的想法重要吗?
“也罢。”凌鹤生见她一副为难的模样便叹了口气,声音里带着某种期盼。
“……你还是尽早开窍吧。”
姜婉枝不满的努着嘴:“我哪里看起来不开窍?”
凌鹤生垂眸没开口。
连他如此明显的感情都瞧不出来怎么算不得开窍?
“好了,上马车吧。”凌鹤生想到什么又嘱咐道:“下次走时记得要提前同我说一声,别一声不吭就离开。”
“喔。”姜婉枝坐上马车后从窗口跟他告别:“我走啦,鹤生也回去吧!”
凌鹤生轻嗯了声,看着马车离去后才回到屋子里。
萧施朗坐在板棂窗旁品茶,见凌鹤生回来了笑道:“只是送个人而已,为何这么久才回来?”
凌鹤生回应,而是反问道:“你为何还没走?”
萧施朗道:“我的事还没同你讲清楚怎么可能就走?”
“鹤生你应该知道我对这些诗词歌赋一点兴趣都没有,不像你们俩能参加科考,再准备几月我想离开京城去屠Z投奔我表兄,到边疆之地好好磨砺一番!”
凌鹤生思索一瞬认真道:“屠Z离京城很远,除了难得回来以外也未尝不可,毕竟是你所喜的。”
萧施朗激动地手中的茶杯差点没握稳:“鹤生你也同意对不对?!我先去问了凌玉他说支持我,我爹说若是你们俩都没拦着便同意让我去!”
凌鹤生扶额:“我还当伯父不会同意,萧家就你一个能当家的。”
萧施朗解释道:“不是还有萧小小吗?”
凌鹤生沉默一瞬:“……你是说伯母腹中男女尚未可知的胎儿?”
也太过潦草了些吧?
萧施朗心大的摆摆手:“以我们萧家人行事风格来看,若生的是女孩也是枝枝那样的,绝对不是软弱好欺的性子,男孩女孩都一样,况且我爹的身体还能撑个二十几年不成问题!”
“……”
凌鹤生刚拿起茶杯,萧施朗立即伸手过来跟他碰了下随后一饮而尽,他也抿了一口。
萧施朗喝完爽快的将茶杯在桌上一搁,随后走出房间垫脚一跳到围墙上,顺手在院子的桃树上摘了个桃子。
凌鹤生没出房间继续喝着茶,只听见外面的少年忽然朝他喊了一声。
“鹤生,你这桃子全都快熟了!”
凌鹤生将茶杯放下,一言不发的盯着褐色液体里的倒影,突然注意到的液面是平的。
他弯腰看去只见到旁边桌腿下垫着一张纸。
凌鹤生将那张纸抽出打开,只见上面是熟悉又歪歪扭扭的字写着的几道算术题。
“……”
―
姜婉枝坐上马车行了一段距离,只听见泽兰倏然好奇问道:“小姐和虚家小姐是好友吗?”
姜婉枝想起虚宁方才的态度:“……算不上吧,不过泽兰为何问这个?”
泽兰兴奋道:“虚小姐琴棋书画的技艺都是京城里排前的,许多小姐慕名而去她却交友甚少,奴婢听说她很久了,但这还是奴婢第一次和她离这么近!”
“不过她为何会突然叫小姐去马车里相见?”
“……这个说来话长,”姜婉枝不知该怎么同她讲,便转移话题:“不过泽兰是也仰慕虚宁吗?”
不得不说虚宁能将八雅全都学好也非一般人了,有此等技艺加身性子高傲些并不奇怪,更何况都是家中锦衣玉食养大的。
泽兰有些不好意思点点头。
姜婉枝笑道:“后天她们有聚会,我可以带泽兰去见她啊。”
“……真的?!”
泽兰震惊的瞳孔放大,整个人怔愣住了,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姜婉枝肯定道:“真的呀,我骗你干什么!”
她本想着借此机会同虚宁她们搞好些关系再慢慢调查药瓶的事,没想到还能顺便实现泽兰的心愿。
若不是她打算明日去虚家拜访旁敲侧击关于药物的事泽兰不好参与,说不定还能让她明日就能见到呢。
“奴婢多谢小姐!!”
泽兰回过神感激的看着她刚要下跪连忙被姜婉枝拦住了。
姜婉枝感觉自己实在没帮什么忙,吓得赶紧解释道:“不用不用,泽兰是我的贴身侍女本就要跟着去的,根本无需道谢。”
没一会儿马车便停下来了,姜婉枝连忙道:“好了,已经到姜府了,泽兰我们下马车吧!”
“好。”泽兰这才放弃了下跪。
姜婉枝下了马车回府的路上泽兰一直跟在她身后,实在忍不住让人回去休息了。
泽兰兴高采烈的想去给姜婉枝做一碗绿豆水以示感谢,走到膳房却见往日一同住的几个侍女都在,她还未踏进去,里面的人便注意到了她。
泽兰转身想走,其中一人忽然叫住她:“泽兰,你那么高兴是小姐赏你什么首饰了?”
“没有……”泽兰见没得躲又转过身来,手里拿着一小袋绿豆走进去。
她面无表情的弯腰点起锅下的柴火,听见身旁切菜的人又问道:“你知道夫人为什么不留你吗?”
泽兰没有说话,对方又道:“因为你没有什么用,养条狗都养不好,小姐都是看你可怜才收留你的。”
“……”
泽兰用水瓢舀起一些水倒入锅中,随后将一袋绿豆洗干净后也倒入锅中,抿着唇没有反驳。
虽然话比较难听,但泽兰明白她们说的都是事实,她年纪小确实干不了什么,养小黄确实出了岔子,姜婉枝也的确是看她可怜,说着是贴身侍女实际上对方什么都不需要她做。
泽兰原先在姜婉枝那边已经没有再想过这个问题,可此刻突然重新想起这些事实让她内心无比煎熬。
对方继续道:“即使小姐现在对你很好,但总有一天会厌烦,到那时你就只能被赶出姜家了。”
泽兰攥紧衣袖:“不知道我哪里惹了你们,你们总是要这么排挤我……”
“整日露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了你两句又要哭了,要是又叫来小姐说我们欺负你,我们可受不起。”
“……”
泽兰能感受到她们是瞧不起自己,只是默不作声将煮好的绿豆水从锅中舀到碗里,加了些白糖后便出了膳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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