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之前只有白菜萝卜土豆和洋葱的破日子,冬天总算是多了很多盼头。
而今天,新闻里报道的,正是景安公司再度突破壁垒的好消息,电视上主持人正高兴的介绍着景安和京农大联合研究出来的冬日大棚果树种植技术。
也许在明年冬天,就会有更多更丰富的水果出现在菜市场,秦子玉失落的垂下眼眸,即使她心里再有不甘与嫉妒,她也明白。
杭景书,早就不是她瞧不起的那个村姑了。
甚至,如果不是她任性的去修改杭景书的志愿,杭景书也许会更早的成功。
曾经是她随意想去改变别人的人生,现在这些苦果,秦子玉难堪地咬住下唇。
即使很不愿意承认,两年的婚姻时光过下来,秦子玉也明白了,她当初一心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齐少明,并非良人。
原来种地真的能种出名堂来,知道杭景书选农业大学时有多畅快,现在的秦子玉就有多后悔。
秦子玉就这样看着电视发呆,一直到厨房锅里的粥散发出浓重的焦糊味,她才如梦初醒。
齐少明闻到气味满脸不耐地从卧室冲出来,一张嘴就是指责:“秦子玉!你怎么什么都做不好啊!
我工作赚钱已经够辛苦了,偏偏还吃不上一顿适口的早饭,这就是你说的结婚后会好好对我吗?!”
齐少明全然不顾秦子玉刚才着急端砂锅被烫红的手指,反而还在喋喋不休:“这就是你做的饭?
我一个人赚钱有多不容易你知道吗,每天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还能指望你能干什么大事?”
熟悉的话语从齐少明嘴里一天天塞入秦子玉的耳中。
从两年前结婚到现在,每次出现意外,齐少明都会端出这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指责秦子玉。
秦子玉很想哭,可眼睛却只有一片酸涩,她好像已经哭不出来了,成为了一尊沉默寡言的木雕。
齐少明最近本来就心气不顺,他虽然顺利分配到了工作,却远远不如上一世顺风顺水。
而一向喜欢推卸责任的齐少明,自然不会认为是自已拿腔拿调惹了领导讨厌,而是把错误全部算在逼他结婚的秦子玉身上。
上一世秦子玉就是他心头可望而不可得的白月光,而这辈子却成了黏腻肮脏摘不掉的米饭粒。
现在的秦子玉在齐少明眼里,和上一世的杭黑妮也没什么不同。
她们又变成了脸谱化一样的女人,为了丈夫和孩子忍气吞声,沉默着操持家里所有的一切。
耳边还在不断想起齐少明的指责,手指被出水泡,秦子玉低着头,却好像全然没有察觉这些痛苦一般。
她脑子里想的都是曾经周晓丽对自已说的话:“大学毕业就结婚呀,那也太可悲了吧。”
到后来,周晓丽的不赞同变成了深深的同情:“你现在这样跟齐少明结婚,真的会开心幸福吗?”
幸福吗?
秦子玉不知道。
爸爸在监狱表现很好,加上秦家二老一直在活动,大概年后就能出狱了,而妈妈……
秦子玉突然抬头打断了齐少明指责的话,逐字逐句认真的看着齐少明说出自已的想法:“我、要、跟、你、离、婚。”
第246章 番外2 关于诚意
火车呼啸着穿过大片一望无际的平原,如今才9月中旬,东北就已经到了丰收季节。
目光所及之处的田地里都泛着生命力的绿,和金黄的成片稻谷大豆交织在一块,形成一片绚丽的色彩。
王福琴在火车卧铺上看着窗外的景色,内心还觉得有些恍惚。
十几年前,王福琴一直觉得自已命不太好,家里穷不说,前头几个孩子生下来都没保住,这件事是夫妻俩永远的痛,那段时间,王福琴差点哭瞎了眼。
那时候日子过的是真苦啊,做月子连吃口鸡蛋都是奢侈,每天玉米糊糊和辣嗓子的高粱面混着吃,后来终于有了宝柱。
孩子生出来皮肤皱巴巴的和小猫崽子差不多,加上又是在冬天,冷风顺着窗户缝隙往里灌,索性直接把不用的褥子钉在窗户上。
王福琴和林树田恨不得连睡觉都坐着,只为了把这个脆弱的孩子护在怀里。
也许是老天垂怜,又或者上天不忍再让他们夫妻俩受苦,这个孩子总算是磕磕绊绊长大了。
在林宝柱三岁之前,王福琴一直没给他起名字,就狗娃狗娃的喊着,生怕老天一个不长眼,把她这个孩子再收走了。
而狗娃后脑勺的小辫子也一直留到了三岁。
直到村长出面,孙良本手里抱着胖乎乎的狗娃提议:“眼看孩子就三周岁了,也该起个名字了,总不能一直狗娃狗娃的喊,长大了孩子觉得没面子。”
王福琴和林树田合计,他们俩别的要求没有,出人头地什么的现在根本不用想,只想保住这个孩子。
最后狗娃变成了林宝柱,那个冬天,因为修水库的缘故,林家也算是过了一个有肉的好年。
日子就好像那样一点一点的好起来了。
再也不用过忍饥挨饿,那些吃野菜糊糊的日子,也渐渐的从记忆中变得模糊。
林宝柱这会正拿着从餐车上打好的饭过来,现在家里条件好了,也没必要在火车上啃干粮。
火车上的饭虽然贵,但在可接受范围内,林宝柱买了西红柿炒鸡蛋,还有土豆豆角烧肉,这年头的饭菜都比较实诚,两个大饭盒装的满满当当,人还没到,饭香就飘出来了。
林宝柱跟着杭仁山干活,两个大男人把蔬菜大棚从一个做到上千亩,手里自然是不差钱。
这次去东北,林宝柱直接给一家三口都买了卧铺票,一日三餐也都是从火车上买着吃。
用他的话来说,咱有钱,虽然不如土大款那么不差钱,但也不至于过的多艰苦朴素。
人靠衣装这句话从哪里都适用,有钱为了让自已过的更舒服,如果把钱都攥着舍不得花,那赚钱还干啥呢?
王福琴夫妻俩自然是说不过儿子的,自从儿子跟小杭总开始干活之后,他们夫妻俩的大道理就说出不来了。
因为人家小杭说的更有道理。
现在他们一家都特别佩服杭景书,人家那小姑娘就是优秀,不管是学习还是做生意,总能想到所有人前头。
在所有人都觉得学种地没前途的情况下,愣是靠着蔬菜大棚成了优秀的企业家。
现在都下岗的年代,景兰的玩具厂和景安的蔬菜大棚,愣是给凤城的许多人都提供了就业岗位,让下岗潮的冲击都没有那么明显了。
凤城地理位置不如鲁东,近两年,小杭总又跟着肖然去了肥城那边,据说要研究大白菜和其他蔬菜出口的生意。
下午火车就即将到站,王福琴心里惴惴不安,她有些忐忑地看着儿子:“宝柱,这回来提亲,你确定人家姑娘家都同意了?”
说到徐迎安,林宝柱笑的牙不见眼,瞧着就是一副坠入爱河的傻小子模样:
“妈,你咋还对儿子不放心呢,小安也准备来凤城发展,咱们只需要准备好诚意就好。”
东北比凤城冷的更早一点,林宝柱带着父母下车之后,就碰到了等在火车站的徐迎安。
日落之下的徐迎安被罩上了一层软乎乎的金边,一段时间没见,似乎还瘦了,林宝柱瞬间就心疼了:“咋在这傻乎乎站着,不知道去暖和点的地方。”
徐迎安笑容爽朗,轻拍了下林宝柱想要抓自已的手,转而去帮王福琴拎东西:“叔,婶,坐火车累了吧,咱们先回去。”
王福琴之前就认识徐迎安,那时候儿子就殷切地围着人家姑娘绕圈圈,别说不好意思了,愣是一点遮掩都没有。
本以为徐迎安这样的高材生看不上他们农村的,却没想到人家姑娘和自家傻儿子相处的还不错。
这次来,就是为了商量订婚的事情。
徐迎安家里条件不错,但碰上把闺女远嫁这种事,徐母也是心里忐忑,怕闺女嫁过去受委屈。
等王福琴他们拎着东西到徐迎安楼下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筒子楼家家户户都亮着灯,照亮了一路都来的阶梯。
还没进门,就闻到了炖鸡肉的香气,徐迎安笑着打开门,扑面而来的是瓜果的香气和温暖温馨的房间。
徐父腰上系着围裙,笑呵呵地打招呼:“快进来,一会咱们就开饭!”
桌上摆着几样切好了精致凉菜,还有必备的黄桃罐头,徐母招呼着几个人在客厅坐下,拿茶壶给几个人倒茶:“你们一路来也辛苦了,我让小安给定了招待所,晚上好好休息下!”
东北人说话好像自带一股敞亮劲,加上共和长子的身份,这些年东北发展的很快,徐迎安家里处处都和林宝柱家里不同。
弹簧沙发坐下去软乎乎的陷下去一大块,王福琴有些谨慎地摸了一把沙发靠背上的蕾丝罩布:“这沙发坐着真不错。”
徐父处理好鸡肉,也凑过来说话。
从长相来看,徐迎安长相更像父亲,可敞亮的性格却和徐母更像,两边人一见面,对彼此的初印象都还算满意。
王福琴和林树田这两年也见识了不少好东西,加上这次来还特意挑了几身撑场面的衣服,倒是没显得和楼房格格不入。
林宝柱小伙子人长得板正,国字脸,小伙眼神明亮,肩宽背直,虽然不是现在审美中的浓眉大眼,却也是看着很精神。
餐桌上气氛也是其乐融融,徐父的手艺意外的好,一家人对待林宝柱是独生这件事都比较意外,却没想到是因为有所隐情。
酒足饭饱后,王福琴也拿出了这次来最大的诚意,沉甸甸的手提包里装着的不是行李,而是拿报纸裹着,整整齐齐的五万块钱!
这还不算完,还有一套金灿灿沉甸甸的黄金首饰!
即使徐迎安说过林宝柱是做生意的,徐父和徐母还是被这种财大气粗直接给钱的模式给震惊住了。
徐母嘴巴张张合合,沉默几分钟才找回自已的声音:“嫂子,这是……”
王福琴笑着看向徐迎安:“我们都是大老粗,家里也没什么文化和底蕴,但我和老头子都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小安,
我们俩就宝柱这一个孩子,以后小安和我的亲闺女也什么两样。”
现在定亲也就给几千块钱,多了的可能有一万块左右。
就是到了90年代初期,农村结婚给彩礼也不过是几千块。
像王福琴这样跨擦一下就拿出五万块的,可谓是土大款中的土大款了。
偏偏这‘土大款’还乐呵呵,胖乎乎的一副慈爱模样,大大减少了徐家卖女儿的感觉,倒是显得诚意十足。
哦不,诚意非常非常的足。
足的徐父本来想刁难的话都噎在了嘴里。
这些钱,别说在东北买套房了,就算是去北京买,也够了。
这还不算完,林树田笑呵呵地从另外一个大包里掏出两瓶五粮液:“知道大兄弟爱喝几口,你尝尝这个酒合不合胃口。”
徐家老两口齐刷刷看向徐迎安,眼神里的疑问都要钻出来了,意思很明显:你管这叫村里种地的?
那他们算什么?
还不如种地的?
徐迎安轻笑出声:“行了,这回放心了,你闺女到凤城也吃不了苦。”
徐迎安和林宝柱的感情进展顺利,正好她毕业,分配工作的地点,自然想选择在凤城那边。
本来徐父和徐母是不赞同徐迎安去凤城工作的,这回看到林家的诚意,好像……也没什么不放心的。
面对林家如此阔绰的诚意,徐父和徐母都开始琢磨要给闺女整什么样的陪嫁了。
毕竟陪嫁太低了,难免会觉得腰杆不硬,以后也没办法替闺女撑腰。
但谁家好人聘礼现在给五万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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