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呢?我听见猫叫了。”我激动地拉着许邵清的胳膊问道。
“猫应该在一楼呢,走,我带你去找猫。”许邵清拉着我的手,走下楼梯,开始循着猫叫声查找猫的踪迹,终于在一楼一间洒满阳光的空房间里找到了一窝猫。
“念希,你好漂亮呀。”我蹲在猫窝前,看着刚产子的母猫慵懒地趴在猫窝里,正在给她的五个孩子喂奶。我发现,这五只奶猫都长得各有特色,模样十分可爱。
“这猫还挺有灵性,第一次见我们,竟也不怕生。”许邵清抬手轻轻拍了拍母猫念希的头,温声笑道。
“邵清,你前阵子在电话里说,让我帮忙准备家族婚礼仪式的物品,我都准备好了,东西放在了三楼的储物室,你挑好了举行婚礼的吉日了吗?”徐伯站在窗外,认真询问许邵清,并刻意压低声音说,“你们最好尽快完成婚礼仪式,我卜卦算出,今年庄园会有不速之客,唯恐喜事被耽误……”
第86章 ……
许邵清脸色一沉,站起身来,对着窗外的徐伯严声说:“择如不如撞日啊,我看今天就是一个黄道吉日,婚礼就选择今日举行吧。”
“那我这就给你们布置洞房……”徐伯站在窗户外,低声询问,“是按照你们夫妻一千年前的拜堂仪式来办这场婚礼吗?”
“对。我帮你一起布置。”许绍清迫不及待朝门口走去。
“我也去。”我积极地响应。
“你别跟着去楼上啊,我们家的规矩,不允许新娘子帮忙布置婚礼。你先在楼下跟这些猫熟悉一下吧,你好好看看,能分出这几只奶猫的大小顺序不。等我们忙完了,会下楼来招呼你上去。你若等得无聊了,就去看看门口的那些新砌的花坛,你估摸一下养哪些花草,明日清早我开车带你去买花苗。”许绍清回头看着我温声细语说道,说完对着我勾起嘴角笑了起来。
“好吧,我等你们下楼叫我。”我点头应道,开始观察猫窝里的小奶猫,一心想着怎样辨别出他们的大小顺序。
可我发现,这些刚出生的小奶猫都差不多一样大,还都闭着眼睛呢,我根本分不清他们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我把这个问题交给小奶猫们,对着一窝闭着眼睛踩奶吃奶的猫宝宝们郑重宣布道:“等你们睁开眼睛了,我报数,从一报到五,你们自己挨个站出来,你们都先商量好啊,谁是家里的老几。”
说完,我又蹲在猫窝边,看了好半天的猫。起风了,窗外远处的麦田里传来了成熟麦穗在风中摇摆的声响,那是金灿灿的麦浪在迎风起舞,只有农村长大的孩子,才能够懂得这个声响有动人。
江南的小麦,在暮秋万物凋零时播种,历经寒冬,拥抱整个春天,奔跑进夏季,在夏天刚刚拉开帷幕时,他们抽出麦穗,吻着夏日的暖阳,浑身从头到脚逐渐幻化成太阳的颜色,变得金灿灿的,熟透时,他们轻轻低下头,向大地倾吐心事。这是一个象征着坚韧不拔向阳而生的神奇农作物。
我被这声响深深吸引,往麦田那边走去,路过菜畦边的荷塘时,顺手摘了一片荷叶顶在脑袋上,用以遮挡初夏的阳光。
“阿清真是太了解我了,这样的田野,我能一个人在里面玩一整天。”我坐在了麦田的田埂上,闻着成熟的麦子散发出来的浓浓的甜香味,听着风吹麦浪的声音,整个心神都彻底放松下来,伸手摘了一朵麦穗,轻轻荡瓿雎笏肜锏穆笞樱塞一颗麦仁进嘴里慢慢咀嚼,顷刻间,把秋天、冬天、春天和夏天的味道,全都尝了一遍。
我走到了麦田中间的一条田埂上,身两旁全是金灿灿的麦穗,展开双臂,漫步在田埂上,双手的指尖一路从麦田里划过,闭上眼睛,幻想着自己是一条在麦田里游泳的鱼。
穿过麦田,我来到了山茶树林,这些树并不是很高,我需要微微低头弯腰,才能钻进茶树林中。
夏天的茶树上结满了深绿色的茶果,茶树底下一片阴凉,在麦田里晒过一阵太阳后,此刻坐在茶树底下,恰好能贪享这份清净和阴凉。茶树底下的空地上投射着斑驳的树影,偶尔能听见草丛里蛐蛐的叫声。
在茶树底下静坐片刻后,我钻出了茶树林,沿着林子的边缘走到了树林的尽头,发现一堵高墙,沿着墙角用脚步丈量整个庄园的大小,一路游荡到小楼门前,不知不觉天色已暗。
我站在门前栅栏边新砌的花坛边,开始思考明天去买哪些花苗来栽种,要买蔷薇、玫瑰、百合、绣球……
“姑娘,你是这家的新娘子吗?”忽然,身后传来一位老阿姨的声音,我回头,看见她梳着矮发髻,穿一身蓝底红花的旗袍,手里挽着一个精
致的藤篮,藤篮里装满了各种胭脂水粉的盒子,她笑着问我,“我是你们家请来的喜婆,特意来给你化新娘妆的。”
说着,喜婆就笑着朝小楼的台阶上走去,时不时回头对我招手,示意我跟她进去。
我跟着喜婆走进小楼,上了楼,来到了二楼主卧的梳妆台前,可我心里莫名不安,刚在梳妆台前坐下,又起身一路小跑,刚走到三楼的楼梯口,就看见了徐伯站在走廊里。他手里捧着的那套大红绸衣裙,应该是我的嫁衣。
“吉时快到了,您应该去化新娘妆了。”徐伯面色肃穆,轻声对我说道。
我一整个下午都没看见许邵清的人影,心里忽地有些慌张,眼下天黑了,越发想他了,望着徐伯轻声问:“阿清呢?”
“他在等你,等你化完新娘妆,换上嫁衣,我就领你去跟他拜堂。”徐伯面无表情,对我低声回道,说完,他朝我走了几步,用双手将手里的红嫁衣递给了我。:
“来啊,新娘子快来化妆啊。”喜婆站在楼梯口笑着对我喊道。
我双手抱着沉甸甸的红绸嫁衣,走下楼,跟着喜婆进了主卧,再次坐到了梳妆台前。
喜婆拿出她化妆的一套工具,开始给我化新娘妆。化完浓艳的新娘妆后,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顿时觉得我“成熟”了好几岁。喜婆拿出她自带的木梳和发蜡,开始给我梳头,边轻轻梳头,边轻声念念有词道:“一梳梳到头,富贵不用愁。二梳梳到头,无病又无忧。三梳梳到头,多子又多寿。”
我凝神听着,心底悄然升起一种庄重的仪式感。喜婆一丝不苟地梳起我的长发,给我梳上了温婉典雅又复古的发髻,关上卧室的门,亲自帮我换上了嫁衣,还从嫁衣的喜兜里掏出一堆金首饰:一对龙凤金钗、一对凤尾金耳环、一条大金锁福坠、一对大金镯。
楼梯间灯光昏暗,喜婆帮着我将这些金首饰一一戴上,扶着我的胳膊,将我送到了三楼的一处房门前,扣门高声喊道:“新娘到啦!”
这一声高喊,惊得我顿时站直了身子,声音落时,整个房子里的灯突然都熄灭了,我偏过脸望向身旁,发现喜婆不知何时趁我不注意,已经走开了。
整座小楼霎时间陷入一片静寂中,我忽然有些慌,想叫一句阿清,又克制住了这个冲动。
“吉时已到!”一个沧桑高亢的声音打破了小楼里的沉寂,随即,我身前的门缓缓打开了。
屋子里的烛火在门开的瞬间,一盏接着一盏,悉数亮了起来,我刚走进房间,身后的门就重重地关上了。走到房间的中央时,四周的烛火全部亮了起来,在烛火的映照下,我才看清这个房间的布局,只见这偌大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却只摆放着一口棺材。
我懵然一愣,竟感到有些恐惧,转身朝着门口逃去,可走到门口时,却发现无论我怎样使劲,都打不开这扇门。
我站在闪着烛火的房间里,慌乱不堪,在心底悄悄安慰自己:“这是梦境吗?我是不是在田野里睡着了,梦魇了……听说梦魇了,在梦里弄疼自己,就能醒过来……”
我蹲下身来,端起地上的一盏红烛,伸出手,将滚烫的烛泪滴在了手背上,把自己烫得吱哇乱叫,可还是没能摆脱眼前的景象。我才意识到,这很可能就不是梦境。
“不是答应嫁给我了么?怎么,后悔啦?”昏暗空旷的房间里传来了鬼阿清的声音。
听见阿清的声音后,我顿时就不怕了,站起身来,盯着那口大棺材,幽愤地高声问道:“这就是你跟我说的,缠绵悱恻的洞房花烛夜么?”
“一千年以前,你就是这样,一个人穿着嫁衣,嫁给棺材里的我。我只是在跟你重温旧梦罢了。如果你怕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鬼阿清轻声对我说道,话音落时,房间的门忽然开了,似乎是在告诉我,我可以随时离开这间鬼屋。
“我才不怕呢……”我走到门前,将门关上,还顺手将这房门反锁上,看见那口棺材倔强地说道,“十八岁时,知道你是鬼,就不曾怕过你,如今都跟你相识相知相爱几百天了,就更不会怕你了,你是藏在了这口棺材里了吗?”
说着,我朝棺材走了过去。
“先别过来。我们还有仪式未完成呢。”鬼阿清空灵缥缈的声音在鬼屋里飘荡开来,话音落时,屋子的墙角几盏烛火越来越亮,将墙上的一个神龛映照出来,我随手托起一盏红烛,走到神龛前,举着烛火,看清了神龛上的字样:祖德流芳,底下刻着祖训和宗亲明细……
我正举着蜡烛凝神品读上面的字迹,鬼阿清的身影忽然闪现在我身旁,他还是古时的模样,长发戴冠,一身红袍,手里捏着一个红盖头,在烛火的映照下,他清冷俊美的脸庞越发迷人,这是鬼阿清魂魄的真身,而非任何人的皮囊。
原来,今夜我是要与鬼阿清拜堂。
“一千年前,你着急嫁我,忘了盖红盖头了,我帮你盖上。”鬼阿清嘴角勾着温柔的笑意,抬起手来,亲自帮我盖上了红盖头。
第87章 ……
可我不乖了,一把将头上刚被阿清盖上的红盖头扯了下来,举着烛火,凑到鬼阿清的脸庞前,屏气凝神,痴痴地望着他,轻声对他说:“让我好好看看你的脸,好久不曾见到你魂魄的样子了,都快忘了你具体的模样。阿清,我真的真的太想念你了……”
鬼阿清眼眸幽深,眸子里含着泪,含情脉脉,勾着嘴角笑道:“我一直都在你身边啊,才分开半日,你就这般想我了么?盖上红盖头吧,我们该拜堂了。”
“一千年前就拜过堂了,就不必多此一举了……”我举着红烛,走到鬼阿清身前,单手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吻住了他冰冷的薄唇,看着他满是柔情的目光,轻声叹道,“今夜,不许你用任何人的皮囊娶我要我,我就要你这副身子,再冷再阴寒,我也不怕。”
“不行啊,你会伤风寒的。我用魂身与你拜堂,再用许邵清的皮囊与你洞房,两不耽误,你看可好?”鬼阿清忽闪着眼眸,迷醉的望着我轻声回道。
我不听这建议,默然吻住他的唇,用他平日里强吻我的方式,直接吻住他的薄唇,丢掉了手里的蜡烛,双手勾住他的脖子,用力深吻着他,蛮横地哑声叹道:“就要你这副鬼身子,我不怕伤风寒,今日是你我的大婚之日,你就得依我的意思……我就要你。”
说着,我抬手拂掉他身上的衣、冠……
“你怎么要得这般急,平日里,是我没喂饱你么?”鬼阿清被我推倒在地上,阴柔地看着我嗔叹道。
我俯身在他胸前,将附近的红烛移到他的头顶,仔细地看着烛火下他的脸,阴郁地说道:“皮囊给的爱和这副魂身给的爱,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不都是我在爱你么?”鬼阿清眼眸里爱欲翻腾,望着我轻声问道。
“不一样就是不一样……”我焦渴地吻住他的唇,像只饿了很久的馋狐,在鬼阿清的身上放肆地讨要他那冰冷又炙热的爱意。
一次不够,两次也不够,三次还不够……
“你不要命啦?”鬼阿清摁住了我的手,试图按灭我对他的情欲。
“今夜是洞房花烛夜,你敢凶我?”我咬着下嘴唇,含着泪痴看着他。
“好,给你,我都给你~”他欺身而下,捧起我,继续与我痴缠拥吻。
这一夜,我抛却了一切顾虑,在拿命爱他。
在烛火的海洋里缠绵翻滚时,烛泪不慎滴露在了我的肌肤上,可我沉沦在与鬼阿清的交欢里,根本顾不上别的事。
这一夜,我只恨它过得太快。天快亮时,鬼阿清抱着我走到了棺材前,我看见了棺材里的许邵清,他好似睡着了一般。
鬼阿清将我放在了棺材里许邵清的怀里,他抬脚进了棺材,在我的瞩目下,他附魂在许邵清的身上……
我摸着许邵清温热的怀抱,看见他缓缓睁开眼睛,抬起手紧紧地抱住我,将我翻转至身下……
他狂热地吻住我的唇,哑声问:“要不要?”
“要……”我轻咬嘴唇。
太阳升起来了,我还在棺材里与许邵清颠鸾倒凤,直到我彻底乏透了,我才沉沉地闭上双眼。
我再次醒来时,已经睡在了二楼大主卧的床上,大夏天,我只觉得浑身发冷,我忍声轻咳着坐起身来,看见许邵清穿着睡衣坐在床边,一脸愁容地望着我,愧疚自责道:“昨夜我不用魂身见你就好了,你就不会伤风寒了……”
“我愿意,我最爱的还是你的
魂身。“我抱住许邵清的胳膊,低声回道,回想昨夜自己纵情泄欲的作态,羞得低下了头。
卧室门外响起了敲门声,徐伯在门外轻声说:“药好了。”
许邵清下床快步走到门前,打开门,接过徐伯递来的药,关上房门后,端着药汤来到床边坐下。
“有点烫……”许邵清端着药,用小汤勺舀起一勺药汤送到嘴边尝了一下,皱眉道,“真苦啊……”
“是给我熬的药么?是治伤风寒的药?”我抬眼望着许邵清轻声问道。
“嗯,太苦了,我去楼下给你拿几颗糖上来……”许邵清阴郁地看着碗里的药汤,随即将碗放在了床头柜上,起身要去给我拿糖。
“不用。”我端起床头柜上的药碗,捧起碗,一仰脖,将温热的药汤一口气都喝光了。
“这么苦,你怎么喝得下?!”许邵清眨了眨眼,愣在床边,满眼怜爱,望着我叹道。
“不苦啊,想着昨夜与你洞房的感觉,一口喝下,就不觉得苦。”我拿着空碗,抬眼痴看着许邵清回道。
“真的不苦?”许邵清忽然凑到我面前,捏起我的下巴,吻住我的唇瓣,用舌头拨开我的齿贝,舔了舔我的舌头,哑声道,“唔,真甜……”
说着,他便用他温暖的怀抱紧紧地抱住了我。我们拥吻着,情难自禁时,我们重温了一番昨夜洞房的感觉。
被许邵清抱在怀里“热身”了一阵后,我身上的风寒通过出汗的方式,散发出去了不少。
傍晚时分,我的精神头明显好转了些,被许邵清抱到了楼下,坐在门前的摇椅上,欣赏着夕阳下的农庄……
远处的麦田里,风吹麦浪,连空气里都是麦穗成熟的甜香味。荷塘里有青蛙在鸣叫,徐伯在给菜畦里的各种蔬菜浇水,猫窝里的五只小奶猫在闭着眼睛喝奶。
“明天要请附近的民工来帮忙收麦子了,过两天可能有大雨。”徐伯浇完菜,笑呵呵地走到台阶上,看着我和许邵清说道,“收完了麦子,就要播种夏花生了。你俩可不许又唠叨我,说怕我累着了啊。这些农活儿,在我看来,都是乐趣。什么都不让我干了,我或许就真活不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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