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你以为我稀罕跟你一起洗澡啊,我是从泥塘出来后,身上又脏又冷,着急洗个热水澡暖和暖和身子……”谢朗清冷傲地回怼道。
“那你也不能抢我的肥皂和毛巾吧,我打你打轻了。”许邵清幽愤地叹道。
“不用肥皂和毛巾怎么洗得干净啊?你家大业大的,怎么就这么抠门呢?用一下你的东西,你怎么就动手打人?”谢朗清不服气地讽刺道。
“不是抠门,我有洁癖,除了夜宁,谁也不能碰我的东西。”许邵清无奈地冷声回道。
“你要这样说,那我也有洁癖,我的洁癖比你还严重,除了夜宁,我什么东西都不想碰。”谢朗清又开始耍不正经了。
“我看你还是挨揍挨轻了……”许邵清似乎将菜刀用力甩进了菜板里,我听见菜刀嵌进菜板里发出的尖锐声响。
“我看你不是想打我,是想杀我。你拿菜板撒气做什么?”谢朗清阴阳怪气地怼着许邵清。
“杀你?你比疯狗都难缠。我可不敢杀你。”许邵清沉声叹道。
我坐在猫房里,听着他们二人聊天的声音,看着窗外的日落,感觉这个庄园里忽然间多了些喧闹的气息,倒让人觉得这日子更有烟火气。
晚餐我如愿吃上了排骨顿莲藕,排骨软烂,莲藕粉糯,汤汁粉白又香甜。
谢朗清与许邵清对饮闲话古今趣事。几只猫围着我一起坐在炉火旁烤火,火盆上夹着泥炉,泥炉里炖着川贝雪梨羹。
蓝眼睛的悟心忽然跳上了窗户台,对着窗外喵呜呜地叫了起来,我顺着悟心的目光望去,见窗外竟洋洋洒洒下起了雪。
我瞬间来了精神,站起身来,缓步走到大门前,开门迎着风雪,来到屋檐下,伸手去触摸今冬的第一场雪……
许邵清拿着斗篷给我披上,伸手搂着我的腰身,陪着我赏雪。
谢朗清喝得微醺,踩着飘然的脚步,走出屋檐走下台阶,在门前的栅栏前,望着原野里的雪景,黯然叹道:“我就是在去年的初雪天失去你的。这一年,像过去了一个世纪,再回头看,真是,恍如隔世。”
我又想起去年雪天的那场车祸,看着他落寞的背影,心中猛然升起一阵酸楚,庆幸的是,他还活着,还在我眼前鲜活地蹦跳着陪我看雪。
“夜宁啊!”谢朗清突然大叫着转过身来,眼里满是泪光,脸上挂着微笑,看着我高声说,“能再陪你看雪,真的很高兴啊!今晚喝了二斤女儿红,我去前面的田野里溜达一圈,就不给你们夫妻俩当电灯泡啦……”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朝着远处的田野一步步走去。雪越下越大,田野里浓浓的夜色逐渐将他孤独的背影吞噬殆尽。
夜深雪沉,我站在屋檐下看了很久的雪,许邵清一直将我拥在怀里,怕我招了风寒,又不想扫了我的兴致,摸着我的手,阴幽地说:“手指都凉透了,进家里去烤烤火吧,站了这么久,你还大着肚子,你的腿会受不了的……”
“这么冷的天,他没穿大衣就跑到田野里去了,不会出什么事吧?”我终是没忍住,看着许邵清的眼睛,问出了我的顾虑。
“我给他电话……”许邵清拿出手机,给谢朗清打电话,却听见餐厅里响起了谢朗清的电话铃声。
“他没带手机,你在家等我,我去找找看。”许邵清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低眼看着我轻声说,“你进屋去吧,在炉火旁的摇椅上躺会儿,我找到他了,就给你打电话。”
说着,许邵清搀扶着我走进了小楼,转身走出了门,还随手将大门关上了。
我走到窗户前,看着许邵清的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原野里。可等到夜里十二点,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我着急地拿出手机给许邵清打电话,发现他的手机无人接听……
实在坐立难安,我拿着手机和手电筒,打开大门,用手电筒照着脚下的路,走在大雪中的原野里,每隔几分钟就给许邵清打一次电话。
当我走到原野深处时,手里的手电筒的光束突然打在了前路上的几个鬼影身上,光束瞬间穿透鬼影,从鬼影的身后发散出一团团微弱的光晕。
我愣在了原地。
“看见了她的肚子了吗?九爷的孩子快要出生了……”几个鬼影齐齐看向我,其中一个鬼魂指着我的肚子,阴声说道。
我仔细打量了一番他们,发现这五个鬼魂的衣着打扮,像是古代的钦差之类,还戴着官帽。
我强作镇静,我知道我这个时候跑也无济于事,我大着肚子,怎么跑得过鬼魂,壮着胆子,望着眼前的五个鬼魂问道:“九爷?阿清是九爷?你们看见阿清了吗?我找不到他了……”
“你夫君他不叫阿清,他就是酆都大帝的第九个儿子,我们都尊称他为九爷,九爷刚才被阴差被带去酆都了,酆都大帝有急事找他。我们几个在抓一个从地府里溜出来的小伙,你有看见一个叫陈牧清的生魂吗?他好像与你是旧相识。”几个鬼差手扶在他们腰间的佩刀上,瞪着我严声说道。
“没,没看见过生魂。”我慌忙摇头回道,深呼吸一口气,摸着忽然又开始阵痛的肚子,艰难地问阴差,“那我的夫君,几时能回来啊?我好像快生了……”
“那我们就不清楚了,酆都王族的家事,我们这些小阴差,哪敢多问。小娘子快回家去吧,外面风寒雪重,你大着肚子,很危险啊……”鬼差大哥好心对我劝道。
第93章 ……
“几位大哥回到酆都后,能不能帮我给我夫君带话,让他快点回来,告诉他,我很想他。”我忍着腹痛,无助地看着阴差大哥请求道。
“虽然我们很难有机会跟九爷说上话,但小娘子既然求我们帮忙了,我们一定想办法把话带到。小娘子快回屋去吧,人鬼殊途,我们也不能跟你说太多,咱们还有差事在身,先告辞了。”鬼差大哥严声对我说道,说完就在我眼前消失了。
腹部的镇痛加上风雪的寒气,让我的双手都不受控制地在发抖,我将手机放进口袋里,一手捧着发硬的肚子,一手拿着手电筒,转身艰难地走在田野里的雪地里,往家门口一步一步走去。
好不容易走到小楼门前,可身子太笨重了,一抬腿,在台阶前绊倒了,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大着肚子摔向台阶,绝望地用双手抱住了肚子,惊慌地大叫了一声,可却终是无法掌握自己的平衡……
我明白,这一跤若是摔下去,肚子里的孩子就完了。倒下去的一刹那,我绝望极了。
我双手紧紧护在肚子前,膝盖承受了我身体所有的重量,摔跪在了台阶上,总算是保住了肚子,可是膝盖摔得很重,导致我痛得半天动弹不得。
我努力靠着双手发力,爬上了台阶,爬到门前,推开了大门,将大门推关上,挣扎着爬到了火盆边,将冻得通红的双手放在火上烤,靠近炭火,让身子尽快回暖,缓过劲来后,我扶着椅子终于站起身来,我坐在炉火旁的椅子上,感
觉腹痛轻了许多,腹部也不发硬了,我拿出手机,再次试着拨通许邵清的电话。
本来不抱希望了,可电话竟意外接通了,只是电话那头的风声听起来很阴森诡异……
“阿清,是你吗?”我忍声落泪,战战兢兢地喊着阿清。
等待了好一会儿了,也没听到有声音回应我。
“阿清,你能听见我说话了吗?”我惶恐地拿着手机哽咽道,“我在门口的台阶上摔了一跤,摔伤了膝盖,没有摔到肚子,可是我好怕,家里就剩我一个人了,你什么时候回来啊,我想你……”
我忍声痛哭,听不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只能听见恐怖如鬼哭狼嚎一般的风声。
眼看着炉火即将熄灭,我试着站起身来,想去取些木炭添进火盆里,可刚站住,膝盖忽地不听使唤,整个人直接跌坐在了地上。
我挣扎不动了,坐在地上哭,看着炉火慢慢熄灭,手脚都冻麻了,连爬的力气都没有了,发觉肚子里胎动频繁,无助地捧着肚子,哭着轻声哄着肚子里的孩子:“宝宝不要怕,妈妈没事的。”
院子鸡舍里的公鸡打鸣了,大门忽地被人用力推开了,我看见谢朗清满头满肩都是白雪,大步朝我走来,一把将我从地上抱起,抱着我走到楼梯口时,猛地站住脚,犹豫了片刻,又继续抱着我走上了楼梯,将我抱进开着暖气的主卧里,把我放在床上,帮我脱掉了脚上的鞋和身上摔脏的外套,抖开棉被给我盖上。
谢朗清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将我通红的双手捧在他的手心里,不停给搓手,试图让我的手尽快变暖,他阴幽地看着我,低声说:“我看见他被带走了,我躲在山茶树底下,不敢出来,怕那些鬼差认出我,把我也带去了地府。公鸡打鸣时,鬼差必须回地府,所以我才赶紧跑了回来。”
“你知道他什么时候能回来吗?”我忍着泪水,望着谢朗清问道。
“不知道啊,我听见那些鬼差喊他九爷,说是酆都大帝有急事找他。我相信他会尽快回来的,你可是他心尖上的人。你别担心他,他不会有事的。眼前最重要的是保重自己的身体。”谢朗清紧紧捧着我的双手,忧虑地看着我轻声安慰道。
“嗯,好。”我低声回道,只觉得浑身冷得发抖,卧房的暖气开得很足,可我感觉自己的双脚像冰块一样冰凉,膝盖疼,脚也疼,却不敢告诉谢朗清我哪里难受。
“刚才进门时,看见你坐在地上哭,你是摔倒了爬不起来了么?摔着哪儿了?你告诉我呀……”谢朗清盯着我的泪眼,抓着我的手,紧张地追问道。
我慌乱地眨了眨眼,怕他知道我哪里受伤后会掀开被子查看我的伤,于是摇头低声回道:“我没事。”
“你骗人,你撒谎的时候,眼神是飘忽不定的,你知道么?再不说实话,我可就要亲自查看你的身子了?”谢朗清满眼忧虑,黯然看着我轻声逼问道。说着,他就伸手进被子……
我慌张地看着他回道:“我摔在门口的台阶上了,是跪着摔倒的,膝盖疼,脚踝好像也扭伤了。”
“跪着摔倒的?是为了护住肚子里的孩子么?”谢朗清眼底猛地泛起泪光,直接掀开被子,撸起我的裤腿查看膝盖上的伤,沉声叹道,“都摔肿了,还好穿得够厚,没有伤到骨头,你的脚太凉了,我去给你弄热水来泡泡脚。”
说着,他给我盖好被子,去浴室给我打了一桶热水拎到床边,扶着我从床上坐起来,我随即挪动双腿,将双脚放进了热水里,他蹲在了水边,将双手直接伸进了热水里……
“不,不用,我自己洗就行。”我慌张地将双脚抬出水面,不敢让他帮我洗脚。
他抬眼用抑郁至极的眼神盯着我,猛地一下将我湿淋淋的双脚抱在了胸口,幽怨地看着我说:“我连给你洗脚都不配是吗?!”
我心酸地看着他满是苦痛的双眼,默默地将双脚放进了水里,低着头,看着他埋头给我洗脚的样子,忍不住闷声落泪了。
等我的手脚都变热了以后,他才心安地将我的手脚都放进被子里,将洗脚水拎到浴室倒掉,再次回到床边,端坐在椅子上,看着我脸上的泪迹,伸过手来给我擦了擦泪,低声安抚道:“别哭了,他很快就能回来的。”
我努力控制情绪,不作任何解释,宁愿他认为我只是因为没看见许邵清而无助落泪,也不想让他发现我也在为他感到难过。
“你,是不是挺烦我的?”他见我情绪逐渐平静了,盯着我的眼睛,认真问道。
我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
“怎么不说话?你是在怕我吗?是不是被我当初变成僵尸的样子吓出心理阴影了?”他卑微地盯着我,低声追问道。
我还是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他,我担心我如果说我不怕他,他会看出来我心里有他,我又害怕我如果撒谎说怕他,他又会陷入自我怀疑自我否定的痛苦当中。
“我知道了,你就是在怕我,我变成僵尸那次,伤你伤得太狠了,你怕我会再次对你发狂,怕我伤到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可我真的只是太爱你了,我变成僵尸后没能控制住自己的魔性。你原谅我好不好……”他失落地低声叹道。他果然又陷入自我谴责当中。
说着,他眼底忽闪出两行泪。
“这件事已经过去了。我不怪你了。你也放过自己吧。不要总活在过去的苦痛里……”我看着他轻声回道。
“可是,过去不光有痛苦,还有你爱我的珍贵片段,我舍不得放下我们的过去。”他忽然将手伸进被子里,紧紧地抓住我的手。
我的心顿时陷入一阵慌乱当中,我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他的指尖传递进我手心里的深深爱意,我越试着挣脱开他的手,他就越是用力抓紧我的手,他明亮又伶俐的眼睛,一直在紧紧地盯着我的双眼,似乎想从我的眼神里侦查到我掩藏起来的情意。
我心虚,害怕他发现我心里有个角落还藏着他,我闭上了眼睛,强作淡漠,冷声对他说:“我累了,你出去吧。”
一个温热的吻猝不及防扣在了我的唇上,我惊慌睁眼,恰巧看见他用一双含着泪水也饱含狼欲的眼睛狠狠盯着我,我偏过脸去,想躲开他的吻,他直接用手掐住我的下颚,再次强吻住我的唇,疯吻着我,哑声叹道:“就算我不碰你,他回来了也不会相信你我是清白的。”
“你疯啦?!”我惊叫着抬手欲打他,可手刚挥到他的脸旁边,我又下不去手……
他并未躲开,而是像头狼一样狠狠地看着我,满眼擎着泪,似乎就在等着看我到底忍不忍心打他。
他赢了,我输了,我不忍心打他,扬起来的手,到了他脸边就停住了。
他见我舍不得动手打他,像是捕捉到了什么强烈的信号一般,越发癫狂不自控,跪在床边,双手捧住我的脸,就开始不停地强吻我,边吻边疯魔地嗔叹道:“明明你就很爱我,为什么还要嫁给他,你要逼疯我了,你知道吗?”
我整个孕期,都不曾与许邵清激吻过,可谢朗清这个疯子,逮住这个机会,就抱着我疯吻起来,因为心里还有他,我的身体本能地起了反应……眼神迷离,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第94章 ……
我看着他的脸,想起过往种种,不禁泪湿了眼眶……
谢朗清的手摸到胎动,他苦笑着将我放下,给我盖好了被子,下床站在床边,歉疚地低声说:“对不起啊,差点没忍住。还好你的宝宝隔着你的肚皮踹了我一脚,提醒我要克制。”
我闭上了眼睛,轻声对他回道:“你出去吧,我困了。”
“好。”谢朗清低声应道,走出
了卧房,帮我将门关上了。
我睁开了眼睛,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当中,我问自己:你怎么能同时爱上两个男人呢?
可我能怎么办?我的心里就是装着他们,不是我想逃避,就能躲得掉的。我开始深思:不小心爱上了爱人的一个影子,是罪过么?
可爱这种东西,一旦在心底扎根,是任凭我怎样掩盖怎样用火去焚烧销毁,一旦等到心潮回暖时,它仍旧会发芽,会在我的心田里悄悄长出藤蔓,纠缠着我的心,让我疼,让我哭,让我的心开出血色的花。
58/79 首页 上一页 56 57 58 59 60 6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