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天启强压下嘴角道:“过奖过奖,看来我考前苦读还是有些作用的, 不过比不得姬兄, 辛苦学了十余年,姬兄面前真是惭愧啊。”
“呵……。如此说来还真是谢过萧兄夸赞了。”姬薄气得嘴歪眼斜, 瞪了柳三一眼,想让他帮忙找补。
谁道一扭头早看不见柳三身影,再定睛一瞧, 柳三不知何时挤到了皇榜前, 激动地叫唤道:“中了!我中了!”
姬薄与萧天启连忙跑到了柳三面前, 发现柳三的名字位于陈元一、若常柯之下,居第三。
柳三一蹦三尺高搂住了姬薄,姬薄被他撞到在地,二人摔得鼻青脸肿, 周围一片哄笑之声。
“看来柳公子与三这个数字还真是有缘,不光在家中排第三,连在皇榜上的位置都是第三。”
柳三从地上挣扎起来,嘿嘿笑了两声,也不管其他人说什么,自顾自地念叨着:“在下姓柳,家中排行第三,此次良试名次也位列第三,所以将军叫我三郎就好……不好不好,这样将军岂不会觉得我故意卖弄?那又该如何说才好呢……”
姬薄听到柳三的碎碎念简直要疯了,他大叫道:“柳兄!能不能先将我扶起来,还有萧兄……咦,萧兄哪去了?”
柳三茫然地拉起了姬薄,四处张望终于在皇榜前看见面无表情的萧天启。
榜上的名字写得万分清晰,可萧天启怎么寻找也并未找到姓萧的,他不甘心地又寻了整整三遍,可依旧一无所获。
“哎呀,可能是在第二榜,咱们走得匆忙。”柳三也察觉到了这一幕,他怕把萧天启热恼了不请自己去婚宴,连忙讨好道,“萧兄莫急,我们兄弟二人陪萧兄重新找上一轮,不打紧的。”
“……好,定是刚才略过了。”萧天启心乱如麻,不过很快他就定下心神,刚才走过来只顾着第一张,其他都是草草带过,定是不小心错过!
姬薄方才的不满早就飘到了九霄云外,他高高兴兴地跟在萧天启与柳三后头,没想到萧天启是阿二满街串――吊儿郎当。
早就该料到就他那几分能耐要是都能考上,家门口的大黄也是状元狗了。
柳三都快趴在了皇榜上,此刻的他巴不得下一个就是萧天启的名字,可惜他与萧天启来来回回转了整整两圈,都并未寻到那熟悉的名字半个影子。
“这……”柳三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萧天启,萧天启嘴唇紧闭,面色发白,脖子上有层层虚汗冒出。
他并未察觉柳三的目光,此刻更多的是发懵。
怎么会……
邢长玉从小到大从未打过诳语,他说可以,那肯定不会出错!
可是为什么如今没有寻到自己的名字?
难道――
萧天启猛然想起那日萧小河意味深长地让他好好温习的场景。
一定是萧小河搞的鬼!!
“肯定是萧小河暗中捣鬼,我这就找他算账去!”萧天启瞪眼欲裂、牙齿紧咬,五官拧在一处声嘶力竭地喊道。
“萧兄冷静!”柳三抱住了马上暴起的萧天启,他连声道,“萧小将军又不是大罗神仙,怎么可能连皇榜都能篡改!萧兄先冷静下来,咱们,咱们再寻一遍……”
“说的那么好听,你的意思不就是觉得我考不上?”萧天启将柳三甩倒在地,可怜的柳三刚刚爬起又回归了大地的怀抱,他哎呦哎呦叫了两声,在姬薄的帮助下才慢悠悠地站了起来。
见萧天启不管不顾地冲了出去,柳三哎呀一声,推着姬薄酒开始狂奔:“快追上去!”
*
“属下不去,属下死也不去!”铁向褴抱着门口的柱子,义愤填膺地冲着萧小河叫道,神色之肃穆让人不得不为之一振。
“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萧小河冷哼道,“今日这个门我是一定要出的。”
铁向褴哀嚎道:“可是哪有堂堂将军穿女装出门的?哪有堂堂副将去偷人家出阁小姐的衣裳?”
“哪里是偷!”萧小河骂道,“大姐的衣裳那么多,留在萧家的都是她不喜欢的,你我只是借用一下,到时候好好还回去就行了!”
“本将军已经快一个月没有出门了,再不出去本将军的脑子、身子、腿、交、胳膊……通通会变成残废。”萧小河捂着头道,“罢了,与你讲你也不懂。”
“我自己去就是了。”萧小河突然起身,头也不回地向外走,“日后你也莫要跟着我了,想必铁副将这般正人君子定会追随新的明主,你我从此再无瓜葛……”
铁向褴一听这个可还得了,一下子蹦到了萧小河的面前,谄媚地笑着将她扶到座位边上:“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将军亲自动手,属下代劳就行,将军好生歇息,属下去去就回!”
“唉,不用了,还是我自己去罢。”萧小河道,“想必也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最喜欢的颜色便是绿色……”
“……您放心,属下必会从大小姐那偷……寻来一件绿色的衣裳给您。”铁向褴叹了口气,认命般的转身离去,留给萧小河一个哀伤的背影。
“拿两件!”萧小河喊道,“他们也认得你!”
铁向褴的所有汗毛在这一刻都倒立而起,脑海中萧小河的威胁还在耳边不断回响,激烈的心理挣扎之后终是屈服于将军的淫威之下,低声应了一句,背景变得更为哀婉。
不过他固然千般不愿,办事效率还是一等一的快,很快铁向褴便重新闪入萧小河的视线,怀中抱着两件衣裳,一件绿的一件灰的。
“你可真会给自己挑。”萧小河失笑道,边笑边把铁向褴驱逐出去,“你自己找地方换去,别让人看着。”
铁向褴抱着衣服委屈地叹了口气,低声道:“是。”
萧小河这头边换衣服边琢磨一会儿的行程安排,首先先去看看皇榜,如果能欣赏到萧天启的精彩表现那是最好不过的了,其次当然要去酒馆,这些日子可足足要将她馋死,最后嘛,萧小河看看天色纠结了起来,是去寻白玩还是寻月儿,真是让人头疼不已。
大姐的衣服到底短了些,好在看着并不违和,萧小河把头发松松垮垮地扎在肩上,带着从白那顺来的面纱,无比欢快地推开了门。
门外站着扭扭捏捏的铁向褴。
萧小河望了一眼铁向褴,不忍直视地挪过了头,从怀中丢了个面纱到他身上:“赶快带上。”
铁向褴见状更是受挫,不过他抬眼望了一下将军,果真俊俏的人不管穿什么都难掩英气,将军若真是个女子,也是全天下最英姿飒爽的。
“快走吧。”萧小河抓着铁向褴飞跃到房顶之上,二人轻功甚好,在各个房顶穿梭不止却无一人察觉,很快便成功离开萧府。
一出萧府,萧小河的心情就变得大好无比,尤其此刻无人知晓他的身份,更不
用受上次众人围堵之痛苦,心中开怀不已。
“将军……小姐。”铁向褴艰难地改口道,“咱们如今是要去看看白姑娘可过了良试?”
“我相信白一定没问题。”萧小河加快脚步,“我怕错过萧天启的大戏。”
铁向褴就知道将军没按什么好心,他小声道:“您就那么确定陛下不会让萧天启通过?”
“我话都说到那份上了。”萧小河笑着说道,“还要多亏邢夫人与萧监林,若非他们让邢长玉替考,这事儿还真说不准。”
“唉,邢公子文章写得好,陛下看了肯定更忌惮了。”铁向褴明白了萧小河的意思,“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啊。”
“呀,那,那邢长玉与四小姐的婚事怎么办?”铁向褴咦了一声,突然想到了这个问题,如若萧天启真的未中,邢夫人可还会遵守诺言?
“邢长玉到底是她亲外甥,况且如今与贤王府的婚事已定,她不可能真的把邢长玉逼上绝路。”萧小河了解邢夫人,在她心中萧天启是毋庸置疑的第一,第二便是邢家了。
铁向褴点点头:“这倒也是……哎呦!谁那么不长眼!”
萧小河和铁向褴一个不留神都被撞到了路边,为了不暴露身份萧小河捂着了铁向褴的嘴,她冷眼看着罪魁祸首――狂奔的萧天启。
“萧小河,我要杀了你!”萧天启猩红着双眼,大有一副要杀人的架势,身后的气喘吁吁的柳三和姬薄。
“萧,萧兄……等……冷……”柳三本就是弱不禁风的文人骚客,姬薄更不用多说,二人体力丧尽,只得停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萧天启又撞上一人。
那人面色惨白,五官精致至极,如考究的瓷娃娃一般,一双黑瞳深不见底,侍人本小心地扶着他,可被萧天启如此一撞,竟生生呕出一口血来,吓得侍人忙抱住萧天启大腿,企图讨个说法。
第47章 若常柯摇摆不定萧小河当街……
“这位公子, 您,您怎可在路上随意冲撞人,我们家公子可受不得一点……”侍人生气地对萧天启道, “您今日必须向我们公子道歉!”
旁边有好心人提醒道:“快带着你家公子去医馆看看罢,这人是将军府的三公子,向来是不讲道理的!”
“什么将军府的三公子,我们若家也不是随意让人欺凌的!”侍人不服气道, 那若家公子以帕掩嘴,瞧上去是久病之态。
“莫与这般人计较。”若常柯将帕子收回怀中,拉住了义愤填膺的侍人,“我们还有要事要做, 回罢。”
声音轻悄幽微, 正如其人一般。
“连你个病秧子都瞧不起我!”萧天启被这句话戳到了心肝,死死瞪着若常柯,若常柯冷静回望, 他虽气质淡雅, 此刻竟也不甘示弱。
“若家……有头有脸的若家想必是江南那户了,听说他们家是有个小公子久病在身, 只是没想到这般虚弱……将军跑哪去了?!”铁向褴自顾自地说着,说到一半便觉得不对劲,回过头一看旁边的萧小河早就没了人影。
铁向褴的脑袋都要扭断, 终于看到了青色身影重新向自己逼近, 除了萧小河还能有谁?只是相较刚才, 萧小河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木棍。
“哎呀。”铁向褴捂住眼睛,果然下一秒就听见绲匾簧巨响,萧小河没有犹豫直接奔着萧天启的后脑勺打去,显然方才萧天启的叫嚣彻底激怒了她。
“你还要杀了我?”萧小河在心中恶狠狠地骂道, “真是老虎不在家,废物点心也敢称大王。”
简直是……
太不爽了!
萧小河想着再次挥起手中木棍,朝着萧天启的后脑勺又是一棒。
铁向褴把手缓缓挪开,发现萧天启的后脑勺冒出一大片血迹,整个人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扑通一声躺在地上。
柳三见状也顾不得三七二十一,忙拉着姬薄将萧天启抬头,临走前柳三望着萧小河低声对姬薄道:“这位姑娘好生飒爽……”
姬薄一听这话脑袋瞬间大了十倍,他指了指萧天启道:“柳兄还是先关心一下萧兄吧。”
“可怜的萧兄,嘴上说些不该说的话,如今竟遭了天谴……”柳三默默摇头,他与姬薄体力本就耗尽,二人抬着萧天启力不从心,同时想偷个懒泄个气,未曾想撞到一块,萧天启砰得一声又是摔倒在地。
铁向褴看着他们后脑勺隐隐作痛,嘴上却很诚实地乐了出来,他一扭头发现围观之人都在憋着笑,自己这一笑,大家皆肆无忌惮地大笑出声。
柳三与姬薄红着脸,连滚带爬地将萧天启拖走。
若常柯正眼瞧着面前的青衣女子,她带着面纱,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面,炯炯有神的目光从明眸中穿出,身上无一修饰之物,却无法让人小瞧了去。
“多谢这位姑娘了,不知姑娘如何称呼。”若常柯轻声问道。
萧小河还在找铁向褴,闻言眨眨眼随口编道:“你叫我田家迪依就好。”
铁向褴闻言捂住嘴,哪有人如此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自己是天下第一,见萧小河在瞪他,铁向褴连忙滚到了萧小河身旁。
“这……姑娘这姓名不似是大楚人氏。”若常柯道,“看姑娘身材高大,莫不是大燕之人?”
“散了吧散了吧,我们小姐可是很害羞的!”铁向褴捏着嗓子驱逐走围观的路人,走到若常柯侍人身边,那侍人拉住铁向褴挤眉弄眼道,“我们公子可是从未主动同女子搭起过话,你们小姐真是有福气。”
“滚啊!”铁向褴甩开侍人,“明明是我们小姐帮你们打了萧天启,怎么到你嘴里这么别扭。”
侍人切了一声:“我们公子可是若家唯一的男丁,全家上下都拿公子当宝贝般护着,你们小姐是何等身份呀?”
“我们小姐……说出来吓死你!”铁向褴也切了一下。
萧小河嘴上胡乱应着,她看了一眼若常柯纤弱的身子,默默摇了摇头。
瞧此人的模样倒不像是天生的,不过她并非烂好人,也无意和若常柯继续拉扯下去,便拱手告辞。
若常柯出乎意料地看了萧小河一眼,并未做挽留,微微俯身全当谢过。
“公子,那萧家有那么厉害?如若不是那个姑娘出手,咱们难道要白白受了这气?”侍人边搀扶若常柯向皇榜处走,边与他交谈方才那幕。
“萧家掌兵权,得罪不得。”若常柯轻咳了两声,声音比方才又虚弱几分,“京中说大也大,说小也小,临行前爹叮嘱,京中唯有三家不好得罪。”
“一个便是方才的萧家,还是一个是马家,马家自开国便携世族长居京城,其势力遍满京中大小角落。”
若常柯虽为来过京城,却对京中每一事都无比熟悉。
“那最后一家呢?”
若常柯敲了敲侍人的脑袋:“最后一家便是许家,其缘由想必你也知晓吧?”
侍人嘿嘿笑了两声,看若常柯还是闷闷不乐的模样,不禁疑惑道:“公子又在愁何事?”
若常柯叹气道:“你可还记得少时爹请上水寺的大师来为我算命,算到我日后的贵人时,留了一谜底给我?”
“自然是记得,正是那‘紫气东愫未θィ来者都是主人翁’。”侍人依旧不理解道,“公子不早都解出来了?来者都是将者抛去,剩的是一耳,主人翁意为东道主,一耳一东,正是说公子将来的贵人姓陈。早已解开的事儿,公子怎么反而忧愁上了?”
“你还记得方才那姑娘姓什么?”若常柯停下了脚步,方才说了那么长的话,实在是伤到了元气。
“田家,听上去倒像是燕人的名字。”侍人道。
“田家作苦,岁时伏腊,烹羊炮羔,斗酒自劳。”若常柯道,“田家,意农家,上古有主人之意,而紫气东愕悖除却来到之本意外,仍存监护监工之理,正与田家相对。”
侍人张开了嘴:“难道,难道公子的贵人是方才的姑娘?那可毕竟是个女子……”
“是啊,是个女子……”若常柯轻轻地摇头,“无论是陈还是田家,不过我的一番推测。还要静观其变才能察出仙人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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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死萧小河她也不会想到自己随口四个字会让若常柯冥思苦想许
久,历经千辛万苦,二人终于来至皇榜面前,仔仔细细地从最后一页向前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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