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用蛊音问出来的那些,不过是他原本就想要告诉我们的,而他深埋这不想说的秘密,就算你问了,不还是没说。”罗舒抽手弹了下沈如妤额头:“你说你今晚这罪是不是白受。”
罗舒是真的对她今晚的莽撞极有意见,逮着时机又一次的耳提面命。
“罗舒你好烦,又提。”这男人什么时候和家里烦人的老妈子一般了,沈如妤气的锤了他好几下。
可惜她这么点攻击力,对于罗舒来说完全入清风拂过一般。看着在自己怀里闹腾的人,他也不阻止,反而探手把人又拢了拢,放在她后背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绕着她一头长发玩,又伸手在她后心注入些内力。
眼见着怀里人明显没有刚才那股难受劲儿了,知道是安神丸和持续注入的内力起了作用,罗舒打算终止这场以舒缓她精神为主的谈话:“好些了就睡吧。”
想到她到了清晨十分又要因为蛊毒发作而难受一回,罗舒放在床上的那只手便不由的收紧。
“罗舒,蝶娘今晚情绪有些不对,她的师姐......据我所知,整个雷家都没有能和蝶娘师姐对得上的人。那传闻中的宝藏,会不会和她师姐有关?毕竟原本雷家上下看起来真的和江湖没有什么瓜葛。”沈如妤已经感觉到困意上涌,但是脑子却还有些不肯停下。
“别想这么多,该知道的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倒......也是。”沈如妤迷迷糊糊的咕哝着,总算是睡了。
罗舒轻手轻脚的起身,直接往蝶娘院子飞身而去,雷泽此时正在她院中。
而蝶娘那边,烛火下她施施然的端坐着喝茶,而在她对面坐着的,正是鼻青脸肿又脸色虚白冒着冷汗,整个人与其说是坐着,不如说是瘫在椅子上的雷泽。
此时他几乎有些后悔今夜贸然闯入这座属于孤鹜教的院子,原本因为凭借着孤独的威慑力还有宝藏的诱惑,自己至少是能和罗舒对谈的,可这些该死的江湖草莽,如此不讲究,他甚至都没有多少谈话的机会就已经被折腾去了半条命。
“嗒”蝶娘手里的茶盏被盖上了杯盖,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在耳边响起,雷泽一直下意识的抖了一下,明显蝶娘的蛊给他留下的很深的“印象”。他右手微动,但又被自己极力的克制住探手入怀里的冲动。
他的怀里还有几颗药,可他不确定该不该用,用完又是否能达到自己想要的效果。
雷泽不得不承认,无论是面对罗舒时候的那种毫无反抗之力,还是被蝶娘下蛊时候那种深入骨髓的痛苦,都让他之前的信心在不断瓦解。
这个江湖,对他来说总是那么残酷,总是在他觉得事情开始略微变好的时候,又给他重重的甩一个巴掌。
就连沈如妤那样曾经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他都差点彻底在她面前心神失守,这甚至比罗舒和蝶娘给他的打击更大。
“雷泽,想来你听过我毒娘子的名号,至于我的能力,你今晚也亲生体会到了。”
安静的坐着慢悠悠的喝完了一整盏茶,又吃了好几块点心的蝶娘终于闲话家常般的开了口:“我不妨告诉你,你给夫人下的蛊毒,是我师门之物,所以只要给我一些时间,那蛊我能解。”
听到这话,雷泽的脸色更加难看了,那蛊,可是他极重要的底牌之一。
第60章 乍然听蝶娘说她……
乍然听蝶娘说她能解那蛊毒, 雷泽内心的确有一阵的恐慌,但随即他那张还带着肿胀伤口的脸却忽然扯出来一抹笑容来。
“咳咳......咳。”雷泽咳嗽了两声,一口吐出了嘴里带着腥味的血沫。
他抬眼盯着蝶娘的眼睛, 一字一句慢慢的说:“先前我还真的是差点被你们给唬住了,我不知道那股你是否真的能解,但是想来你是没有自信能在沈三姑娘死前把毒解掉的, 不然今晚我怕是不止就受这点皮肉伤了。”
话说到这里,雷泽觉得自己的气势到底又回来了一些。
先前受蝶娘蛊毒之苦的时候,他也不是没有后悔过今夜之行太过冒失, 但此时仔细想想,以他如今的处境除了行险,若不拿自己的命去赌争取破局, 别说给家人复仇,就是他自己这条命, 怕也是留不了多久的。
此时雷泽觉得今夜到底是让他赌赢了, 因为他不但摸清下在沈如妤身上的蛊的确可以牵制孤鹜教, 而且那蛊竟然还有毒娘子有渊源。
虽然毒娘子已经极力掩饰,但提起那蛊毒是她师门之物时,那一瞬间她的情绪波动不是假的。
此时蝶娘的确正心绪难平,她这么多年一直追寻着师姐的消息而不得, 虽然先前就怀疑能用师姐蛊毒的人和她必然是有不一般的关系, 但是猜想和确认了此人的确是师姐血脉到底是不一样的。
用此时最关键的一点来说, 若雷泽只是机缘巧合偶尔得到了那些蛊, 或者他只是师姐的徒弟, 那需要下手的时候蝶娘不会有丝毫手软,可如今这人是师姐血脉,她就有些不好拿捏尺度。
“我用的蛊毒是我生母留下的, 没想到,她竟然和你是同门。”雷泽也是聪明人,在蝶娘透露出同门这个信息是,他就毫不迟疑开始的进一步的向着蝶娘试探。
“......”就像是没有听到雷泽的话一般,蝶娘看着跳跃的烛火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一阵凝重而尴尬的静默后,到底还是雷泽再一次开口:“在那次死前,我根本不知道她的存在,说来她给了我两条命,一次是生身之恩,一次是灭门之日.......可惜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道。”
雷泽的语气很是伤感,甚至是带着些可怜。
“她葬在哪里?你若交出蛊毒和解药,看在她的份上,我向教主求情留你一命。”蝶娘终于出声了,声音是情绪消化后的平静。
也就是在此时,罗舒裹挟着凉风推门而入,直接大马金刀的在上首的位置坐下。
“咱们都知道,我与教主夫人无冤无仇,向她下蛊,我也是被逼无奈。我是带着诚意来和孤鹜教合作的,罗教主,我脑子里藏着的可是引得整个江湖都生觊觎之心的宝藏,如今我自己送上门来,教主当真毫不心动?至于夫人身上的蛊,只不过是我这一缕孤魂和孤鹜教实力相差太过悬殊,才不得不用了些特殊手段。至于解药,中秋过后雷某自然会双手奉上。”雷泽语气无奈,一番话说完直接向着罗舒端茶谢罪。
一番作态好像他真是什么迫不得已的可怜人,至于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雷泽你若真知道那宝藏在哪里?当日雷家也不会满门被灭。”罗舒眼里明晃晃写着,对于你的鬼话,我一个字也不会信。
钱财虽好,但和性命相比,想来雷家人还是懂得取舍的。当日雷家人到死都没有吐露出关于宝藏的秘密,与其相信他们全都是宁死不屈的硬骨头?当然还是他们是真的不知道藏宝点这个解释更合理。
“没错,他们不知道,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我留着这条命苟延残喘,也不会什么都不做,是不是?”说到这些时,一整晚都在真真假假间各种情绪间不断转换的雷泽第一次明确的展现了真实的痛苦。
但这些情绪很快就被他全数收敛了,对于雷泽来说,此时什么都是次要的,他唯一需要做的就是说服罗舒和他合作,若说刚才面对蝶娘时候他还觉得自己有机可乘,可从罗舒进来时他唯一的感知就是危险,此时的罗舒比先前把他痛揍一顿时候的他要危险的多。
雷泽知道自己必须掀开底牌了。
“我们全家都死于
连自己都不知道的宝藏,可世间之事偏偏就是那么巧,在他们死后却让我知道了那宝藏在哪里。“说着雷泽从怀里掏出一块残缺的羊皮卷,那羊皮卷品质很是一般,看上去破破烂烂平平无奇,甚至还带着些鞣制低劣而残留的难闻味道,就像是外邦商人最常用的那一种。
和羊皮卷一起被雷泽掏出来的还有一块金子,一块染着红褐色污渍的不规则金锭,当然,以罗舒的眼力他能轻易的看出来这块金锭上面的红褐色是干涸了很久的血液。
看了一眼依旧保持沉默的罗舒,为表诚意,雷泽甚至大方的直接把那羊皮卷展了开来,并且指着上面一个处标红的地点道:“以罗教主的眼力,想来不用我多说也能看出来,这是在城外鸣雀山的某处,那里存放着真正宝库的钥匙和另外一张标注了藏宝地的地图,而这块金锭.......”
雷泽翻转了一下手里的金锭,露出了金锭底部略显残缺的“元京”二字,“京”字上边明显有缺角。
“这里原本刻的是元景二字,想来罗教主知道这代表的是什么吧。”元景是前朝所用的最后一个年号,而前朝末年曾经暗中铸造了一批用于复国的黄金之事,曾经传的沸沸扬扬,只是今朝都立国超过百年了,那批前朝的黄金还一直只存在于流言中。
看着雷泽手里的那两样物件,罗舒眼里神光微闪,今晚第一次真正的用感兴趣的目光看着雷泽。
在见到那卷羊皮卷之前,他其实根本没有考虑过雷泽口里所谓的宝藏,可见到这羊皮,他却不得不认真一些了。
因为和雷泽手里相似的羊皮,他也有一卷,那是他师父也就是孤鹜教前教主的遗物之一。
当时那卷羊皮和其他一些东西一起交到他手里的时候,师父什么都有没有交代,但它既然是师父特意传给自己的,那自然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当年师父什么都没有说,可能就是因为它只是残卷,而要补全它对于当年的自己来说并不容易,或者里面藏了什么不可言说却很重要的秘密,所以师父才留下了图却什么都没有说。
若真是如此......那这趟寻宝还真是不得不去了。至于雷泽口里说的什么宝藏钥匙,还有第二张藏宝图,罗舒最多也只是信三分,若鸣雀山中真的有钥匙和第二张藏宝图,那他手里的那张是什么?
罗舒即使心念电转,但是面上依然没有一丝表情:“合作可以,但我要先拿到解药。”
“教主若要蛊虫,我明日便可给你取来,但我手里没有现成的解药,炼制解药最重要的一味药饮月花被我种在这里,必须要在月圆之夜才能摘到。”雷泽终于听到罗舒确定的答案,一直紧绷着的心到底是放下来一些。
至于先给解药,他当然不会给,但若是全然拒绝,他也怕罗舒又一次翻脸,最终还是决定条件答应一半。
罗舒目光看向蝶娘,见她微微点头,到底还是答应了雷泽的条件。
......
“夫人真的不去见一见您的姐姐吗?我见您之前拜贴都已经写好了。”槐序在心里反复思量了各种话题,最终努力的找出了这个能略微聊一聊的。
今日天气很好,夫人的身体状况也还不错,难得来到启渊城便决定出门去逛一逛。但教主有事外出了,而蝶娘一大早就把自己关在药室内,此时竟然只有自己还有四个护卫陪着夫人逛街。
当时他们从出门到现在已经沉默了一路了,槐序实在是难以理解为什么兰时她们总是能那么顺利的和夫人轻松聊天呢,可聊天对于她来说实在是一件太过艰难的事情。
可比起自己只是沉默寡言,那四个护卫完全可算是一言不发的哑巴。他们几人过分的沉默显然已经已经影响到夫人逛街的心情了,思量再三槐序还是非常努力的找了个话题。
听到槐序的的提问,沈如妤的确是稍稍的松了一口气,她实在不太适应太过寡言的人。
虽然启渊城还挺热闹的,但若是身边人一个个的都是板着脸一言不发的冰块,那即使是逛街也显得非常尴尬而无趣。
她此时都已经有些后悔只带了槐序一人出门了,槐序说是自己的贴身丫鬟,但是到底来到她身边的时间太短,而且个性冷淡,远不如另外三个在她身边伺候多年的和心意。
“如今二姐姐那边一切都好,反倒是我麻烦缠身,那边先不忙去了。槐序你之前来过启渊城吗?我们难得出来,这边有什么特别的地方适合逛一逛的吗?”沈如妤笑着回答了槐序的问题,又给她抛回了个话题。
“以前来过,不过......”槐序努力回想,还是没有想起来到底哪里适合游玩。
“......”气氛又一次变的沉默了。
沈如妤觉得或许自己该重新买两个使唤的小丫鬟,槐序或许可以当好一个护卫,但真的不适合当贴身丫鬟。
一想到这个,她忽然就知道自己今天出来该去哪里逛一逛了,并不是去买小丫鬟,而是她忽然想起在路上的时候,听蝶娘提起过,启渊城里有一处军奴贩卖所,在那里有不少战败的俘虏和奴隶出售。
第61章 说来,军奴贩卖算是……
说来, 军奴贩卖算是边境城市的特色产业之一。特别是临州这边,因为和关外各个草原部落时有摩擦,近些年虽然没有大规模开战, 但是小摩擦却是每年不断的。
那些异族习惯性在入冬之前来打秋风,而临州前些年也不遑多让,时不时就要拉边军出去逛一圈, 口头上是打击沙盗,但私底下劫掠小部落并顺手把那些部落人口一网打尽拉到军奴所贩卖的事也没少干。不过这一两年边军行事倒没有之前那般肆意了,反倒是草原诸部有蠢蠢欲动的迹象。
当然, 不管私下如何行事,明面上的军奴所的奴隶来源自然是战场俘虏。
战后被俘的败军一般有三个处理方式,其一是让对方出钱赎买, 能享受这种待遇的基本是都是有些身份地位的人。其二是在若边军有需要,会吸纳战俘进入一线先遣队, 当然这只是好听点的说话, 实际上这些人都是作为炮灰被消耗掉, 这种方式一般在有大型战事或者局势比较吃紧的时候用。
而大部分时候,那些没有被赎买的俘虏会被分类挑拣后或送去服苦役,或集中送到军奴贩卖所贩卖。
沈如妤之所以对军奴贩卖所感兴趣,也就是因为里面的奴隶来源基本全是草原上的外族, 她既然有把铁桥镇打造成另一个边贸大集的想法, 手下也需要增加一些对于关外各族都有所了解的人。而且她也想买一批擅长畜养牛羊的人, 正好来到了启渊城, 去军奴贩卖所看看自然是首选。
“槐序, 你知道启渊城的军奴贩卖所在哪里吗?”沈如妤向槐序问道,想着槐序她既然以前来过启渊城,想来是知道的。
“在北城六福街, 夫人想要去军奴贩卖所?从这边过去要一点时间。”沈如妤一问,槐序果然马上就给出了答案。
“夫人,北城环境不是很好,最近还多了
不少流民,军奴所里的那些异族奴隶质量也参差不齐,若夫人有需要哪方面的人手,要不让启渊城的牙人先去过一过眼,等明日直接送来好的再让夫人您过目。”
想到沈如妤这些日子的身体状况,怕人过去受了冲撞,就算是体贴不足的槐序都不禁劝了一句。
“流民?”沈如妤心里忽然一动。
“我想自己去见见,也算是去涨涨见识。”沈如妤说着看了一眼身后跟着的四人:“北城很乱?需要再多带些人手吗?”
她是想去涨见识并不是去冒险,若槐序觉得安全上无法保障,那她也不是一定要在今天去,等明日多带些人手在过去也不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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