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罗舒的态度却依然是一点都不友好。
“陆散是觉得我们孤鹜教威胁到他了。”
他勾起一抹冷笑继续说道:“他们是想要一箭双雕,一则他的确是看中了你手中那些好酒,二则我猜聚财楼是想遏制孤鹜教的发展。”
听到罗舒这话,沈如妤不由的面露困惑,她想来想去都没有想通,聚财楼如果是感受到了孤鹜教的威胁为何会选择和她做生意:“哪有人遏制别人发展是送钱上门的?”
“你想想酿酒最需要的是什么?”不同于陷入商业迷局的沈如妤,不擅经营却有丰富生活经验的罗舒这次倒是一语直指核心。
“粮食!”沈如妤惊呼:“我明白了!”一听罗舒提到粮食之事,沈如妤眼睛一亮,感觉刚才的疑惑顿时豁然开朗了。
“前些日子教中收养了不少孤儿,并往外购粮之事并不是秘密,以聚财楼的情报能力,必然也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的。”
如今孤鹜教名下已经有近千亩良田,这得益于这两年的累积和扩张,但同时教里要养的教众也多了不少,那些重新归附的老教众就不说了,新收的那些孤儿
们也需要大量的粮食钱财去养,这些虽然在几年之后都会成为孤鹜教很重要的中坚力量,但对如今的孤鹜教来说却是很大的负担。
“以我陪嫁田庄产出的粮食,想要维持酒坊的运作必然是不可能,之前酿酒用的粮食也基本都是外购,但今年教里多了不少田亩,如今看就要秋收了,虽然我们之前缺粮,但是等秋收之后粮食问题就能够大大的缓解,甚至还会有不少的结余。此时若和聚财楼达成了供酒协议,那这些看似多余的粮食就正好顺势拿去去酿酒。”沈如妤顺着粮食着条线推导。
孤鹜教是没有很多现银的,就算吞了相思坊的产业,得到的现银也有限,之前买粮已经消耗了一些,那存银就更少了。眼看着能大赚一笔,而且还是长久的生意,留下一部分粮食后再用余粮去酿酒这件事是非常顺理成章的,至于之后的嚼用,等聚财楼支付了货款再去重新买粮就是了,毕竟酒价可比粮价贵的多。
“正常情况下,消耗一些秋粮并不会对我们造成很大影响,除非......明年会饥荒,粮价大涨”。沈如妤眼中有震惊神色:“不至于吧,我去看过几个田庄,今年并没有粮食歉收的迹象。”
“近期粮价已经上涨一些了,只是如今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涨价是暂时的,等秋粮下来,流民褪去粮食价格自然也会回落。但若是朝廷对芽州赈济不利流民迟迟不退呢?又或者,秋收后草原上的那些异族入侵劫掠?”
“不会吧!虽然边境上并不全然安稳,但说来临州已经有好多年没有大规模战事了。”按照罗舒的这种说法,不但是整个临州将有危机,那陆散不但眼光毒辣长远看到了,而且还处心积虑利用这危机给孤鹜教挖坑。
“你们什么仇什么怨?”
“并不需要什么仇怨,只是此人行事极为不择手段,只要有利可图谁都可以出卖。”罗舒眼底有阴霾深藏。
“......”沈如妤张了张口却看到罗舒的神色却还是选择把想说的话咽了回去。
此时罗舒显然对自己的认知深信不疑,但沈如妤虽然也觉得聚财楼找他们合作这事可能有内情,可以她的认知,却并不觉得陆散是行事如此无耻之人。
毕竟她也算是经商好些年了,聚财楼名下的产业一直都有很不错的信誉,平日里修桥铺路行善积德的事也没少做,就这次启渊城外聚集了那么多流民,朝廷没有放粮食,反倒是聚财楼出力不少。
第66章 沈如妤虽然没……
沈如妤虽然没有明面上反驳罗舒, 但是神情里多少带出了点不以为然。
“你觉得的我在无理取闹?”罗舒忽然开口,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火气,显然对于沈如妤并不与自己站在同一战线而不悦:“你觉得陆散是好人, 还是觉得自己真能在这桩交易里获利?”
沈如妤马上坐正了身子,忽然被罗舒这么咄咄逼人的质问她心口马上涌上一股怒气,什么叫她真觉得自己能在这交易里获利?她像是个一看到利益就不管不顾往上冲的蠢货吗?且不说她还未答应和聚财楼的合作, 就算是已经答应了,也必然经过谨慎思考的。
在沈如妤看来虽然聚财楼的有些行为带着可疑,但罗舒却是因为某些原因在用最大的恶意看待别人的一举一动, 所谓疑邻偷斧,他既然有了对方必然是个无耻小人的立场,那看什么自然都联想到别人是个无耻小人。
若按照沈如妤往日里的习惯, 她是肯定要和罗舒言语争锋的,但此时却是选择深吸了口气, 开始慢条斯理的一下一下梳理起了自己垂落的那缕长发, 用这种重复的行为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之前一直没发现罗舒对于此事竟然如此在意, 昨晚聊起聚财楼时候他也不过流露出一些不满,今日见面时也不过是不理人和讽刺一两句,但此时却是已经被情绪主导的状态。
虽然不知他为何就被点燃了,但这时候自己就要冷静下来了, 不然两人都心怀怒火, 除了爆发争吵外丝毫不能解决问题。
“罗舒, 你不觉得你今日攻击性很难强吗?如果你觉得陆散此人全无合作的可能, 那今日为何又陪我来这一趟?”沈如妤虽然尽力平静叙述, 但已经全然没有刚才依靠着人的柔软姿态。
“而且若你觉得临州可能遭遇粮食危机,或者秋收后可能会有外敌入侵,那和这两桩事情相比, 咱们是否和聚财楼合作便是小事,不过是银子而已,不和他们合作我们也不是赚不到。你不觉得自己此时摆错了重点吗?”虽然一直极力让自己情绪冷静,但是话说出来之后还是带了些质问。
“你觉得和聚材楼的合作是小事。”
“我并没有这么说,我的意思是若真有兵祸或者粮食短缺,那么和这两桩事情比起来,一点酒水生意的确是小事。”沈如妤强调。
“所以,你先前为什么忽然发火。”都说孩子的脸六月的天,她却感觉今日罗舒的心情也像那六月的天,一开始能明显感觉到他的怒火,后来却他又自己莫名的平静下来了的样子。
“没有对你发火,我是说.......先前的确是我没有控制住情绪,抱歉。”
沈如妤感觉自己这会儿都被他弄得有点不上不下的无所适从。想对他生气吧,这人已经态度良好的道歉了,可若是不生气吧?闷的有些心口疼。
“以防万一今年的秋粮还是屯一屯吧,手里有余粮心里也安一些。”略有些生硬的扔下这一句她便撇头看向马车之外,不再理睬坐在一边的罗舒了。
“如妤......”
“夫人......”
“别吵,现在不想和你说话。”
看着身边摆出明显生气面孔的人,罗舒不由的长叹了一口气:“梅子酒新传回来的消息,朝廷在水患之后发往芽州的救济粮被一伙神秘盗匪劫了,劫走的那批粮食大概是救济粮总额的一半,目前无论是粮食还是那或神秘盗匪都消失的无影无踪。流民中又一直隐约流传着启渊城这边在救济灾民,所以这段时间虽然大水已经褪去,但却依然有流民往这边来。一旦流民冲城,再加上如今正是秋季,草原上的那些鬣狗也在虎视眈眈,到时候两害叠加,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你是觉得牵头救济之事的聚财楼是故意的,”沈如妤觉得这简直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那我不但自掏腰包还让孤鹜教在这边的据点也出钱出力参与救济,我也是故意的?”
“如妤,我之前已经吩咐下去,之前设置的所有救济点全部收起,你们内宅夫人毕竟消息不通,之前所行也是出于善心,可聚财楼可是握着四方情报的,他想知道或者传递什么消息,是在容易不过的事情,我不信陆散想不到这表面善举之下的危险。他其心可诛。”说道此罗舒脸上露出些森然之意。
“这......毕竟还只是猜测。”被这么一说,沈如妤心里也不由的泛起了嘀咕。
“那这件事情会如何解决?那些灾民。”想到当日看到的那些可怜人,沈如妤还是难免生出恻隐之心。
“启渊城应该也收到了流民有往这边聚集的趋势,想来会全面叫停救济。接下来......或许是强制驱离让他们回到原籍,毕竟芽州大水已经平息,不过驱离前估计还是会给他们分发少量粮食。”
见到沈如妤脸上神色,罗舒想到他大家小姐想来是很少见那些生存艰难之景,倒是耐心的一点点
给她掰扯分明:“如今正值秋日,他们回去路上也不会很艰难,若真强留在临州,若有外族劫掠之事,他们待在城外面对两面夹击到时候全都是死路一条,就算运气好今秋无战事,那等冬天到来他们中的大部分也是活不下去。”
“......”沈如妤一直沉默不语,这些事情,她的确是没有想到。
“秦掌柜的烈酒是为陆散求的。”许是为了打破车厢里过于沉默的气氛,罗舒忽然冒出这么一句和先前话题风马牛不相及的一句。
“我觉得他谈交易是假,目的不过是想要骗取你手里的烈酒,还有以交易的名头消耗我们手里的粮食,到时候他找个借口不收酒也是可以的,让我们损失惨重。”
罗舒难得的这样理不直气却壮的一直叨叨的说着人坏话。
“我的酒不愁卖,就算聚财楼不收也有别的酒商来收,不过是买的散一些罢了,我之所以考虑和聚财楼除了和他们合作的确省时省力之外,也看上了他们在商场上的地位和他们联通各州的商线和人脉。”真当她就为了那点银子啊!
“你与那位陆楼主的关系并不像你说的那般简单吧。”在对陆散的态度上罗舒异常的可太明显了。
“认识,有仇,不熟。”刚才还在叨叨的人,这会儿又言简意赅起来。
“你们那样子可不像是不熟的样子。你说秦掌柜主要目的是求烈酒,而且是为了陆散,这话是什么意思?”
先前秦掌柜开口的时候,沈如妤还以为他那酒是为了自己或是为了聚财楼求的呢 ,毕竟她几年前搞出来的蒸馏酒若不算口感的话,的确可算这天下难寻的烈酒,她还以为秦掌柜是想要用酒推导出她制酒的手法。
也是对于自己得自声望系统的技艺和器具的自信,相信别人没那么容易就堪破她的秘密,所以沈如妤才那么轻易的答应秦掌柜的请求。
如今罗舒却说那烈酒是陆散要的?
“那他何以要假托秦掌柜的名号?”
罗舒露出一抹皮笑肉不笑的笑容:“自然是不想自己的弱点被我堪破,可他却不知道我早就心里有数,还有,大概是不想当着我的面向你求酒吧,呵!想不到他陆散也有一日要求到我夫人头上,可不就要找个人来遮掩一下。”
说这话时,可能连罗舒自己都没察觉到他那语气中露出来的那一点点小得意。
听到这话,沈如妤实在忍不住又吐槽了罗舒一句:“你看你这态度,就你这样子还能说和人家不熟,我看你们熟悉的很。”
不过......沈如妤转头大量了罗舒一眼,他往日不是情绪这么不稳的人,真是因为陆散还是别有缘故?
罗舒被噎了这么一句,接下来的话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陆散要烈酒有什么特殊的用途?”
“和他的内功有关,陆散修习的内功和我的正好相反,内劲极为阴寒,修习者若压不下内息便要惯常饮烈酒,泡温泉,住在阳火之地以缓解内力的冰寒。”
“罗舒,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今日心绪特别不稳?是不是也和你的内息有关。”听到罗舒提起内功之事,沈如妤忽然就有了这么个想法。
被这么一说,罗舒猛然反应过来,然后整人一僵。
的确,他今日这情绪起伏未免也太大了,而且总觉得心内压着一股燥火。
罗舒扶额苦笑:“夫人,看来今日回去之后就要拜托你为我弹琴调理内息,而且我们最好是分房睡,不然为夫我什么时候走火入魔了都不知道。等此间事了我就要回山里闭关。”
进阶大宗师的生死关,原本以为要到明年或后年才来,但没想到随着沈如妤自身琴艺的精进和内力的逐渐增加,她的琴声带来的助力比预想的更多,如此竟然不知不觉加快他的修习 ,转眼间生死关已经近在眼前。
因为罗舒如今特殊的身体状况和他对陆散讳莫如深的态度,沈如妤知道今日这趟约见是白见面了。
而且若陆散正是那背后搅风搅雨之人,他也不可能是自己的合作伙伴,
但是对于粮食和酒怎么调和,她倒是有了一点新的想法。
要知道她手里可是还有握有秘密武器的。
她的土豆今年才只是试种,从之前的长势来看会有很不错的收成,她手上众多的酒方里有一张名字很奇怪的,叫伏特加的烈酒,用的原料便是土豆,等明年种植推广之后,想来能解决很多问题。
想到后续的一些安排,她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回去了。
可惜日子还要一日一日过,总算等到了中秋,蝶娘不亏是用毒用蛊的大家,在雷泽交出原始蛊虫之后,她这些日子一直窝在药房,两日前终于大致配出了解药。
为什么说大致,因为就像雷泽说的,这解药的确就是需要引月花来最后调和药性,否则配出的那解药可堪比那见血封喉的剧毒。
......
“梅护法,你说他们此行会不会有危险?”沈如妤今日已经喝下了第三杯茶,而这个问题她已经问梅子酒不下五次。
“教主,老高还有蝶娘一起出手,鸣雀山周边还有我们孤鹜教的兄弟接应,我实在想不出在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怎么还能出危险。”梅子酒悠闲的摇着扇子劝道:“夫人你就放心吧,略晚些他们就回来了。”
“绣刀门可是觊觎那宝藏良久,怎么可能就这样放弃。”沈如妤觉得自己今日心一直砰砰之跳,总是无法安下来。
她正张口欲说什么,就被梅子酒截住了。
梅子酒见她又按着心口,不由的再次劝说:“夫人您这心跳不定是因为那蛊毒已经慢慢接近心脉,和什么不详的预感实在是没有什么关系的。而且绣刀门就算觊觎又如何,他们之前也不过是仗着我们不知道在背后行鬼祟之事,如今我们早有防备,真动起手来,呵!他整个据点的人加起来怕是都不够教主一人杀的。”
梅子酒这次见到罗舒就知道他只差最后一步就能跨过大宗师镜界了,绣刀门武功最好的是唐狂,可唐狂这样的,怕是连大宗师的门槛都没摸到。
“唉!”沈如妤看似被劝好了,可没过一刻钟,就又看着鸣雀山放向叹气。
梅子酒也不管她,反正他今日就是来镇住场子护卫教主夫人安全的,至于担心什么的,那就让她担心去,担心才说明小夫妻感情好啊。
......
此时鸣雀山内,罗舒一行人再一次的到了那座九层塔前。
这塔其实叫做落月塔,传闻是前朝末代君王所建造,当时还是他初登大宝不久,虽然天下乱象已显,但是总体还是那但是底层的民不聊生。是没法。被皇帝陛下所看见的,在他眼中天下依然是富饶模样。见这么一做,他也不过是因为在中秋之夜为了怀念他的月妃,就在她的家乡建造了这么一座九层塔为月妃祈来世之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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