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似乎也感受到了那一闪而过气氛的改变,他摸了摸身上莫名起来的鸡皮疙瘩, 用带着疑惑眼神隐晦的打量了阿泰几人,却只见到他们依然在大口喝酒。看上去并无异样。
“难道刚才那股心里发毛的感觉是被冷风吹的?”掌柜心里嘀咕着回头看了一眼客栈敞开的大门。此时正有凉风穿堂而过, 老掌柜便又放下了刚才心里升起的一点疑虑。
当然更重要的是他此时已经被苏嘉推过来的一小块银子转移了注意力。
“掌柜的, 您仔细说说, 是什么好药?”苏嘉隐晦的瞪了差点露相的阿泰等人一眼,马上用向着老掌柜推过去一块银子。
“嘿嘿嘿嘿.......”老掌柜一抹桌面就抹去了那块银子,然后露出一种古怪而意味深长的笑容:“您几位明日去一趟李氏老字号药铺,就说要那包满意的药。”
说完掌柜的还暧昧的咧嘴笑了笑, 把原本还算周正的模样硬生生的笑出猥琐来。
他好似什么都没说明白, 但偏偏在场众人却都看明白了他口里的好药是哪种药。
苏嘉虽然遗憾这好药不是自己预想中的, 但却也不失望, 反倒兴致更高了, 若那药真像掌柜的说的那样是包满意的药,那别说药,就是药铺里的人他都已经决定到时候留他们们一命, 然后全部带回去。
当话题带上了暧昧色彩,众人的谈性无疑更加浓了起来,但当苏嘉听掌柜的第三次吹嘘这小破镇子有全大齐最好的酒的时候,还极力推荐他们去乐坊赏舞的时候,他就知道这老货讲不出什么新消息了。
“这铁桥镇我前几年也来过一次,那会儿可没现在这番光景,明日我们定要好好逛逛。”杯中的茶已经饮尽,苏嘉也自认为消息也已经打探的差不多了,正要提出上楼休息,没想到掌柜的一句话又让他留了下来。
“这全亏的教里兄弟们的帮衬,还有教主夫人打理有方。”掌柜脸上浮现出感激神色。
“教里兄弟?教主夫人?”苏嘉听的心里不屑一笑,看来临州在镇关候死后真的是乱了,什么阿猫阿狗有个三脚猫的功夫,拉上点流氓地痞都能来划定势力范围了。
正想仔细问问,却见掌柜的神情激动的看向门外。
“咦!夫人回来了!”看到街面上徐徐而过的熟悉马车,掌柜的哪里还顾得上这外地客商,连忙起身快走几步到门边张望。
苏嘉顺着掌柜的视线也一同向着街面看过去,就见一辆外表平平无奇却比正常马车大了近一倍的马车正在缓缓而行。
若说在苏嘉看来这马车除了大一些外并无什么奇特之处,那看到随车的护卫时,他一时间却连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高手,全都是高手!
苏嘉自己只能算是粗通武艺,但他的见识却不浅,不论是以前在南州时候,还是后来去往草原大漠,都没少和武艺高绝的人打交道。就说那位清理掉所有兄弟上位的首领,若不是他武艺高强,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压下部落里所有反对的声音,并且在之后到处劫掠不但没被人给灭了还让部落蒸蒸日上。
不说首领,就算是跟着他一起潜入踩点的阿泰几人,他们也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但有偏大齐人的长相便于掩藏身份,在部落里身手也是数一数二的。
可如今看那马车周边的护卫,不但不比阿泰几人逊色,甚至还隐隐有更胜一筹的感觉。
这掌柜口中说的教主夫人的马车?
此时的苏嘉感觉自己像是被狠狠的抽了一巴掌,先前腹诽人家阿猫阿狗,只有三脚猫功夫的自己倒真似跳梁小丑一般。
“东家?”一直都表现的比较沉默寡言的阿泰此时却忽然叫了苏嘉一声。
潜伏踩点这种事情他们不是第一次做了,苏嘉看他神色,就明白阿泰的意思是在询问,要不要让他找个机会去仔细探探?
苏嘉隐晦的压了压手掌,眼神依然没有离开那马车。
却见那原本就缓行的马车竟然渐渐在前方不远处的云来客栈停了下来。车上下来一个极美貌的女子,显然这女子就是掌柜的口里的教主夫人。
可和想象中的不同,这位教主夫人既不像是能打理大副产业的精明模样,也不像是不是被豢养的柔美金丝雀,她的气质极为独特,若让苏嘉说,比起什么教主夫人,倒像是他记忆里遥遥见过几次的那些娇养的大家小姐们,可又哪里有些违和。
“那两个女人身手都不弱,特别是主人模样的那个,内力很是不弱,这镇子里看来藏着高手。”阿泰的声音在苏嘉耳边响起,用的是传音入密的功夫。
......
“夫人,那边有人一直在看我们,是生面孔。”一出马车没走几步槐序便在沈如妤耳边轻声道。
沈如妤光明正大的转头向着槐序指出的地方看去 ,遥遥看到不远处小客栈内几道喝酒的身影,看打扮是往来的客商模样。
“看着是来做买卖的商人,咱们都回到铁桥镇了,槐序你放松一点,你们也是,都放松一些,咱们今晚在这里休息一晚,明儿个就能回教里了。”沈如妤看着依然神情紧绷的槐序和周边的护卫说道。
“是,夫人。”槐序和护卫一同应道,但却都没有放松警惕。
这实在不是他们太过紧绷,而是自那日在军奴所被暗器忽然袭击开始,在回来的这一路上,他们便遭遇了不下五次暗杀。对方极擅长藏匿和遁逃,以至于虽然他们一路上没让暗杀者得手,却也没能把人揪出来。
所以就算到了铁桥镇这个自己的地盘,他们依然不敢放松警惕,虽然自从进入孤鹜教核心势力范围那些暗杀集停止了,但万一呢?万一这只是让他们放松警惕的手段呢?
实话说若非此地离孤鹜山还有一段距离且中间有两处山林不太适合夜间赶路,几人根本不想在铁桥镇留宿。
这好好的一个教主夫人交托在他们手里,让他们护卫着回教里,若真出了什么事情,他们不但是万死难辞其咎且以后哪里还有脸面在江湖上混。
这会儿忽然出现几个对他们夫人特别关注的生面孔,自然也让护卫们警惕心全提了起来。
比起护卫的紧张,沈如妤这一路行来倒是心态越发的平和了,因为她发现自己的武功是越来越有用了,不但身上有力耳聪目明,而且轻身功夫和感知力也大幅度的上升。
这一路的暗杀虽然危险,却也是不断在磨练她对危险的感知力,也让她真切的在慢慢融入这江湖人的生活。所以她此时虽然依然保有危机感,却完全不像以前被下了暗杀令时那般无所适从。
当然,这下手之人还是必须要找出来的,甚至沈如妤此时都有些希望那个暗杀者能够在今晚的铁桥镇出手,真回到孤鹜山暗中之人怕是没有胆量也没有本事闯孤鹜教总坛的,那她或许短期内都不能揪出这暗杀者了。
说来沈如妤已经翻来覆去想过很多遍了,可是她实在想不通,她到底又是在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怎么就有人一路上不依不挠的要杀了她呢?
这事目前还毫无头绪,如今能做的也不过是看看今晚留在铁桥镇会不会引得鱼儿上钩,沈如妤推测大抵是没戏了,江湖的风险要防御,日子也依然要过。
既然健健康康回来了,那该做各项安排就要做了。
“槐序,我们买回来的那些人,是不是要比我们晚五六天才能到?”一边进了云来客栈保留的上房,沈如妤一边和槐序核对时间。
“是,若一路顺利,五日后他们便该到了。”
“那除了那个奇怪的老头子带去山下咱们教中弟子住的村里,其他的你带他们去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个小牧场,还有明日你去打听一下,铁桥镇有没有手艺比较好的泥瓦匠,我们回山的时候带几个回去。”沈如妤吩咐道。
“泥瓦匠?夫人想建屋子?”槐序听的满脸疑惑,怎么人还没到家就想着找泥瓦匠了?
“近日天气转冷了,我想起了以前在杂书上看到过的一张屋舍建筑图纸,有个东西想要找泥瓦匠造来试试。”沈如妤并没有说的太清楚。
事实上她也没法说的很清楚,毕竟她口里的以前看过的建筑图纸可不是在什么杂书上看到的,而是在前几天用积分抽取出来的。
毕竟帮助罗舒突破的那晚,她自己的琴艺也突破了,那次给的积分可不少。尽被她这一路用来抽取各种配方了,别说,还真是得了好几个很适用的好东西。
第83章 槐序抱剑靠在墙边看……
槐序抱剑靠在墙边看着沈如妤对着烛火在细细描画着什么, 她已经保持这个姿态不短时间了,这实在是因为她内心对于这位大家小姐出身的夫人有越来越多的疑惑。
或许是因为槐序看的时间太久了,她的注视被感知到了, 沈如妤转过头和她很自然的视线相接,然后微微歪了歪头。
如今的槐序只看到这样的动作和眼神就能明白沈如妤是在询问――有什么事吗?
“没事,就是夫人您已经忙了一个多时辰了, 天色不早了,可要让厨房送些热水上来,今晚就此洗漱睡下?”槐序看着沈如妤眼下淡淡的青色不由的问道。
“好, 我这边正好也快完成了。”沈如妤转头回去再画了一比,给手上这张图纸收了个尾,就放下了手里的笔, 她略活动了几下有些酸胀的手腕,重新看向槐序的目光却是带着些欢喜。
“夫人......怎么这么看着我?”几乎没被人用这样的眼神看过, 槐序下意识的又往身后的墙面靠了靠, 抱紧了手中剑。
“噗, 槐序你这会儿看我的眼神就像受惊的小动物。”沈如妤忽然笑了起来,微微弯起来的眼睛在烛火下闪闪发亮。
“咱们一起出门一趟,你都学会催我睡觉了,看来以后家里的管家婆又要多一个了。”沈如妤撑着脸看着槐序, 虽然是抱怨的话语, 但脸上的眉目嘴角微扬的样子却是骗不了人的。
相处了这么久, 槐序身上的那股子距离感总算是去了不少, 若她一直保持那种格格不入的样子, 自己实在不知道该不该继续留她在身边。
被沈如妤这么一说,槐序忽然就愣了一下。是啊,若是之前的自己, 今晚是完全不会多这句嘴的。
在最初被调动到夫人身边作为贴身丫鬟兼护卫的时候,她除了身份从暗子过到明处的庆幸之外,就只有作为孤鹜教的教众对于教主夫人那种最基础的责任感。
那时候的她对于自己的定位是非常明确的,她可以是盾,可以是剑,除此之外她就最好是个泥塑木雕。
和夫人其他三个从娘家带来的丫鬟不同,她总是沉默寡言,且习惯性的在一切场合降低自己的存在感。没想到出门一趟回来,她竟然都是会催人睡觉的“管家婆”了!
槐序的视线转到了那摊开在桌子上的一叠纸张上,虽然她看不太懂,但她知道这些都是能让教里发展,能让他们这些人能越过越好的东西。
这次的启渊城之行看到孤鹜教又一次收养那些年幼的孩子和少年,这让槐序想到了曾经的自己,她曾经是流民。
这么多年过去了,很多记忆都已经模糊,现在的她都已经回想不起来当年的她是三岁还是四岁,但只有一个场景却仿佛烙印般的刻在她的脑海。
她记得她扑在一个女人身上不断的哭泣,那女人是她的母亲,此时想来却不知那哭泣是因为伤心无助,还是因为那仿佛能吞噬整个身体的饥饿感。
而当时饿的恨不得把自己都吃掉的人显然不止她一个,她虚弱的哭声引来了一群人,那些东西若说他们是人,却实在不然说他们是畜牲是饿狼更加贴切。
那种想要把她撕碎吞吃入腹的疯狂眼神,还有那伙人极为熟练的拖走她和她母亲身体的动作,那个场景还有那挥之不去的饥饿感,都是槐序之后很多年的噩梦。
她到底还是很幸运的,当时的她被外出的一个孤鹜教堂主救了,虽然之后的日子很辛苦,而且依然常常挨饿,但她活着长大了。
而现在回想,好像自从到了夫人身边后,她就再也没有挨过饿了,不止是她,还有其他的教内弟子,好像从夫人逐渐接管了内务之后,大家的日子也都越过越好了。
“夫人,教里新收养了那么多孤儿,今年冬天粮食够吗?”槐序忽然问道。
“按照如今的存量算的确有些捉襟见肘,唉,也不知道罗舒那边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这第二批的粮食若真出了意外,那就要想个别的法子再弄些食物,不然这冬日严寒就算有钱买粮也不好运输。
临州内如今粮价又居高不下,若是土豆产量能达到预期倒是可以贴补一些......还有那些外族.......“被槐序这么一问,倒是把沈如妤的隐忧给问了出来。
槐序就见她重新拿起一张纸写写画画的盘算起来,嘴里还嘀嘀咕咕的着一些自己完全听不懂的计划。可就是见到这样的夫人,她的心却前所未有的安定了下来,比知道教主突破大宗师境界都还要安定。
只要有夫人在,不论是她还是那些新入教的孩子们,大家以后的日子都是能够吃饱了吧。
“夫人饿了吗,我去让厨房给夫人下碗
面,在顺便催一下热水。”
沈如妤的思绪还在粮食里没有抽出呢,就见槐序一反常态风风火火的出了房间。
“怎么了嘛?槐序今晚怎么奇奇怪怪的?”收起新写满的一张纸,沈如妤看向空荡荡的门口满心疑惑。
“笃笃笃”,就在此时,窗户却被有规律的敲响。
沈如妤心下不由一惊。
“谁?”沈如妤的嗓音有些干涉迟疑,但却并没有选择惊动护卫的弟子们。
“三寸谷秦不归请见。”正在沈如妤还在惊疑不定的时候,窗外就传来这么一句话,声音清冽却语气毫无起伏,听声音透出一股子不死不活的味道。
此时的沈如妤若说武功,大概只能和二流比肩,毕竟她实战经验实在太少,可论起耳力却绝对已经是一等一的,但是在这个自称秦不归的人说话之前,她竟然对窗外有人这件事毫无所觉,不止是她,此时这客栈里可是有不少孤鹜教的人的,他们在江湖上也都算的上是高手,可同样没有一人察觉到秦不归的到来。
三寸谷不愧作为江湖上最危险的杀手组织,别的先不说,单这藏匿的手段就让人胆寒。传言三寸谷谷主秦不归名字里的不归,指的就是出剑不夺命而不归。这样的人何以会在此时出现在自己的窗外?
想到这些日子一直有人试图暗杀自己,这秦不归又是三寸谷的人,难道他也是来杀自己的?这个想法在沈如妤的脑海一闪而逝后就马上被她自己否定了,这人有如此轻功,又是谷主,想来武功也是高绝,这样的人若有意要杀自己,此时自己没准已经是一具尸体了,而且他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出声。
“请谷主进来。”略一思索,沈如妤决定请人进来了,无论他是为何而来,既然没出手就表示有得谈。
几乎是在话音刚落下时,房里里就出现了一道浑身漆黑包裹的非常严实的身影。
“一万两黄金。”这人一出现就冷冷的吐出了这么一句。
“哈?”对着如此说话方式,沈如妤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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