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虞发现他在沉思。
周沈拼搏至今,倘若只靠打响鲸玉livehouse的名声, 那必然是不能的,这几年, 他更多的是跟上国家政策,实现企业发展的同时也反哺做贡献, 线早就拉得很长了。
她太知道一个人的路有多难走,所以有坚实的伙伴做基底就显得尤为重要。
要不怎么说富贵人家的姻缘都内部消化呢。
京虞微微探身舀了几勺热汤,放置在周沈面前,她食指点了点:“很鲜的鸡汤, 还蛮好喝的。”
周沈收回思绪,行为随她的言语而动。
“你爱喝鸡汤?”他问的是这个。
京虞反问:“那你爱吗?”
周沈察觉出今天的京虞有些不同, 就凭这个舀鸡汤的动作, 就不是平常的她能做出来的事。
更何况还问他爱不爱喝鸡汤。
周沈身体往后仰,勾着唇角看她,似笑非笑的:“有事相求?”
“……”京虞真没想到他会这么想, 突然就歇了伺候的心思。
反正不管是柳家的姑娘,还是刘家的姑娘,都跟她有什么关系。
她有板有眼答:“你要是不爱喝,那我喝。”
说着就要去拿自己的劳动成果, 却被周沈一手挡住。
男人没在明面上调情,握住她的手放在桌布遮掩的大腿上, 轻轻揉了揉她细白的手背。
“你生的什么气?”他问,不解, “说来听听,我下次尽量注意。”
京虞瞪着双眼看他,就是不说话。
“嗯?”他又揉了揉手背,催促她回答,“行吗?”
京虞真说了:“我就是想对你好,你却怀疑我别有用心。”
这个回答让周沈顿了好一会儿。
随后他稀罕一笑:“太阳打西边出来的?”
“周沈!”京虞怒了。
“逗你的。”
周沈心情挺好,他趁别人没注意,悄悄捏了一下她的脸颊:“以后多对我好点,保不准我学王宝钏,再多守几年苦窑。”
京虞噗嗤一声,被他逗笑了。
这顿饭也到了尾声,大家各回各家,挥挥手纷纷告别,京虞坐在原座位没动,因为桌子底下,周沈还捏着她的手。
他一只手牵她,一只手玩手机。
许秘书走过来,弯腰低头在周沈耳边交代了几句话。
京虞看见周沈点了点头,紧接着他起身,对她说:“虞虞,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
他应该又要忙了。
京虞这回没拒绝。
—
鲸玉部分的工作正式结束。
同时,京虞也顺利拿到家暴题材的专题采访权。
菲菲照旧喝着她的旺仔牛奶:“我们怎么能确定这一群被家暴的对象,就一定会接受采访?”
新的选题,充满了不确定性。
陈野在擦拭他心爱的相机,语气不咸不淡:“还会有危险。”
那群会家暴女人的男人,都算得上社会危险分子。
陈野想到什么,回头喊菲菲:“喂。”
菲菲:“你喂什么喂,我有名字!”
“梁菲菲。”陈野冷静看她,“遇到危险,叫我。”
特拽。
菲菲干巴的红了脸。
京虞笑着摇了摇头,很欣赏他们这种相处模式。
“别怕,青天白日下,一切不光彩的都会原形毕露。”京虞安慰他们,“遇到问题,第一时间叫我。”
“所以,我们现在出发吧。”京虞拍了拍手。
菲菲:“什么!这么快!”
他们采访的第一个对象在老街旧巷,路绕了又绕,总算来到一扇旧门前。
防盗门生了锈,步履艰难的女人从内给他们开了门,便兀自扶着腰上台阶。
“你们都小心着点。”女人提醒他们。
她叫王香琴,今年三十二岁,膝下有一女,正在读小学六年级,她丈夫是个跑摩的的,挣不到什么钱。
王香琴住的环境很糟糕,房子狭窄逼仄,处处透着潮湿和霉菌的味道,光线很暗,窗户也不知为何只开一半。
自进屋后,京虞开始了交流,可王香琴没有说一句话。
她平静的看了他们一眼,默默掀起上衣,胸部以下伤痕一片,没有一处是好的。
她又转过身,捋起背部,露出被打得不成样的青红肿块。
王香琴坐下,目如死灰,盯着鱼缸里缓慢游动的鱼,开始她的讲述。
“……他从不打脸。”
京虞克制住情绪,记录下这句话。
菲菲和陈野也忍不住气愤。
“他喝不喝酒都打我,他不打女儿,女儿成绩好,他怕打了被发现……”
“他打我会用啤酒瓶……课本……碗……木棍……水果刀……还有其他的我记不住了,你们就将就记吧。”
王香琴始终目光淡淡。
她的眼神似乎在说,你们报道了又能怎么样,没用,该打照打,没有谁会真正关心她。
京虞凝望着王香琴,仿佛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母亲的影子。
那是一群人的缩影。
所以,她捏紧了手心,决不放弃每一个深受苦难的女性。
长达三个小时后,他们结束了采访。
没成想非常巧的碰上王香琴的丈夫回来,男人长得很老实,一点都不像会家暴的人,可人不可貌相。
他问他们来干嘛。
京虞撒了个慌:“我是街道办的,最近小区不是不太安生嘛,我们特意来问问……您是她丈夫吧?晚上可得关紧门,别被偷东西了。”
男人表示了感谢,并热情送他们离开。
京虞以为这就没事了。
可他们没发现男人关门时,那瞬间陡变的阴森眼神。
—
结束一天的采访,刚好到下班点。
京虞回公司一趟放东西,没打算直接回别墅,而是准备去周沈公司。
不出意外,他指定是要加班的。
挂了宋妄打来的问候电话,京虞从橱窗挑出一个盛满水果的蛋糕,踩着高跟鞋从商场离开。
早在这之前,她拒绝了周沈司机送她回家的邀请。
说不准,这会儿周沈正在纳闷着。
京虞思绪乱坠,又想起还在小镇的时候,她为即将生日的周沈亲自做了一个蛋糕。
可惜,那个蛋糕被陈辙打翻了。
但今时不同往日。
推开鲸玉集团的大门,京虞迈着愉悦自如的步子往里走,穿堂风吹起她微挑的发,连眉眼都是舒适温和的。
“哎~我就是要待在这!”
一个女孩冒冒冲冲倒退着跑过来,压根没注意她身后有没有人。
京虞根本防不胜防,和她撞到一起,手里的蛋糕也被撞翻在地。
她第一时间去看蛋糕——
干净的瓷砖地板染指了奶油的痕迹。
京虞眼中闪过一丝懊恼,她心疼她的蛋糕。
“柳嘉敏!”
有人怒喊撞翻蛋糕的女孩,却不是因为她这件事:“你还想不想干了?”
柳嘉敏懒得搭理,她看向京虞,先是双手环胸打量了一番,才没什么诚意的道歉:“对不起啊,多少钱?我赔你。”
少女年轻娇俏,语气却实在令人恼火。
京虞双手插进风衣口袋,垂眼看她:“我说一千,你赔吗?”
少女口里嚼着的口香糖啪地一声碎了,她哼笑一声:“我给你一万,姐姐。”
持续好久的安静……
片刻后,京虞莞尔,掏出手机:“转账。”
柳嘉敏先是一愣,而后无所谓的从兜里掏出手机转账,转完,她脸上的微笑扯到最大。
“姐姐,这一万你可收好了哦,毕竟下次可没这么好的狗屎运了。”
少女目光明亮得很,嘴却阴阳得很。
京虞依旧很平静。
还是原先怒喊的男人听不下去,拉过她的胳膊:“别胡闹,你以为公司是你家开的?”
京虞听见少女猖狂道:“我叫我爸把它收购了!”
“你以为你是谁?”
众人听到一声寒凉的警告,视线不由纷纷望过去——
周沈正从电梯口下来,身后跟着许秘书和助理,他大步流星,目光凌厉,直接掠过正在胡闹的柳嘉敏,径直走到京虞面前。
“我听前台汇报说你来了。”周沈目光一点点变得柔和。
看到周沈,京虞心里那点委屈才开始无限放大。
她发现,一个人的时候是可以抵抗一切的,但一旦有人陪伴、撑腰,那便再也没有完全自救的能力。
“给你的蛋糕掉了。”京虞声音放轻,有点委屈。
周沈看着地上被打翻的蛋糕,深眉微凝,他哄着她:“没关系,我陪你再买一个。”
“周沈,你和她什么关系?”柳嘉敏打断他们的恩爱场面,目光轮回逡巡。
岂料周沈压根不理她。
只是问京虞:“想上去看看吗?”
京虞也没理她:“我也不是第一次来了。”
第一次来的时候,她是以汇报人的身份。
“嗯。”周沈牵起她的手往前走,“去我的办公室看看。”
京虞没拒绝,她被周沈以十指紧扣的方式牵着,上了专属于他个人的私有电梯。
被忽视的柳嘉敏在后面气得直跺脚,问身后的男人:“那女的是谁!”
“她是周总妻子。”
“他结婚了?”
……
谈话声落在身后。
京虞视线轻描淡写掠过少女,这才想起来,她姓柳。
这个姓,和前几天她听到的,是同一个呢。
第36章 心悸动
京虞没想到那天听到的让柳家女儿入职周沈公司的话, 竟一语成谶。
但她刻意没让自己想太多。
周沈办公室在最顶层,里面空间很大,整体布置给人一种很舒适的感觉。
京虞倚靠在玻璃门边, 环顾一周,不由说:“我只有一个工位, 你拥有这么大一个办公室。”
她拿手比划了一下。
周沈站她身后推她进来,把门关上:“来感受感受?”
京虞被周沈推到皮质桌椅前, 她及时转身,阻下他的手:“还是算了, 高处不胜寒。”
“试试?”说话间,周沈低头瞧一眼她推阻他的手。
那么细白的一只手,隔着点缝隙轻轻阻拦,根本没用什么力气。
他不禁身体紧了紧, 随即反手牵住,手指在她手心细细滑过, 像情人间无意识的亲昵行为。
京虞莫名有了种触电感, 她假装不在意,也任由他动作,另外一只手撑在办公桌上说:“你今晚什么时候回家?”
“会有点晚, 约莫十点。”周沈回她,手指也没停止动作。
他的触摸轻得像兔子柔软的绒毛。
京虞点了点头。
周沈视线靠近:“陪我?”
京虞有些傲娇地抬头:“有什么好处吗?”
“你想要什么?”周沈笑。
“我想想。”京虞眼睛淌到一边。
而他的指尖一直再很柔软地滑过她的生命脉络线。
细细密密,密密麻麻。
京虞终于忍不住缩了缩手指,正想说什么, 办公室门被礼貌地敲了两声。
同一时间,京虞很快背过身去, 手也跟着撤开。
“进。”周沈没动。
来人是柳嘉敏。
她手里还提着个东西,京虞斜过一只眼淡漠瞧着, 见是一个6寸蛋糕,比她今天买的要大两寸。
“今天的蛋糕对不起了,是我的错,所以我叫人到附近买了新蛋糕赔罪。”
柳嘉敏是对着周沈说的。
周沈没接:“你自己吃吧。”
柳嘉敏把蛋糕放在桌上:“送出去的礼,就跟泼出去的水一样,没有收回来的道理!”
她像是气急了,狠狠瞪了一眼冷漠无情的周沈。
“就算你不吃,她不吃嘛!”柳嘉敏手一指京虞,“你们爱吃不吃!”
周沈一点也没恼怒,他看柳嘉敏就像看个孩子,等她发完怒,双手插兜询问:“说完了?”
柳嘉敏:“……”
“说完了走。”
“……”柳嘉敏明显不想走,她往办公桌上一坐,双手环胸,“我要告诉我爸爸,你欺负我。”
被惯坏的千金像来是不知分寸的,因为她自己就是分寸。
京虞回身,突然抬手靠近周沈。
“你这儿有一根我的头发。”京虞声音很轻,替他拂去衣襟上的发丝。
“好了,这下没有了。”京虞笑着拍了拍,无名指上的戒指格外明显晃眼。
别问她为什么这么做,遇强则强。
那个戒指,不止周沈看见了。
柳嘉敏也看见了,她跟看到刺一样,满眼泛怒火,最后从办公桌上一跃而下,甩着手离开。
而周沈,攥住京虞带戒指的那只手向腰后绕,低头寻她的唇吻上去。
无他,任何取悦他的行为,不论以何种方式出现,他都很心满意足。
—
京虞陪周沈待到了他处理完公事。
汽车后座内。
京虞半躺在周沈怀里,被他低声叫醒:“到家了。”
他的手指拂过她一头柔顺的黑发,想起今天莫须有的发丝。
便不禁低笑一声。
京虞从朦胧中醒来,看了眼车窗外夜色,微睁眼问:“几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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