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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黎少帅，顾疏妍准备去一趟葳蕤戏班的厨房，一会儿黎绥要过来陪她用午膳，正好让厨房多做两个菜。
已经深冬了，台苏城刚刚还阳光满满的天气，现在瞬间就开始飘起了小雪，一簇一簇的落在地上和树叶上，冬日的腊梅凛冬而开，倒是看起来更加的有几分魄力了。
腊梅香气飘得甚远，眼下这满园都是腊梅的味道，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顾疏妍裹紧了外面的厚外套，穿过飘雪的长廊，绕过结着薄冰的假山池塘，朝着厨房走过去。
恰巧碰上了送菜的婆子挡住了门口的路，顾疏妍索性在原地多等了一会儿，百无聊赖的时候恰巧碰见了刚从厨房出来的鸢兰。
她紧低着头，尽量不让别人认出她来，穿着毫不起眼的粗布衣衫，要不是顾疏妍再三确认了，否则也会一视而过，忽略了她的存在。
鸢兰也来了，看来今晚上倒是有不少的坑在等着她。
等他们走了出去，鸢兰果然在交叉口和送菜的婆子分了开，自己鬼鬼祟祟地朝着学童居住的后院走过去。
顾疏妍留意了一下她去的方向，先进了厨房。
“杜姑娘今天怎么有空来了厨房，是想吃什么吗，派个人过来一趟就行了，这儿烟火气重，别弄得您衣服上一股煤烟味儿。”
厨房里的煮饭婆子是个好相处的人，为人热情痛快，从不看人下菜碟，就算是戏班子里的小学童，她也会好好地对待。
顾疏妍笑了笑，“我这过来是想跟您说一声，中午我那儿有客人，所以午膳劳您做的丰富一些。”
“好嘞，杜姑娘是请了几位贵客。”
“就一位，您不用多费心，多做两道菜就行。”
和那煮饭的婆子多说了两句，顾疏妍也不再多留了，出了厨房之后没急着回自己的房间，反而是顺着刚才鸢兰去的方向，走到了学童们住着的小院儿。
熟悉的侧脸，放下帽檐之后顾疏妍看得更加清楚了，果然就是鸢兰。
她正笑着跟一位学童模样的男孩儿说着些什么，接着就从袖口递出了一个白色的小瓷瓶，又拿了一张银票，塞给了那个小男孩儿。
知道他们在做着某种交易，顾疏妍就不准备再接着看下去了，这边树木虽然多，但到底是冬天，尽是些枯枝，要是一不小心被发现了可就不好了。
暗地里多看了两眼那个小男孩儿的模样，在心里记住他的样子之后，顾疏妍也就安心地离开了。
回程的路上有些心不在焉地，鸢兰这是要开始对她下手了。
在原本的剧情之中，杜霜雪并没有同意当初鸢兰的请求，一开始就没有和她换演出的顺序，鸢兰那也就没有那么早地离开葳蕤戏班，而是老班主亲自替陈蓁蓁清理门户的时候，才将她找个由头打发出去的。
鸢兰这个人本就恨极了杜霜雪，这下被迫离开了葳蕤戏班，想必日子过得也不怎么样，会回来报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只是不知道她的计划是她一个人，还是说还有别的同伙。
如果是同伙的话，又会是谁呢？
最近和杜霜雪有仇的人……
顾疏妍眼前一亮，是沈心蕊，会是沈心蕊吗？
“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黎绥过来的时候正要上楼，结果就恰好发现了心不在焉的顾疏妍，眼见着马上就要碰上楼梯了，忍不住出口提醒她。
顾疏妍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险些撞上了楼梯上的栏杆，退了几步走到黎绥眼前。
“刚刚我去厨房看到了有趣的一幕，我想你可能会感兴趣，要不要听听呀？”
看着眼前的人眼底带笑，一脸狡黠，黎绥俯身刮了刮她的鼻梁，故意说道：“如果我不想听怎么办呀？”
顾疏妍翘起了小嘴，眼神奶凶奶凶地威胁，“不想听也得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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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顾姐：不想听也要听！（张牙舞爪）黎少帅：家有旱妻，怕了怕了蠢作者：不好看也得看！还得给我加书架，给五星！……行吗？（怂）
第204章 谁说戏子多情？（24）
“所以，你的猜测是，那个叫鸢兰的，很有可能搭上了沈心蕊那条线？”
黎绥夹了一块儿肉给她，两人边吃边聊。
顾疏妍咽下嘴里那口青菜，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点了点头，“以鸢兰的性格，她应该不会贸然独自行动，能够在葳蕤戏班眼皮子底下这样做，我想她应该是有后台的，而现在除了她之外，我能想到的最恨我的人应该就是沈心蕊了。”
黎绥颇为赞同，“有道理，而且沈心蕊最近还被沈百威给禁足了，她自己没法儿报复你，找了一个帮手也不足为奇了。”
“沈心蕊被关禁闭了？”
顾疏妍有些惊讶，这件事情黎绥之前倒没有跟她提过，不过沈心蕊一向受宠，怎么会被沈百威给关了禁闭？
黎绥喝了口茶，入口不涩，倒是有几分清甜，“你这茶倒是不错，我那儿少帅府都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这茶是杜霜雪一个开茶铺的老板送的，当初为了说服杜霜雪收下甚至还给葳蕤戏班所有人都送了一份，人家财大气粗的，这些东西自然没有放在心上。
黎绥刻意转移话题，倒是让顾疏妍更加怀疑了，“是不是你做的？黎少帅，嗯？”
这确实是黎绥的手笔，之前不想让顾疏妍知道是怕她会生气，嫌弃自己插手这件事情，不过现在不小心嘴漏说了出来，倒显得他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之前那帮人送到警察局之后，我刻意放出了消息，所以应该也算是我干的吧。”
顾疏妍倒没有生气，黎绥为自己着想，帮她出气，她有什么好担心生气的，这种被人宠着护着的感觉难道不好吗，还非得要求自己一个人面对大风大浪了？
两人在房里说说笑笑，浓情蜜意的，很快一个下午的时间就消磨过去了。
冬天的夜晚来的早，很快天空就像被人泼了一团墨一般，黑沉沉的。
葳蕤戏班里却随着这渐渐暗下的天热闹了起来，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精致的腊梅插到花瓶里，整个戏台子附近都飘满了这个味道，伴着热气腾腾的茶水和燃起的炭盆，倒有那么一些温暖文艺的味道。
顾疏妍也没有刻意避开，反而和黎绥大大方方地来到现场，这样亲昵的模样倒是又让一群无聊的吃瓜群众内心沸腾。
顾疏妍今天是评委，坐在了第一排，后面正后方就是黎绥的位置，两人落座之后还一直低头窃窃私语，落在别人眼里就是情话不断了。
男主角庄俊文今天也在，恰巧就在黎绥的旁边，陈蓁蓁的后面，两人看起来倒是不怎么熟悉，应该还处于庄俊文单相思的阶段。
黎绥和他简单打了个招呼，接着就贴到顾疏妍耳边。
“左前方那棵老树的后面。”
顾疏妍漫不经心地拿起茶盏，才装作无意间往那边一瞄，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藏在那颗百年老树后面。
不是鸢兰又是谁？
看她这样，眼神炙热地盯着顾疏妍手中的茶盏，俨然一副尽在掌握的感觉。
顾疏妍了然于心，又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旁边的瓜果点心也没在碰过。
很快，正式的比赛就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底下的人拿着节目单翻到最后，一看竟然有人直接唱杜霜雪的拿手好戏《游园惊梦》，个个都面露惊讶，饶有兴趣地盯着顾疏妍的表情。
这些学童的水平参差不齐，最长的有进葳蕤戏班学习了一年的，最短的仅仅有三个月。
台上每位学童选取差不多十分钟到十五分钟的片段演出。一开口，水平就暴露无遗，几乎都有很大的缺陷。
其中也不乏有出彩之处的，倒也算可圈可点。
很快轮到了一个唱生角的男孩子，顾疏妍定睛一看，就是适才和鸢兰密谋的那一位。
顾疏妍饶有兴趣地一看，这男孩子倒也算有两把刷子，唱起戏来颇有腔调和那个味道。但他干的事情一揭露，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苗子。
顾疏妍余光一瞄，鸢兰还在原地静静地等待着，见她没有喝旁边的茶，也没有吃食物，倒没有半分的急切的意思。
看来她倒是可能还留有后手。
比赛继续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台上的人换了一个又一个，终于轮到了最后一个节目。
阿微穿着合身的戏服，浅蓝色的戏袍穿在她的身上，倒有几分杜霜雪的样子了。
“梦回莺啭，乱煞年光遍。人立小庭深院。”
唱腔还有些稚嫩，不过跟前面的比起来倒是十分出色了，阿微没有选取最精彩的部分开始唱，从头开始更加的容易让在场的人们入戏，但同时这样也更难。
短短十分钟倒是过去的非常快，这比赛结果也算是非常的明显了。
阿微站在台上，笑脸盈盈，隔着戏台子和顾疏妍遥遥相望，顾疏妍冲她点了点头，示意她做的非常好，小姑娘有些害羞，第一次面对这这么多人倒还是红了耳廓。
“这个小女孩儿倒是有几分杜霜雪的影子。”
“假以时日，这葳蕤戏班可能又要出一位大花旦了。”
“以后咱们可又有好戏可以听了。”
比赛的结果统计地很快，没有任何的意外，阿微夺得魁首，那位男孩子居第二，也算是个不错的成绩了。
葳蕤戏班的惯例，比赛之后留下来的几位可以自行选择跟着哪位台柱子学习，也算是个半成熟的拜师流程了。
往年杜霜雪和陈蓁蓁都还年纪比较小，但是今年也可以开门收下一些小学童了。
留下来的那些学童们一窝蜂地跑到几个年纪资历丰厚的老戏骨身边去敬茶了，只要喝下了他们的茶，就等于是同意了拜师的请求。
陈蓁蓁是未来的班主，前途无可限量，自然也是众人巴结的对象。
杜霜雪一贯冷若冰霜，这些小孩子们也不得她喜欢，眼下面前就只有阿微和那个男孩子，虽然人数不占优势，但却都是极好的苗子，旁边几个不知道怎么恨得牙痒痒呢。
那男孩儿恭恭敬敬地举起手里的茶，“即使杜姐姐不愿收下我，也请喝下这杯茶吧，我崇拜您已久，往后也算是这戏班里的一家人了。”
那男孩唱的是生角，杜霜雪自然是不会收下他的，不过他也意不在此。
言辞如此恳切，顾疏妍若是不喝，那就是自视清高不尊重小辈了。
第205章 谁说戏子多情？（25）
骑虎难下的境界，一群人盯着这边有些剑拔弩张的氛围，有些不解。
黎绥皱紧了眉头，英气的剑眉露出尖锐的弧度，眯着眼盯着不远处的鸢兰，但见顾疏妍没有表示，只好隐忍不发，等着她的下一步动作。
顾疏妍不动声色地喝下了那一盏茶，那小男孩儿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紧接着阿微也是一脸欣喜，拿着茶盏心里满是欢喜，她终于证明自己了，现在还能拜入杜姐姐的门下，想到这里就觉得幸福地发晕。
“杜姐姐，请喝茶。”
这第一名自然是受到众人的关注，她一来就唱了杜霜雪的拿手好戏，有些好事的人还在想着杜霜雪会不会忌惮一个后辈，不喝下这盏拜师茶。
眼看着顾疏妍接下这一杯茶，黎绥摒住了呼吸。
凑到嘴唇边上的茶杯越来越近了，鸢兰露出得意的神色，旁边的男孩子也一脸窃喜。
顾疏妍见这些都看在眼里，抬手尽数将这盏茶浇到旁边的花盆里。
茶水一触碰到植物的枝叶，就“劈里啪啦”升起了一股烟。
“茶里有毒！”
事情败露，人多嘴杂，来看戏的客人们纷纷后怕，一窝蜂地就要蹿出去，眼见着大势不好了，鸢兰转身就要混在人群里，却被人死死摁住了肩膀，不能动弹。
转过身就见到黎绥那张冷漠至极，带有杀气的脸。
“想跑到哪里去？”
上次那个爱听戏的警探本就在现场，这下发生了情节这么恶劣的事情，直接掏出了枪警示众人。
巨大的枪声一响，混乱的局面顿时安定了许多，警探松了口气，走上前来，看着顾疏妍面前的阿微。
阿微见到这副模样已经吓成了鹌鹑，她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给杜霜雪的茶盏里会有毒？这明明不是她干的啊？
那男孩儿也因为人多的关系，没有成功跑出去，现在正强撑着精力。
毒是从徐阿微的茶盏里发现的，和他没有关系，他和杜霜雪平时又没有结仇，一定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的。
警察局里的警探正在赶来，黎绥抢先一步抓住了鸢兰，男孩儿的脸色又暗了几分。
她说过他们是各取所需，就算败露了也不会供出他的。
“黎少帅，这位是？”
黎绥擦了擦手，语气冷淡，“幕后主使之一。”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经过是怎样的，但黎绥确认的事情，几乎就没有错的，非常有说服力，
地上的鸢兰有些狼狈，偏过头去一副鱼死网破的模样。
“说吧，你的同伙是谁？”
鸢兰冷冷一笑，眼神刻意落到旁边的阿微身上，接着又假装一副赴死的表情，转过头来，“没有同伙，这些事情都是我一人所为。”
鸢兰刻意的表情和眼睛，极为明显，就算是旁边的阿微也反应过来了。
一个劲儿地摇着头，“不，不是我。”
“杜姐姐，你要相信我啊！真的不是我！”
阿微拉着顾疏妍的手，眼泪花儿都流了出来，满脸的委屈，小脸皱成了一团。
警探倒是饶有兴趣地看了看阿微，这个女孩子刚刚的表现他也看在眼里，看样子和杜霜雪倒不像是有仇的样子。
顾疏妍摸了摸她的手，“放心好了，我知道不是你，因为这个真正的下毒凶手就藏在这里。”
阿微松了口气，男孩儿却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低垂着头，想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然而顾疏妍早已经走到他跟前，“你说是不是呀？”
男孩儿瞪大了双眼，双腿都有些发颤，“我听不懂你的意思，杜姐姐是觉得凶手另有其人吗？”
看着他这副死不承认的样子，顾疏妍倒是笑了，“你倒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你看看这是什么？”
熟悉地白色小瓷瓶，男孩儿双目怒睁，怀疑自己的眼睛，“这怎么会……”
“怎么会在我这儿？”
顾疏妍将小瓷瓶递给了警探，微微俯下身子看着他的眼睛说，“因为你刚才下毒的时候，我都看得一清二楚呢。”
男孩儿只觉得一道雷直劈到自己身上，自己明明做的那么隐蔽了，还特意将瓶子放在了花盆里面……
“你倒是挺聪明的，知道毁尸灭迹，索性将毒药藏在了戏台子旁边的花盆里，但是谁让我从一开始就盯上你的一举一动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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