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粘稠的红色液体被扬出一个优美的弧线，最后在干净的墙面和地板上溅开，血液一般。
掉落在地的罐子咕噜咕噜滚了几圈，停在折木江脚边。
小野柚看看地上的罐子，又看看折木江。一股黑色的雾气慢慢从她的脚底升腾而起。一缕黑雾缠绕着她的小腿，一缕黑雾缠绕着她的胳膊，一缕黑雾攥着她的脖子，最后雾气盖住了她那身粉色的堆纱蓬蓬裙。
“小江？”小野柚低头看了看自己，又抬头看向折木江，“黑色的裙子，好长啊，都拖地了，太重工了吧！”
“对了对了，我们毕业的时候，学校会不会举办那种蒙面舞会呀，到时候我就穿这个去好不好？我想，肯定有很多男生想要邀请我跳舞……”
“小江，我们来练习吧！我们以前不是一起跳过交谊舞吗？我想想是怎么跳来着……”
小野柚抬起双臂，在半空中旋转起来，嘴里哼着节奏，“一哒哒……二哒哒……三哒哒……是这样吧……小江你看，是这样吧……”
折木江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眼神空洞，仿佛在看小野柚又仿佛根本没有聚焦。
“小江，你过来站这里，左手搭着我的肩膀，右手搭着我的腰……”小野柚哼着一首圆舞曲旋转到折木江眼前，“一二三，一二三……”
“右脚退，再退，对，然后左脚进，侧步……转圈……”
浓稠的黑雾将小野柚的四肢紧紧缠绕起来，她仿佛一块海绵，渐渐，整个人都吸满了黑雾，接着那些黑色的东西从她的眼睛、鼻子、嘴巴、耳朵里逸散出来。
小野柚前进、后退、旋转，黑色裙摆向外荡漾，嘴里的音调慢慢变得扭曲、空旷，像一台电快用尽的八音盒。
一缕缕黑雾从她身上扩散开来，一片片黑云被搓成细细地一条、两条、四条、八条……无数条黑色细绳紧紧拧成一股然后缠上折木江的肩膀，腰背，脖子……
“叮铃叮铃！”
折木江瞬间回神。
看到小野柚的样子折木江“咣当”一声软倒在地，想要双手撑地，可是全身抖得筛糠一般，根本撑不起身体，他趴在地上匍匐着挪到书桌前，一手颤颤巍巍地在书包里掏了又掏，最后终于找到了上次毛利兰用剩的那枚悲叹之种。
悲叹之种一靠近，灵魂宝石“噌”一下点亮，瞬间，小野柚身上的黑雾全部消失不见。
折木江抓着桌角转身坐在地上，脑袋无力地靠在桌腿边，他半睁眼侧头观察小野柚的状态，一手掏出手机按下接听键：“我是折木江。”
“折木，你出发了吗？”
折木江捂住麦克风，闭上眼，胸膛剧烈起伏几次，最后才重新对电话那边说：“还没。马上来，麻烦你稍等一下。”
“暂时没发现魔女，不用担心。”
“好。”
第24章 24
毛利兰在折木家门口等了几分钟， 一个高大壮硕的男人提着一个布袋子从里面出来，看到她，愣了一下， 然后问：“找折木江？”
毛利兰立马点点头，弯腰鞠躬：“叔叔好。”
“进来等吧。”折木久志重新打开大门，“他在房间，我叫他一声。”
“不用不用， 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他说他马上出来。”
“哦。”折木久志把布袋子从左手换到右手， “你们是同学吗？以前没见过你。”
“是同学， 但是没有在一个班，我们也是刚认识不久。”
折木久志似乎忽然有些高兴，笑了笑：“折木江在学校和同学们相处还好吧？”
“挺好的，折木同学很聪明， 学习也好， 待人也友善。”
“那就好，那就好。”折木久志把布袋子从右手换到左手，“还是来家里坐一会吧， 他妈妈也在家，我正准备出门买点蔬菜、啤酒。你和折木江在家吃饭吧，他妈妈手艺很好的。”
“谢谢叔叔，我已经吃过饭了， 我和折木同学打算去图书馆，有点事情想请教他。”
“哦，那你们去。要不要带点水果， 冰箱里有洗好的……”
折木江推门出来，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一身， 看到毛利兰和折木久志，脚步一顿，然后伸手合上门，对折木久志说：“爸爸，我出门了。”
“嗯，去吧，和同学好好相处。”折木久志拍了拍他的肩膀。
折木江的视线落在肩膀上，然后抬眼看向折木久志，犹豫一秒，最后还是说：“爸爸，我刚才语气不好，您说的那些我会好好考虑的。”
折木久志眼睛一亮，接着又用力捏了捏折木江的肩膀，推了他一把：“去吧。”
折木江转身走到毛利兰身旁，双手插到裤兜里，一手紧紧攥着灵魂宝石，另一手紧紧捏着悲叹之种，看着前方：“稍微有些晚了，我们直接去警视厅吧。”
“去警视厅干什么？”
“上次江户川盯着我们，话没说完，这次慢慢解释吧。”
毛利兰点头，然后扭脸看了眼折木江。
折木江立即感觉到她的视线：“怎么了？”
“今天怎么没看见小柚。”
“有点吵。”折木江简单解释。
“哦。”
“折木，我有点好奇，你和小柚……就是这种状态下，会吵架吗？”毛利兰看着折木江，“不好意思，我随便问的，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算了……”
“不会。”折木江说。
“哦。你今天看起来有点没精神……”
折木江脚步停下，毛利兰回头看他。
折木江闭眼吸气吐纳，最后睁眼看着毛利兰，玩笑道：“你这具尸。体倒是挺有活力。”
“哈？”毛利兰笑，伸手搓了搓肩膀，好像有点冷的样子，“有点恐怖的笑话。”
“那个‘帽子’今天结束拘留，我们直接去警视厅门口截他。”
“你怎么知道？”
“从工藤那问的。”
“哦。”
毛利兰正想问新一怎么不告诉她，就听折木江又道：“他不想让你牵扯进来。”
毛利兰又想问“那你为什么要带我去”，就又听折木江道：“但是你现在已经在危险里了。而且你不是想帮工藤新一吗？”
“嗯。”
“帮吧，机会就在眼前了。”折木江瞥了眼毛利兰，“如果能从‘帽子’嘴里问出点什么，你就帮了工藤新一的大忙了。”
“你……”
“我为什么要帮你？”折木江今天特别没耐心，“我在做慈善。”
“啊？”毛利兰笑。
“不信？”
“不是不信，只是你前两天才说过丘比不是在做慈善，今天就用这个词形容自己，有点……嗯……怪怪的。”
折木江轻笑一声：“还行。”
“什么还行？”
“你。”
“我？”
“嗯，你今天带了脑子出门。”
“哎！折木江！”
折木江又笑：“玩笑。感觉你好像不怎么在意自己‘死了’的事，适应得挺快。”
“那也没办法。事已至此。主要是悲叹之种不怎么够啊，我害怕越想死得越快。”
*
后藤武人签了字，拿起自己的帽子扣在头上，然后冲几位警察仰仰下巴，一颠一颠地走出警视厅的大门。
看到外面的天空，后藤武人举起双手长长得伸一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大声“吼哈”一身，拍了拍后背。
“真好啊，自由！”
后藤武人脚步轻松。
任务完美收官，想着一会能拿到的钱，他就禁不住露出笑容。
后藤武人按了按帽檐嗖得拐进一条小路，四下看了看，这条路没什么人，于是他往前跑了两步，一个三步上篮，将手里的空气篮球狠狠灌进空气篮筐。
最后他双手握拳，举过头顶，仿佛站在舞台上，满脸汗水地看着台下的观众：“I‘m The Champion！yoo，hey！”
“谁？”后藤武人忽然回头。
身后空无一人。
后藤武人走了几步，这次走得很小心，时不时透过停在路边汽车的后视镜观察身后的动静，过了几分钟，他看到后视镜中出现了两个穿着制服的学生。
后藤武人拍了拍胸口，呼出一口气：“我最近真是有点神经过敏了。”
身后的脚步渐渐近了，后藤武人走得慢了些，并在两人接近的时候贴着路边让出中间的位置让他们过去，可是身后那两人却迟迟没有超过他。
过了几分钟，后藤武人有些烦了，于是回头去看。
眼睛还什么都没看到，身后一人直接一记飞踢，他迅速低头躲避，但是对方比他更快，瞬间调整好身形，转换方向，又一记窝心脚给他干趴下了。
后藤武人坐在地上，一个冰凉的东西从身后横在了他的咽喉处，他心下一沉：这情势怎么有点像黑吃黑，难道那伙人是害怕他把他们的秘密说出去，所以准备直接做了他？可是刚才看到的明明是两个学生啊。
“他们都问了什么？”
身后的声音很年轻，不是琴酒，也不是伏特加，但是总觉得透着那么一丝熟悉，难道是以前接触过的目标？
“我什么都没说，警察根本就没证据。我那件事做的干净，车炸了，人死了，手头的所有联系都断了，根本没有痕迹，他们就连那人的身份都查不到。”
“也不是，你不是还活着吗？我们的事情，你可知道不少。”
“我？大哥，我能知道什么啊！你们和我都是单线联系，只有你们找我，我上哪找你们去。我连你们的真名都不知道，能说什么啊。”后藤武人捏着刀尖把脖子上的刀往外推了推，“大哥行行好，上次我们不是说好这件事做完我们之间的合作就结束了吗？我，人也帮你们杀了，这医院里还有人等着我送钱去呢，您可不能这时候卸磨杀驴啊！”
折木江放下刀，朝毛利兰使了个眼色，然后两人走到后藤武人面前蹲下来。
“原来是你们？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咳咳！”折木江清清嗓子，“哪家医院？是你什么人？病到什么程度，能治好吗？”
毛利兰扭头看向折木江：这和说好的不一样啊，不是要问黑衣组织的事吗？怎么忽然聊起这个了？
后藤武人撑着地想要站起来：“我凭什么……G！”
他发现自己双腿动不了了。
挣扎，“G？”起不来。
蹬腿，“我！”没力气。
出拳，“G！我艹！”手也动不了了。
后藤武人的全身似乎被人用隐形的绳子捆住了。
折木江伸手把他的帽子摘下来，毛利兰从兜里摸出手机对着他的正脸开始录像。
“G！你们！你们……”
“别挣扎，越动越没力气。”毛利兰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如果回答的满意，我们可以考虑放你走。”
“你们凭――呃……”
折木江一刀穿过后藤武人的右手手掌，后藤武人的中气十足的声音直接从半途掉下来变成了低沉的呻。吟。
“说了，问什么答什么。”折木江把刀拔出来。
毛利兰瞥了眼折木江。
折木江意会，跟她往前走了几步，小声问：“怎么了？”
“你怎么动手？”
“不然呢？你想在他这样一个边缘角色上浪费多少时间？正规审问，警察已经帮你试过了。”折木江伸出两根手指，“两天。他们有拿到什么线索吗？”
“那也不能……”
“这家伙就是杀人犯，你对杀人犯怜悯？”
“万一……”
“没有万一，他自己刚才都承认了，不会冤枉他。”
毛利兰看着折木江。
折木江等了一分钟，然后合上刀鞘，转身就走。
“折木。”毛利兰拉住他的袖子，“能不能别这么激进。”
“激进？”折木江回头看她，抬手举到自己鼻尖的高度，“水已经淹到这儿了，毛利兰。你是想活，还是不想活？”
“我……”
折木江又压低手到自己脖子的位置：“工藤新一的水也已经淹到这里了，你是想救他还是不想救？”
“想。”
折木江眉头一挑：“这句话倒是干脆。想救就听我的，我帮你办妥。”
毛利兰又拉住折木江的袖子：“帮我有什么条件？”
折木江眉头又是一挑，然后笑着抓了抓额前的刘海。
“悲叹之种？”毛利兰问。
折木江想了几秒，垂下手，说：“小柚能先待在你那里吗？”
毛利兰一愣：“为什么？不是说不会吵架吗？”
折木江轻咳一声，别开眼，淡淡解释了句：“男女有别，不太方便。”
毛利兰恍然，于是立马点头答应。
回去之前，毛利兰还是劝了句：“折木，虽然他是杀人犯，但是也是普通人，我们用魔法干涉人类世界，不太好。”
折木江心情似乎好了点，这次点了头：“我注意分寸。”
第25章 25
折木江和毛利兰押着后藤武人去了医院， 两人在医院里看到了后藤嘴里的那个朋友。
毛利兰不太明白折木江为什么要来这里，他似乎也有些懒得向她解释。最后她自己推测折木江可能是想留一个后藤武人的把柄在手里，毕竟医院里的这个人离不开这些医疗仪器， 所以只要捏住了这个人就不怕后藤武人突然消失。
折木江看了眼病床上的人，又看了眼后藤武人，忽然对毛利兰吩咐道：“毛利，麻烦你去跟医生聊几句， 问问这个病人的情况和后续治疗。”
毛利兰点点头。
见毛利兰走出病房，折木江冲后藤武人勾手：“跟我来。”
“干什么？”后藤警惕。
“过来。”折木江重复命令， 然后直接转身走出病房。
后藤武人走出病房， 折木江就靠在拐角远离医生办公室的墙边。后藤武人走到距离他两步远的位置停下来，说实在的，他心里有点怵。
这个男生看起来清瘦，身上没什么肌肉， 原不如刚才那个女生攻击力强， 但是他就是有点怕。
折木江冲他扬扬下巴，仿佛闲聊一般：“讲讲，你们以前的事。”
“我跟你说得着吗？”
折木江垂眼看向他包着纱布的右手， 没说话。
后藤武人后背一个激灵，全身好像又僵了，于是他立马乖觉：“好好好。讲讲就讲讲，其实也没什么， 就是以前一起混街面，后来一起当小偷。前几年，被介绍了那伙人， 钱给得多，所以有时帮他们做点事， 都是很简单的事，送点东西出去啦，或者送几个人出去啦。有一次，估计是他们情报出了点问题，我们被几个高手堵仓库里了，那几个人高马大的，我们就是小偷出身，讲的就是行动迅速，手快灵活，哪比得过那些卖力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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