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利兰双臂搁在桌子，手撑着下巴，半睁着眼。
她很想睡觉。
“小兰姐姐，你很累吗？是不是生病了？”江户川柯南伸手去探毛利兰的额头。
毛利兰撇开头，语气不容拒绝：“我没事，我一会就打电话让博士来接你。”
江户川柯南皱皱眉头，心里无比懊悔：不应该将组织的事告诉她的，现在她果然开始为他担心了。
*
一顿饭过后，毛利兰的心情似乎更加沉重了。
三人在路口分别，毛利兰和江户川柯南往家走。
夜色渐渐深了，路边的住宅亮起星星点点的灯光，一片温馨祥和。
“小兰，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为什么吗？”
毛利兰耸耸肩：“我确实有事情要忙。而且你又不是真的七岁，我们住在一起不合适。”
“我问的不是这个。你说的那些‘不再等我了’之类的话，是什么意思？”江户川柯南拦住毛利兰前进的脚步，“小兰，你是还在生气吗？你在用这些报复我吗？”
毛利兰停下脚步，低下头看着江户川柯南，忽然“哦”了一声。她意识到自己隐瞒原委的行为和工藤新一曾经的做法如出一辙。
真不愧是从小到大的朋友，真是相似。
“新一，我们现在这样相处很别扭。还有，你说你一时半会不能恢复工藤新一的身份，是因为这个毒药还没有解药。那你，要重新长一遍吗？”毛利兰的眼神上下扫视。
“喂喂喂，小兰，你是嫌弃我现在这个小孩的样子？”江户川柯南仰视，不服气地指着自己道，“虽然身体变小，但是头脑依旧聪明。”
毛利兰敲了一下江户川柯南的脑壳，背着手往前走：“行吧，不过在你变回工藤新一之前，你还是住在博士家，被一个小鬼臭脾气地叫小兰，我不习惯。而且现在小哀也在博士家，你不会无聊。”
听到毛利兰提到小哀，江户川柯南一愣，然后快步追上毛利兰，有些不确定地观察毛利兰的表情，最后试探道：“难道你是在气这个吗？”
“你想知道灰原的事？”
毛利兰没回答。
“其实，其实灰原哀是从那个把我变小的组织里叛逃出来，我对那个组织的了解基本都是从她那里听说的。让我们变小的毒药有她一大半功劳。总之她很关键。小兰你不能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不然灰原会有危险。”
毛利兰蹲下身，江户川柯南说话吐出气息一丝丝飘过她的耳畔。
看着近在咫尺的工藤新一，毛利兰陡然发现自己的心境变了。
如果是以前，这样有些旖旎亲昵的接触定会让她的心小鹿乱撞。
可是现在，两人之间总是隔了些什么，于工藤新一而言，是外表跨越十岁的年龄，于毛利兰而言，两人已然生死相隔了。
工藤新一觉得自己总有一天会回到校园，继续平静的生活。但是毛利兰，她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从她见到丘比的那一刻，他们就只会渐行渐远。
毛利兰鬓边的碎发飘到江户川柯南的脸庞，痒痒的，江户川伸手想帮毛利兰将碎发挽到耳后。可是毛利兰立即站直了身，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
“我知道了，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不会说出去的。”
江户川柯南脸上的笑凝固了。
如果说学园祭演出上她避开他的亲近，可以狡辩为羞涩，那么现在，江户川柯南再也不能欺骗自己了，她就是在避开他。
“小兰，折木江最近好像没来找你？说起来，上次他还帮我解决了那个组织里的家伙，不然我们周末约他吃饭，再聊聊这个事情？”
“你们聊吧，我没空。”
“啊？”江户川柯南没想到毛利兰能拒绝得这么干脆，“你不是挺好奇的吗？还是说……”
江户川大胆猜测：“你和折木江吵架了？”
“没有。”
“可是看起来不太像……”没有……
江户川柯南终于打听到了今天晚上的第一件好事，于是乘胜追击，接着打探道：“因为什么啊？你们之前不是……”
“说了没有。”毛利兰撇开江户川柯南大步往前走去。
第28章 28
“柯南。”阿笠博士从甲壳虫车上下来， 关上车门。
江户川柯南背着书包提着行李站在门口：“博士，你怎么这么快……”
阿笠博士一边凑到江户川柯南耳边一边观察毛利兰的表情：“新一，听小哀讲， 你已经全部都告诉小兰了，你们现在是……吵架了吗？”
“没有，就是觉得住在这里不合适。我们当时也是为了从毛利叔叔那里的案子探听黑衣组织的消息才住在这里的，现在来看， 黑衣组织的行动目标也不会是找毛利叔叔的这些小案子，所以我还是住你那吧。”江户川柯南撇嘴， 一脸不高兴。
阿笠博士冲毛利兰挥手：“那我们先走了， 小兰你有空过来玩哦。”
毛利兰笑着点点头。
阿笠博士发动汽车。
江户川柯南一手撑着脑袋看着后视镜里的景物快速退后，原本站在门口目送他们的毛利兰早不知去哪里了。
江户川柯南转头又确认了一下，发现毛利兰真的不见了，于是重新坐好叹了一口气：“小兰现在真是……”
真是什么呢？
他想了半天， 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词语形容毛利兰当下对他的态度。
经过侦探事务所的大门， 毛利兰透过门缝看了一眼里面的毛利小五郎，里面烟雾缭绕，毛利小五郎皱着眉头坐在桌前。估计他是接了什么棘手的案子， 桌子上摆了一堆资料，烟头都要从烟灰缸里漫出来了。
毛利兰上楼换了身深色的衣服，戴上鸭舌帽，把长发全部都藏在了帽子里， 最后把被子伪装成她在床上的样子，从窗口翻了出去。
江户川柯南的离开让她方便了很多。
夜色渐深，街边店面的员工都在做最后的盘点和清洁， 准备一到关门时间就迅速打卡下班。
毛利兰跟着一只使魔快速穿过主街。
忽然，使魔拐进一个狭窄的小巷子， 毛利兰立马闪身追进去。
巷子口唯一一盏昏黄色的路灯因为年久失修有些接触不良，亮一秒歇两秒。
原本漂浮在半空中的使魔消失了。
毛利兰眯起眼睛，捡起一块石头随手一扬。
“啪！”
那盏灯碎了。
黑暗里她的视力没有这些使魔厉害，但是一明一暗的氛围更容易被使魔跳脸偷袭。
解决了干扰，毛利兰捏了捏灵魂宝石，抬脚就往巷子深处走。
“谁？”黑暗中有人喊道。
毛利兰脚步一顿，没有回答。
“救――”黑暗中另一个声音刚发出一个音节就变成了模糊的呜咽声。
毛利兰继续往前走，身上的衣服已经变成了魔法少女的装束，灵魂宝石被嵌在胸前。月光下，三个高矮不一的黑色身影渐渐清晰，不，是四个，地上还躺了一个。
毛利兰在看到他们的瞬间立即抬头，那只消失的使魔正张着血盆大口悬停在那几个黑影上方。
使魔这种魔法生物，有些会受魔女的蛊惑变成结界的一部分，有些流窜在世界中觅食人类，进食会增强它们的魔力从而催化魔女的形成。
不过，使魔没有灵魂宝石，所以消灭使魔并不会得到悲叹之种。
那三个站着黑影看到毛利兰出现一点也没有害怕，反倒更加嚣张踹了几脚地上的人，扭过头歪斜着嘴巴对着毛利兰笑道：“美女，大半夜的，怎么一个人在这种地方？”
毛利兰看见他们周身散发出的黑色雾气。那是人类内心催生出的幽暗，这些东西可以吸引使魔，而使魔会催动人类内心的幽暗更快速更野蛮的繁殖。
这只使魔在饲养自己看中的猎物，等猎物变得更美味。
或许这三个人最开始的目的只是想抢钱包，但是现在――毛利兰看着他们的眼睛，那是已经失去神智的样子――如果再不阻止，他们一定会杀了那个人。
毛利兰右手向前一横，一柄长刀破空而出。
毛利兰往前跑了几步，然后纵身跃起，手中的刀高高举起，再用力劈下。
黑雾飘散开来，使魔和人类的链接被切开，几个男人刚恢复一丝神志，就立马被眼前的情景吓住了。
“老大，这…这什么情况？”一个男人问。
“我怎么知道？”另一个男人答。
对毛利兰来说，这只使魔还不成气候，没费什么功夫，几招过后，使魔就消散在空气中。
她呼出一口气，身上的衣服变回了出门换上那套深色运动装。
“老大，她刚才是一秒换装吗？”小弟问。
“手里的刀也突然不见了，我们这是见鬼了吗？”又一个小弟问。
毛利兰按了按鸭舌帽，抬眼一看，面前四个人，三个站着，一个半撑起身子，都睁大眼直愣愣地看她。
“小柚。”
“小兰，怎么了？”小野柚立即占领了毛利兰的身体。
“把他们看到我的记忆删掉。”
小野柚一抱胳膊：“嗯哼？小江又不在，我怎么做得到呢？”
毛利兰捏了捏帽檐，回头看了眼，四周黑漆漆一片，几秒后，她又回身看向面前几人：“快点删了吧，带你去吃夜宵。”
*
后藤武人插着兜从便利店走出来，先递给折木江一瓶水，然后撕开烟盒，捏出烟屁股就要送到嘴里，看到靠在玻璃窗边的折木江正望着对面的小巷子发呆，于是把手里的烟递到他眼前：“天照大神，来一根？”
折木江瞥后藤一眼，摇摇头。
后藤武人给自己点上，看着折木江身上的衬衫，忽然问：“大神，你身上的校服看上去很合身，你是在哪个学校上学啊？”
折木江扯了下胸口的标给他看：“帝丹。”
后藤武人看清之后，又抬眼看了看折木江的脸：“你倒是不怕我知道你的底细。”
折木江视线又飘向那个巷子，淡淡道：“知道有什么用。你离开我超过一百米就会死，安心待着吧。”
后藤武人被呛了一句，抽了几口才扬扬下巴，又问：“那她呢？和我一样吗？大半夜的，你们都不睡觉，这是在干嘛？”
折木江没回。
后藤武人锲而不舍：“大神，其实女人都是这种脾气，哄哄不就好了。一看你就没经验，我告诉你，这种嘴上不饶人的女人最好骗了，你稍微服个软，她们的心就软得一塌糊涂。”
折木江极轻地挑了一下右眉毛，瞥他一眼：“你偷钱包的时候，我看见了。手法很专业。”
后藤武人一顿，指尖弹了弹烟灰，笑道：“我该说谢谢夸奖吗？”
“没夸你。小偷怎么进化成杀人犯的？”折木江看了眼巷子口那盏灭掉的灯，“杀了人为什么不跑？”
“唉！这叫什么事啊！”后藤武人吹了口烟雾，“我本来就是个传消息的。冬木出事之后，我就不想干了。以前我老大，就是带我混街面的老大，他说人呐，最容易栽到‘最后一票’上。”
“他们把那一摞摞的dollar往我面前那么一摆，我就什么都忘了，我就这么一拍腿。”后藤武人一拍大腿，“G，我说去他的，老子就干最后一票，捞最后一笔老子就撤。”
后藤武人冲折木江摊开双手，“得，真栽了。听说停车场爆炸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完了。我跑什么啊，成群结队的警车在马路上找人呢，他妈的他们还说给我留了东西让我带着，从水箱里拿出手。枪的时候，我差点就吓尿了。给那么多钱，就是买我的命……”
“唉，他们是真敢啊，我以为杀人就偷偷摸摸干了，谁知道他们干的这么嚣张……”
后藤武人把自己撇得挺干净，折木江听完，直接说：“我看你用枪用得挺熟练。”
“男人嘛，哪个不爱车？不爱枪？我没事就去靶场玩玩，怎么？不准啊？”
折木江不和他掰扯这个，直接问关键：“那人帮他们干了什么？为什么要杀他？”
“这我哪知道，我这种小角色。”
“别装。这些话骗骗她就算了。你要是小角色，他们能费心捞你出来？你的上级，现在在哪等着你呢？”
“我的上级？你说琴酒啊，唉，他现在肯定在到处打听我的行踪，准备暗杀我呢。”后藤武人面向折木江，双手合十拍手两次，拜道，“天照大神，小的现在就靠您保护了。”
“联系他，告诉他你出来了，问他去哪里拿剩下的钱。”
“啊？这我可不敢，这是买命的钱，我不能要，拿了我就真成同伙了。”
折木江把右手从裤兜里拿出来，张开手掌给他看，他的手心躺着一枚黯淡的灵魂宝石：“你觉得我在和你商量吗？你还有半天时间，再不净化就得死。”
“我――”
后藤武人手一伸，折木江立即后撤一步，手指在灵魂宝石上轻点了一下，后藤武人霎时捂着胸口蜷起身体。
“你――你比他们还黑啊――”后藤武人直起身，抹了一把脸，“大神，您到底是哪路神仙？为什么对这些事感兴趣？难道是野良神？您是需要钱建神社还是需要信徒？如果需要我帮忙，您就* 提啊，我保证给您办得风风光光的……”
“打电话吧，那边就有个电话亭。”折木江指了指便利店旁边。
后藤武人叼着烟捂着胸口往前走，刚一走进电话亭，折木江就关上门，靠在了门边。
这个空间本就狭小，后藤武人艰难地转了身，挡住号码盘，拨了几个数字，把听筒放在了耳边，再一瞥折木江，发现折木江根本没有在看他拨号。
就好像，折木江对组织的事并不是很感兴趣。
后藤武人把烟头丢在地上踩了一脚。
“喂，老大……我是后藤，别挂，别挂。对，我从警视厅出来了。”
“没有，我就是想问问，我们之前说好的钱…应该去哪里拿啊……”
“制药厂仓库，哪个啊？哦，是是是，我知道，那我马上过去。”
“打好了。”后藤武人放下听筒看向折木江。
折木江看着那个巷子――毛利兰终于从里面走了出来，身后还跟着几个走路一瘸一拐的男人。
后藤武人看到折木江忽然垂下眼皮，吸了一口气，表情似乎是有些无奈。
第29章 29
“小兰， 饿了。”
小野柚删掉了那几个男人今天晚上的记忆，再把他们几个交给了附近岗亭里值班的警察，最后看向前方那家深夜食堂， 摸了摸肚子，“小兰，我们去吃牛肉寿喜锅吧，好久没吃了。”
天上开始落雨， 也渐渐起了风，毛利兰站在原地张望了下四周， 看到折木江和后藤武人的时候倒是没感到意外， 最后三人一起走进了那家亮着灯的深夜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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