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凭什么要为你做事情?”他问越楼西。
“因为你也和我一样,很关心祁云渺啊!”越楼西道。
“裴则,你是在把祁云渺当你的亲妹妹吧?祁云渺如今已经及笄了,我不知道等我走后,会不会有人打上她的主意,但是上京城其他的那些人,怎么看着也没有我放心,是不是?你帮我一把,帮我看着祁云渺,将来我给你做妹夫,保准不会亏待你的!”
“…………”
谁告诉你,他只把祁云渺当妹妹的?
裴则在越楼西的注视下,越发蹙紧了自己的眉心。
“…………”
越楼西一开始还能自信满满地看着裴则。
但是渐渐的,他看着裴则的安静,一时之间,竟然开始不确定起来。
裴家的厅堂很安静,比他们陵阳侯府的要安静不知道多少。
也是,他们家最多就两个父子,但是他们家人可多了,每次一进门,便是热热闹闹一大家子的声音。
相比起那般的聒噪,其实越楼西许多时候,也有些向往裴家的宁静。
但绝非是此时此刻的宁静……
相府里的寂静一寸更甚一存,逐渐的,越楼西觉得,裴则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的心跳都快要蹦出身体。
“裴镜宣,你不会也……”
“既如此,你为何不直接同她挑明了心意?你如今都不敢同她明说,又怎么能确定,等你回来,她就一定会愿意嫁给你?”
在他的嘴里说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情之前,终于,裴则开了口。
越楼西怔怔地看着裴则,听他将他的问题全部都掩埋在了尘埃里。
他见他目光沉静地看着他,一字一顿道:“照顾她的事情,不用你说,我也会尽全力。只是帮你看着她……越楼西,我只会叫她去做顺从本心的事情,别的,不会干涉。”
第五十八章 阿娘,我们会成功为阿爹报……
祁云渺自从跟着裴则去见过了那位曾经为她作画的师傅之后,接下来,连着两日,心里都只装着宋青语画像的事情。
她不知道越楼西去找了裴则,当然也不知道,越楼西在见过裴则之后,便不见了踪迹,整整一天一夜。
眼看着宋青语的及笄礼就在明日,这日,祁云渺终于可以去人家师傅的家中将画取了回来。
因着人家好歹是大师,这幅画,那日由裴则带去上门时,还是他说了许久的情,人家才肯先帮她画的。
祁云渺一路将画抱在怀里,回到家里之后,将书桌清空干净,这才敢小心翼翼地将画作摊开在书桌上,先看一眼。
画卷打开的那一刻,祁云渺便差点没停止了心跳。
实在是太逼真了。
这位师傅为宋青语画的画像,实在是太逼真了。
仅仅是凭着她的口述,都不曾见过真人,他竟就能将画像画的几乎和宋青语本人一模一样。
灵动的鼻子、娇俏的眉眼,还有温和的面容,气魄,落在画像上的宋青语,便简直和祁云渺眼中稚嫩又可爱的小白兔长得毫无差别!
她一边赞叹着人家的手艺,一边又赶紧将东西给收好。
这般精美的画作,她可不能碰坏了,明天要好好地带去宋家,亲手送到宋青语的手上,那才可以。
她将画卷给收好,放在书桌上,正好,下一瞬,沈若竹便带着一套衣裳走了进来。
是她为祁云渺挑选好,明日需要穿的衣裳。
祁云渺见到阿娘将衣裳给她展示在眼前,那是一套粉紫色的绸缎,这个时候穿,正好不冷也不热,丝滑的绸缎配上用心的苏绣,颜色不出众,但也不会叫人觉得过于敷衍、随意。
祁云渺很是满意。
哦不,应该说,只要是阿娘为她准备的衣裳,她就没有不满意的。
从小到大,祁云渺的衣柜里几乎都是阿娘为她准备的衣裳,什么场合该穿什么衣裳,阿娘总是会为她安排好,不会叫她出任何一点的差错。
但是看过了阿娘为自己准备的衣裳过后,祁云渺看见搭在沈若竹手臂上的,还有一套衣裳。
她问道:“阿娘,明日我需要换两套衣裳吗?”
“不是。”沈若竹见祁云渺盯着那套衣裳,便将那套衣裳也拎起来,给她看了眼。
“这是我明日要穿的衣裳,你觉得如何?”
“阿娘明日也要去宋家?”
祁云渺前几日居然完全没有听她提过。
沈若竹点了点头。
自从她们回到京城之后,其实宋家便有将女儿及笄礼的请帖送到侯府,沈若竹前几日尚未想好到底要不要参加,反正祁云渺是要去的,她若到时候实在抽不出空,便喊祁云渺再替自己送一份礼也是一样的。
但就在昨日,她突然便就决定好,一定要去宋家了。
她看着祁云渺,道:“明日,宁王妃也要去宋家,并且会为宋青语亲自主持及笄礼。”
祁云渺脸颊上的笑意在顷刻之间凝固。
宁王妃……?
沈若竹平静地看一眼女儿,收起自己今日带的两套衣裳,告诉祁云渺道:“通常姑娘家的及笄礼,都是需要请一个有头有脸的前辈帮忙主持,还不能是自己家里人,你及笄礼的时候,阿娘便为你请了镖局的掌柜的主持,你还记得吗?宋夫人的母家姓温,母亲姓虞,恰好,同宁王妃的母亲是表姊妹,是以,宋家便为宋青语请了宁王妃来主持此番的及笄礼。”
原来宋家还同宁王府有些沾亲带故的关系。
“宁王妃……”
祁云渺听自家阿娘为自己解释着这位宁王妃的来历,默默点了点头,算是明白了这其中的姻亲。
她们此番回到上京城的原因,祁云渺便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忘。
“那阿娘明日要去认识宁王妃吗?”她问道。
“是。”沈若竹握紧女儿的双手,道,“不过你不必太过刻意地去在乎她,太刻意了反倒不好,那些事情,就先交给阿娘,知道吗?”
“嗯!”
祁云渺重重地点了下脑袋,表示自己明白的。
阿娘素来是个很有主意的人,祁云渺明白的。
上回她在什么也不知道的情况下,就眼睁睁地看着阿娘扳倒了怀王。
宁王眼瞎、心狠,因为眼瞎,还没有什么朝廷之中的实权,比怀王还不如,祁云渺相信阿娘迟早也能做到。
阿娘要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阿娘不要她做什么,她就不做什么。
母女俩人商量好一切,沈若竹这才留下明日祁云渺要穿的衣裳,离开了她的院子。
祁云渺紧紧地盯着自家阿娘的身影。
原本还在高高兴兴地想着宋青语的事情,但是听过了“宁王妃”这三个字之后,再要她高高兴兴的,定是不可能了。
祁云渺盯着自家阿娘的身影,突然想,从前在家中,她见过阿爹的画像,也见过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画像,还见过许多其他不相干之人的画像,但是独独没有见过阿娘的。
因为阿娘善书画,家中的那些画像,基本都是她为别人画的,如今连她也有了一幅阿兄送的画像,可是阿娘还从来没有过画像呢。
若是阿娘也能有一幅画像便好了。
她这般想着,很快便决定下来,等宋青语的及笄礼忙过之后,她也要为阿娘去再寻一遍那位画师。
她要将阿娘的美貌永久地留存在画卷上,叫阿娘也同他们所有人一样,拥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记忆。
―
祁云渺惦记着沈若竹画卷的事情,第二日,宋青语的及笄礼便在不知不觉中,悄然降临。
她起了个大早,梳洗打扮好后,便跟着自家的阿娘一道上了去往宋家的马车。
到了宋府,宋夫人温庭珧同从前没什么两样,十分热情地接待了她们母女。
祁云渺被引着往厅堂里走。
但是温庭珧同以往没什么两样,别的人可就不一样了。
这是沈若竹三嫁进侯府后,第一次出现在如此人多的场合,京中许多的贵夫人带着自己的女儿,见到她们母女之后,惊诧的有,议论的有,却唯独没有敢直接上前来交流的。
没办法,京城之中,最是讲究人情往来,沈若竹几年前还是相府的夫人,如今却成了陵阳侯府的夫人,这算什么事情嘛?
跟她们交流,那万一便得罪了裴相?那罪过又有谁可以担?
是以,大家即便是听说了祁云渺回京后,同裴则的交情似乎还是不错,却仍旧是只敢远远地对这对母女观望。
只有几个从前祁云渺学堂之中的朋友,在自己母亲不注意的时候,便上前来和祁云渺打了招呼。
祁云渺也同她们回了话。
后面她们被自家的母亲发现,便再没有人敢上来和祁云渺交流了。
祁云渺独自站在阿娘的身边,也不气,今日她只是来给宋青语送礼并且祝贺她及笄的,其他人的态度,她着实不是很在意。
她和阿娘紧挨着,站在由宋夫人安排好的位置上。
满屋子充斥着众人七嘴八舌的议论,她全当听不见,直到屋外突然传来了一声吆喝,有人道:“宁王妃驾到!”
满堂喧闹这才停了下来,众人纷纷摆首,去看宁王妃的到来。
虽然宁王患有眼疾,但他好歹是先帝的儿子,是皇家之人,此番皇位更迭,宁王又是先帝诸多皇子中除新帝外,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所以大家对于宁王妃,全都十分尊重。
祁云渺挤在这宋家的厅堂里,眼睁睁地看着宁王妃下了马车。
那是一位一眼看去便十分温柔的女子,纵然带着华贵的头冠,但是面对着仆人们,一笑起来,便显得十分和蔼可亲。
这位宁王妃,难怪是宋夫人的表亲,祁云渺想。
她长得着实和宋夫人有些相像,眉宇间俱是温柔又富有力量。
她看着她在身边嬷嬷们的搀扶下,进了门,又看着她浅笑着便站在了所有人的最上首。
宁王妃是被请来为宋青语主持及笄礼的。
是以,她一进门,自然也就意味着及笄礼的开始。
在众人向王妃行过礼后,宋家女儿的及笄礼,这便算是开始了。
祁云渺其实还没有看够这位王妃的样貌,但这好歹是宋青语的及笄礼,眼看着宋青语也在自家母亲的陪伴下,自屏风后头走了出来,她便只能将目光挪过去,先去看自己的好姐妹。
宋青语今日穿了一身全场最为风光的衣裳,嫩黄色的披帛下是青翠欲滴的各种绿,原本大道至简的襦裙做了极为繁复的设计,腰间搭了佩环、香囊、金玉,各种东西走起路来叮叮当当,互相碰撞在一起,清脆又响亮;她的额间还点了一朵红色的荷花钿,花钿齐整,绽放在眉心,像极了含苞待放的少女。
只是她的衣裳虽然华丽,脑袋上梳的发髻也已经是成人样式,戴的头饰,却显得小气。
这正是及笄用意所在,便是替少女褪去青葱,递簪成长。
宋青语拜见过宁王妃之后,宁王妃便净手,开始为其拨下从前的那些发饰,换上新的发簪。
换上发髻,礼便算是成了。
祁云渺原本目光是落在宋青语身上的,但是那位宁王妃便站在宋青语的面前,她实在难忍住自己的目光,不去向这位宁王妃看。
宁王。
宁王妃。
她边看着这位王妃,边想,她生了一副这般和善的面容,可曾知晓自己丈夫做过的事情?
若是知晓,她是赞同还是不赞同?她可愿意由她们杀了她的丈夫?让她们报仇雪恨,血债血偿?
她正想着呢,忽而,沈若竹在边上撞了下她的胳膊,祁云渺这才意识到,自己盯着这位王妃看了太久了,已经是失态了。
她在娘亲的指点下,朝着这位王妃远远地笑了笑。
宁王妃或许是觉得她好笑,便也朝着她和蔼地笑了笑。
她并不曾怪罪于她。
祁云渺远远地看着她,这回倒是没再走神。
她看着她在宋青语礼成之后,很快便被许多的夫人们给围住;她看着她和面前的所有人都谈笑风声,言笑晏晏,俨然一位可亲可敬的上位者无疑。
终于,祁云渺不再看她,而是选择了去和宋青语说话。
她听阿娘的话,这日整整一日,在宋家都没有刻意地去接近过那位王妃。
她只和宋青语待在一起,后来还见到了她的哥哥,宋宿和宋潇。
宋宿倒是前几日已经见过的,他如今和裴则一样,在朝为官,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大人了;但是宋潇……祁云渺惊讶地打量着他,只觉得男大十八变,如今的宋潇,已经完全是她不认识的样子了。
相比起从前,如今的宋潇生了一副十分书生气的样子,虽然举手投足还是可以看出几分淘气和活泼,但是他闭上嘴巴不说话的时候,祁云渺是绝对不会以为,自己面前这个人就是宋潇的。
她对于宋潇样貌的变化,十分惊讶;
而正好,宋潇对于祁云渺的样貌变化,也十分惊讶。
“你真是祁云渺?”
纵然已经被自家妹妹确认过无数遍了,这便是祁云渺,但是宋潇还是觉得,这不太像。
从前的祁云渺明明是圆脸,一张脸蛋虽然不过漂亮,但是足够白皙,五官也足够鲜活。俗话说得好,一白遮百丑,从前的祁云渺活脱脱便是一个可可爱爱的小团子;但是现在呢?
现在祁云渺的脸蛋已经完全长开了,长大了,她的五官明丽,越来越像她的阿娘,但是又比她的阿娘眉眼间多了许多的飒爽同灵气;她的脸颊虽然没有以前那么白了,但是因为五官长开了,所以一眼瞧去,不仅没有失去以前的可爱同喜人,反倒更加的鲜活,更像是一个活泼好动的美人!
宋潇在宋青语第3回 同自己确认,眼前之人的确就是祁云渺之后,才敢相信,好吧,这真的是祁云渺。
这真的是以前那个脸蛋圆圆的祁云渺。
女大十八变,诚不欺人。
宋潇和祁云渺打过招呼之后,便又忍不住同她问了几句她在钱塘时过的生活。
他实在是好奇,她都发生了些什么,能叫她蜕变成如今这般。
“还能有什么?就是不断念书、习武呗。”祁云渺想起自己在钱塘的生活,粗略来讲,其实就和上京城差不多,每日念书、习武,日复一日。
只是钱塘的风水叫她更为自在,也更快活些。
“钱塘
好玩吗?“宋潇听罢,又问道,“我长这么大,还没去过钱塘呢。”
“好玩!”
一说起这个,祁云渺可就来劲了。
她给宋潇讲钱塘的吃食,又讲钱塘的风貌,给他讲八月十六的潮水,又给他讲人声鼎沸的新年和庙会。
祁云渺待在钱塘和上京城的日子,粗看其实差不多就那几件事情,但是真要细讲起来,便是每一个人都能发现,她在钱塘,更像是鱼儿入了水,倦鸟找到了栖息的归巢,和在上京城时一点儿也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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