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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么说着，但大家都清楚，妖兽化成人形会带些本体特征，杪椤这瘦长如鬼的死样，还有既男又女的器官，怎么看也不像九色鹿或九头蛇。
观赛席入口涌入一堆人，人们心知是隔壁林曜和霰尘的比赛决出了结果，林曜率先迈进，之后瞧起来像半融雪酪的霰尘也在两名妖修搀扶中走进，谁输谁赢一看便知。
毫无疑问，只要周西瓜也赢了，魔域就将成为实时第一名。
可肩负重任的她，目前很狼狈啊。
林曜没有坐下，只是走到了魔域修士区域，和陈黑虎等人对视一眼，点了下头，说明他赢了，就站在了屏障旁边。
场上白乐妤肉眼可见地受了伤，霰尘竟没去妖修区域，而是来到了林曜附近，看着私聊怼了他好几次的周西瓜，如雪空灵的声音难得多出刻薄：“她如何破局？除非她和你一样，也有不同属性的契约兽。”
林曜看也不看霰尘，不移开注视白乐妤的眼睛：“她没有契兽。”
霰尘不信反问：“你确定？你们这些人修贯喜欢驱使我们做仆。”
林曜盯着赛场：“有空找人修的茬，不如先去废除你们落后的血统论。”
霰尘皱眉瞥过眼：“那是我们内部的问题。”
嘭！杪椤的火拳爆炸出深坑，白乐妤在紧要关头跃身闪开，几个翻滚脱离了爆炸范围，摁在地面沾灰的手掌沿着五指悄悄长出藤蔓，在黑不溜秋的杪椤靠近瞬间陡地延长，穿梭过他裹身的黑布，将本体往外一拽！
杪椤血丝遍布的眼睛睁大，挥动的手中延伸出一根金枪，扎向白乐妤，白乐妤猛然挥了一掌，狂风轰向杪椤，与藤蔓配合，一吹衣，一拽人，直接将杪椤黑布下的本尊拉了出来！
“倒要看看你是什么东西！”
木系！风系！周西瓜竟不只是火系修真者！
人们为此吃惊，紧接着所有目光都聚拢到了黑布下的杪椤身上，纷纷倒吸凉气。
白乐妤也愣住了，其实她本以为杪椤会丑得没眼看，结果杪椤模样意外不错，问题是――这张脸是拼出来的啊！他全身每一寸都是由各种各样人的皮肤一块块缝合！
这副全是缝合线的身躯，数不清用了多少张人皮制作。人和人的皮肤颜色不一样，因此他的皮肤也是一块一个色，诡异，恐怖，让场内温度都降低下来。
没料到相貌会曝光的杪椤疯狂尖叫，刺耳的音调高到天际，他差不多裸着身体，跳起来扑向白乐妤，大乘中期的力量震荡赛场，挤压空气：“你让我晒太阳，你让我变丑，我要剥了你的皮！”
合着你裹那么严实是为防晒啊？！
白乐妤注意到，杪椤使出的多属性力量好似并非来自他本身，而是来自那些皮，它们可能曾属于妖兽、属于人，如今寄生在皮上的力量为杪椤所用。
他到底什么玩意儿？能通过“载具”使用力量的妖兽也不是没有，噬冥树、溅星葵……没一个和杪椤像！
杪椤亦是前任妖帝的孩子，是金鲛和其他种族的杂交，有没有可能……
想法被打断，杪椤跪到白乐妤身上，将她压倒在地，让她后背撞着地面拖出血迹，黑色的长甲高高抬起，又划破空气地落下：“我要大发慈悲，剥了你丑陋的皮。”
白乐妤迅速抬臂，凝出一面土盾抵抗，奈何她合体大圆满的灵力确不及杪椤，土盾眨眼就被刺穿，她当机立断，昂头，再狠狠向后砸下。
后脑在地面砸出陷坑，粘稠的血流淌，与石砾泥土混合，白乐妤有一瞬间眼前发黑，继而下颌骨下方的疼痛又刺醒了她。
杪椤的指甲本要直接掀掉她的脸皮，因着她靠用头砸坑往后退了退，指甲没能扎深，抬起时刻只掀起了她下巴处一小块皮，和掀走了多日来戴在她脸上的面具。
银面下的脸，因失血而惨白，但那明艳耀人的五官一呈现在屏幕，便被所有人认了出来！
“白教主！”
“白教主？！”
“白教主！！！”
魔域白教主，名动八方的白教主，她无人不晓，她凭借一个又一个福泽人间的事迹书写传说，她死亡，她又重生，她是魔域不可动摇的领袖，她的出现，令全体魔域修士起立！
楚衡&殷俪娘&赵娴：“？”《关于我暗恋的人从西瓜变成了白教主这件事》《关于我跟白教主本尊说要让她沾光见白教主这件事》《娘唉！我居然医治过白教主！》……
元伶笑眼弯弯地拍殷俪娘的肩：“我说过呢，我们道君人很好。”
可不嘛，对他姐姐林曜能不好吗！
一切异常都有了解释，九域监察所在，当前竞技的主持人太微神域大师扭头，视向宗广贤。
宗护法摸着及地白须耸肩：“我域可没说换了域主。”
“噗哈哈哈。”杭清拍腿，抬起宝蓝色衣袖给宗广贤斟酒，“这坑人的主意，定是白乐妤出的吧。”
八爪的触脚卷成拳头：“是白乐妤也改变不了她只有合体期的事实！她可是被杪椤元帅死死钳制！”
杭清夹了一筷子香辣小章鱼：“呦，这鱼下锅焯水的时候也卷脚。”
八爪：“不要在我旁边吃我同类！”
白乐妤没了面具，视角更加广阔，更清晰地看清跪她身上的杪椤皮囊有多恶心，它像全身雨衣，罩住了杪椤的血肉骨架，并不完全贴合，比如眼眶，再比如嘴唇，这些地方的皮有着一种明显的分离感。
没空多想，喜好俊男美女的杪椤在见到她的真容后，兴奋得勾起缝合的背直抖：“想剥，好想剥，帝上，我不怨你了！给我，这张脸给我！心动，我好心动！”
谢谢，没人想要你的心动！
杪椤的指甲鱼叉似的往下刺，白乐妤顶着受伤的脑袋吃力闪避，吃了几招后，抓住机会，一面架起防御盾，一面伸手扣住了杪椤的面皮。
“不要！”
白乐妤猛地抬腿，灵力已在腿上积蓄许久，极具爆发力地踹飞杪椤，而她抓着杪椤脸皮的手不曾松开，大力往后撕扯。
包裹杪椤全身的、不知多少生灵组成的皮撕拉一下脱离，掉出一个非男非女的……血人？树人？鱼人？
白乐妤支撑着起身，后脑勺粘稠的血显得她头发有些凌乱，杪椤的指甲也在她脸上、脖颈上留下一些流血的窟窿，但没人会觉得她丑，她举起剥下来的杪椤皮囊――或者说是许多人的尸体，对着尖叫的血人道：“我本无意剥皮，但既然皮不是你的，你还是别穿了吧。”
橙色的火焰唰地燃起，将这副罪恶染血的皮囊毁之一炬。
“不要！我的皮！”
真正的杪椤，说他是血人都是美化，他简直像一块人形的肉，披着黑布时人人觉得他很长，拽去黑布后能看到是他腿特别长，而此时此刻，连虚假的皮也被剥掉，才真正看见他的下半身，与其说是腿，不如说是一条裂成两半的鱼尾。
那鱼尾不长鱼鳞，纹路是竖着的，一条一条，像枯败的树干纹。
大半个观赛区都看震惊了，剩下的人也多半在呕吐，直播间的人气一秒更比一秒高。
“他到底是什么啊？怎会有妖兽长这副模样！怪物吧！”
霰尘直接攻向了喊话的人：“他不是怪物！”
白乐妤听见了，遥望了霰尘一眼，一边擦着脖颈的血一边移回视线，和杪椤打起来：“不同妖兽杂交会产生多种可能，我想你应该是新物种。”
驴和马生出了骡子，杪椤大概就是这种情况，他的父亲是金鲛，母亲可能是噬冥树，生出来的他既鲛又树，无法定型，也许经过父亲或母亲一方的引导，他能够稳定形态，长成全新的样子，但他估计一生下来就被抛弃了吧。
至于杪椤后来怎么变成剥皮怪，看他的模样也能想象得到。
林曜不想让霰尘影响白乐妤比赛，出手拦下了
霰尘，雪妖盯着兄弟，从杪椤想到所有兄弟姐妹：“没人能选择出身，他很努力活着了。”
赛场内的白乐妤这时道：“啊，别误会，我不觉得你是怪物，不代表我想听你讲故事。”
霰尘：“……”总感觉是在点他。
“有人心疼你，那些死在你手中的无辜者也有人疼啊。”火雷风水土木的灵力同时在白乐妤掌中出现，绚烂地攻了出去，随后她整个人脱力地晃了晃。
她掏空了她的灵力？她疯了吗！
白乐妤苍白一笑，尽量站直，看着被打飞出去又爬起来的血人：“你现在妖力消耗过半了吧？”
是，杪椤是在她的一次次刺-激中耗了不少妖力，但只是消耗，没有耗光！白乐妤那血不要命流、既没灵力又重伤颤巍巍的样子，拿什么和杪椤斗啊？
颤栗流血的手抬起，白乐妤将脸上、脖子上一块块掀起的皮肤按回，琉璃黑的眸子炯炯有神：“该轮到我了。”
屏障外，盯着白乐妤的林曜嘴角不易察觉地上翘。
她可是憋坏了啊。
憋了许久的――晋阶！
第131章 我居然没心脏
长发飞扬，张扬澄澈的灵力自白乐妤身上亮起，碎玉繁云般燎燎，又如浮银升日般灼灼，接着，她全身伤口逐一修复，外显出的修为也从合体期大圆满上升至大乘初期。
她居然晋阶了！什么？
晋阶后的白乐妤跃空，指尖绽起大乘初期浩瀚的灵力，逆战战局，以碾压的姿态打起了妖力大耗的杪椤！
先前吃过燕贞炼的荡骨灵蕴丹，白乐妤就差不多摸到了升级门槛，此后防止比赛有用便强压着，还以为用不上了，结果爱打算盘的妖帝非将她拉入战局――笑死，送上门的赢！
场上局势一边倒。
林曜注视着打得神采飞扬的白乐妤，食指碾抚右臂护腕，不担心照这么打下去的结果，只是心里惦记白乐妤曾和他提过的黑线力量，海魅是杪椤的下属，海魅有，杪椤会不会也有？
白乐妤也有这种担心，但她故意激怒了杪椤一回又一回，始终没见他使用，可能没有吧，她按住杪椤血淋淋的头翻身，落地同时，杪椤也在她身后直直砸在地上。
林曜对战霰尘，胜。
白乐妤对战杪椤，胜。
屏障撤掉，林曜将他的储物袋扔给白乐妤，二人怀有的玉叠加，累至五百分，横亘在天空中的九域实时总分排名变动，妖域下跌，魔域上升，直升第一名！
“魔域，第一！”
“魔域，第一！”
“白教主！白教主！白教主！”
大片大片的人举着拳头站起来高喊，热烈的氛围里，白乐妤骄傲地笑，兴冲冲从场内跑向场外，跑向视线始终追随她的人：“林曜！嗯？你身上怎么这么多小坑？霰尘干的？揍他！”
霰尘可就站林曜旁边，立时绷不住脸：“赛中生伤乃是寻常。”她看不见他都半融化了吗？！
此刻，地下。
方誉和燕贞仍循着墙壁神秘阵纹的方向，在地道中前行，以二人心性见识，不至于因迟迟见不到尽头越走越心惊，而是各怀心事。
地道深邃潮湿，漫着泥土气味，很安静，唯有两人轻轻的脚步声，微不可闻。
薄底的僧鞋不可避免地陷进软泥，方誉抬起来，终于问道：“你接近小白有何目的？”
燕贞走得慢了些：“小白？她同意你这么叫吗？”玉质的音色浮现一分冰冷恶气，“或是她不在乎。”
方誉一向情绪稳定，不见生气地轻笑，回道：“是不在乎，知己心近，无关称谓。”
咔嚓，僧鞋下面结出薄冰，又被火烧融。
“你看出周西瓜就是小白了吧？”方誉眼神通透，深深望了眼满脸写着厌恶他的燕贞，“原来如此，只要你不是想伤害小白，我们未必要做敌人。”
燕贞淡眉微敛，方誉则向前走去，“我调查过你，一无所获，太衍宗上下皆将你忘却，我不知你是什么人，或什么东西，坦白说其实也不感兴趣，我不会管你的事，只要你不伤害小白。”
他顿了顿，转头，“我说的伤，不止身体，还指精神――当然你也可以操纵我忘了你，但当你伤害小白时，我定会记起。”
燕贞素色的瞳中圆晕褪去，他的确方才一瞬间想毁掉方誉记忆，许是被方誉看破了某种心思，燕贞声音添冷：“不必同我多言，我未曾想在她身边长久待下去。”
偶然与白乐妤的重逢，限制在九域竞技期间就够了，燕贞很清楚白乐妤与他的平凡梦相悖，他不可能清醒地发昏，竞技结束后他就会走的，必定会。
方誉盯着他，挑了下墨色的眉，绯红的唇不信似的微勾：“哦？你是说你仅是短暂待一待？”
燕贞不想再答，反提问：“那你呢？封印一只魔在白乐妤储物袋又是何目的？”
方誉微讶：“你发现了？”
燕贞高冷：“我很强。”
大抵是他头一回封印魔有所疏漏，方誉想，平静地答道：“没什么，她想玩就让她拿去了。”
方誉的佛力封印常人也解不开，燕贞亦知晓那只被封印的魔没有危险，否则在意识到周西瓜身份时就将魔解决掉了。
魔产生自欲望，是一种极其强大难以诛除的生命体，好在它们也不会随便诞生。
燕贞抬头看了眼地道上方，这个时间，白乐妤应该打完了吧。
“担心小白和杪椤的战斗吗？”空间内产生一声闷响，方誉行走时似乎踢到什么，他弯下腰，捡起一颗核桃大的果子，无柄，红蓝双色，蓝色多于红色。
燕贞善于炼丹，一眼识出：“燥息果，可止熄制丹中丹药或灵植烈性，是一种常见的中和材料。”
只是燥息果生长于干燥环境，出现在阴湿地底不同寻常，方誉捏着新鲜的燥息果：“先前我和小白打过一场，她快晋阶了，这场比赛她必定会赢……”他检查着果子，又看了看附近，随口道，“说来上回与你打的海魅还是杪椤的手下。”
话落，燕贞转身疾离，就像遇到了紧要万分的事。
方誉怔了一瞬，也不管他们可能就快走到阵纹终点，立即追了上去：“杪椤有问题？”
“不知，不过海魅是……”
冷促的余声在疾行的声响中散去。
白乐妤所在的竞技场欢呼声响彻九霄，受氛围感染，她本人也高高兴兴跑向林曜，既有晋阶的欢喜，也有魔域终于从一开始的倒数第三排到正数第一的畅快，半途瞅见林曜的伤，还故意膈应了下霰尘。
她太会气人了！霰尘生来不是前任妖帝想要的金鲛，自小被族人教育要稳重，不准哭不准笑，要成为能入前任妖帝眼的儿子，因此养成了副面瘫脸，遇到白乐妤却屡屡破功。
“你大辫子呢？被我们家妮妮剪掉啦？”白乐妤明知故问。
霰尘一点都不想回答，吸气呼气，波动情绪的眼睛视向场内被白乐妤打倒趴地的杪椤，幸好，幸好，杪椤还算听话，没有使用……
瘫
在场内的血人如同一坨烂肉，裂开的血色鱼尾软趴趴的，突然颤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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