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一旁的苏文自打被康熙叫进来,大脑便飞速转动,她知道,康熙叫自己进来,定然是与老九脱不了关系。
果然,他听见康熙开口道:“只为了追个女人,便也值当你跑到江南来?”
胤K心下大惊,原来他在老爷子心中竟然就是这样的形象吗?为了个女人追到扬州来,这还不如被老爷子发现真相呢。
“并非如此,”胤K人麻了,那貌美如花的脸上写满了无奈,一双桃花眼更是失了光彩,“皇阿玛您误会了。”
可他越是否定,康熙就越相信这是真的,不然为何他得到的消息便是胤K整日与这女子朝夕相伴,更是在人前称作夫妻?
他知道老九私底下有些小九九,可眼下他看着这个肖似宜妃的儿子,心到底软了几分。若是他真的背地里有些什么勾当,何苦否定这个送上来的借口?
可见他这个九儿子,是真的动了情呀!康熙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他皇阿玛顺治,皇玛法皇太极,不都是痴情种?
看来到了他儿子这代,他起先以为的老八不是,这老九才是呀!康熙越看这两人,越觉得般配,只是这女子身份也太低了些,说出去不好听,更是Zu的“婢女”,也有损皇室颜面。
“既是汉人出身,便让这女子入府做个格格,”康熙喝了口茶,乐呵呵道,“日后生了阿哥,再抬作庶福晋。”
康熙自以为给了很大的恩典,正等着两人谢恩呢,却不料被他诘问都没个正形的老九,他,居然跪了下来,请他收回成命。
他愈发觉得,老九定是对这女子有情,为她下跪也就罢了,自己本就是他皇阿玛,这是应当的,可若是老九真的不喜此女子,只需应下此事,再随便找个机会,将她打发了,这便也罢了。
“你可是觉得位份低了?”康熙的脸色有些不好,“那便以庶福晋之礼入府,待日后生下孩子,抬为侧福晋便是。”
在清朝侧福晋是上了玉蝶的,不再是伺候人的奴才了,也算是半个主子,尤其是初入关时,手中权利更是不输福晋。
康熙愿意如此许诺,实在是给了天大的恩典了,甚至未曾想过会有人敢忤逆他。
胤K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乍听到此消息,心中不是没有几分快意,可他只觉得这位份有些辱没了她,更是没来由的,担心她会拒绝。
果不其然,一直跪着的苏文却开口了:“小女子粗陋,不堪为九皇子良配,还请皇上收回成命!”
康熙大怒,这苏文竟然也敢对他的赐婚挑挑拣拣。他已经给了这二人天大的面子了,难不成这苏文是想要直接以侧福晋之礼入府?
可他看低了苏文,苏文分明是跪在地上叩首,她的脊背却从未弯过。
从Zu将她救了起来的那天,她便立志要做一个顶天立地的人,九皇子虽好,却与她志不同、道不合,更非她的良配。
“你可知道,抗旨不遵是杀头大罪?”康熙是真的动了杀意,他最后给这苏文一次机会,希望她不要不识抬举。
“皇阿玛,是儿臣不想娶她,请您收回成命!”胤K此时见到如此情状,更是着急地扑过去,抱住了康熙的脚哀求:
他这个儿子向来骄傲,从未有过今日之小儿女情态,胤K求情的动作无疑是火上浇油,康熙心中怒意更盛,他逼问道:“若是你不能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你知道后果。”
她当然知道,不过是死罢了,她早就该死了,在那个逃难的冬天。
只不过她能活到今天,不想如此轻易便死了,她还有答应县主的事情未完成,她还有未竟的事业与追求。
“民女本是一农户女,实难与九皇子相配,此其一;民女逃难至北京,为福安县主所救,尚未报恩,此其二;民女立志投身研究,早已经在佛祖面前发过誓,终身不嫁。”
苏文说完便伏在地上,死到临头,她反而有种平静的感觉。
“好一个终身不嫁,你可要记住了,”康熙的声音不辨喜怒,却似乎带了点警告之意,他知道Zu经常在捣鼓些东西,其中多半还都是眼前这个女子搞出来的,“胤K啊,你可看清楚,不是朕要棒打鸳鸯,朕也罚了,你们下去吧!”
康熙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转头对梁九功道:“这丫头的性子,和老九真像,真是可惜了!”
老九小时候也是如此,宜妃得宠,性子颇为直爽,对他脾气,老九在他面前向来也是个胆大的。
胤K一看就是对这女子上了心的,可奈何人家宁可一辈子不嫁,也不愿意答应啊。
刚出了门口不久,胤K便停下了脚步,他转身停了下来,他今日穿着一身紫袍,本是矜贵无双的他,此刻却有几丝颓然。
“你当着如此不愿意嫁给爷吗?”胤K望向苏文的眼里有几分疑惑,更有几分不甘,“爷在你眼里,就如此不堪?”
“九爷很好,”苏文轻轻浅浅地笑了,“就如同那月亮,也是很好的。”
只是我不能占有,苏文暗道。
“若是爷没有妻室呢?”胤K追问道,“今日皇阿玛若是许你嫡福晋,你可愿意?”
苏文望向那双桃花眼,摇了摇头,她真诚地回道:“不论是什么,若你是女子,你可愿意嫁我?”
随即苏文便转身离去了,多思无益,她若是成了深宅妇人,哪怕是尊贵的皇子福晋,便再也不方便去做研究了。
她会困于四方天地,耽于柴米油盐,溺于打点人情往来。
若是幸运一些,夫君会疼爱她,与她相敬如宾、琴瑟和鸣,不幸一些,便是色衰爱弛、甚至为人妾室,一辈子在大宅院里斗着。
她本就是生如草芥,天地间一蜉蝣罢了,她从未忘过自己的出身,她要努力,要改变着世道,她相信,Zu就是能改变这世界的那个人。
而被她坚定信赖着的Zu,此时正在已经开办的如火如荼的工坊里,看着那些拿到预付工钱,便眉飞色舞的人们。
没错,在她的工坊里,工资都是当月第一天发放,她并不担心有工人领了钱就跑路,一方面已经签了契书,另一方面,她这里福利这么好,怎么会有人傻到拿了钱走人?
没想到还真有,今日便有个妇人没有来上工,更是没有收到她的假条。
Zu却也不恼,她命娇娇去查探一下,询问一下与她相识的工人后,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到了她家门口。
自从上次脚夫一事,她便养成了随身带着侍卫的习惯,更是没有再搞什么微服出游了:上次若不是那些百姓挺身而出,后果不堪设想。
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她也从此长了教训。
她带着人马风风火火地到了胡同前,却不料听见巷子里传出打骂的声音:
“你才挣了几个钱,这就眼里没有你夫君了?”一个四肢瘦弱的男子正拽着那妇人的头发,一个巴掌下去,妇人脸上就生了红痕。
那妇人分明身量比他高大许多,又为何任他打骂?Zu叹了一口气。
娇娇似是明白了她心中所想,她出言解释道:“县主可能不知,此地礼教森严,若是这妇人敢还手,怕是要被族中关到地窖里,甚至可能会被休弃。”
“……”Zu震惊了,怎得江南的风气,比京城还更甚几分,“那她也不能任由这男子打骂呀!”
“看着这男子打扮,多半还是个有功名的,她怕是更不敢还手了。”娇娇看了眼男子的长衫,心下有了计较。
“夫君,求你,送我们大丫去念书吧,”妇人哀求道,“这是我们唯一的女儿啊!”
原来是为了送女儿念书。
闻言,娇娇脸上有几分动容与向往,这样的母爱,是她这个被贱卖出去的人,未曾体会过的。
第36章 女子学堂
这妇人心心念念想送女儿去的学堂,便是Zu所办的。
这扬州大小学堂,无论是官府开办的还是私塾,按理都是不收女子的,Zu倒也没急着挑战他们那敏感脆弱的神经,反倒是采用了“折中”的方法。
办法不在多,管用就行,还是那句话,如果你想在屋内开一扇窗,那么你就先告诉他们,你要开一道门。
果然,她先是要在府学增设女子学堂,遭到了众人的反对,“无奈之下”,她便退而求其次,以私人的名义开办了女子学堂。
凡是在她的工坊里务工之人的子女,皆有一人可以免费入学,其余人则要通过考试,方可入学。
学堂初初创办之时,其实并无几人报名,她便在商会中使了点手段,倒也不是什么别的,只是将这水泥的售卖资格,与商会的众人商议。
起初众人反应平平,不过是区区水泥罢了,闻所未闻之物,还能有几分威力?
却不料Zu贴出告示,她召集了扬州城内的百姓,在高台上当众用水泥浇筑了一小块地面,请诸位百姓上前观看,用了许多实验展示了水泥的坚固,甚至还请百姓上前对其进行“破坏性挑战”。
最终一位大力士用锤子将其砸出了一些浅浅的坑,获得了那十两银子,而能完全将水泥砸烂的那一百两银子,却是始终没有人获得。
一传十,十传百,Zu所造的“水泥”一物很快便名声大噪。而商会的这些老狐狸闻风而动,很快便开始向福安县主大献殷勤。
今日是程三少亲自登门拜访,明日又是钱家给她送来一匣子拇指那么大的珍珠,都被Zu一一拒绝了。
“你倒是吊足了他们的胃口,”秦远看向眼前的少女,她眉目依旧青涩,手腕却越发成熟了,“他们这些日子,可是殷勤得很啊。”
“随他们殷勤去,”Zu望着眼前这风度翩翩,说起话来却格外阴阳的男子,“倒是你,这些日子如此殷勤,难道也是想掺一脚?”
面对Zu的试探,秦远却没漏出马脚,他只是好奇,这个时代的人怎么会有水泥的方子,像他们那个世界,水泥在古代一直是没有被发明出来的,到了现代才被研制出来。
自他与Zu相识,她身上有太多的不同,甚至有时候,他觉得,她对于这个时代的蝼蚁们有着太多的悲悯,那本不是她一个既得利益者该有的,更像是曾经同为弱者的他才会有的想法。
甚至她与她的阿玛雍郡王,也不相同。雍郡王的爱民,他是带着一种上位者的政治理想与抱负,不只是为了百姓,更是为了践行他自己的“道”。
而眼前这个女孩,她于人心的算计只是平平,更多的是一种本能,她本能地去共情了穷苦百姓,更本能地将他们视为与自己平等之人。
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本能,哪怕是在秦远前世那个时代,他也未曾见过几人。而到了这个时代,便也只有带他长大的师傅,那个全心全意只有百姓的道长。
可奈何,他又没有找到实质性的证据,倒也不是她滴水不漏,只是他真的缺乏一个机会,一个能让他试探出,这世上是否还有一个与他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的机会。
“倒也不是想分一杯羹,”秦远低头想掩住自己的情绪,“我只是很好奇,县主究竟在等什么?”
“当然是,”Zu卖了个关子,“当然是等他们猜出来我的意思喽。”
而此时正在秘密谋划的商会众人,果不其然,正如Zu所说的一般,正在猜测她的意图:
“你说,这福安县主,究竟是何意思?”
“这绫罗绸缎我们送了,奇珍异宝也送了,就连美食美人也送去了,可是她就是顾左右而言他!”
“你说这县主,她把东西都收下了,可却没有一句准话!”
“反正她收下了我们的东西,要是不肯给我们售卖那‘水泥’的资格,我定要上门要个说法!”
“得了吧,这话你也就敢私底下说说,怎么,你还真敢去县主那里闹?”
……
在众人不住地脑补与试探过程中,Zu想开办的纺织工坊得到了大力赞助,水泥工坊也有许多人吵着入股,甚至还有人主动询问她,是否还要开办其他的工坊,他们大力赞成。
至于她想办的女子学堂,早就已经“人满为患”,数不清的商贾“闻弦歌而知雅意”,马不停蹄地把女儿送来了,那些有头有脸的官宦人家倒是都没来,但是也不打紧。
Zu照单全收,一应捐款与投资都登记在册,更是开办了不同教学水平的四个班,分别是“天”、“地”、“玄”、“黄”,根据学生的学习水平不同进行划分,同时要求所有学生必须住宿,不得有任何特殊待遇。
至于这些人的师傅,目前她还是请了女夫子,她已经召苏文回来,为她们教授科学与文学,又请娇娇教她们琴艺,至于每日的“体育课”,也就是时下的“武艺”,她请的是钱凤,就是曾经在村子里救下苏文的钱嫂子,她得知Zu想请她做女先生之时,十分之讶异,先是好一番推拒,随后确认了Zu的意思,便是坐在地上大哭了起来。
“多的话不说了,我一定好生教她们,不辜负县主这份恩情。”钱凤泪眼汪汪地接下了委任书,并领到了她人生中第一笔“束”,那是Zu亲手发放给她的二两银子。
而这今日被书生丈夫打的“刘嫂子”,她的女儿便是Zu所办学堂的“天”字班的学生,她于数算一道有惊人的天赋,因此破格被分到了天字班,更是因为家境贫寒,每个月可得五百文的“助学金”。
可不想这男子,自己身为读书人,竟是不想让女儿去学堂。
“爹,女儿去读书,每个月便有五百文钱,女儿省着些用还能余下三百文,大丫都交给你,”穿着书院新发衣服的小女孩哭着拉住男人,“求您让我去吧!”
可男人一见到大丫身上这崭新的衣服,眼中怒火便更为炽热,凭什么她一个丫头片子也能穿这么好的衣服,还有如此的天资?
甚至这丫头读起书来比他都快,他解不出的数算题,她脱口便能说出来,上次他考不中举人便想着去做个账房,谁知道那掌柜宁愿聘请那女子,也不愿意要读了这么多年书的他。
他心里恨,可他女儿见到了从他衣兜里掉出来的题目,居然同那女子一般,脱口便能算出答案,那可是他抱着算盘算了足足半个时辰才算明白的!
从此,他这个唯一的女儿大丫,身影便与那日的女子重合起来,仿佛一见到她,自己就会想起来那日的无能,居然比不过一个头发长见识短的妇人!
而这个吴氏本来就该打!若不是她将自己的儿子生错了,生成了这个来克他的丫头片子,害他这辈子无后而终,他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此时的他完全忘了,吴氏早上跟他说过,自己仿佛是又有身孕了。
如此想着,男子的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更是一脚将自己的女儿“大丫”踢开了,长时间的落第使他本就不大的心眼越发狭小,如今整个人更像是发了癔症。
Zu见到小女孩被踢到一边,当即给了身边侍卫命令:“把他拉开,按住了,给我打!”
大丫则是飞快地爬起来去扶起自己的母亲,刘吴氏,她此刻正躺在地上死死地捂住自己的肚子。可她刚被大丫扶起来,便跪倒地上开始磕头。
“求求您了,就放了我相公吧,不要再打他了,要打就打我!”妇人满脸青紫,却在为伤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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