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手术就做了三场。
好在结果让人欢喜,医生也是反复强调没事。
然后呢?
顾秀敏仔细回忆着,然后他们一家四口过得挺好的,哥哥因为那次的功劳往上升了升,他们一家也搬到这里的小独院,而哥哥和自己的对象眼瞅着也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却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突然分开了。
分开的过错方是哥哥。
为此哥哥还掏了一笔数额不小的钱赔偿给对方。
至于原因,当时怎么问都问不出来。
哥哥转头又去执行任务,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顾秀敏也不是没有猜想过,甚至怀疑哥哥外面是不是有人了,不然干嘛分手还赔了那么大一笔钱?
但想想哥哥也不是这种人,和对象分手后身边也没冒出别的女人。
所以他是怎么都想不通,如果不是外来因素的话,他们两人在一起相处那么多年,肯定不会因为感情的缘故在即将结婚前分手。
除非……
有一个重要的原因。
比如说,哥哥不能生?
他对象知道这件事,所以才导致两人分开?
而哥哥因为隐瞒得内疚,所以才赔偿了一大笔钱?
只有这个,她才找不出漏洞来反驳。
但……她又不相信哥哥是那样的人,隐瞒自己的病情去骗婚,这种事也太让人不齿了,而她不认为自己从小到大最崇拜的哥哥会是这样的人。
这就导致,她现在只想去求证。
想证实哥哥不是那样的人,还有……她也想搞清楚林琳的品性。
她本来就不喜欢林琳这个人。
也有她离过婚的缘故吧,但更多是相处起来时总觉得她特别装,装着一副好对象、好儿媳、好嫂嫂的样子,仿佛把所有一切都安排得妥妥当当。
看似挺好,但总觉得很怪异。
就跟一个假人似的,有时候她很好奇,如果自己更跋扈一些,对方是不是也会一脸平静地看着她。
结果和她想象中那般,仿佛她变现得再差,林琳都会微笑着顺着她,就跟看一个调皮的孩子一样,纵容着她的肆无忌惮。
而这份纵容落在外人眼里,就显得她这个未来的小姑子很不懂事了。
不仅仅是她,连带着她爸妈也会因此被一些异样的眼神盯着。
有些事没发生在自己身上,根本感觉不到疼。
在外人眼里,他们只觉得林琳好得不能再好,反而劝他们别那么迂腐,劝他们有这么一个好儿媳的人选就该早早把人娶进门,劝他们要有新思想,现在讲究的是自由恋爱,别人家没进门就摆着一副恶公婆的样子……
这类话听多了,谁心里不气?
要说不情愿确实有,但谁家婆媳之间没点矛盾?总不能心里不愿意也得挤出笑脸相迎吧?
但自家的这点矛盾却不知道为什么总会出现在大众视线里。
有时候她都忍不住恶毒地想一下,是不是林琳故意这么做,用他们一家人给她立“好人”人设。
不过这个想法也仅仅只是短暂地浮现。
毕竟林琳是哥哥看中的人,就算相处起来很是别扭,可她更明白和林琳朝夕相处的是哥哥,她一个小姑子要是插手,那只会更讨人嫌。
但这是她以前的想法。
相处别扭也就算了,可林琳真要人品上过不了关,她就算讨人嫌也得阻止,要不然最后害得是她最崇拜的哥哥,以及生养她的父母。
比如说今天发生的事。
林琳真的是被骚扰了吗?
还是说她为了掩盖哥哥的不能生育的事,所以去诬蔑自己同院多年的友人?
说对方骚扰自己,这要真被抓去那不就是犯流氓罪要被枪毙?就算最后没被抓去,有这么一个骚扰女同志的名声在,他以后一辈子不都得被毁?
哪怕林琳隐瞒的是哥哥的事,她都觉得不该这样,哥哥要是回来也不会因为自己的病情去陷害其他同志,她从小到大最崇拜的哥哥绝对不是这样的为人。
所以顾秀敏实在是忍不了,在心里做了多番斗争后她转身就跑出了门,顾母拿着帕子在她身后大喊,“你这个丫头,干嘛去啊?”
可怎么喊都喊不回人,顾秀敏早已经跑得无影无踪了。
“让她去吧。”顾父敲了敲烟杆子,手里的烟杆子是陪伴自己多年的老物件,戒烟好多年还是忍不住拿在手里把玩着,他闷声道:“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咋么一回事。”
……
两方都跑去查,但想查也不是一时半会才能查出来。
身为当事人的程经这会就像一个缩头乌龟,不在想着往外跑,就戴着一顶帽子将脸遮得严严实实,自顾自搬着家具,这次倒是一句累都没喊。
这么努力,显得特别有效率,所有家具都搬进了屋子,又按着姜双双的要求挪到放置的位置上。
空荡荡的屋子里多了家具,总算有些人味。
不过要更有“家”的味道,还得再添些物件,姜双双暂时没什么好的想法,但也不着急,她会在这里住很长一段时间,有足够的时间好好想想该怎么安排。
顾高飞是在晚饭之前赶过来的,还带来了程同志的消息,“老大出任务了,归期不定但估计不会太长时间,他让我给嫂子你带几句话……”
一些叮嘱和歉意的话语。
姜双双早就有心理准备,倒也没太在意更不会因此觉得失落难过了。
比起整天黏糊糊,她反而更适应现在的生活方式,在她的人生里又不仅仅只有伴侣,伴侣很重要,但这个世上还有其他物件足够吸引她的注意力。
比如说,晚上这一餐。
当顾高飞说完,她便作出邀请,“留下来吃饭吧,今天做了干锅木耳烧鸡,闻到香味了吗?马上就能出锅了。”
先将鸡皮用热油一炸,炸出鸡油后放入切成小块的鸡肉爆炒。
这道菜油必须放足,用热油干烧鸡块味道特别香,还在锅里干烧着,香味就弥漫了整个上空,她已经等不及出锅开吃了。
顾高飞舔了舔唇,来之前就闻到香味,馋得他只噎口水。
不过他有些遗憾道:“不行,我还得赶过去训练……”
“那就先喝碗汤。”姜双双对着灶房的方向喊了一声,跟着又回过头道:“骨头炖萝卜,喝完发发汗正好训练。”
有大菜还有热汤,今天这一餐可以说很丰盛了。
等菜出锅等不及,但等一碗热汤还是等得了。
顾高飞呲着牙一笑,“那敢情好,谢谢嫂子!”
这会,正好一个人捧着一个大碗走过来。
除了满满一碗萝卜汤之外,里面还有一大块割骨肉,馋得顾高飞眼睛都直了。
“喝吧。”姜双双示意他接过碗,跟着介绍边上人,“这是我大姐的婆家妹妹,厨艺特别了得,我就嘴上说了几句她就能做出来。”
是真厉害。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她都没有当厨子的天赋。
能做,但味道也就只能吃而已。
但做不出不代表她没吃过。
光凭着嘴上描述以及大概解释需要什么佐料后,她就能大概地还原出来。
姜双双觉得这辈子最幸运的事之一,就是她身边总会出现一些有厨艺天赋的人。
姜小舟勉强是,冯三溪更是。
有点舍不得把大姐的姑子放回去了。
也正是因为这声介绍,正喝汤的顾高飞这才抬起头,他得好好看看这位抢了他“媳妇”的冯家人。
本想着给老大当姐夫,结果人还没瞧见,就被人抢了先。
不由有些哼哼,想看看到底是哪家人。
可当他抬起头时,突然“嘶”了一声。
因为汤……还因为……
顾高飞一边吸溜着热汤一边看着眼前的姑娘,突然想着,就算当不了姐夫,也不是不能当老大亲家的亲家?
而被他盯着的冯三溪微微眯了眯眼,跟着狠狠瞪了他一眼,转身就回到灶房,拿着锅铲继续翻炒着锅里的鸡块。
顾高飞有些念念不舍,捧着大碗继续吸溜。
不过他也没忘记正事,“老大说你想在院子里移植一株葡萄藤?现在移植怕都迟了些,再晚几天更养不活,要不要我去山里挖一株回来试试?”
“不用了,我自己去。”姜双双早就想去山里玩了。
院子这么大,种菜肯定不会种,但可以种一些水果,就跟院子里的这棵枣树一样,栽下去后就任由生长,能不能结果全靠命。
至于具体栽什么,她打算去山里转转,碰到什么挖什么,全看运气。
顾高飞也没多劝,只是道:“行,有什么事只管来叫我。”
喝完汤,他便告辞离开。
等人走了大概十来分钟,满满一锅木耳烧鸡就做好了。
姜双双没让盛起来,而是直接弄了一个煤炉烧着,干锅这玩意必须炖着,里面的油脂将鸡块越烧越香,吃起来的口感也越来越好。
“嘶,好吃!”程经连着吃了好几口,都顾不上脸上的伤疼不疼,只顾埋头干饭。
不过这人很喜欢在气氛好的时候说一些倒胃口的话,“就是太费油了,一顿饭费了人家好几个月的油,这要不是程缙那小子……”
“吃都堵不住你的嘴?”姜双双踹了踹他的小板凳,“不想吃就去国营饭店,想来有人愿意陪你吃顿饭。”
“……”程经缩了缩脖子,抵着板凳往边上挪了挪。
他这辈子就没遇到过这么暴躁的女同志,也不知道程缙怎么偏偏就娶了她,搞得他这个大伯哥连生活的资格都没。
他可不愿意走。
一来这顿饭比国营饭店还要好吃,吃得他都停不下筷子。
再来,他这辈子都不想去国营饭店了!想想今天在国营饭店发生的一切,他就觉得自己抬不起头了,这辈子就没这么委屈过,偏偏这份委屈还是……
还是他觉得最重要的人给予的。
在他最无助时,是林琳想拉起他的手,将他带入他们的圈子中,让他觉得自己不至于和他们格格不入,显得跟一个土包子似的。
可同样也是林琳牵着他的手让他处于更难堪的处境,栽赃他耍流氓、让他被众人暴揍,完全没为他解释过一个字,反而让他身上背负一个罪名。
要说不恨肯定不可能。
他这辈子对不起很多人,但从未对不起过林琳。
这么多年付出的一切算什么?
他恨不得对着她大吼大叫,恨不得拉着她去广播站把一切都解释清楚,但……他又害怕见到她。
这份恐惧说不清道不明,就总感觉如果自己再和她见面的话,肯定会发生一些自己不想发生以及无法承受的事。
所以……
他觉得自己还有很多事要做,就先缓缓吧。
等、等以后再去找林琳对峙,现在的他只想当一个缩头乌龟……没错,缩头乌龟,什么事都不想面对。
程经觉得自己很怂,他的行为也能很明显表示他怂。
姜双双一句话就让他不敢吭声,甚至每次伸出筷子都是悄摸着,就怕这个暴躁的弟妹一气之下真将他赶出去,这么好吃的鸡肉,他哪里舍得放下筷子。
是真好吃,好吃到一个个筷子都停不下来。
所以姜双双还真没太在意这个怂货,专注力都在鸡肉上,“等下回和对院的搞好关系,和他们换点芝麻油,肯定更香。”
说到对院,她又抬头看了看天色,“要是后天天气不错,咱们约着她们姐妹一块上山吧?有熟人带路总好过自己乱逛来得强。”
“行呀。”冯三溪指了指自己二哥,“二哥常往山里跑,让他弄一些工具,运气好咱们说不准还能带点什么野物回来。”
冯二川点了点头,要是能多弄几只野鸡就好。
一部分留给二妹,一部分带回家。
就按今天的做法,媳妇肯定也喜欢。
几人商量着要带些什么物件,还决定将对院的两姐妹一并带上,一旁的程经听得很不是滋味,听来听去,这里面好像都没自己的份,总觉得自己被排除在外了,他忍不住道:“和对院的人少来往,我可是听说了,那位柳团长原先有个对象……”
他说得都是从林琳那听来的。
靠着对象的吃食柳团长才能顺利入伍当兵,结果那人命不好早早死了,柳团长转头就另娶一个,这种男人哪里有心?
等一切说完,他还评点了几句,“这种人品性不好,还是少来往省得在他们身上吃亏。”
姜双双微微蹙眉。
程经一看,赶紧表示,“我真没骗你,那人的妹子也在拖拉机厂做活,要不是觉得理亏,哪里会愿意把这么重要的工作指标让出去?”
部队家属是有工作指标的。
但这个指标也不是谁要就有,一家最多申请一份。
柳家的指标就让给了前对象的妹子,直接去拖拉机厂干活,在程经想来,如果不是亏心,柳家干嘛把这么珍贵的工作指标让出去?
他觉得这话能说服自己,同时也能说服其他人。
却不想姜双双问了他一句,“你听林琳说得?”
“对啊。”
姜双双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那你还记得她怎么说你的吗?”
“……”
程经整个人一僵,完全说不出话来。
甚至面上还带着些许哀求,哀求她别继续往下说。
姜双双脸上的笑意更深,她继续往下说,“看来你没忘,就在今天中午林琳还指着你的鼻子说你对她耍流氓呢。”
她是真觉得好笑。
觉得这位大伯哥蠢得可笑。
白天才吃了被污蔑的亏,这会就开始用同样的方式搞臭别人,这种人真的是记吃不记打。
“光‘听说’就能认定一个人的罪,那你现在就是耍流氓的犯人了,哪里还有脸坐在这里啃鸡肉?”姜双双一把抽掉他手里的筷子往边上一扔,“去边上站着,麻烦你说话之前过过脑子,这么大一个人了难道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你要因为几句话就确信对院不是个好人,那因为林琳的几句话是不是也能证明你是一个流氓?”
她没等他的回答,抬起腿踹了他几脚把人赶到边上的墙角罚站去。
对院到底是什么情况她其实也不清楚。
毕竟也就打了一次交道而已,到底是不是一个负心汉、两姐妹又到底是不是撬人墙角,这些可不会因为程经几句话就确定下来。
更搞笑的是,程经这个烂人居然还会说别人薄情寡义,对院的情况她不清楚,但就算再怎么样也不会比他烂吧?
而且比起去听她更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及感觉。
就现在来说,至少人家唐小燕比林琳来的感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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