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师父!他……”
……
慈安寺。
“师父,那人已经跪了三日了。”
小僧进禅房禀报,看见外面跪着的人,有些于心不忍。
谢绥无力地跪在屋外,连续三日他都滴水未进。
良久,屋内才传出一声叹息。
“他杀孽太重,我帮不了他,让他去玉华山吧。”屋内的人睁开眼睛,对着那小僧说话。
自从虞归晚死后,谢绥直接将谢云祈的人赶尽杀绝,沈家的人更是处于极刑,谢云祈日日也被关在地牢里被折磨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那夜围攻虞归晚的士兵也被谢绥杀了个干净,一个不留。
小僧出来传话,谢绥这才抬起头来,他张了张干裂的嘴唇,尽力发出一丝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多谢。”
谢绥支撑着地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刚起身,他眼前便发黑。
“施主,小心,”
小僧伸出手扶了一把谢绥,谢绥这才稳住身子。
小僧见他站稳这才松开手,谢绥拖着沉重的身子往慈安寺外走去。
寺庙外,北初一行人从谢绥进去便一直在门外等候着,北初见他出来连忙上前搀扶。
“备马,去玉华山。”
谢绥的语气不容一丝拒绝。
“是,属下这就去准备,殿下您先吃药吧。”北初从怀里拿出药丸,递到他的面前。
谢绥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吃下药丸,现在他还不能倒下。
北初小心翼翼地问出声:“那,虞姑娘?”
谢绥闭了闭眼,满脑子都是虞归晚生前鲜活的模样,“她喜欢那里的玉兰花。”
不日,谢绥就带着虞归晚的尸体去了玉华山。
几日后,他抱着虞归晚的尸体到了玉华山,玉华山上的那棵玉兰树已经开花了。
“阿晚,玉兰花开了。”
他低头轻声道,语气温柔缱绻,仿佛怀里的人还在似的。
虞归晚身上的血污和箭支都被谢绥清理干净,此刻安静的睡在他的怀里。
徐回舟身着素衣正在处理药材,面容憔悴,直到看见谢绥抱着人而来,他微微瞪大了眼睛。
“小师妹……”
徐回舟张了张嘴,看到谢绥怀里的人,几乎下一刻便落了泪。
“请问,楚越大师在吗?”
“谢绥求见大师。”
谢绥抱着虞归晚的尸体缓缓下跪。
“师父她听说师妹的消息病倒了,这会人还没醒……”
徐回舟的话音刚落下,紧接着便是另一道声音响起。
“进来吧。”
楚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一身素衣头发也只是用一根木簪简单地挽起来。
谢绥跟着楚越进屋。
“我食言了,我没能保护好她。”谢绥跪在地上,哽咽道。
楚越轻轻虞归晚抚上冰凉的身子,“明明下山时还好好的……”她声音微微颤抖,自从知道虞归晚要同谢云祈成亲之后她就再也没下过山。
虞归晚有了婚事之后也再没有回过玉华山,成亲之后更加没有时间。
她打心底便不喜欢谢云祈,所以连虞归晚和谢云祈成亲时她都没有去,距离上一次两人见面已经过去好几年了。
楚越没想到再得知虞归晚的消息,会是噩耗传来。
她连夜下山,可一切都来不及了。
等她再回玉华山后,楚越就病倒了。
“求您救救她……”
“人死不能复生。”楚越淡漠的声音传来。
“也许还有办法呢。”谢绥的眼神几近疯狂。
楚越看着他,足足过了好久她才开口,“我替她算过一卦,如今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我愿意付出代价。”
谢绥毫不犹豫地开口,他明白的,凡事都有代价,何况是逆天而为。
“你确定你真的愿意?即使阿晚依旧不会爱上你,不会知道你所做的一切?”
谢绥没有犹豫,点了点头。
楚越轻叹一声,突然闭上了眼睛,“现在你只需要做一件事,就是好好活着――”
“等。”
最后一个字音落下,重重敲在谢绥心底。
寻死的念头他不是没有想过,无数次他都想随她而去。
……
十年后。
“阿晚,玉兰花开了。”
谢绥坐在一座墓碑前,只要微微抬头便能看见漫山遍野的玉兰花。
“阿晚,你放心,我每年都替你去看了你的家人。”
“这些年来我一直住在玉华山上,这里有你生活过的痕迹,有你亲手种的玉兰花。”
“这些年我也在玉华山上种满了玉兰花,你在的话,一定会喜欢吧?”
……
“阿晚,我好想你,无时无刻不在想你。”
“无时无刻不在后悔。”
谢绥整个人蜷缩在一起,片刻后,小声的啜泣起来。
不远处的人等到谢绥彻底平静下来后,才朝这边走过来,看着谢绥。
“今日是阿晚的祭日,我知道你会在这里。”楚越开口,手里提着两壶酒。
谢绥听到声音,背着楚越立刻擦干眼泪,声音沙哑着道:“嗯,想来陪陪她。”
“那不如陪我喝一杯吧,阿晚生前最爱喝我酿的酒。”她也随意往地上一坐,打开酒塞和谢绥碰了碰酒壶。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十年来,楚越也同谢绥讲了不少虞归晚生前的事情,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谢绥心里好受些,才能让他在没了虞归晚的日子里坚持这么久。
直到一壶酒喝完以后,楚越正了正神色,看向谢绥:
“时间到了,你该回去了。”
……
虞归晚快马加鞭的回了玉华山,到了山脚下动作却慢了下来,她牵着马慢慢朝山顶走去。
微风吹过,掀起满地的花瓣。
不远处,站着一个修长的身影,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
虞归晚呼吸一紧,她捏了捏手中的缰绳,心中带着期望,牵着马朝那人靠近。
等虞归晚走近,只听那人张了张嘴,轻声细语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阿晚。”
谢绥回过身来,与她的视线相撞,虞归晚微微仰头看着眼前的人,双眼泛着水光。
第62章 回京
“谢绥?”
虞归晚生怕是错觉,又喊了一声。
“嗯,是我。”谢绥抬手,温热的指腹拂去她眼角的泪花。
虞归晚又要开口说话,被两道声音打破两人之间的气氛。
“还不赶紧进来!”
楚越和卫蘅两人站在不远处,异口同声对谢绥喊道。
“来了,来了。”虞归晚应了一声,两人立马并肩走过去。
“才刚醒又跑出去吹风,不要命了?”楚越可不怕谢绥,一记眼刀丢过去。
她和卫蘅稍微不注意,谢绥就跑到外面去等阿晚去了。
楚越是虞归晚的师父,谢绥哪里敢吱声,只能默默听着,看着谢绥吃瘪卫蘅反倒是高兴了起来。
要知道,谢绥平日里的脾气早就把他气死了千百回了。
“你进去喝药。”楚越指了指谢绥,又看向虞归晚,“你去睡觉,你自己说你有几日没合眼了?”楚越有些无奈,但又替两人开心。
总算是熬过来了。
“我这就去睡觉。”虞归晚乖巧拉着
楚越往另一个屋子里走去,谢绥刚要迈开步子跟着去,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师父,谢绥醒过来之后是不是就没问题了?”
等进屋之后,她才问出声。
“没问题了,因为这件事他反而因祸得福了,他的身子会比从前更好了。”
“假以时日,说不定还真有机会能治好他。”
楚越笑着道,毫无保留的全都告诉了她。
“真的?!”
虞归晚欣喜若狂,一把抱住了楚越,满眼激动。
楚越揉了揉她的头,宠溺道:“去睡吧。”
她往床上一躺便沉沉地睡了过去,自从谢绥受伤以来她没休息好过一天,即使在梦里也睡不安稳,打心底觉得对谢绥愧歉太多。
她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将这些情还完。
如今,她总算能够安稳的睡着了,睡梦中的虞归晚眉眼舒展,似是做了美梦。
……
谢绥喝了药之后,独自去了楚越的屋子。
他到的时候,屋内还弥漫着一抹未散去的血腥味,谢绥不由得担心道:“您受伤了?”
楚越似乎知道他要来,提前就摆好了两壶酒在木桌上。
“逆天而行,总要付些代价。”
或许,其他人听不明白楚越在说什么,可谢绥听到时神色明显一怔,他缓缓开口:“您想起来了?”
那日在王府初见楚越,他看她的神情就知道她怕是不记得了。
如今,这世上,只有他和阿晚还记得。
她没有说话,便是默认了。
“如今,你得到你想要的了吗?”楚越问出声。
谢绥点头,“她如今能站在我面前我就心满意足了,况且还能与她短暂的做回夫妻,我已经知足了。”
“就算剩下的时间不多了,我也很知足了。”
如同她说的一样,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楚越轻笑一声,听到这些话才对谢绥彻底放心,“阿晚,以后就交给你了,要好好待她。”
谢绥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对方说了些什么。
“你们以后的日子还长。”楚越拿起一壶酒跟桌面上的碰了碰。
谢绥也跟着喝了一口酒。
嗯,还跟从前喝到的一样。
直到半夜,谢绥和楚越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谢绥一人喝完了一小壶酒,醉醺醺地往自己屋子里走去。
“你喝酒了?”卫蘅路过谢绥的房间看见他不在,正要出去找人却刚好看见谢绥一个人摇摇晃晃的走回来,还一身的酒气。
“谢时与!”
卫蘅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出谢绥的名字,他觉得他过来玉华山就是来找气受的,总有一天要被谢绥气死。
“他应该是跟师父喝的酒,师父没拦着他说明没事。”
在这里只有师父那里有酒,所以她倒也没担心,师父默认就代表并无大碍。
虞归晚听到卫蘅的声音便到了屋外,就替谢绥说了一句话。
卫蘅没好气开口:“那你照顾他。”说着,就把谢绥整个人往虞归晚身上靠过去。
“别别别,你别走啊。”
虞归晚在后面喊着,卫蘅全然不搭理,最后她只能一个人把谢绥扶了进去。
好在喝醉之后的谢绥很乖,她把谢绥搬到床上以后给他盖好被子就要离开,却没想到一个力量突然扯住了她的衣裳。
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地往后倒去,将谢绥压在身下。
谢绥似乎没什么反应,她便支撑起身子就要离开。
“还好……”
他嘴里呢喃着,虞归晚又凑近耳朵想要听清他在说什么。
“还好,你回来了……”
温热气息喷洒在虞归晚耳垂,她只觉得面色一烫,立刻从谢绥身上起来,最后落荒而逃。
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处,如今,她不明白自己对谢绥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
*
谢绥的身体终于养得差不多了,他们便打算启程回京城,总不能一直都待在玉华山。
“师父,可能要不了多久谢逍的人会找上你,师父也许久没有在外游玩了吧?这些日子太累了师父也要好好休息。”
虞归晚害怕谢逍对师父做出不利的事情,提醒一句。
楚越也知道虞归晚话中有话,毕竟阿晚的毒药都是她给的。
两人心照不宣,对视一眼。
楚越突然正色看向谢绥,“还请殿下记住我的话。”
谢绥拱了拱手,“大师放心。”
回去的路上卫蘅也跟着一起上了马车,害怕回去的路上再遇埋伏,他们做了完全的准备。
谢绥一如往常的拿出棋盘,卫蘅见状就道:“我觉得我还是骑马比较好。”
卫蘅说着就要下马车,就虞归晚拦了下来,“别走啊,手谈一局。”
她现在还不知道该怎么和谢绥在马车里单独相处。
谢绥微微抬眸,一个警告的眼神。
卫蘅收到眼神,不顾虞归晚的阻拦:“我实在是下不了棋,你们夫妻俩饶了我吧。”
他一脸哀求,立马跳下了马车。
谢绥听到“夫妻”两个字眼,明显嘴角微微上扬。
可相比之下虞归晚的心情就不是那么美丽了,她有些局促的坐下,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第63章 遇谢逍
京城。
马车行驶了六七日,一路上风平浪静,今日终于到了京城郊外。
还没等进城门,他们就被堵在了城门外。
他们不得不原地停下马车,北出前去打探消息。
虞归晚下了马车,一连坐了几日的马车她把前些日子没睡的觉全都补了回来,这几日虞归晚不知道该怎么和谢绥相处干脆强行逼着自己睡觉。
谢绥也只以为她是太累了,所以并未多想。
没一会,北初就回来了。
“殿下,前面是逍遥王的马车队伍将路全都占了,加上又有许多百姓进城这将路堵了。”
谢逍?
他们特意封锁了谢绥醒过来的事情,他怎么刚好赶上这个时间进城?
虞归晚不由得蹙眉。
“去告诉我那位皇兄,说本王体弱要先进城,让他行个方便。”谢绥很快就给出决断,没有丝毫打算让着谢逍的意思。
“是。”
北初收到命令,立刻骑马前往。
卫蘅不放心也跟着北初一同前往。
……
谢逍半躺在马车里,假寐着。
“你们是何人?竟然敢当众拦下马车!可知车内坐的是何人!”侍卫抽出剑警惕地看着两人,看着被北初打伤的侍卫,怒喝一声。
北初从怀里掏出宸王府令牌,冷着一张脸,“属下见过逍遥王,我家殿下体弱想先一步进城,不知王爷可否让道?”
侍卫听到宸王府的名号,脸色变了变,走到车前向谢逍禀报一声。
“据我所知,皇弟重伤昏迷此刻不是在外养伤吗?怎么突然回京了?”谢逍故作不知,他的声音传出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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