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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尘大步走向元思，四喜紧张地挡在金元思面前，被他拎起衣领子扔出了窗外，丢到了湖中。
四喜虽会泅水，也忍不住惊叫了几声。
“你们疯了！”音折连忙爬出去看四喜。
凌尘揪住金元思的领子，逼近他的脸，目光中似有滔滔烈焰，要毁灭一切。
“你搞的鬼。”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我也才认出她。”金元思被揪着领子，命门喉咙在他手下，也丝毫不慌乱。
“元思，如果你不是我兄弟，我真的会杀了你。”
第89章 黄粱梦（三） 寡夫找老婆
金元思撩起眼皮， 由下而上看他。
“你现在也可动手。”
“你！”
凌尘勒紧他的脖子，逼得他因窒息而咳嗽起来。
他松开衣领，将他狠狠推到墙边。
“我不会跟兄弟动手。”凌尘回头看了眼窗外湖边的音折， 她将四喜拉起来，仔细地擦着她头发上的水。
“况且，我们在她心中，指不定连四喜都不如。”
金元思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音折满脸担忧， 眼神紧盯着四喜，在看她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看了看， 也忍不住笑。
“不止一次羡慕小四喜。”他轻声说。“她不必争抢，就能获得她的眼神，在她心里有份量。”
凌尘默然良久， 说：“我们争个你死我活， 她不愿意， 也不过是个笑话。”
音折牵着四喜进来，她怒目嗔视两人，有种想拿鞭子将二人抽出去的感觉。
凌尘和金元思见此， 也只好向音折和四喜道歉，齐齐退出了屋子。
“赶紧换上干净的衣服，我给你倒一杯热茶。”
四喜换好衣服， 看着音折低头认真地给她热茶， 像是看到了另一道熟悉的人影，那道人影与她重叠。
她走到音折旁边， 圈住了她的腰，蹭蹭她。
“姐姐，谢谢你。”
音折心一跳， 以为四喜也知道了，低头看她，只见她埋在她衣裳里，闷闷地说：“你好像我的一个姐姐，对我特别特别好的姐姐。”
音折顿时心头柔软，摸摸她的头。
“我可能做不到她那么好，但我也会努力对你好的。”
“你很好。”四喜抬起脸，脸蛋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你特别好。繁音姐姐，别出去了吧，外面太危险了。”
音折摇头，四喜沮丧地垂下脸。
“出去后，我给你带一些好吃的糕点回来好吗？别皱着脸啦。”
四喜展露一个大大的笑容。
*
凌尘、金元思和音折三人乘坐灵梭，离开深山，前往大城中的半日闲。
时局不稳，修真界人心浮动，半日闲谢绝了大部分的客人。凌尘和音折没有金元思和楼主的交情，两人便寻了一处茶楼，打探消息和等待金元思。
“那些自诩名门正派之流，无不被魔头姬梵震慑，一个二个龟缩在老家，还不如一个草台班子平安门。现在柳族也被血洗一通，其它宗族还坐得住？”
人声鼎沸的茶楼里，有酒醉后的彪形大汉放下豪言。
“我看不出多久，魔头就要被伏诛！”
凌尘和音折面面相觑，都惊异非常。
音折：“混元宫血洗了柳族？什么时候的事情？”
凌尘：“正是，我们没收到消息。”
茶楼中也有不少修士窃窃私语，面带惊色。
“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真的假的？”
“吹牛的吧，我怎么没听说过？”
……
“你真是不怕死了，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混元宫的人，就敢大放厥词，不怕被抓去当人畜？”
同伴拉扯他的袖子，被他甩开。
大汉喝道：“我娘子就是柳族的人，她那娘家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有生养我娘子的老丈人丈母娘。就在今日，小舅子逃到了我们牛家，说柳家被混元宫血洗了！”
茶楼中顿时嗡然，不少修士喊：“大哥您再说一点，这里是姑苏一族的领地，姑苏族根基深厚，非柳族能比，混元宫人还暂且不敢混进来。”
“您再说说，又是为了抓人畜吗？有大把的平民不抓，居然对上大族？这不是专门挑硬的？”
“我听说这魔头不杀散修平民，改杀作恶多端的世家宗族了。柳家人向来残暴，不知抢了多少民脂民膏，魔头这是惩恶扬善？”
“狗屁惩恶扬善！”大汉吼道，“柳家人作恶，关我丈母娘和老丈人何事，他们又没作恶！”
有人嘲笑道：“世家大族，哪个手里不沾血，还会有清白的？多年来中洲上的灵脉、灵矿，哪一处不被世家把控。散修们不依附世家，只能在夹缝里生存！世家吃尽多少血肉！”
有传送消息的仙鹤盘旋飞来，修士们一看，果然传来的是六族之一柳家覆灭的消息。
茶楼外，有小童叫着跑过去：“柳族覆灭！柳族覆灭！混元宫血洗六族之一，只手遮天！”
“不是前几天听闻混元宫大
批主力对付平安门了？”
“竟然是障眼法？”
“混元宫实在狼子野心，我要回去向掌门禀报消息！”
“走，儿子，回去收拾东西，这中洲呆不下去了，世家大族人人自危，更何况我们这些小家族。我们举族去北海仙葩，先避上几十年风头罢了。”
与此同时，金元思从半日闲内出来，找到茶楼内的二人。
凌尘：“怎么样？造梦师在哪？”
金元思皱眉：“情况不太好，你们听了柳族覆灭的消息吗？”
“刚刚听说的。”
金元思：“姬梵这几日不仅派人偷袭平安门，还血洗柳家，四处抓捕中洲的造梦师，导致造梦师们躲的躲，藏的藏，有的甚至乘坐跨海灵舟躲去了别的大洲。”
凌尘：“他疯了？”
音折：“一个也找不到吗？”
“有一个，也是中洲名声最大能力最强的造梦师，前阵子还在柳家任客卿，结果今日混元宫攻入柳家。据楼主的消息，他逃窜到了融血城。”
凌尘：“那我们得在姬梵找到他之前，将他带走。”
他看看金元思和音折，又说：“你们就在半日闲等我消息，我跑一趟融血城救人。”
金元思：“你要小心，融血城是臭名远扬的恶人城，城主是带人抢劫绑架发家，后来以暗杀、培养杀手为务，聚集了不少背着血债的邪修。”
凌尘：“我小心潜入，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金元思：“嗯。”
音折：“？？？你们当我是空气吗？”
两人便看向她，脸色齐齐不自然起来，方才严肃正经的气氛倏尔柔软。
凌尘温声劝她：“我一人去也方便，姐姐你不如帮我照顾元思。”
金元思杀了他一眼，聚起微笑：“凌尘说的不错。他粗糙耐砍，就让他去便是了，我腿残，麻烦姐姐你照顾我了。”
音折：“你们当我傻子吗？是觉得我很弱，必须得被人照顾？”
她指甲变长，利如刀刃，向凌尘劈去。凌尘闪躲开，见她的指甲将桌子豆腐一般顺滑劈开。再迎上她时，便多了谨慎。两人交手数十招，音折虽战斗经验不够丰富，但修为极强，灵气浓厚。
音折的指刃切下他一截短短的头发，扔向凌尘和金元思面中。
“我弱吗？”
凌尘&金元思：“不弱……”
金元思拍开凌尘的头发，眼光流转，尽显忧愁：“我是怕你们会碰到那魔头姬梵……他邪功练得炉火纯青，心狠手辣，实在不是个东西。凌尘同他是老对手，也讨不了好，更何况姐姐你从未和他交手过呢？”
音折倒不相信：“他为了吞吃人畜血洗的柳族吧，现下肯定是在蚀日城吸收血食，怎么会跑到融血城。要抓人由手下抓不就成了，他还能为个造梦师跑去不成？区区造梦师，哪有那么重要。”
音折复生没多久，身骨强健无比，还没得到锻炼的机会。这次总算能从不见天日的深山老林里头跑出来，自然也想一展拳脚，磨练武技。
“再说，真要碰到姬梵，我长了腿，还不会跑？我只是个小喽喽，大魔头怎么会放在眼里。”
她想起梦中的姬梵，顿生心虚，但又摇摇头，甩掉这些念头。她现在的脸可不是音折的脸，是繁音的脸。他又没见过繁音，怎么可能认出她。
金元思和凌尘两人沉默无比，都想起了那梦魇般的一夜，后悔带上音折一起出来。
音折主见甚强，不理二人便径直出茶楼。
金元思只好对凌尘说：“将她好好的，完完整整，一根发丝不落的带回来。”
他目光湛湛，捏着凌尘的手腕用了十足的力道。
凌尘毫不留情地将他手拂开，眼神坚定如磐石：“你不说我也会这么做。”
他大步走出门，追上音折。
金元思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握紧了轮椅的把手，眉眼难忍晦涩。
从前，他也能这样大步追上音折，战斗在她面前，保护她。
时间一晃而过，他只能做个旁观的废物，看着他们出入险境。
音折同凌尘坐上灵梭，赶至融血城。
许是柳族被灭之事极大震慑了融血城，城门看守极严，不放任何生人进入。
二人踌躇之时，却见一行融血城内的车队回城，车队小心翼翼的行驶在马路上，有数十个铁笼，每个笼内都有十多个美人，恐惧地拥挤在一起。前后有不少修士看守着，守卫原本紧张的神态在见到城门的影子后，松懈了许多。队首坐着两个修士，其中一人便放松地絮絮叨叨起来。
“老大，现在快到城门了，你总该告诉我们，抓这么多女人干嘛了吧？”
“你废话那么多干嘛，城主想要就抓！”
“城主都三百八十岁了，老黄瓜一根，还能享这福气？”
“你知道是给城主的？”
“那是给？”
“给贵客的，真正的贵客是谁，别问我，我也不知道。”
“啧，真是挑剔，非得是既要妩媚多姿，柔若无骨，还得纯真可人，狡猾可爱。哪有这么美的？找得咱们累惨了，真是寻遍了方圆千里。还好咱们城主跟不少世家有关系，还能从奴隶当中挑选。……”
凌尘仔细打量那铁笼中的女人们，发觉她们都有点眼熟，但又差了点什么。
音折却锤了锤手，想到个好主意，对准他耳朵说悄悄话。
她的声音伴着冷香的风拂来，凌尘方才的疑惑便全被吹散，忘记在脑后。
“吼吼吼――”
片刻后，只见一头不知何时从旁边林中冲出一群发狂的野猪，凶猛异常，撞飞了车队的铁笼，将数个铁笼都撞开了，惊得滚出来的笼中美人们纷纷尖叫。
也就是此时，音折同身穿女装的凌尘混入其中。
“进去进去！都给我进去！不准瞎跑！”
修士们赶走野猪群后，恶声恶气地将女人们重新驱进铁笼中。
打散了的女人们再次回到笼内。
“警醒点，城门就在前面，别给我掉链子！”为首的头头怒骂，其余人便不敢吱声，连忙看护车队赶路进城。
音折看着装成女人后也清秀可人的凌尘，忍不住偷笑。
“也挺好看的嘛……”
凌尘涂满脂粉的脸一红，咬唇，手捂住她的嘴巴，不准她再讲话。
“贵客也许就是那造梦师，我们要小心，不能暴露！”
音折笑得眉眼弯弯，点点头。
两人随着女人们被送往城主府，由府上人梳洗打扮，换上干净鲜亮的衣服，排着队候在宫殿外。
也许是为了情趣，女人们头上都顶了各色的盖头，一眼望去，一片姹紫嫣红，美不胜收。
音折老实地混在美人中，低头走入大殿，听到有人讲话。
“宫主，这些都是我们精心搜罗的美人，您寻一个最像的，这样能助您更好入梦。”
男人低头拍掌，“一排一排来，掀开盖头！您看，如何？像不像？”
一道音折做梦也不会忘记的低沉嗓音响起：
“庸俗不堪，没有一处像。”
第90章 黄粱梦（四） 狡猾小蛇去而又返……
男人再接再厉， 让第二排的女人上前一步，又命令她们掀开盖头。
“那这一排呢？”
姬梵抬眼扫去，滑过各色美人， 厌恶道：“她们也配同我的夫人相提并论？”
音折：……
倒也没有礼成，谁是你的夫人。
音折眼角余光左右打量，方察觉这些女人同自己原先的长相都或多或少有相似之处。有的眉眼像她一样弯而上翘，有的和她蛇眸相似的妩媚眼睛，还有的风流韵味， 与她气质颇似。
原来他在找她的替代品。
她一时千万复杂滋味涌上心头，有厌憎， 有恼恨，还有说不清道不明隐藏得深深的虚荣与喜悦。
也许她在某人的心中，也留下了一些痕迹， 这痕迹并不如风吹尘沙， 那么快消失殆尽。
但她又该为此感到高兴吗？
人死如灯灭。同一炼狱妖魔纠缠， 不如早日择善而从 ，断了关联为好吧？
男人又让下一排的女人们上前，音折身后就立着男扮女装的凌尘， 他身体绷得极紧，做好了若音折暴露就随时动手的准备。
“掀开盖头。”男人命令道。
音折慢慢掀开头上的盖头，说来有趣， 她的盖头是红色的， 此刻真有点像洞房里。
那次新婚夜也是她自己掀开的盖头。某种程度上预兆着，她的情爱都由自己做主吧。
姬梵眼神略过她们， 在音折脸上停了停。
音折自然没敢同他对视，只是温婉地低着头，含羞带怯， 弱不禁风的模样。
凭直接，音折觉得姬梵不会对她现在这幅容颜感兴趣。
然而有脚步声一步一步靠近，她的心脏不免跳得愈发激烈，手指也悄悄攥紧，指甲掐进了掌心，掐得有点疼。
他熟悉的气息像秋末的第一场霜雪，裹挟着冰冷的雪粒子，扑面而来，蛮横地霸占了一方内所有的空气。
她感到窒息，但无处可逃。
两根手指钳住她的下巴，迫使她不得不抬起脸。
音折因紧张而涨得满脸通红，躲闪着眼神，故作谦卑，不敢看他。
旁边的男人见此笑道：“大人，瞧这美人一看就倾心于您呢。她同您画像上的夫人，眼睛倒还挺像的，有同一股气韵。”
姬梵早就听到面前女人心脏砰砰直跳的声音，她长相不同于小蛇，但也是个美人坯子。眼睛的确有点像小蛇，但没有小蛇的狡猾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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