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二岁的徐清聿,想追十八岁的云听。”
听到这话,云听的心脏狠狠一跳,呼吸紊乱。
徐清聿的话……是什么意思?
徐清聿自顾自地说:“不过,说实话……”
“二十二岁的我,和二十八岁的我一样无聊。”
“二十二岁的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很成熟,和同龄人比起来,我无趣、克制、理性得不像个年轻人。”
“后来我想,可能是因为那时候的我,还没有爱上你吧。”
“但如果我早一点爱上你……”
徐清聿眼眸中的遗憾更甚:“我可以在二十二岁这个青春的年纪对你耍流氓。”
“可以在校园的路灯下拦住你,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可以在你情绪不好的时候抱住你。”
“可以在你过生日的时候,送你一份‘男朋友限定’的礼物。”
“如果是二十二岁的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明明心里吃醋得要命,还要谨记自己是个快奔三的男人。”
“二十二岁的我会毫无顾忌地表现出来。”
“看到你跟别人聊天太开心,我可以直接在你旁边插话。”
“看到你和别人走得近,我可以直接站在你面前,挡住你,让你的眼里只有我。”
“如果你故意气我,我可以低头亲你,让你不敢再逗我。”
“可惜,我错过了。”
“所以现在……”
“快奔三的我,才学会这些幼稚的事。”
夜色正浓,屋内灯光温暖柔和。
徐清聿站在云听面前,低头看着她。
他的眼神里,藏着漫长岁月里的遗憾与深情。
徐清聿的话,是小心翼翼的试探,也是毫不掩饰的坚定。
他在等云听的回答,但又怕听到某个他不愿接受的答案。
云听没有说话,偏过头,避开了徐清聿的视线。
可徐清聿却并不打算让这个话题就此结束。
他说,“如果你觉得来没有意义,我们就直接跳过青春那一段。”
“我们结婚,生子,共度余生。”
徐清聿没有用疑问句,而是用了一种极其笃定的语气。
对他而言,这不是一个假设,是一种命定的未来。
“我会用余下的日子来爱你。”
“来补偿你。”
“我们会很幸福。”
云听睫毛微颤,看着近在咫尺的徐清聿,心里某一处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泛起细微的颤栗。
徐清聿看着她,没再说什么。
只是伸出手,覆上云听的指尖,掌心的温度透过肌肤,渗入她的血液里,他说,“无论哪种,我都会很爱你。”
……
徐清聿走了。
但他的气息还未完全散去,客厅里似乎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云朵跳上沙发,蹲在云听旁边,歪着头看她。
云听伸手,摸了摸它的头。
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徐清聿离开前的眼神。
他说:“如果你真的想拒绝我,我会尊重你的想法。”
徐清聿没有咄咄逼人,也没有强硬的占有欲,甚至没有以往那种笃定的自信。
他的眼神有些沉。
徐清聿是真的……做好了被她拒绝的准备了吗?
这种认知,让云听心里浮起了一种陌生的慌乱感。
云听有些不安地站起身,想去倒杯水,可刚走到厨房门口,又不自觉停下。
手机震动。
云听把手插进口袋,摸到手机。
手又在口袋里翻找了一圈。
钥匙……不见了?
云听仔细摸了摸左右口袋,可还是空空如也。
这把钥匙她下车的时候还在。
好好好。
刚才在这里装作成熟又深情的人……
走之前乖乖上交了备用钥匙。
但是神不知鬼不觉顺走了她的主钥匙。
云听又一次气笑,她打开手机,是徐清聿的信息:
「仔细一想,22岁的我可以做的事情,28岁的我,也一样可以。」
「甚至……」
「28岁的我,会比22岁的我更有能力这么做。」
第60章 安眠药
徐清聿简单收拾了下东西, 把几件常穿的衣服叠好,装进行李箱。
其实也没多少要带的,重要的东西就几样。
其他的, 随时都能回来拿。
“Zeph!你出来――”
门外猝然爆发急促的敲门声,以及Elliot的愤怒吼声:“你给老子滚出来!别以为躲在家里就没事了!”
徐清聿放下衣服,走过去开门。
外面的声音继续:“我告诉你,我昨晚做梦都在被猫
追, 一晚上没睡好,你到底在衣服上沾了什么?”
徐清聿拉开门,看到炸毛的Elliot,眼眸微压:“猫薄荷。”
Elliot和Kai面面相觑。
猫薄荷?这什么品味?
哪个大男人会在身上喷猫薄荷味的香水?
Elliot气得跳脚,脚跟抵着地面碾了一下:“徐清聿, 你故意的是吧?有猫薄荷你不早说,非要拐弯抹角提醒我不要去猫多的地方。我和你不一样,你古板,我年轻,我有好奇心。”
他比徐清聿小一岁, 严格来说,只有9个月21天,
但Elliot自我感觉他的心理年龄比徐清聿小十岁。
Kai抱着胳膊看好戏,等Elliot骂够才发言:“Zeph, 我做证,他昨天真的被猫追得差点哭出来。”
说完, 他看热闹不嫌事大拿出手机。
Elliot愤怒的语调、炸毛的神态,狼狈的上蹿下跳全部被镜头清晰地记录下来,连他抬起的下巴和皱成川字的眉头都一清二楚。
Kai还特意拉近了镜头,将Elliot的表情拍得无比生动。
Elliot迈步上前, 语气骇人:“删了。”
Kai手腕一转,把手机往后缩,打死不删。
他幸灾乐祸道:“精彩的画面要保留下来,以后欣赏。”
Elliot眼角一抽。
Kai又补一刀:“剪辑一下,配个BGM,效果会更棒。”
Elliot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抬手去抢手机。
Kai灵活地往徐清聿身后一闪。
这一闪,便看到地上打开的行李箱,他嘻嘻哈哈的表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一秒变脸,“Zeph,你整理行李,要去哪?”
轻松的氛围一扫而空。
Elliot看到,忘记手机这茬,表情也变得严肃:“?”
“搬家。”徐清聿言简意赅。
“去哪?”Elliot和Kai异口同声追问。
“你说呢?”徐清聿转身,继续收拾行李。
这话对Elliot说的。
Elliot恍然大悟。
先前徐清聿和他提过一嘴要搬家的事,当时他被他那拜金女朋友闹得心烦,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左耳进右耳出了。
以防万一,他又追问:“你该不会是为了追你老婆,直接搬到她家门口吧?”
徐清聿摇头,“不是家门口。”
闻言,Elliot松了口气。
他坐到沙发上,狠狠揉了揉自己的头发,自言自语:“幸好只是搬家,吓我一跳,别人都是千里追妻,只有我是千里追兄弟。”
说完才想起正事,提起袖子要揍人,可Kai又跑了。
Elliot一边骂骂咧咧地抱怨,一边无聊地扫视房间,百无聊赖地看徐清聿收拾东西。
房间真是干净,不染尘埃,装修风格像极了他的主人。
唯一不整洁的,就是地上半开的行李箱。
Elliot的目光又沿着徐清聿垂落的发丝一路滑到后颈,提醒道:“Zeph,你该剪头发了。”
“嗯。”
不一会儿,Kai坐到Elliot身边,若无其事地拿起一本书翻了翻。
突然,他看到某个角落,愣了一下。
Kai目光一暗,伸手拿起两瓶药。
白色的瓶身,熟悉的标签,赫然是安眠药和抗焦虑药。
他的笑意一点点收敛。
看到上面的说明书,Kai板起一张脸,问徐清聿:“Zeph……你又开始睡不着了?”
听到这话,Elliot一把夺过药,药瓶在指尖转了转。
他拧开瓶盖,一闻:“Zeph,你不是一直都不吃药的吗”
徐清聿不想谈这个话题。
他从Elliot手中拿过药,把药瓶重新拧好,放进包里。
“Zeph。”Elliot脸颊肌肉紧绷,嘴角下撇,“你是医生,你知道吃这些药意味着什么,有副作用你不知道吗?”
“嗯,知道。”徐清聿声音很淡,听不出什么情绪,“只是临时的,等过段时间情况好些了,就停了。”
Elliot半信半疑。
他的眉毛锁在一起,形成一个深深的沟壑:“你确定?”
徐清聿背对他。黑色高领毛衣裹着他单薄的肩胛骨,随着叠衣服的动作起伏成一道弧线,他小声说了句:“嗯。”
“Zeph,我不是外人,咱们兄弟这么多年,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你以前从来不碰这些药的,你宁愿熬着,宁愿去健身房跑步跑到虚脱,都不会去吃抗焦虑药。现在呢?”
徐清聿疲惫地按了下太阳穴。
他直起身,毛衣领口晃动,露出半截下颌线,颈侧青筋若隐若现。
窗外的夕阳恰好漫过他的耳尖,在发梢镀了层琥珀色,他转过身,“你们不用担心。”
Elliot见他这样,心里更不是滋味:“到底怎么回事?”
“……没什么。”
Elliot没那么容易应付:“别敷衍我。”
他知道徐清聿的事,知道徐清聿在看心理医生。
在国外,徐清聿一直很忙碌,心外科医生的时间表并不规律,急诊、手术、查房、病例讨论,每天的行程几乎被安排得满满当当。
他跟着主治医生学习,很少有休息。
回国后,许多医生因为高强度的工作,长期作息不规律,身体素质大不如前,但徐清聿的身材保持得很好,甚至比许多年轻医生更有力量感。
原因很简单,他一直坚持运动。
无论工作多忙,他会抽时间去健身房,或者在医院附近的公园跑步。器械训练、拳击、有氧,他都练过,每次训练时,他的专注程度和做手术时一样,不会被任何外界因素打扰。
徐清聿也知道自己的心理状态并不算健康,长久以来,他依靠运动来调节自己的情绪。身体的疲惫能让大脑短暂地放空,剧烈运动后的酣畅淋漓,也能让他在焦虑时找到一点喘息的空间。
所以他并不需要吃药。
自从和云听结婚后,徐清聿的生活有了质的变化。有时候让他夜不能寐的焦虑与失眠,好像在婚姻的温暖怀抱中逐渐消失了。
每晚入睡前,他将云听抱在怀里,感受她的体温,他就更不需要吃药了。
虽然徐清聿的睡眠一直很浅,每次云听稍微动一下,他都会醒来。但每一次醒来,他都会再一次把她搂进怀里。
他喜欢闻着云听的发香,听着她安静的呼吸声,慢慢地再次入睡。
可是,他和云听分开了。
不知是因为习惯了她的气息,还是因为心里那个空荡荡的位置始终未曾填补,徐清聿开始失去入睡的能力。
每当夜深人静,翻来覆去,床单和被子在他不安的动作下散开,他整个人陷入无尽的焦虑中。
起初,他还能够偶尔靠着锻炼和调节入睡。
然而,这些方法已经变得越来越无效。以前一周只有一两次的失眠,渐渐地变成了每晚都难以入睡的煎熬。
每当他闭上眼,脑海中便充满了云听的影像。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她的每一个小动作,都在他眼前回放。
可她不在,他无法触碰到她的温度,孤单感便笼罩在他心头。
徐清聿回国后又去了一趟心理诊
疗室。
去世、葬礼、离婚……好像让他的病越来越严重了。
如果不是万不得已,他不会去。
Dr.Michael问他:“最近,有什么让你开心的事情吗?”
徐清聿思考了一下,发现自己没有答案。
Dr.Michael又问:“有没有什么让你感到愤怒或沮丧的事?”
“有。”
“你有意识到自己正在对情绪麻木吗?”
“有。”
“你最近一次有强烈情绪波动是什么时候?”
徐清聿没说话。
Dr.Michael望着他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Xu,你的情况,已经不仅仅是普通的失眠了。”
徐清聿的症状,在心理学上属于适应障碍(Adjustment Disorder)的一种表现形式,主要是由于持续性的心理压力和创伤性事件引发的情绪和行为异常反应。
具体表现包括失眠,生理性焦虑等。
徐清聿曾经靠自己的方式调节这些问题,比如运动、强迫自己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保持忙碌,以此来逃避情绪上的困扰,对现在的他来说效果微乎其微。
Dr.Michael站在专业人士的视角给出建议:“Xu,你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
“你太擅长控制自己了。”
“你一直试图用理智压制情绪,但情绪不会凭空消失。你选择不去面对它们,可它们仍然存在,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影响你。”
徐清聿没有反驳。
片刻后,Dr.Michael推了一张药方到他面前:“从你的职业考虑,我不会给你开太强的药物,但适量的助眠药物还是有必要的。”
Dr.Michael接着说:“短期使用,配合心理疏导。你的情况不算严重,但如果继续放任,可能会发展成慢性失眠症,甚至引发更严重的焦虑障碍。”
“还有Xu,如果可以,告诉你的爱人。”
……
听到徐清聿的解释,Elliot给出评价,“你装得太像了。”
Kai附和:“我刚刚进门的时候,差点就信了,你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Elliot眼神里出现一丝怒火。他伸出手,愤怒地捏了捏Kai的肩膀,又把他那原本还算整齐的分头弄得更乱了些。
“Zeph,别人得了病,通常都能一眼看出,身体虚弱、脸色苍白,走路像是走在鬼门关前。可你倒好,怎么着?即使睡眠不足,脸还是这么帅气,谁能发现你的不对劲?”
Kai幽怨地甩开Elliot的手,“有种你去折磨Zeph,别碰我。”
“还是收起你冷静那一套吧。”Elliot嗤笑,“你也是人,你也有脆弱的一面,也需要人来帮你支撑。如果你一直压抑自己,迟早会出问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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