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两个都死了,她这子嗣顺利,那就是这后宫第一人。
还用担心什么。
祯妃前脚刚刚踏进自己的宫殿,忽然间看见自己的宫殿里面早早围了一群禁军侍卫。
祯妃脸色微沉,“这是什么意思?谁准你们过来的?”
“臣等奉旨调查,还请娘娘恕罪。”
“奉旨?奉谁的旨?”宫女连忙上前,“娘娘如今怀有身孕,若是你们在这里弄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损了皇嗣,可仔细你们的脑袋!”
宫女正说着,看见秦芷从屋内出来,就站在廊下。
祯妃看见秦芷,倒是来了几分兴致,勾起唇角,“原来是宸妃姐姐来了,哦……您如今是废妃,不知还能不能这么称呼。”
秦芷轻笑一声,听来对这些无足轻重的嘴上风头不感兴趣。
祯妃示意身边的宫女噤声,“如今本宫怀有身孕,陛下特准本宫不必待客,还请你离开。”
秦芷缓步转身又回了大殿,“在这长宁宫,本宫可不是客人。”
祯妃见她又进了自己的宫殿,轻咬薄唇,转头吩咐,“去叫陛下过来。”
宫女连忙答应着,“她也未免太不知自己几斤几两了,等陛下来好好斥责她!”
祯妃深吸一口气,走进殿中。
殿内只点了一盏灯,在这黄昏之时,有些模糊不清。
前面秦芷又拿起火折子,一面点灯一面说着,“从前本宫住在这里,看来陛下也把这里安排给你了。”
“今时不同往日。”祯妃很不满她这般把自己当主人的行为,牢牢盯着秦芷,她不得不承认,眼前女子即便比她长十岁,这姿容仍然令人萌生危机感,“这人呢贵在有自知之明,什么身份该做什么样的事。”
“说得对。”秦芷自然而然地坐在主位上,倒了一盏茶。
祯妃实在是气她这副说什么都无动于衷的样子,故意刺激她,“我知道你处心积虑回宫,还想要得到陛下的宠爱,可你都离宫二十年了,这宫内早已今非昔比,陛下对你也没什么感情,你没必要如此强求。”
“如今我幸得陛下专宠,是长宁宫主位,即便你有两个儿子,但带人搜查我的长宁宫,就不怕陛下降罪吗?”
“还是年轻好啊。”秦芷笑了,“还会相信这个男人爱你。”
“我跟他第一日就知道,他爱慕虚荣、爱权势、自私自利薄情寡义又怯懦软弱,远胜于任何人。”
所以他才最好控制,可以成为她当年复仇的一把利刃。
祯妃弯唇,“这番话,你敢跟陛下说吗?”
“让你失望了,这话我可跟他说过无数次。”
“不被爱的人,是容易面目狰狞地觉得对方各种不堪。”祯妃挑眉,“你何必如此呢?你放过我们,自己好好在长明寺不好吗?”
“可惜了,”秦芷轻晃了下手中茶盏,“是这个你觉得他爱你至深的人,下旨清查长宁宫的。”
祯妃脸色微变,“这不可能。”
她说完,殿外就传来太监高昂的声音,“陛下驾到!”
祯妃连忙起身,刚喊了一声“陛下”。
接着就听到皇帝不耐烦的声音,“又是何事非要叫朕来?”
祯妃触及皇帝的脸色,刚要诉苦的话锋忽然顿住。
皇帝看见她,双手背在身后,问着,“长宁宫查出什么来了吗?”
“搜出来了几封密信。”一旁侍卫上前,将密信递到了皇帝面前,“这些,都是祯妃娘娘遣人刺杀宸王殿下的证据。”
皇帝伸手接了过来。
祯妃脸色一片惨白,“你说什么?”
她反应了一下,“我没有!”
皇帝抬眼看她,忽而将手中密信甩到她面前,“那这些,你如何交代?!”
祯妃连忙去翻地上的密信,“不是我做的,臣妾没有做这些。”
“你太叫朕失望了!”皇帝根本不听她说什么。
祯妃忽而看向秦芷,“是她!是她想要陷害臣妾!陛下……”
她跪行去拉皇帝的衣袖,却一下子被踹开,“这是朕查出来的,她有何好陷害你的?!”
祯妃听见皇帝替秦芷说话,头脑发蒙,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该庆幸,你进宫本就是依照她的福气,与她有几分相似,朕才会多看你几眼!”
“你在后宫做的那些事,朕这些年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参与谋逆,朕也放过你了,如今你还胆敢刺伤她的孩子,诬蔑她,看来朕是无法再留你。”
祯妃听这些话,大脑一片空白。
仿佛什么东西从她脑海中崩裂坍塌,她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帝王。
此时她挑衅秦芷的话,以及她无数次炫耀的宠爱,都像是笑话一样摧毁着她的意识。
可,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能。
紧接着,皇帝冷声下令,“来人,将祯妃收监!”
祯妃浑身上下骨头都仿佛被抽走,她麻木地被身后侍卫拉扯了一下,突然出声,“陛下!”
皇帝没有要再听她说任何话的意思,径直上前,坐在了另一个主位上,秦芷的旁边。
祯妃看着眼前一幕,终是什么话都没能说出来。
她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笑话,从前她企图争取的一切都像是笑话,什么后位、什么皇嗣、什么宠爱。
根本都没有任何意义。
侍卫将祯妃带下去。
屋内就只剩下皇帝与秦芷两人。
皇帝谨慎看了看秦芷的脸色,安抚着,“你别生气,好在孩子们都没事。”
“有事与否,”秦芷看向他,将手中倒好的茶盏递给皇帝,“那得看陛下啊。”
也不知是不是心虚,皇帝接过秦芷手中的茶,一面喝下一面补充道,“朕定会尽力保障他们日后安危。”
秦芷轻笑,“陛下已经跟我保证过无数回了。”
皇帝只觉口中清茶苦涩,他放下茶盏,“阿芷,朕是皇帝,朕要考虑得远比旁人要多,你体谅体谅朕不好吗?”
“可陛下大概是忘了,你的皇位,是我帮你拿来的。”
秦芷看着已经被他喝空的茶,弯起唇角,“我既然能帮你拿到,那我也能拿走。”
皇帝眉骨微动,一下子起身。
“你此话何意?”
他忽然意识到殿内,连个他能使唤的太监都没有。
皇帝紧盯了秦芷一会儿,他太了解眼前这个女人,她说什么从来都不是在开玩笑。
“我们数年夫妻,还有两个孩子!”
秦芷不说话,也跟着起身。
屋内两盏烛灯,将她身影拉长。
“阿芷,你对我,就没有一点感情吗?你可知我这些年……”
“我与陛下间,不是各取所需吗?”秦芷打断了他的话,“陛下应该知道,我要的东西里,从一开始就没有感情二字。”
皇帝惊得连连后退,转头叫人,“来人啊!”
他叫了两声,屋外都没有任何回应。
而此时殿外皇帝身边的大太监,被捂着嘴,破开喉咙。
皇帝立马掉头往外赶。
刚走到门口,身前投落一道熟悉的身影。
压过他身上衣袍绣着的龙纹,缓慢走进。
萧楚沉从屋外连天黑暗与阴雨之中走进来,他身上沾血,鞋底泥泞,踩过澄明的天家黄绸绣毯。
皇帝心头微微一惊。
看见萧楚沉手中还捏着一把匕首。
匕首上的血迹滴落,浸染在地毯上,朝着他走过来。
“你要做什么?你这个逆子,我是你父亲!”
“逆子苟活于父亲长刀之下,几次谋取我性命,我们不是父子,我们是仇人。”
“你!”皇帝连连后撤,“这皇城中,四处都是效忠于朕的禁军!你以为你若是真在这院中做什么,还能完好无损的出去!”
“你以为,这皇城中,真的能轻易揭过朕的死讯?!”
萧楚沉脚步未停,“你知道我,不计后果。”
他几步上前,手里刀刃微动,正欲拉过皇帝。
皇帝却突然间吐出一口毒血!
径直喷洒在萧楚沉身上。
萧楚沉眼底明显带过一丝意外。
皇帝被心肺汹涌而上的疼痛刺激得完全站不稳,踉跄几步,却只能扶住身边的萧楚沉。
他双目血红,僵硬地转头看向一旁秦芷。
又看向了方才秦芷递给他的那一盏茶。
秦芷丝毫不掩饰是她做的。
皇帝瞪大眼睛,终究是撑不住缓缓滑落下去,跌跪在地上,望着眼前萧楚沉衣摆上的血迹,倒在了他满是泥泞的鞋边。
萧楚沉还是后撤一步,和皇帝拉开距离,看向秦芷。
秦芷淡淡道,“你不计后果,我和你兄长得计。”
“他死在我手里,合情合理。”
殿外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殿门被破开,无数禁军侍卫上前。
萧楚沉下意识呈防备姿态。
却见闯进来的人是萧云衍。
萧云衍似乎早就预料到会发生什么,进门看见这个灭他母族满门的男人咽气,脸上忽而浮现出如释重负的神色,他眼底猩红,朝秦芷躬身行礼,“外面已经处理好了,宸妃娘娘请去前殿拿陛下圣旨。”
秦芷只道一句,“有劳。”
便带着萧楚沉离开。
萧楚沉出门看见两侧禁军,还下意识握紧了手里匕首。
却直出长宁宫,都没有人上前捉拿他们问罪。
萧楚沉手上一直紧绷着。
秦芷去紫宸殿,他被送出宫。
宫门大开,他看见萧楚淮正从外面进来,与白日一样,萧楚淮仍是与他擦肩而过。
而后在不远处停下来,偏头吩咐身边宫人,“送他回去。”
萧楚淮说完没有停留。
这如牢笼一般的吃人深宫,他仿佛早已习惯且麻木。
幼时萧楚淮代替萧楚沉被抵押在这里,如今又代替他走进深不见底的阴森深宫之中。
萧楚沉凝眉看着他的背影。
这个他呆几月就厌恶无比的地方,萧楚淮被打碎拼合,带着无坚不摧的硬骨呆了半生。
或许母亲说得对,他不该执着的认为,他想要的都在这皇城里。
我与我。
周旋久。
*
洛笙这一晚睡得不安生。
她从睡梦中惊醒时,枕边早已没了男人的影子。
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萧楚淮时常半夜有事便出去。
洛笙伸手摸了摸被褥,凉的。
他怕是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
洛笙呆坐在床榻边,看着蒙蒙亮的天色,出了很久的神,才慢吞吞的挪下床。
她没叫含双,简单穿戴好,推开房门。
清晨深蓝色天空的尽头一片清澈明黄,一轮红日浮于京城上方,艳丽云层从红日一角蔓延铺开。
含双见洛笙出来,正要上前,外面穿着丧服的宫人赶来。
洛笙看着他身上的衣服心里咯噔一下。
她刚要问,就见宫人俯身行礼,而后道,“先帝驾崩,留遗诏,五皇子萧彻人品贵重,继帝位,太子妃洛氏持躬淑慎,继后位。”
第118章
宫人扬高的声音回荡在院子里。
洛笙耳中贯过接二连三的消息, 还未等反应过来先帝突然驾崩的死讯,后面的消息就让她再度一愣,整个人愣在原地。
大抵是所有的一切来得太快, 洛笙麻木地上前接旨。
握着冰凉的遗诏旨意, 站在原地。
萧楚淮昨夜突然离开,是不是因为这个事。
皇帝这半年来, 身体是越来越差, 可前阵子看起来也还算是康健, 怎么说死就死了。
含双也是第一次见这般大的事, 好在文兰有些经验, “娘娘恐怕得赶紧换孝衣进宫。”
她说着, 让洛笙先回屋等候, 去取孝衣服制。
洛笙入宫跟着宫中宫人示意, 来往忙了多日, 才算是听全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起因是祯妃暗中杀太子被陛下发现,意欲调遣祁王曾用反兵, 毒害陛下造反, 被祁王压制,收监关押处斩。
事情有些复杂, 理起来有些难以理解, 但从另一个角度理就清楚了。
这只是一场戏局。
最终结果是皇帝被毒杀。
洛笙也不懂朝廷纷争,但她知道那日萧楚沉突然决绝地把东西留给她, 当晚萧楚淮深夜入宫, 皇帝驾崩,她隐隐也能猜到一些。
但是这些并不重要, 她只需要听他们安排就是了。
相比于这些,洛笙更不适应的是, 突然降下来的皇后册封旨意。
旨意摆在桌上,屋内是正在收拾准备送进皇宫的东西。
洛笙在桌前坐了很久,怀里抱着棉棉,一直还没能接受这个现实。
棉棉探着脑袋,好奇地看桌上的黄色卷轴。
还时不时伸着脖子去嗅上面的气息,又转头去看洛笙,毛绒绒的耳朵蹭着洛笙的衣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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