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凝梦忽然想起,不如让长宁郡主替自己牵个线,反正在场没几个人的身份比她还高,她行事比自己方便多了。
斯凝梦指着慕雁迟:“郡主,不如你替我将那个穿月白衣衫的学子约去后花园。”
长宁郡主一股问到八卦的兴奋劲:“怎么,你看上慕大公子了?”
斯凝梦:“郡主也知道他,人怎么样?”
长宁郡主瘪嘴:“还行吧,就是整天弟弟,弟弟的。”
斯凝梦早就从媒婆那儿知道这家有两个兄弟,也不甚在意。
“父母双亡,长兄如父,多念叨弟弟也能理解。”
她进门就是长嫂,这辈分压着呢,只要不拦着她出门做生意就行。
长宁郡主看着慕雁迟:“你若想见,我替你叫他来,不过,你可别脑子一热就嚷嚷着要嫁,你可是国公府的女儿,要嫁也别嫁这个呆子。”
长宁郡主说完就往对面走去。
斯凝梦凑近青荷:“怎么听着郡主这话,她和那慕公子很熟的样子?”
青荷点头:“奴婢听着也像。”
斯凝梦:“你一会儿留在这,若有人找我,替我寻个由头圆过去。”
慕雁迟看到长宁就要跑,不过动作又不敢太明显,很快就被长宁揪住了。
慕雁迟只得认命:“见过郡主。”
长宁郡主翻了个白眼:“别见了,你能想见我,跑都来不及。”
慕雁迟惶恐:“怎会,看到郡主我高兴都来不及。”
长宁郡主摆手:“不跟你废话,这家小姐要见你,你跟我来。”
慕雁迟想起媒婆的话,说是有个小姐会在国公府的宴会上与他相看,还保他满意。
慕雁迟没放在心上,但长宁郡主亲自上门牵线,他只得跟去。
两人七拐八绕,终于到了后院一处清净之地,长廊尽头的亭子里,斯凝梦已经等候在那儿。
长宁郡主一偏头:“去吧。”
慕雁迟觉得长廊那头和这头都不是什么好待的地方,但非得选一个的话,还是去那个陌生女子那儿比较好。
于是毫不犹豫越过长宁郡主走向斯凝梦。
长宁看着慕雁迟的背影咬牙。
慕雁迟走路的速度越来越慢,等靠近亭子的时候,他已经将自己的体态调整成风度翩翩的样子。
这模样是他观察自家弟弟后学的,想着有朝一日或许能用到。
果然这不就用上了。
亭中女子身量纤细,一身柳绿飘然在碧波之前,阳春三月的日光之下,显得极为明媚又充满生机。
慕雁迟心中对这素未谋面的女子多了几分好感。
这应该是个好说话的,不至于一点就炸。
斯凝梦面朝湖面,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调整了表情,尽量看上去温柔可人。
毕竟是要一举拿下,她可没工夫跟人谈情说爱,最好是趁着对方脑子一热就直接成亲。
斯凝梦的声音出奇的温柔:“凝梦见过慕公子。”
慕雁迟不敢多看,赶紧跟着作揖:“凝梦小姐客气了。”
斯凝梦开始在心里打分,眼睛没乱瞟,言行规矩,想来也不是见到美人就急色的人。
打完招呼后两人之间就陷入沉默。
斯凝梦对相亲这件事没什么经验,而且该打听的她都打听清楚,今天就看看货跟板对不对的上罢了。
她对这个人的要求真的不高,满六十就可以,而眼前这个,目前可以打七十五分。
慕雁迟等了一会儿,觉着两人都不说话实在有些尴尬,于是开始找话说:“听张大娘的意思,凝梦小姐似乎是着急成婚。”
斯凝梦点头:“没错,越快越好,你能接受么?”
慕雁迟讶然:“额,凝梦小姐,成亲是人生大事,我们是否还要再了解一下。”
斯凝梦只想速战速决:“不必了,我对慕公子你很满意,你的人品才貌都十分出众,是我梦想中的如意郎君,必须得先下手为强,不然定会被别家小姐抢走。”
这下慕雁迟彻底呆住了,他从未经历过这样的场面。
这是表白么?
好直接啊~
夸得人都不好意思了,他有这么优秀么?
见慕雁迟迟迟不接话,斯凝梦脸上挤出一些难过:“慕公子是对我不满意?难道是嫌我不好看?”
刚被人姑娘家这么热烈地夸赞过,怎么好意思说不满意,这不是打人家姑娘的脸么。
“凝梦姑娘姿容角色,也很好,非常好,人品才貌也是我梦”
慕雁迟顺着斯凝梦说的话,说到一半觉出不对劲。
“人品才貌也是极为出众。”
斯凝梦很高兴,既然双方都满意,这事就这么定了。
斯凝梦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就塞到慕雁迟手中:“既如此,我们这相看便算成了,我会尽快让父亲去府上提亲,婚事操办你不必操心,国公府全包了。”
斯凝梦说完就快速离开,今日宴会她还有别的事要操心。
慕雁迟的思绪慢了那么几秒,等他回神,斯凝梦已经走远。
“凝梦小姐”
什么叫相看成了,他有说么?
还有这荷包算怎么回事,定情信物?
定情信物为什么绣的是白鹤,不该是鸳鸯,并蒂莲之类的。
他脑海中闪过一人的身影,随后很快挥散。
罢了,人已经走远,等媒婆上门他再推脱掉,他现下还不打算成亲。
皆因慕雁迟觉得自己并不是个香饽饽,而慕望野则“危在旦夕”,先把弟弟的婚事搞定再说。
“这就怪了,看着画像选人,怎么选我没选望野?”
慕雁迟犯嘀咕。
“必然是只看了一个人的画像。”
“否则这样的大家小姐是不会越过望野直接挑我的。”
慕雁迟自信地给出结论。
两人前后离开亭子,却不见远处的树林之中,闪过一抹青色的衣袍。
斯凝梦刚回到宴会上,看到桃蓉面色有异,就知道她已经从韩夫人那儿得了消息。
桃蓉自是不敢过来,只得由青荷转达。
青荷在隐蔽处指向慕望野的方向,略微拐了个弯。
“藏青外袍,摇扇子那个。”
斯凝梦皱眉看去,好一个油头粉面的东西,一看就不是好货色。
大概是斯凝梦的眼神太过锋利,同一个方向的慕望野有所察觉,于是便望了过来。
距离有些远,慕望野与那油头粉面的东西又站的太近,于是误会就来了。
慕望野觉得不至于吧,他两当面见了三回,头一回确实是惹她生气,第二回 从青楼出来撞了个乌龙,这两回不提也罢。
可第三回 ,他可是出手帮忙了,怎么今天见他,没过来道谢也就罢了,这眼神看着像是要扎人。
难道是陈大夫把人给治死了?
斯凝梦收回视线:“她们是什么安排?”
青荷:“说是晚宴开始前会先逛院子赏花灯,待院中燃起烟花,请宾客赴宴,等小姐你走在那木桥上时”
斯凝梦:“总不会又是把我推进水里吧。”
青荷:“然后让那书生在众目睽睽下下水救你”
斯凝梦会想起桃蓉对药的形容,贴身接触到男子后药效发作。
“真是无耻下流到了极点。”
若韩夫人的计划真的得逞,就不是下嫁能解决的事,大庭广众之下露出那般丑态,还嫁什么,不如送庵里挑个黄道吉日病故了事。
斯凝梦胸口起伏渐渐平息:“斯清妍在哪儿?”
为了保证斯凝梦相看顺利,青荷一直有在关注韩夫人和斯清妍的行踪。
“二小姐已经先一步去挑花灯了。”
“你可还记得她今日穿的什么颜色,盘的是怎样的发髻?”
青荷快速回忆,记服装和发饰是丫鬟必备技能之一:“天水碧的襦裙,梳了飞天髻,一套蓝宝石头面,麒麟项圈。”
斯凝梦走到一处拐角避开人视线,然后从墙后调转方向往自己的院中走去。
“依着斯清妍的装扮给我重新梳妆,再找出一件深色的斗篷,要快。”
青荷疾步跟上。
等斯凝梦再次出现在园子里时,赏灯会已经开始了。
韩夫人安排的人名叫崔横,京都人士,虽靠着祖荫在国子监蹭课,肚子里的墨水却没灌进去几滴。
手头能捞到的银子都被他送去赌坊,今日宴会,乃是有人特地给他送的信,若他能办成,不仅能得白银千两,还能捞个国公做岳父。
这般好事他自然答应。
来人与他商量好赏灯之后动手,时间快到了,可他寻了一圈,却寻不到白日里穿绿衫的美人。
好在韩夫人特意遣人来告诉他,大小姐已经换了着装,且细细与他说了明白。
第21章 保媒
崔横在人群之中寻觅,终于找到斯凝梦,暗暗记下她的装扮和位置,只待烟花升起。
有人落水的尖叫声传来时,七皇子沈司星好不容易从安国公的迷魂阵里挣脱出来,正在满院子五颜六色的灯笼里寻慕望野。
听到求救声,沈司星就想上前,却被一股大力拉住。
“谁!”
他扭头一看,却是慕望野。
“殿下若是想娶那二小姐,现在可以过去。”
沈司星整了整被扯皱的衣袖:“你怎知那是二小姐。”
慕望野看向花园的另一边,那两个快速消失的身影:“我记忆好。”
沈司星只当他又是在臭美自夸。
韩夫人的动作很快,等消息在宾客间传来时,版本已经替换成一个侍女落水被救起。
斯清妍再次出现在众人眼中时,已经换了一相近的装束,只是面色苍白。
而斯凝梦,她已经在找安国公的路上了。
招待完七皇子的安国公在席上露了个面就回了书房。
今日这场宴会主要就是让七皇子相看自己的二女儿,奈何人家怎么都不上道。
安国公正在考虑是否要跟淑妃直接联系,就听人禀告斯凝梦来了。
安国公自打上回齐光的事情后对这个女儿为数不多的父爱又冷却不少。
“你不在宴席上替你母亲招待客人,跑到书房来做什么?”
斯凝梦自是不会把便宜爹对她的不满放在心上:“父亲又不是不知道京中那些夫人小姐对我是什么态度,我留在席上,怕是给母亲帮倒忙。”
提到韩夫人,安国公这才想起这次的宴会也有要帮长女相看的意思。
“你母亲为你引见的人,看了可还满意?”
斯凝梦装作很意外的样子:“母亲没有给女儿引荐什么人啊。”
安国公:“想来是要应付的人太多,还没来得及,你现在回去,好好见见,你母亲的眼光不会错。”
斯凝梦恍然大悟:“母亲是要带我相看么,不过女儿在宾客中,已经有了人选。”
安国公本想斥责她胡闹,但想起今日宴席来的宾客都是韩夫人敲定的,况且本就是为了相看。
安国公将笔搁置在一旁:“说说看,是什么人。”
斯凝梦:“他是国子监的学生,慕望野。”
斯凝梦原以为慕望野的才学普通,或许自己需要费些口舌,说自己一见倾心之类的瞎话。
没想到安国公朗声大笑起来:“你啊,你啊,比你母亲还会挑。”
安国公从旁取下一幅书画,斯凝梦认出这就是上回她来书房时,安国公兴致勃勃鉴赏的那一幅。
安国公招手:“你来瞧瞧。”
斯凝梦上前细看,她在现代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而原身有继母从中作梗,对书画亦不精通,但纵使这样,也能让她真心实意地夸上一句。
“真是一幅好字。”
都说字如其人,斯凝梦竟看出几分狂妄不羁,野心勃勃。
一下就点燃安国公似火的热情:“当日,一群老匹夫与我争抢,为父也是下了大功夫才拿下,可惜也只能在我这书房待上半年,半年后还要送给那几个轮着看。”
斯凝梦又细细看了那书法:“竟有这么好?”
安国公皱眉看着自己这不懂欣赏的女儿:“罢罢罢,成婚后也不指望你能与人家谈诗作画,可你也得略懂一些,不然这日子过。”
若不是自己女儿,安国公都不想让这门亲事成,这不是祸害人家么。
斯凝梦面上带笑:“我又不做女夫子,与他谈论诗画做什么,等他把诗画做出来,我好好夸他就是,再找最好的师傅裱起来。”
安国公沉默一会,想象那画面,好像,勉强吧。
“此子不但书法好,亦是今年下场学子中才学最出众的几人,难得的是才貌皆是百里挑一,朝中好些人都有了榜下捉婿的心思,只他这秋闱的结果未定,世事无常,不想赌这一把。”
安国公显然对慕望野十分欣赏,可斯凝梦听着却有点不对劲。
才学出众?容貌也出众?
张媒婆明明说的是才学不上不下,至于容貌,她今日才见过,也没到百里挑一的程度,算是清秀能下口。
难不成是他自谦了?
或者是安国公太夸张了。
“既然你看上了,也不必等他功名如何,先下手为强,到时候或许还能得个慧眼识英才的美名。”
安国公自己越说越来劲。
斯凝梦本就是想越快成婚越好,赶紧抓着安国公的话头加码:
“父亲说的极是,这样好的人选,若是下手晚了,女儿得后悔死,恳请父亲亲自出马,尽快为女儿敲定这门亲事。”
安国公的脸板起来:“你毕竟是安国公嫡长女,哪儿有这么恨嫁的,你母亲的庄重你就不能学上三分。”
斯凝梦声音放软:“女儿这不是对他一见钟情,太过欢喜了么,都说父亲当年对母亲也是一见钟情,您当年就可是马不停蹄就跑去提亲了呢。”
安国公被女儿提起当年勇敢追爱的旧事,老脸一红:“怎可妄议长辈。”
不过他倒未显露出怒意,还有些自得。
斯凝梦经过这些日子的观察,对安国公的性子也有大致的了解。
安国公就是传闻中大富大贵之家出的情种。
但他这份偏爱只对韩夫人一人,顺带着她的一双儿女。
而其他人在他眼中,就是空气,能让他入眼的,要么就是有权势地位,要么就是才华出众。
你要说他有什么不好,算不上坏人,说起来对妻子还颇有情有义。
可对那些不放进眼里的人,就是彻底的无视。
原身就是被彻底无视的那个,若想靠着这棵擎天大树,就得先入他的眼。
安国公捋着美须:“听闻慕望野也有在相看,只是未有入他眼的,无妨,为父请国子监祭酒沈大人出面保媒,再加上我国公府的门第,想来能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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