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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沈母手抖了下，手上的碗掉在地上。
沈培延跪下去，冲她磕了个头。
沈母看起来是想说什么的，但说出来的也只会是胡言乱语，她很急，但急了一会儿发现自己只能啊啊啊的叫，最后也就颓丧的渐渐安静下来。
她不是接受了这个局面，而是被迫接受。
她比谁都后悔，当时将孙佩佩招进来的决定。
但是也不能将时光流转。
她此后这一生，都要活在后悔当中。
沈培延重新从母亲房中出来，感受到胸口沉甸甸的闷涩和窒息。
他努力抛开那些，平静的问：“我女儿呢。”
沈父说：“在上学。”
……
沈培延的女儿此刻正在午托班里。
午休前，老师们发着零食，到她手里后，别人都只有一个的进口香肠，她却有三个。
那个香肠很好吃，每个学生都喜欢，但偏偏她有三个。
念念看着手里的肠，正要撕开吃，旁边的小男孩问，“能不能给我一个呀念念，中午没吃饱。”
念念很大方的给了他两根，“你可以找老师要的。”
小男孩撇撇嘴，表情还有点害怕，“算了吧，你不觉得这老师很可怕吗？”
可怕？
念念郁闷歪着脑袋，咬着肠说：“没有吧。”
吃完零食，大家都各自回到床位睡觉。
刚睡着，念念有了尿意，她不得不爬起来去上厕所，却发现对面床位的小男孩不见了。
估计又偷跑出去玩了吧。
念念慢慢走到卫生间门口，却听见里面有哭声传来。
是小男孩的哭声。
她吓了一跳。
“我错了……我错了老师，对不起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里面是晨晨的哭声，“我再也不贪吃了……”
“谁准你拿她的东西吃！那是我给她的！”
晨晨的哭声哭得好狠，念念急了，敲门：“晨晨！”
半晌，哭声渐弱，门被打开。
她看着眼前的女老师，焦急询问：“孙老师，晨晨他怎么了？”
孙佩佩在她面前蹲下，语气变得柔和，“没事，念念，怎么不去睡觉呀？”
念念却分明看到了里面被打哭躺在地上的小男孩，她整个人都慌了，“……老师，你别生气，是我主动要给晨晨吃的，你别怪他。”
她不知道孙老师为什么要打晨晨，明明在她心里孙老师是个很温柔的人。
“放心，老师没有打他，他只是被吓到了。”孙佩佩抚摸她的小脸，眼神里带着念念看不懂的依恋，轻声低喃道，“傻姑娘，你怎么这么乖。乖不好，会被人欺负的。”
念念有点害怕，后退一步，咽口水。
孙佩佩又从口袋掏出了两根香肠，“这个是给你的，不准给别人吃，知道吗？”
“……知道了。”
午托班结束，他们被老师送回学校上课。
还是孙老师牵着她的手，举着小旗带她经过马路。
孙老师好像对他很好奇，每天有很多想问她的东西。
“今天有没有睡好觉呀？”
“在学校学到了什么新知识？”
“有没有关系特别好的小朋友，她家里是做什么的呀？”
“你姥姥对你好不好，你奶奶呢？还是坐在轮椅上吗？”
孙老师对她家好像很了解，这让念念小朋友有些不舒服，她常听姥姥说，要对外人保持警惕，孙老师应该也属于这个范围吧？
在此之前，念念没有这样认为，可看到孙老师欺负晨晨之后，她有点害怕。
她怕也会被孙老师欺负。
所以她只是乖乖被孙老师牵着，声若蚊蝇，说什么都只是轻轻应一声。
到了校门口，孙佩佩松开她的手。
“念念。”她叫，“跟我说再见。”
念念顿了下，攥紧书包背带，回头乖乖冲她摆了摆手，“老师再见。”
然后绷着呼吸，一步步朝教室里走。
等走到确认校门口看不到的位置，她飞速加快脚步，小跑起来，校服裙子都跟着快要飞起来。
到了教室，她心如擂鼓，往后看看，生怕有什么东西跟上她似的。
“你怎么了念念。”同桌好奇，“后面有鬼呀。”
念念想起孙老师那个有些奇怪的眼神，害怕吸吸鼻子，“比鬼还可怕。”
放了学，何姨在门口接她。
她背着小书包跑出来，抓着何姨的手，跟她一起回家。
“今天晚上咱们吃好吃的，你爸爸回来了。”
“真的吗？”念念眨眨眼，“我的爸爸。”
她的话里对这个词有些陌生。
“对，等下你就可以见到他了。”
“好……”念念的心里有些期许，也有些别的心思，安静许久，她鼓起勇气开口说，“姥姥，念念不想在那个午托班了。”
何姨问：“为什么？”
念念想着孙老师的古怪行径，避而不答，只摇摇头，“反正念念不想去了。”
就是不想去，她也不知道为什么。
何姨思索了一会儿，点点头说，“也好，反正你奶奶现在情况越来越好了，以后姥姥去接你上下学，咱们中午晚上回家吃饭好不好？”
“好！”
念念高兴得不得了，蹦蹦跳跳。
走出那条街时，何姨感受到好像有一道目光在追随着她们，可等她回过身去，接到后只有过往的车辆。
何姨牵着外孙女的手回家。
刚才那个巷子的拐角处，站着捂着嘴流泪的孙佩佩。
第145章 番外三
四岁的粥粥升幼儿园中班，叶璇跟秦郅诚带她去游乐园玩了圈。
很多刺激的项目不能玩，但即使是只玩旋转木马，粥粥也会觉得开心。
“张嘴，啊――”
叶璇挖着冰淇淋，往小孩嘴里塞。
然后再转个方向。
“张嘴，啊――”
培培张嘴，也吃了一口。
培培如今已经能够承担起当哥哥的责任，带着四岁的妹妹一起玩，兄妹俩相处的很好。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俩人都是慢性子。
有多慢？
根本吵不起架来。
粥粥更多的是抱着小毯子，支着小脑袋看哥哥拼宇宙飞船。
俩小家伙相处这么多年，没吵过一次架。
唯一一次还是因为小布丁把粥粥的饼干吃了，她误会是哥哥吃的，哇哇哭了好久，说他是坏哥哥。
培培被污蔑，也气不过：“你是坏妹妹。”
叶璇：“……秦郅诚，你小时候也这么跟人吵架的吗？”
没有一点威慑力啊！
怎么吵着吵着还有点温情是怎么回事。
秦郅诚笑了，过去劝架，最后一人得了一大罐饼干，这才心满意足和好。
他们在游乐园玩了很久。
秦郅诚总是先照顾她的感受，再去给那俩小的问他们吃什么。
最后一家四口决定去哈利波特的游玩区吃三把扫帚餐厅。
叶璇和两个孩子负责摆拍，秦郅诚负责给他仨照相。
叶璇好像恍惚间看到了个熟悉的身影。
却没多在意，坐到秦郅诚身边，亲昵依偎着他，问：“拍的怎么样？”
“漂亮。”
叶璇分明看到相机里自己都眨眼了，“闭眼了！”
“那也漂亮。”
叶璇无言以对，对这位给自己加了一层厚重滤镜的人无法争辩。
“爸爸。”楼下的念念扯着爸爸的袖子，“你在看什么。”
沈培延淡淡收回视线。
“没。”
他静了两秒，“没什么。”
念念却看着那桌人，“爸爸认识吗？”
“不认识。”沈培延笑，弯腰给她擦沾满冰淇淋的小嘴，“怎么了？突然有这么多小问题。”
念念含混不清说，“只是觉得那个阿姨好漂亮，我的妈妈也像她一样漂亮吗？”
沈培延安静下来，没说话，摸了摸女儿的头。
他们已经是陌生人了，是相遇也不会再打招呼的关系。
所以他没去打扰她，也不该去打扰。
一家四口在游乐园玩完，回去叶璇跑了个舒服的大澡。
“妈妈！”粥粥光着小脚丫，在半透明的门前跑过，“妈妈妈妈，妈！小布丁咬我！”
“汪汪汪汪汪！”
门前闪过狗狗狂奔的身影。
叶璇无奈，“你把它的玩具放下它就不会咬你了。”
过一会儿――
“啊啊啊啊啊啊！”粥粥再次颠颠颠跑过去，慌得不得了，“妈妈妈妈妈妈！小布丁真的咬我裤腿啦！！”
“汪汪汪汪！”
狗狗再次撵过去。
“……不然你把玩具放下呢粥粥。”叶璇覆着面膜，一脸无奈。
“啊啊啊啊啊啊！”
“汪汪汪汪！”
这场闹剧，止于叶璇出来，给粥粥拎起来，把她手里的玩具归还给布丁。
布丁心满意足，叼着离开。
但粥粥同学还是记了她的仇，晚上回来偷偷给爸爸咬耳朵告状，委屈道：“妈妈爱小布丁比爱我多一点。”
秦郅诚抱着女儿，温声说：“妈妈其实爱我更多一点。”
“……”粥粥小朋友快哭了，“那爸爸呢，爸爸是不是会爱我会比小布丁多一点。”
叶璇双手环臂，笑着看向父女俩，语气玩味，“秦静缘，你要是能从你爸口中听到爱这个字，我给你三天享有零食屋的权利，你吃什么我都不管。”
叶璇有如此自信，正是因为秦郅诚没这么说过。
他不爱说情话。
甚至没说过。
叶璇倒是不一样了，自从知道自己爱秦郅诚那天，总会抱着他的脖子亲密的说爱他，喜欢他，要永远和他在一起。
她从不吝啬，向他表明她的爱意。
但他总是很内敛，接下她的情话，吻，却不回应。
粥粥大概也是随了她的脾气，很喜欢说爱，每天都要说很多爱。
比如。
叶璇给她一块饼干，她说：“辛苦妈妈！爱妈妈！”
秦郅诚给她梳完头发，她说：“辛苦爸爸！爱爸爸！”
小布丁叼走她的零食，她气呼呼：“你真坏，但我还是很爱你，小布丁。”
粥粥去了周女士那边。
夜里，叶璇洗完澡蜷缩在秦郅诚怀里，感受着他的温柔，轻声说，“你还没说过爱我。”
秦郅诚用行动回答。
叶璇不接受，阻止他的动作，“我要听。”
秦郅诚看着她，良久，吻吻她的额心。
他的动作让叶璇产生质疑，“难道你不爱我吗？”
其实她很清楚，秦郅诚爱她。
这么多年以来，她一直被他的爱所包围，但他好像对这个字有着很大的羞耻，说不出口。
不想逼他，叶璇倒也没再提，只是还是会逗他。
“喜欢吗？”
她看着伏在自己身前的人，男人清冽的声音低哑，“嗯。”
“好吃吗？”
“嗯。”
“爱我吗？”
“……”
叶璇捧起他的脸，发现他的脸红了，忍俊不禁。
也是那几天之后，叶璇要出趟外勤。
去趟国外，走个新项目。
她跟家里的一切事物告别，包括粥粥、小布丁，还有她每天都要做的那把椅子。
就是没跟秦郅诚告别。
上了飞机，到达国外，秦郅诚发来了好多条消息。
他那样沉默寡言的人，简直为她操碎了心。
【到了？】
【到了吗？】
【是不是已经落地了。】
【那边天冷，你的外套怎么没有带走。】
【我给你准备的水杯也没有拿。】
【到了吗？】
……
她忽然意识到不该这样逗他，因为秦郅诚真的会认真，也真的会害怕。
【到啦。】
她的两个字，令大洋彼岸那端的总裁稳了心。
叶璇在那边工作了快一周，每晚都会接到粥粥和秦郅诚的视频电话。
粥粥软糯的声音响起，“妈妈，想你。”
负责跟她对接的员工说：“真看不出来您都有女儿了。”
叶璇笑，“是啊，我从前也没想过自己会有个小孩。”
但人生这种事，谁说得准呢。
又过几天，她结束了工作，踏上飞往国内的航班。
她依旧只发了几个字。
【回去咯。】
上了飞机，在开启飞行模式前，秦郅诚的消息发来。
【火锅准备好了。】
【还有布丁。】
【我和孩子在家等你，平安落地。】
【还有，我爱你。】
飞机内的灯刚关上，叶璇看着这条消息，有点想热泪的冲动。她低头哂笑。
旁边的员工看向她，“您老公吗？”
“嗯。”叶璇弯唇。
员工显然是知道了她的老公是致和总裁，不由感慨道：“真幸福，原来坐到这么高的位子上，也可以这么贴心。”
“他啊……”
叶璇轻叹，想感慨些什么似的。
她爱秦郅诚不是因为他是总裁，而是因为她爱的人恰好是个总裁。
所以，她最后也只是笑笑。
“我家属，是个很好的人。”
她在北平有个家。
家里，有爱她和她爱的人。
叶璇曾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会不敢再爱。
后来有个人告诉她，爱吧。
尽力的爱。
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动听的情话，你可以永远相信它。
凌晨时分，飞机平安抵达北平。
叶璇拉着行李箱，在一众旅人中穿过，走过人海茫茫――
终于在灯光温暖处，看到了伫立在那处的人。他一身深棕大衣，面容清寂。她从未想过，那样死板的山，也会为她所哗然。
她笑。
加快步子。
快走，再到快跑。
她迫不及待，要奔跑着，去见她的爱啦。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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