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豪赌,凹乙欢会赢得盆满钵满。”
吧鹘樘完管家转述的供词后整个人都透出几分凝重。
不管从哪个角度看,这就是一场九条家自导自演的鬼把戏。为了打压勘定奉行,天领奉行真是脸都不要了。
仗着他吧鹘橄ハ轮挥幸桓龆郎女儿,九条就这么迫不及待想把次子塞进案吗!
“大人!麾下的武士们在鸣神岛寻到了这个!”
另一个心腹捧出件华丽的打卦,赫然正是二百指挥五郎卖给当铺的那件。
吧鹘槿铣隽伺儿扒Ю锏囊律眩神色一凛。心腹生怕来不及把下面的话说完,赶忙加快语速:“安排了专门的线人去打听,那家店给九条上供。同一天还有个浑身上下裹得极其严实的矮个子男人在其他二手店买了两套巫女服走。”
“啪!”
精美的茶盏被人毫不吝惜的扔在地上砸了个粉碎,勘定奉行勃然大怒:“九条家,欺人太甚!”
这是侮辱!十足的侮辱!
“把这衣服拿下去烧掉,不要让大小姐知晓。二百那里你带一匣金子去给她,让她管好自己的嘴,否则那匣金子就是她的买命钱。”
接下来他要全力以赴和九条挣个高下,小事情就没必要再一一详细过问了。
管家领命退下,开库领出一匣金子,想了想自己留下大半。这家伙直接揩掉三分之二的“封口费”,说话更是不怎么中听。
“姑娘,你得懂点事。放在旁人家里像你这种不清不白的女孩唯死而已,家主不仅饶了你一命,还给了你这么些好处,要记得感恩。”
“不该说的话就要烂在肚子里,一句也别说。”
二百看看地板上巴掌大点的小木匣,先是按照流程凭空谢过家主和大小姐的恩典,话音未落语气一转:“从小到大再也没有谁像家主和大小姐这样关怀过我……”
她在管家茫然的眼神中拿起盒子起身,呱唧呱唧走向主院:“我怎么能见利而忘义呢?那都是我该做的啊!”
少女脚步飞快,眼看就要迈出院门管家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她要把金子重新献给家主。
如果他没有手欠摸走那三分之二赏钱的话,这场闹剧管家还是很乐意旁观的。可是他拿了那么多呀,一旦这死丫头将事情捅破,他失去的可就不只是半匣金子了,从此以后他再也别想被家主重视,更别提还能不能保住管家的位置!
“二小姐!”他从地上跳起来冲出去拦住二百:“二小姐!长者赐不可辞啊!”
这家伙主动把尾巴露出来让人揪,放过了多不礼貌。二百推推搡搡探了半边身子出去,嘴里嚷嚷着要尽忠尽孝。
“我要见家主!我要一表忠心!家主大人!大小姐!”
争执间越来越多的下人悄悄凑到附近围观,二百索性往地上一躺来回翻滚。
这番动静可不小,管家被她吓了一身白毛汗。若是光华院和奶妈还在就好了,女子总是更有法子为难女子。管家一个中年男人,面对耍赖撒泼的小姑娘实在是麻爪。
只有二百“荣升”二小姐的那天他敬畏过她,很快那股敬畏就在吧鹘榈穆不经心中烟消云散。但这不代表他真的可以对“二小姐”动粗,名义上她终究是勘定奉行的养女,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二小姐!二小姐!”情急之下他不得不道:“您也不能就这么跑去前院啊,家主大人更有其他赏赐。既然想表达忠诚,您总不能还留下一半……那多不好看!”
打滚的姑娘闻言果然停下:“那你赶紧把东西给我拿来,我这就把自己打理干净,明儿再去见家主大人!”
得得得!这就是个死心眼子的滚刀肉!
管家没好气的回去把昧下的金子给她送来,又把之前克扣的布匹首饰搬来扔了一地。
“姑娘你自己看着办吧,好话难劝想死的鬼,别说我没照应过你!”
二百嘴里还是那句话:“我对家主大人和大小姐的心天地可鉴!我不需要这些外物,我只要家主的夸赞!”
你要夸赞别把我给拉下水啊!管家被她堵得哑口无言,心里暗自发狠――我看你是个受穷的命!
他气得肥都快要涨破了,指着墙头上远远近近扒着吃瓜的下人们斥骂:“看什么看!没事儿干了是吧?”
下人仆妇嘻嘻哈哈一哄而散,二百爬起来飞速收拾好散了一地的财货――这不就有理由装箱子携带私物了么!
第36章
“后院方才为何突然嘈杂不休?”二百和管家折腾成这样,吧鹘橛植皇歉鏊赖耐耆听不见。他不耐烦地抱怨,心腹立刻低眉顺眼悄悄退出去问了一圈,很快又带着新鲜出炉的笑话回来讲给主君听。
“……二百姑娘觉得领赏有愧,想来向您进献忠心,被管家给拦回去了……”
他这个“拦”字用得妙,下人之间为了争夺主人的赏识那也是不遗余力的,这位心腹恰到好处的淡淡夸了一句:“两位都是再忠心耿耿不过的家臣,恭喜家主广得人心呐。”
“呵,”吧鹘槔湫Γ他又不傻,在某些方面更是精明得可怕,“必是管家克扣了那孩子的赏钱,两边打闹起来了。”
他懒得在琐事上花费精力,挥手随意安排心腹去处理此事:“再去给二百发一份赏钱,让她给我安静下来。警告管家收敛点,别什么买命钱也要刮一层去,我难道亏待过他吗?”
不能说亏待,但也没有额外优待……最多也就是对他苛刻其他下人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任自流。
“是,家主大人!”心腹高高兴兴领下新差事,去仓库按照记录行事。
奉命羞辱对手,这么好的活儿可不是天天都能遇上。
第二匣金子送到“二小姐”面前时她甚至顾不上体面,带着抹谄笑胡乱抓起一根金条就往嘴里塞着咬,看到清晰的牙印更是再现了什么叫做“小人得志”。
确定这实打实真的是黄金,少女万般不舍取出一根塞给家主的心腹:“大人,嘿嘿,能不能央您给我弄十只木箱子来呀?先说清楚我可不是贪心啊!我主要是想着总不能就这么灰溜溜跑去见至冬人,多寒酸呐,丢咱们奉行府的脸!”
也就是说,她想带着这些财货出发去鸣神岛。
明知此行是去送死都舍不得手里这点东西,这还不贪啊!
心腹颠颠掌心金条,欣然允诺:“放心,多给您备几只,事情办好大人另有重赏明白吗?”
“是是是!您说得没错!”她点头哈腰陪笑着将人送出院落,表情无懈可击。
转头十二口大箱子就送到面前。
黄金、布匹、能拆出材料的金银器被她一股脑扔进去,剩下六只箱子里装得全是堆在无人角落的石块。
转天二百就被打发出奉行府。当然了,凹抑鞑换岱涯歉鍪露把她一路从离岛送去鸣神岛,送人的队伍转了一圈照旧例将二小姐又一次直接扔在至冬使领馆前。
有一就有二,虽然副官已经跟着女士去了鸣神岛,愚人众们还是上前帮忙把箱子和二小姐都认领进门。
过不了几天所有人都会搬去鸣神岛,到时候捎上二百姑娘就是,再往后何去何从就看她自己的命了。离岛到底还是距离稻妻的心脏有些远,女士大人前后思量一番,拍板决定不再留人驻守。
先前报备两处使领馆,实际上是为了迷惑勘定奉行的视线好让他误以为自己更受“友邦”重视。哪有“更”重视呢?对于至冬来说无论勘定奉行还是天领奉行都是连门也不会看的狗,地位相同的不可能得到另眼相待。如今稻妻的局势完全按照计划与预料展开,已经没有人能阻止愚人众,至冬人说起话自然也不会还是原来那副客气的口吻。
“G?伊凡呢?怎么没有看到他?”按照计划离开勘定奉行府,二百熟门熟路走进至冬使领馆的门厅左右看,愚人众们你看我我看你,很快有人站出来道:“那小子调职了,他本来就在养伤嘛,你不在这几天接了调令转去璃月的北国银行,那可是个肥差!”
伊凡确实调职了,不过并不是去钱多事少吃白眼的璃月,他究竟去了哪里稻妻姑娘不应该知道。
人生的际遇有时候就是这样,因为巧合相聚又因为巧合分别……至冬和稻妻离得太远了,没必要让这个年轻的女孩跟着伤感,她只需要知道挂怀的人去了更好的地方就已经足够。
――就让她怀揣着希望与喜悦祝福伊凡吧,提瓦特大陆有那么大,她大概再也不会见到他了。
“哦……”二百遗憾了一下也就算了。人家调职高升去了嘛,这是值得庆贺的事怎么能垮着脸拖后腿,“好吧!那就祝他万事顺利!”
“哈哈哈哈哈,那家伙是需要点好运气,有你这样的好女孩愿意祝福他运气不好实在是没天理。谢谢你啦,姑娘!”门厅里的愚人众们纷纷举起面前的杯子,无论里面装得是什么都做出祝酒的姿势祝愿出发前往前线的人能好运连连。
十几天后,搭着至冬来的东风,勘定奉行家的二小姐跟随最后一批愚人众从离岛出发前往鸣神岛。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她人生中最后一次踩在离岛的土地上,也会是最后一次登上鸣神岛。
至冬人选了个晴朗的清晨搬家,他们将行李装上从老家带来的动力车,再三检查过后列队上车。二百作为编外人员得到了坐在驾驶员身边看风景的优待,她不必那么早行动,眺望连片红枫时恍惚听到有人一边呼喊着她的名字一边从远方匆忙赶来。
女孩看向声音飘来的远处,蓦然瞪大双眼。
高贵的、天真的、不谙世事的凹掖笮〗愦┝松碛』棉质和服,普普通通如同路边行过的农家女孩。她估计是长这么大头一回接触如此粗糙的衣物,穿得歪歪扭扭乱没模样。
“二百――”她甚至没有带侍女在身边,就这么溜出勘定奉行府。
开车的小队长笑着对二百道:“去和你的朋友道个别吧姑娘,人生并非每次都能好好说句再见。”
也许是因为常年生活在寒冷孤寂的雪原上,至冬人总是天生自带一股悲壮的浪漫,二百回头冲他笑笑,微微提起裙摆迎上前去。
“大小姐,您怎么自己跑出奉行府?”外面的世界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扒Ю锷掀不接下气的被她接住,顺势推了张草纸在二百手中:“我听说心有大志的人远行时都要有亲友送别,所以我来送送你……”
她是个单纯的人,越单纯越纯粹,越愿意听从本能。
“啊……”饶是二百此刻也不由失去语言。
她为什么会是吧鹘榈呐儿呢?可若是她并非吧鹘榈呐儿,大约也不能在稻妻的土地上养出这幅脾性。
二百低头展开扒Ю锶来的草纸,熟悉的字体让她眼前一片模糊――那是张再简陋不过的卖身契,只值二百摩拉,连烤咸鱼都不能买到一整份。
“我想了很久,你就像是提前知道会发生什么那样保护了我……二百,我是你的朋友,是吗?”她小心翼翼看着异瞳少女的表情,咬住下唇忍住了千言万语:“我把自由还给你,你可不要忘了我呀!”
面貌清秀的女孩浅浅蹙着细眉,呼吸急促肢体颤抖。她差不多把这辈子积攒的勇气用了大一半,生怕被人拒绝。
“你当然是我的……朋友。”二百当着扒Ю锏拿嬉坏阋坏闼核槟钦攀缚她的枷锁,“我不会忘记你。”
总是弯背低头向上偷窥的女孩此刻舒展开身体站得笔直,她平视着大小姐的双眼,惊艳妖异的异瞳里闪烁着欢快的软光:“请你也不要忘记我。”
此去再无回头日,勘定奉行府大小姐与逆贼的友谊大概并不能持续很久,但二百还是很开心。
她朋友不多,今天又得了一个。
“保重。”卖身契变成碎片被微风裹着带向海面,二百拉开扒Ю锏氖郑骸翱煨┗丶胰グ桑千里。”
“G……”大小姐依依不舍的松开,忍不住又向前追了一步:“可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等到下次见面再告诉你吧?”二百人虽然已经转过去大半却还是笑着多看了她一眼:“再见!”
和缓的暖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
“……再见。”
“漂亮的道别,咱们该出发了。”小队长满脸都是胡子,大笑时就像个黑乎乎的毛团裂出道口子那样。二百挥别扒Ю铮三两步跑到驾驶舱旁单手拉紧扶手,脚下一个用力人就登上比自己腰还高的踏板。
扒Ю镎驹谠地没有再次向前,她抬起左手轻轻挥动,希望头也不回的新朋友能看到。
至冬人那些怪模怪样的机械车吐着黑烟缓缓启动,每辆车后都拉着长长的车斗,整个车队发出震耳欲聋的噪音,在离岛居民晦涩的目光中驶向鸣神岛。
分别原来是这样容易的事,她垂下眼睛想道。如果能早些意识到这一点,或许光华院不会英年早逝,奶妈不会突然消失,二百也不会迫不及待挣脱束缚离开勘定奉行府。
过去从未注意过的事一一展现在眼前,对她慈爱非常无有不应的父亲也许是别人的噩梦,少女心中百味陈杂不知该如何应对。过去无人教导她这些道理,现在更是无处可问了。侍女撇着嘴说笑起二百遭遇的苦难时她终于不再仅仅“惋惜”,可是那些忧郁并没有人能理解。
这样的苦闷甚至不能写在信里告诉镰治先生,大概只有鸣神的智慧才能为她解惑吧……
第37章
偷偷溜出家门为友人送行导致家中损失一笔重要财物的扒Ю锖廖抟晌食缘搅巳松中极少见的禁闭。吧鹘槠得肝疼也不好真把独生女儿怎么样,只得责罚了她的贴身侍女一通,又下令不许给大小姐送午饭和晚饭,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好歹名义上二百还是他的养女,也不能说她就真能脱离勘定奉行府展翅高飞。要知道愚人众可不是吃素的,一个无依无靠没有背景的平民丫头哪儿有什么好下场可言?到时候死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死。
只是没有了那张卖身契,就只能花钱买情报了,一想起来他就心疼。
按笕似胖了一圈,并不耽误二百一到鸣神岛就顺顺利利瞒天过海将五只装满金属餐具的箱子与五箱晶化骨髓掉了个个儿。
再往后的事儿她找了荒泷一斗帮忙,这家伙是个岩元素神之眼持有者且力大无穷,锁国令之下连街头混混的日子也艰难起来,能赚到钱荒泷大佬生怕别人跟他抢。
至冬人在鸣神岛建立的新使领馆就在天领奉行衙门对面的民巷内,独门独户保密性更好,偶有来往行人只要看到门口明显高出一截的守卫马上就会掉头离开。
这座院落原本的主人上上个月刚被九条家撕了籍账,愚人众不忌讳那些,略微冲刷一下地上的血水就搬了进来。
二百的房间仍旧安排在执行官的楼层,走廊尽头,走廊上的窗户直冲天领奉行府衙大门。黑压压的厚重桧木刷了一层又一层油亮油亮的漆,保准不让人看到溅在上面的血色。
鸣神岛受雷神庇护,这里如怒涛雪球一般的粉色樱花永不落尽,空气中时时刻刻飘荡着刹那的芳华,连同路边的小桥流水也别有一丝委婉忧郁的凄清之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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