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样大量的晶化骨髓不能堆积在一处,哪怕神之眼持有者也会受到影响,就更不必说普通人了。离岛也好鸣神岛也好,这段日子并没有大规模群体性疾病爆发的传言,可见商人们缴纳的晶化骨髓立刻被转移出了离岛-鸣神岛范围,勘定奉行是知道这东西会对人体健康有影响的。
哈哈哈哈,吧鹘樽懿荒馨涯峭嬉舛当饭吃给吃掉了吧!
二百顺着罗莎琳挥手的动作离开,转天果然换上那件黑色绣金线的男式振袖出门去也。
走过天目冶锻屋时只看到阿创一个人在店里敲铁块,他家对面的长野原烟花店里小老板宵宫站在路边,一群小孩子围着她闹:“……大貉妖……”
要是真有大貉妖就好了,真希望它能凭空出现,连同雷神带她的三奉行之二统统叼走吃掉。
她胡乱想着继续向前走,宵宫急急忙忙应付过小孩子,在背后一连喊了好几声:“二百?二百!二百你等等!”
“嗯?”小老板语速太快,听多了总有点喘不过气,二百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她:“小老板找我有事?”
“哎呀,不是我。”宵宫把手里的零食全塞给围着不肯散去的孩子,小家伙们得到食物立刻一哄而散跑开。她叉腰冲那些小小背影喊了几句“注意安全”,放下手转回来面对二百努力笑得灿烂:“那什么,我这儿有个客人定了烟花给你,指名给你哦!”
“……”异瞳姑娘脸上的表情空白了一秒,像是掉了几帧很快又恢复原状:“是吗?可是最近不是放烟花的好日子,也没有庆典。不如就先存在长野原烟花店吧。”
她小小声自言自语说给自己听:“总有一天用得上。”
说完放大声音又加了一句:“请你一定好好保存,它一定会在一个重要的时候升上天空,见证一个美好的日子。”
“好的呀,那就说定了,什么时候用你提前告诉我。”宵宫垮下肩膀放松了许多:“千万别忘了哈!”
二百垂下眼睑勾起嘴角:“嗯,不会忘,绝对不会。”
早上离开稻妻城,午前抵达离岛。她熟练翻过山崖,看着离岛殷红的枫叶强迫自己什么都不要想,避开路人视线先翻进万国商会后院找到久利须。
一段时间没见,久利须看上去憔悴了许多,二百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枫丹商人激动地打翻了手边茶杯。
“水神眷顾我!亲爱的二百你终于想起那些日子窘迫的老朋友了么?”
看来吧鹘榈溺鄱曜诱媸且惶捉右惶装焉倘嗣瞧鄹旱貌磺幔不然以商会长的身份和年龄无论如何他也不会说出这么让人牙根发酸的话。二百袖摆一卷翘着脚在他对面坐下:“我这不是忙吗!一忙完最先想起你。”
说着她无需邀请就从久利须的盘子里拿起唯一的饼干掰成两份,一份塞进嘴:“上次给你送来的晶化骨髓不够用?不可能吧!”
她不提这一茬还好,闻言久利须眼圈一红差点好汉落泪。
“以前是商税用晶化骨髓抵,现在干脆什么都要交那东西,稍有不从就加税……”他哽咽着举起杯子,不想让自己的窘态被年轻姑娘看得太清楚,“前几天雅克被人打破了头,就因为他公开质疑了几句。”
“早知道我就想法子送他走了……”
二百:“……”
勘定奉行在收税这条赛道上,属实是有些过于极端了。
“唉……”她反手抹了把脸,“这样吧,我难得回来一趟,想法子替你们再求奉行大人一次。”
上次走得匆忙,她本以为自己会一去不复返,没想到不复返的另有其人。
久利须站起来品名道谢,二百挥挥手:“先别着急谢,这事儿还说不准。”
“您愿意再试一次我就感激不尽了,不必太勉强,实在不行……”他咬咬牙凑近了压低声音道:“实在不行还是继续与海o岛做生意,用晶化骨髓结账。”
如今离岛上大小是个手里有点权力的人就敢向他们公然索贿,勘定奉行更是个底线极其灵活的人,稻妻的律法忽隐忽现,需要时基本上都会遇到特例、特例的特例,以及特例的特例的特例。
“只要你们敢就行,另外给我把篱笆扎紧了。”一回生二回熟,二百也不和他绕圈子:“上次那个韦尔纳给天领奉行带路强行搜了我的屋子,这笔账我暂且寄下先不与你们算。”
久利须满脸通红抬不起头,嘴里道歉的话就没重样过:“……那家伙现在彻底跟着庆次郎,专门为难我们这些老实的好商人。”
商人们老不老实另论,二小姐肯定不会再像从前那般好说话。
“给我看看你们还有什么货。”她向后靠在椅子上,随手拿起纸巾擦掉指尖上的油渍,轻轻将团成团儿的纸投入纸篓,举手投足有股说不出来的味道,“丑话说在前面……”
二百挥开绣有金线纹路的振袖坐直身体,睁开异色双眼含笑看着久利须:“一次不忠,百次不用。韦尔纳这个人,今后不要在我面前提起。货,我也只看这一回。错过这次那些天上掉下来海里长出来的稀罕物件趁早别张嘴,免得你我都尴尬。”
她又不是救苦救难的神明,哪儿来那么大本事解决掉所有人的难题。再说了,再稻妻这地界神明从来不是个救苦救难的角色。
久利须在她的视线下惴惴不安,但是想到恨不得将他们大卸八块下锅炼油的勘定奉行,牙一咬心一横,商会长狠狠把头一点:“好!就按你说的办!”
“眼下锁国令锁住了我们的资产和自由,要是你能帮我们脱困,我能保证他日所有在商会注册的商人都会无条件支持你。摩拉,人脉,技术,什么都可以。”
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二百眯起眼睛恢复笑眯眯的模样:“久利须会长这么说,我可就信了,但愿大家别让我失望。”
她不会再去向吧鹘槠砬螅凹抑鞯囊庵玖亲生独女都转变不了,养女就更不用提了。所谓“求情”只是句托词,但久利须的答案很聪明,作为即将上任的新税务官,岸小姐当然要为自己麾下的势力寻些好处。
“您放心。”久利须略微弯弯腰,抬起一只手做引领:“请您随我来,我这里有不少枫丹科学院背书的小型机械……”
纺织机、农机、大量轻工业产品,应有尽有。商会长岂是贩卖零碎小东西的货郎?若非这些东西运输艰难他又怎么会被困在离岛?
“破损金属物统统装箱,不用去管它们原本的用途。收拾好送到勘定奉行府背后的山崖脚下,剩下的事儿你们就不用管了。”二百看着耕种用的机械车若有所思。
海o岛的船都能偷偷摸摸开到鸣神岛附近,离岛不是更容易?造反的人哪有嫌武器多的!
第一次交易双方毫无信任可言,自然不愿意近距离接触,可以理解。不过既然已经攀上关系,那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多余的操作大可不必。
第51章
入夏的头一场雷雨之后,稻妻的三位奉行因为一份上书而乱成一锅粥。
勘定奉行吧鹘橛胩炝旆钚芯盘跣⑿胁畹阍诿神的天守阁外打起来,幸亏社奉行神里绫人年轻力壮反应迅速,赶在两位老人家动手前隔开他们。
要知道天守阁高台下的楼梯多到让人腿软,万一不小心失足滚下去,倒霉些的说不定当场就得换届。
“好!好的很呐!凹抑鳎
九条孝行从牙缝里发生恨道:“父女齐心,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引发这场“小”争执的上书被鸣神留中不发,这是多年以来少有的情况,由不得人不心头一紧。
“瞧您说的!”若论身手吧鹘樽匀徊皇蔷盘跣⑿械亩允郑但他突然发现自己无心插柳柳成荫的收了个养女,只要养女能把九条家主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不就行了?
九条孝行不也是派养女替自己出战了御前决斗嘛!
“那孩子虽然质朴纯真,但实在是一心为国,既没有凭空构陷又不曾胡乱诽谤,就事论事而已。”
凹抑鞯男θ葜鸾ト钡拢骸熬盘醮笕撕伪馗个孩子计较。”
有本事你也回去让养女上书呐?为什么不呢?是怕九条裟罗比亲儿子更得鸣神青睐么?
“你!”九条孝行吃了个哑巴亏,虽然鸣神就那份上书表达任何观点,但她毕竟将它留下,这就是态度。
对天领奉行不满的态度。
落水狗总是要痛打的,不赶在这个时候打,难道要等这件事翻篇以后再算旧账吗!
吧鹘檎局鄙硖宥抖缎渥樱骸胺钚写笕索庀挛浔杆沙诰纪败坏,整个稻妻城的百姓都有目共睹。大人别往心里去,回去好生整饬一番不就是了?”
“倒是八酝岛那边的战事,海祈岛难道行秘法借了阴兵不成,区区弹丸之地怎么到现在还有还手之力……九条家主,这事儿可得好好思量。”
事情就是这么寸,他刚刚惊喜的从一众贵族女眷的平安信里发现凹壹椅疲外面就收到战事糜烂的坏消息。
不不不,那怎么能算是坏消息呢?倒霉也只九条一家倒霉,谁叫九条孝行生了一堆废物点心。
活该!
“还不是你辎重送得惫懒才延误军机!你这祸国殃民的钱篓子!”九条家主涨红了脸,凹抑髡馐粲谑且坏洞林兴的心窝。
那个猫儿眼的女孩分明贱民出身,她能有什么见识,还不是吧鹘檎饫瞎吩诒澈蟛僮菔疽猓『冒。这是品种不好亲生女儿教不出来,干脆也收养个外面的傻姑娘和九条针锋相对轧苗头么?
吧鹘榫筒辉敢獗蝗怂怠扒篓子”,你嫌摩拉俗气,那你倒是别吃别用啊!吃老子的穿老子的,回头竟然还敢嫌弃老子,会打仗很了不起吗!
眼看两个老头越挨越近,神里绫人充分发挥出社奉行的超高素质,动作优雅的再次把两人分开。
“两位奉行大人消消气,消消气,年纪大了急不得。”
没想到二百姑娘那封平铺直叙到让人脑仁子疼的上书居然效果如此显著,暗中帮了不少忙的神里家主频频忍住想往上翘的嘴角。
回想起那天,她经历过短暂的崩溃后迅速恢复,绝大多数人少说需要花上三两个月才能平复的悲伤几乎瞬间就收拾得干干净净。
她的反击也来得迅如奔雷,当场就找到了最合适的途径,也抓到了最合适的切入点。
鸣神是位武神,这是她改变不了的性格烙印,再放心三奉行主理稻妻事物她也不会放弃对武备的关注。
显然岸小姐也抓住了这个点,她甚至还讲了个故事为自己佐证。稻妻外城的山崖下,武艺平平的剑道馆,莫名其妙平地摔的足轻。
任何人的上书都要经过三奉行审核,至少其中二人同意才能递送到鸣神面前。女眷的平安信当然归社奉行主理,长期以来的惯性思维让九条家主忽略了神里绫华以外的上书,神里绫人只需要更改一下文件摆放的位置就能保证那封名为平安是为弹劾的书信进入勘定奉行眼帘。
吧鹘檎因为军费以及儿女亲事的问题看九条孝行不顺眼,现成的梯子抵到他鼻子底下,不用可不是这位前辈的行事作风。
“和你们这等串通一气的佞臣同朝,实在是晦气!”
九条家主脾气暴躁,火气一上头就不管不顾的什么话都往外说。
神里家主马上就松开手不再拦他,似笑非笑抄着袖子表达不满:“难道我社奉行有什么没做好的地方惹您不快了吗?好像没有吧!”
阴阳怪气谁不会啊,都是老门老户稻妻老雷樱旗,只是打嘴仗谁怕谁!别说打嘴仗,今日这高台上若叫三奉行拔刀,社奉行能一个打俩。
“呵呵,”吧鹘橐幌蚓于补刀,“贤侄你有所不知,人总要为自己的失误找借口的,找不到借口……那自然就只能迁怒喽?”
他冷笑着抬起下巴:“怪粮草辎重不及时,怪祭祀礼仪不诚恳,就是不怪自己本事不济。”
“唉,这战场之上有输赢多正常啊,打不了就换人,换个能打的上不就得了!”
别提在家里大小声骂人“黄口小儿”,这会儿吧鹘榭瓷窭镧比苏媸且话俣十个顺眼。要不是社奉行不可能入赘改姓,他实在是愿意把亲生女儿嫁给这小子。
“你们!”天领奉行暂居下风,想想到底还是亲儿子这仗打得不能看,他强忍怒意甩袖而去:“哼!羞于与你们这些佞幸为伍!”
他一走,勘定奉行就放下抬高的下巴,含笑看向社奉行:“瞧瞧,这就恼羞成怒了。贤侄你别往心里去,九条这老东西打小就这臭德行。”
神里绫人也不想白领“佞幸”这顶帽子,抽出手耐着性子和吧鹘橥铺极:“九条大人一时怒火攻心口不择言而已,我怎么会和前辈闹别扭。”
两人你来我往了一阵,吧鹘榧庇诨厝ズ托母股桃榻酉吕吹陌才牛没多会儿也负手离开,神里绫人这才得以耳根清净。
稻妻是个多雷多雨的岛国,尤其以夏季为甚。昨日骤雨带来的晴空只将将维系了一个早上而已,眼看着天空中铅云越堆越厚,滚滚雷鸣藏在云层后,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落下来。
这样的天气实在不适合继续奔波,蒙蒙细雨拉开了潮湿的序幕。社奉行趁着雨尚未落下,快步走进木漏茶室避雨。
“家主大人。”梢抱着长刀站在门廊下,神里绫人点头回应她的问候,走到一半突然停步,“你觉得昨日来访的岸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说来也是好笑,查来查去查了这么久,居然连那姑娘的本名都没查到。
“……”梢认真思索,给了社奉行一个令人意外的回答:“我说不清,但有一种会输的感觉。”
很多时候真正的高手并不需要把刀拔出来较量,往往一个眼神,对彼此间的实力就有了大差不差的判断。
梢也觉得很奇怪,岸小姐连走路的样子都是个结结实实的普通人,怎么会让自己胆怯呢?要知道一个人隐姓埋姓容易,隐藏自幼养成的诸多习惯就很难了。坐姿、立姿、行走起来的姿态更是如此。
“是吗,”青年垂下眼睛轻笑,“那可真是……太巧了。”
他道了句辛苦,掀开门帘走进茶室玄关。
“兄长?”
“家主大人!”
帘外大雨终于落下来了,神里绫华和托马坐在柜台前,托马头上趴着柴犬。太郎丸热切而期盼的看向主人――猫咪呢?白颜色的猫咪呢?去哪儿了?
“你们都在啊。”托马把头上的狗子抱下来放在柜台上,起身去为主君准备毛巾和更换的衣物。神里绫华看着哥哥被雨滴打湿后粘得一绺一绺发头发发笑:“夏天实在是很容易让人变得狼狈的季节呀!”
神里绫人温和的笑了两声:“有你和托马在,我不会变得狼狈。”
“家主,给您毛巾,热茶也已经准备好了。”
托马去而复返,手里捧着浅蓝色的干毛巾。
“多谢。”神里家主接过毛巾,一边擦头发一边问了和刚才一样的问题,“你们觉得岸小姐是个什么样的人?”
木漏茶室内静了一刻,太郎丸呼哧呼哧喘气儿的动静越发鲜明。
过了好一会儿,神里绫华把玩着扇子认真回答:“她……很坚强,也很能吃苦。不管是在勘定奉行府见到还是在神樱大社,她都很容忍照顾按笮〗悖是个善良又温柔的好姑娘……你们为什么这样看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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