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对于外来之人来说,这份手稿的含金量可以就此体现了。
瑞秋:“和我们的判断差不多,但是中间有一些缺乏的信息――艾格勒是靠猜测的吗?还是说,k有证据能够证明他对这位黄金裔英雄说的话?”
“况且,在翁法罗斯也有类似洞穴理论的哲学概念。这位黄金裔英雄就全然相信了艾格勒的话,一点都没有质疑吗?――或者,他在这张手稿上所写的就是真实的、而且还是全部吗?”
瑞秋一直觉得,翁法罗斯这儿的设定上其实有点像是洞穴理论,在一些地方则是反洞穴理论而行之。
这个理论其实很广为人知:
设想有一个地下洞穴,其中有囚犯,自出生起就被锁在洞穴中,只能面对洞穴的后壁,看不到洞口。囚犯背后有光,光将各种物体的影子投射到囚犯面前的洞壁上。
由于囚犯们从未见过其他事物,他们将这些影子当作是现实世界中的一切,认为这些影子就是事物的本质。
有一天,一个囚犯身上的锁链松动,他首次回头转身,看到了真实的世界。起初,他会因为光线的刺激而感到痛苦和不适应,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开始逐渐认识到影子只是实物的投射,并不是世界的真实。
这个囚犯继续探索,终于走出冬雪,见到了真实的世界。他意识到在洞穴中的同伴们有多么局限,当年的他们有多么可怜。于是,他决定回到洞穴,告诉其他囚犯真相。
然而,那些一直生活在洞穴中的囚犯并不愿意相信这人的话,他们杀死了他。
洞穴之内的人可以是好奇的,洞穴之外的世界可以是恐怖的,探头看向洞穴之外的人,可以是被吓破了胆子之后打算留在这个世界中的;
又或者,就像是瑞秋上辈子听到的两个岛屿的命名方式一样:
绿岛(greenland),是冰雪覆盖之地,因为发现这儿并且命名的人希望旁人都被哄骗过来,好让自己赚到一笔钱,或者不至于亏那么多;
而冰岛(iceland),则反而地热能源更为丰富,夏天能够绿茵遍野,而发现与命名者则是希望自己能够独吞这样的岛屿,于是才做了如此起名。
天晓得在天空暗下来之后,你艾格勒又去做了些什么呢。
“我们能够大概推断艾格勒没有说谎的原因在于我们亲眼见证,并且我们知道了有轮回这条线索――通过我的歌,我的歌到目前为止都还没有错过。”
星期日:“艾格勒知道轮回,留下这份手稿的黄金裔,他大概率也是知道的。那么,是从何处得知的呢?”
瑞秋:“这些就是被隐匿了的信息……其实可以通过推论补全一部分,不过最好还是要对其进行搜证……问题解决了一个又来一个啊。”
她坐直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腰:“记录下来,咱们继续看吧,还有好多文献要看呢……真是恐怖。”
但瑞秋话是这么说,她自己却没想着要在今夜入睡,而是早早就计划好了熬夜攻读文献。
原因无他,纯粹就是睡不着。
一座城市的覆灭能够带来的心理压力确实太大了,纵然瑞秋总是自觉没心没肺,她倒也没有没心没肺到这种地步。
至少,如果不睡觉的话,那位总是严肃看着旁人,却对星期日非常慈祥,也连带着对她很是温和的老祭司的脸不至于出现在她的眼前,也不至于在平常的表情与变成数据的那最后一瞬间惊诧而没来得及露出恐慌的神情中反复切换。
好在翁法罗斯的提神饮料效果不错,喝了几口之后确实没有了困意。
瑞秋又一次翻过一本来自信仰墨涅塔的城邦的古籍记录,痛苦地揉了揉眉心。
墨涅塔,浪漫之泰坦,如今火种已然被阿格莱雅获取,如果不是因为k的权柄中包含着那看起来就像是bug一样的若虫,瑞秋还真的不一定会想起来也要研究这一位的过往。
研究这位泰坦属实辛苦,最大的问题就在于这位浪漫的泰坦的信徒也多半都是浪漫的,浪漫的人里头出文青的概率真的很高。
所以,他们就很爱写诗。
写诗什么的就太讨厌了,至少读起来的时候有点烦,瑞秋不得不在一行行添加了超多溢美之词,甚至会偶尔出现小头控制大头现象地赞美一下某位根本只是七拐八弯着才沾上边的美人,随后才继续往下讲述故事的内容中寻找到重要的词汇。
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真是想要将这个活转手扔给旧梦的回声们去解决。
但是……不。
那群浪漫诗人的用词在一些段落中到了让她受不了的程度,就仿佛如果不沾着缠绵悱恻的爱,再加上一些狂躁得像是大海发疯掀起海啸、法吉娜的烂醉如泥一般和性有关的东西,他们就再也无法写好诗一样。
如果让那些旧梦的回声来看,很显然会带坏小孩子,瑞秋受不了这样的发展。
哪怕不是小孩子而是小天使……那不是就更不能带坏了吗?!
瑞秋心想:她现在好歹也承担着一部分家长的职责呢……
她又一次打了个哈欠,于是轻车熟路地从一旁的小圆桌上拿起那杯提神饮料,抿了一口,听到脚步声。
很轻,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于是她抬头的时候声音也压得很低,几乎完全是在用气声说话了:
“怎么啦?”
*
星期日很清楚自己是一定睡不着的。
良心那么容易刺痛的人是必然不容易好好睡觉的,所以其实当一个人的良心和野心都很大的时候,匹诺康尼这种不用睡觉的地方才是此人最应该待着、甚至最应该终老的地方。
于是,他在让那几只旧梦的回声休息下去之后,就自己出来和瑞秋一样熬夜鏖战古籍文卷了。
这些小东西,正在变得越来越“不是他”。
其实完全独立出来也挺好的,星期日并不在意,唯一的问题或许是在比较危险的地方还带着“孩子”,这样多少会有些拖累行程。
不过……其实旧梦的回声们也不是完全没有自保的力量,星期日对它们还算是放心。
他看到瑞秋盘着腿坐在地上,大腿、膝盖上摊开的全都是现在她正在阅读、对比着的文献。
瑞秋拿着那本诗集抬手给他,仍然是气声:“帮我看掉这本吧……求求你了,这本真的好难读。”
三行两行的就会出现一些对于女子美色的描写――如果不是看在这一本诗集的作者曾经跟随者一个黄金裔英雄的战团上过战场,也就是如今奥赫玛元老院的成员威胁过阿格莱雅的那一段战争――他的作品中还算是有点史实可以考证,瑞秋真想一把将这本诗集给撕了。
“我找到了一点有价值的东西。”
瑞秋从一摞陶片中找出一片来,递给星期日,另一只手开始在另外一叠阿格莱雅从那位对她敌视得很厉害的那位元老院成员的手中,用不知道什么办法弄过来的战争年代记录资料,这是一份非常官方的资料了。
“对于这场战争,其起因到现在为止人们仍然知晓得不甚清楚,不过在战争中,很多黄金裔都死得有些太干脆了。”
星期日知道这一点。
这也是整个翁法罗斯现今仍然存在的文明很喜欢讨论到的一个问题,那些曾经在战前赫赫闻名的黄金裔,在战场上却死得相当轻易且彻底,就好像是他们曾经的名声都是吹出来的一样。
但是他们的生平中其余的部分却又能够证明他们的确拥有这样的实力。
瑞秋将一页翻出来递给星期日看:“这里,元老院阵营记录了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人,很神秘,突然出现的,找不到他先前的任何行踪记录,他突然进入战场,没有人认识他,但是他站在元老院这一边,然后杀死了相当多的黄金裔。但是他仅仅在元老院这边待了三天――然后……当我们罗列日期的时候,会发现这三天也是这场战争烈度最高的三天。”
瑞秋:“和这个穿着黑色长袍、带着面具的家伙相同的形象还出现在了另外几个时间点上,记录的内容都差不多,都是不怎么说话直接开杀――这些时间段的跨越有些大,虽然我知道翁法罗斯人能够活很久,就比如说阿格莱雅,但是我更倾向于此人跨越了时间……啊呵,目前我只看到了这里,我知道他肯定还有很多问题,啊呵……我在查。”
她小小地打了个哈欠,又要伸手去拿那杯提神饮料。
星期日的动作比她更快一点,他将提神饮料交到她手上,却没有和之前每一次那样第一时间松开手。
等瑞秋因为奇怪作用在杯子上的力气还没有收回去,为此从古籍中抬头的时候,她径直对上了一双正在发光的眼睛。
像是阳光之下的宝石,原本是蓝色的宝石,包裹在琥珀之中的那种效果。
是很美丽的情形,但她上一次见到这样的眼睛还是在星期日动用秩序命途力量的时候。
她只被这力量干扰了一瞬间,但是一瞬间就意味着很多事情已经来不及了。
星期日温声对她开口:“去休息吧,你今夜不会做梦。”
“你居然对我下黑手……”
这次确实是完全没有防备啊,瑞秋的大脑思考速度变得越来越缓慢,而这一切也就仅仅发生在转瞬片刻之间。
星期日的强迫睡眠小技巧格外管用,效果好得有些太超过――她的眼前已经是彻底一片黑沉了,无梦的睡眠就像是深色的葡萄味糖果一样甜。
她垂下脑袋,也垂下手,黑甜的睡眠将她包裹。
第59章 与黑塔连接成功
秩序的力量被运用在了强迫人睡觉上,倘若太一得知这件事,将秩序演化到了极致的k倒是不一定会有什么意见,但是那些曾经教会了星期日怎样运用秩序的力量的人应该会对此略有意见。
瑞秋从很有翁法罗斯特色的单人床上伸着懒腰爬起来,心想虽然昨天晚上她确实是熬到了凌晨,也确实是哈欠连天――
不过星期日一直是一只胆子很大的小鸟。
看起来胆子好像不是很大,但实际上很多事情都敢做,约束他的仅有道德,以及看起来这条路似乎无法让他通向目标。
这种人啊……只能庆幸于对方的道德水平是真的很高。
瑞秋在房间里搜寻着星期日存在的迹象,找到了很多遗留的痕迹,很新,但是人不在,大概是外出了,又或者是在阳台上。
她拿起床头上的手机,看到星期日已经发送了一份整理过后的文档过来,里头整理了昨天晚上星期日一整夜从文献资料中弄到的信息。
瑞秋拍了拍额头,尝试着看了两三行之后感觉自己的大脑还是没有醒过来,于是先将这份文档收了起来,转去看还有谁给自己发了消息。
星发了很多,丹恒没发,这两个人可以划上约等号;
阿格莱雅发来了一条消息,是关于白厄,还有尼卡多利纷争的火种的。
其余就没了,瑞秋在翁法罗斯的人际关系算不上好,她也不想让自己的人际关系变得更好:安安静静地研究翁法罗斯这个世界,将所有的推断过程记录下来,回去和星穹列车联合发表一下,大概能占据博识学会推出的、目前为止除了天才俱乐部成员之外所有人都相当在意,而且含金量寰宇排名第一的学术期刊首页。
兴许还能让这期刊直接加上一刊也不一定。
星的消息比较多,她看了起来:最早的一条发在她还在对照检索着那位穿着黑袍戴着面具,目前没有什么关于此人介绍的资料的时候,最后一条是在两个小时之前发的,上面写着“黑塔给我发消息了,晚安”。
事实证明,一旦相对放松下来了,瑞秋和星的作息时间表就会一下子进入互相交错的状态。
一个起很早,尽量也会早点睡;另一个保证自己很晚睡,早上……不是,尽量让自己在下午起床而不是到了晚上再睡。
这倒也碍不了什么事,反而一次性能够把要看的东西都给看完,其实还挺节约时间的,省得一会儿拿起手机看一下。
在星那一句接着一句,整个屏幕不管上拉下拉全都是来自她的语音的消息轰炸中,瑞秋总共得到了这么两方面的信息:
第一,星回了一趟先前她走上记忆命途的原地。
她其实原本的目的只是去回忆一下自己在那儿找回的一段记忆的。
只不过,欧洛尼斯太客气了,不仅仅在那里留下了一个宝箱,一只能够带来宝箱的若虫,甚至还留下了一本阅读物:
并不知道是谁留在此处的《欧洛尼斯眼中的世界》。
在这本读物当中,提到了关于欧洛尼斯的力量其实并不是人们所以为的那样无所不能,她的力量也有所局限。
对于过去,欧洛尼斯表现出来的权柄确实是全知,但是对于未来,k其实并不是能够直接看到未来,而是通过过去的大量信息推导出未来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
不得不说,这一设定略微有一点让人出乎意料,但是出乎意料得并不多。
瑞秋正要往下,关上的门推开,星期日走进来,第一眼就看到瑞秋正回过头来看着他,四目相对之间,昨天晚上没有任何前兆地就用秩序的力量给对方完成催眠的记忆翻涌上来,
星期日抿着嘴唇,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开口。
还是瑞秋笑吟吟地先行发问:“昨天晚上,我睡得好极了,你呢?”
当然是没有睡,不过星期日避开着她的注视,勉强道:“小憩过一会儿,还行,现在不困。”
他将已经切过块的,里面放了一些小番茄,外加上少许烟熏大地兽肉肠的面包递给瑞秋,外层的面包袋子看起来朴素却意外的比较好用:油没有浸透出来,纸张颇为厚实。
瑞秋“哦”了一声,将星发过来的那份《欧洛尼斯眼中的世界》第一页截图发给星期日,在最上面两行,写到欧洛尼斯并不是能够看到未来的部分,被她划上了两条红线:“你想到了什么?”
“三重命途中已知的两种,记忆和智识,先前记忆已经出现过很多次了,智识却不会全然默默无闻。”
星期日说:“其实艾格勒的形象也还是挺明显的,尼卡多利也是一样,和智械有着相当多的重合。”
是啊,要不是尼卡多利已经对着浮黎喊了一句“天父”,瑞秋都要怀疑翁法罗斯的这些泰坦是不是某个智识天才捏出来的东西了,尤其是欧洛尼斯的运行机制,这看起来和大机器头博识尊的运行机制不能说是毫无差别,只能说是一模一样。
到现在为止,一直没能被怎么发现痕迹的智识命途总算是露出水面,但是,倘若排除掉欧洛尼斯这个泰坦,以及其他几个泰坦的外表,似乎智识命途在翁法罗斯的表现还是太少了。
翁法罗斯模拟宇宙论中确实提到了智识,但这也只是通过模拟宇宙和黑塔的关联,强行将翁法罗斯这个“盒子”与智识命途挂钩。
然而,事实上,倘若不需要那么多推演过去、揭开迷雾的作用,其实制作一个世界,很多命途都是能够实现的,并不一定需要天才俱乐部的成员。
足够多的记忆,流光忆庭的忆者们也是能够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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