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输入了从星核猎手发送信息中的梦境坐标。
既然星穹列车的其他几位都在这个坐标,而黑天鹅也在这里,她觉得自己当前最合适的行为就是追上去。
如果匹诺康尼当真存在着什么问题的话,不管是一点儿都不犹豫地站在家族那一边,还是直接看着星穹列车的好名声就跟上都是不理智的选择。
她得亲眼去看,亲自去发现,做出自己的判断才行――可不能因为一个实习盖章就产生了立场上的偏颇。
瑞秋站在了一条同样像是位于深海之中的酒店走廊上。
同样的打光效果,同样的恐怖片片场氛围,一回生二回熟,瑞秋站在原地想了想,一边打着响指给自己确定节奏,一边开始吟唱:“是谁送我来到你身边……”[1]
她当然记得这首歌的正经歌词是“是谁送你来到我身边”,但是那样的话,似乎指向的结果就是把这里的所有人都往她身边拉这个结果,虽然也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但是考虑到破坏现场甚至不一定能够在短时间内重新找到现场之类的可能存在的问题,瑞秋还是决定修改一下歌词,把自己送到其他人身边去。
她还是第一次尝试改动歌词,也不知道效果怎么样,唱了两句之后站在原地等待效果……效果肉眼可见的不太行。
无事发生。
好吧。
瑞秋叹了口气,虽然也没指望灵光一闪能够闪出什么结果,但是……她确实有点失望。
其他和“路”有关的歌曲,都和这首性质差不多,勉勉强强有点引路的性质,但真要说有多么贴合――那倒也真的没有多贴合。
瑞秋抬手抓了两下头发,看来技术路线是走不通了,她的歌单还是太过贫瘠。
但是没关系,技术路线走不通,关我玄学路线什么事?
也是有一段时间没唱《好运来》了,但是《好运来》这样的歌又岂能是因为一段时间没唱就忘记了的?
瑞秋那叫一个蹬腿就上张口就来: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好运来我们好运来,
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
愿善――”
歌还没唱完,她已经闻到了那股令她警戒的香气,鸢尾花的香气,让她下意识地想要接上一句“是我鼻子犯的罪”。
瑞秋停下了对《好运来》的继续演绎,对着面前仍然空旷一片、寂寥无人的走廊说:“黑天鹅小姐,我都说了我能够闻到你的。”
*
这一整天,黑天鹅都颇有些郁闷。
其实也不止这一天,应该说,是自从她盯上了那位不太对劲的“巡海游侠”,并且非常自信地走了上去,邀请对方与自己共舞一曲的那一刻开始,她本应该拥有的自如自得就消失了个七七八八。
先是差点死在那个游侠的记忆里,再是遇到了个被她从原始梦境中带出来了之后还恩将仇报的小姐,给她身上留下了这样留香持久的香味――她不就是在对方唱歌的时候躲在旁边旁观了片刻吗?这犯法吗?
甚至后来在和星穹列车以及……
黑天鹅眨了眨眼睛,睫毛将她眼前所见的事物短暂盖住。
……都在和她谈合作的时候,因为她身上的香味对她表示了一定的质疑!
星穹列车也就罢了,毕竟那位姬子小姐说话客客气气,但是另一个――
要不是还要维持着忆者的优雅,黑天鹅真想翻个白眼。
说好的忆者在匹诺康尼这种地方能如鱼得水的呢?
诈骗啊!
而此时的她就更郁闷了。
带着星走在梦中的白日梦酒店里却偏偏遇到了她现在看一眼都还会觉得腿软的黄泉不说,一只千纸鹤还突然降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千纸鹤上留存着某个梦境坐标的信息,甚至还带着一点属于某人的模因,总之,对于黑天鹅来说,这就是一个发送过来的坐标,并且上头还明确地写着几个字:来接我――瑞秋。
真过分啊,就这么把她当成打工鹅用吗?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位优秀的忆者,一位强大的忆者,一位……
黑天鹅轻声叹了口气,她转头看向一旁的黄泉与星:“有一位……朋友,她也进入了梦境的白日梦酒店,我猜,她大概是想让我去接她一下。既然黄泉小姐和无名客都不介意同行者稍多一些,那么,我想她也可以加入我们的队伍。”
星不太拒绝别人,黄泉也只是看似冷淡实则温和地点头:“当然。”
黑天鹅:“我很快就回来。”
优雅的忆者消失在原地,而后出现在了仍然回荡着欢庆歌声的走廊里。
“是的,瑞秋小姐,你的歌很管用,我……”黑天鹅克制着自己咬牙的冲动,“我很喜欢鸢尾花的香味。”
只怕是星神交战,将宇宙大道都磨灭了以后,黑天鹅小姐的那张嘴都还能留在虚空中,继续开开合合地说“我很喜欢鸢尾花的香气”。
瑞秋将吐槽按在心里:“看来我的运气真是不错,黑天鹅小姐,我在找星穹列车的无名客,不知道你是否能为我带个路?请放心,我已经找过那位瓦尔特・杨先生了。”
黑天鹅:“当然可以,不过,能让我先好奇一句吗?你为什么会与星穹列车搭上关系,那位瓦尔特先生甚至将梦境坐标也对你展示了?你是怎么说服他的?”
瑞秋:“因为我抓住了花火,并且拜托他帮我短暂地照看对方。”
她上前一步,将手搭在黑天鹅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两下,微笑着说:
“繁华的匹诺康尼,实则深处藏着的都是危险,对吧?我思来想去,在这种地方,没有比与忆者还有星穹列车结盟更能保平安的了。况且,我对你们应该也不算全然的无用。”
“你说对吧,黑天鹅小姐?”
第13章 关于“死亡”的猜测
黑恶势力啊,这不妥妥的就是黑恶势力吗?!
黑天鹅心说,她这会儿难道能说半个“不”字?
她身上的香味还在提醒着她,面前的这位小姐虽然看起来不过是一名普普通通的折纸大学大一新生,但是实际上可是个睚眦必报小心眼,深藏不露下手快准狠的家伙。
黑天鹅叹了口气,顿时觉得自己的人生都变得有些灰暗――她怎么就搭上了这样的几个人?
但是叹气归叹气,她现在是受制于人的鹅,只能安安心心地完成打工的活,黑天鹅抬手,将一张牌甩向她,瑞秋眼前的景象猛地一传――她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大厅的天花板上。
地板正中央的喷泉仍然一切正常,荧光蓝色的忆质如同水流那般喷起,然后落回池子中。
很不现实,牛顿来看牛顿都要把自己的棺材板焊死在棺材上,但是非常梦境。
瑞秋不得不承认,匹诺康尼这样的地方,之所以建筑行业,以及这些筑梦师们会如此吃香,和这些瑰丽壮美的景象也是有着相当大的关联的。
哪个热爱艺术热爱建筑热爱设计的筑梦师,在看到这样的喷泉的时候不会心怀热忱地想要拥有一款相似的房子呢?
“这位是我陪伴的无名客小姐,我想,瓦尔特先生应该已经对你介绍过她了,”黑天鹅飘在瑞秋身边,“这位女士,她叫黄泉,是一名……巡海游侠。”
不管是从黑天鹅这带着意味深长的停顿的话语之中,还是从瑞秋自己听到的bgm中,她都能够得到一个“巡海游侠”这身份只怕含水量是百分百的结论。
不过,她意识到自己见过这位黄泉小姐,是那位没有bgm,准确来说,bgm是把一切声音都给砍掉的女士。
黄泉已经不记得曾经和她擦肩而过了,但是她单手握着长刀,另一只手伸出冷冰冰的指套来和她相握:“你好。”
而星则是好奇地绕着瑞秋转了一圈,随后抱着双臂站回到她的面前,猛地一甩头,将自己的头发飘扬出帅气的姿态:“嗨,美女。”
瑞秋:“……”
没想到,无名客小姐竟然是这样的一位无名客小姐。
好在,星的本性虽然十分跳脱,但她此时还有一件正事要办――她现在已经知道流萤被困在了这处梦境之中,并未因先前黑天鹅的出现,将她们从那只忆域迷因的尾刃之下救出而回归现实。
而根据黑天鹅搜寻到的那些记忆碎片显示,现在的流萤正在寻找着什么,或许正在危险之中,所以,她正在寻找对方。
时间不等人,星知道在这样危险的梦境中,自己拖的时间越长,流萤就越是危险,于是很快她就开始要求再次启程。
瑞秋觉得自己应该先和对方说一说关于流萤有可能就是星核猎手的事情,但是黑天鹅比她更快一点,她催促说自己看到对方的身后似乎有什么第三者在紧追猛赶,得加速了。
或许见到了流萤,和她对峙的时候再说也是可以的,考虑到盔甲不可能被这样体型的小姑娘分开之后扛在身上,而做为格拉默铁骑的残党,她应该也不会掌握了超越格拉默共和国的科技水平。
那么,那套盔甲大概率是有个变身器的,如果能够从对方身上找到这东西,那就可以证明她的身份。
在黑天鹅运用了一些小小的忆者技巧之后,星一马当前地朝着那看起来像是梦境大堂的位置跑去,她腿长,跑起来也飞快,长衣摆的外套在身后飘得像是什么不完美建模成品。
――她已经看到站在大堂正中央的少女了,对方非常突兀地身处此地,银白色的卷发在这一带昏暗的光线下显得尤为明显。
黑天鹅露出了了然的微笑,黄泉握着刀的手也稍稍放松了些许,看起来一切都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随着走失的少女被找到,至少当前令他们着急急切的事情已经宣告结束,剩下的可以等团队集齐了再说。
星的脚步声并不轻,她的鞋跟落在白日梦酒店大堂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颇为清脆的碰撞声。
而在这些碰撞声的逐渐变大中,原本站在大堂中央,不知在等待些什么的少女也转过头看来,她露出放松的微笑。
瑞秋在这一瞬间骤然听到一段急凑的鼓点,不是任何一首她曾经听过的曲子,或许听过,但反正就算是听过现在也忘得差不多了。
这首歌没有歌词,但是想要表达的情绪和信息都已经全部写进了旋律里头,这样紧凑的节拍,这样逐渐往高处逼去的音调,就像是一双手正攥着人的脖子并且逐渐收紧力气那样,压迫感和窒息感同时到来,瑞秋的心脏被提起来,她第一时间就知道要遭。
但是她没想到自己会看到“宝宝巴士”突然出现,宝宝巴士的儿歌bgm和听起来危险到了极致的音乐交织在一起,显得既荒诞好笑又诡异恐怖。
“宝宝巴士”的速度很快,它从后头冲上来,越过星的肩膀,将她推搡得险些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它是冲着流萤去的,将少女卷到高高的空中,随后猛地一下,它的尾巴便贯穿了少女的胸膛。
瑞秋:“!”
她瞪大了眼睛,完全想不到这样的行径竟然会是由“宝宝巴士”这只会对她撒娇的忆域迷因做出的,难道说她听到的bgm并不能代表“宝宝巴士”是个怎样的存在吗?但是花火的bgm就非常贴合她的性格和命途……
或许是因为先前和“宝宝巴士”的相处,瑞秋此时虽然也相当震惊,但是勉强还算理智,她看到星张开双臂将胸口已经有了一道巨大的贯穿伤口的少女接住,随后对方在她怀里变成了一堆溅射开来的忆质,就像是她刚才抱住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人形态的水气球,而随着她用力过猛,水气球被她挤破了。
“宝宝巴士”的背后又一次出现了粉红色的雾气,同上一次一样,它又要离开了,但是在离开之前,瑞秋觉得它大概是看到了自己,它甩了甩尾巴,像是在和她打招呼。
而宝宝巴士的儿歌从头到尾都没有停下来过――瑞秋真的很难在这种情况下坚持不移地认为它真的是个凶恶的怪物,像是规则怪谈那样满足了什么条件就会无理由杀人。
况且,当前的场景对于瑞秋来说还有更多的疑点。
流萤的身份是一点:瑞秋通过瓦尔特以及搜索软件,对星核猎手的身份有了更为深入的了解。
至少,她知道了那个给很多人都发了梦境坐标的小姑娘是个来自朋克洛德的骇客,很擅长一些……对于现实的编辑,或者是以太技术之类的。
瓦尔特也说,按照朋克洛德那群骇客们的手段,在匹诺康尼这种忆质非常浓厚的地方,能够表现得和流光忆庭的忆者们差不多,都属于是和回了老家一样的如鱼得水。
瑞秋很难不将这件事与先前把自己变成了“通缉犯”的那场遭遇联系在一起,这种事情说是星核猎手干的,倒也是相当正常,至少很符合他们的人设。
而瑞秋觉得,任何一个智力正常的人,都不会觉得星核猎手们会缺乏和一只忆域迷因对打的力量。
一下子就被贯穿了,过程中机甲也没有召唤,什么抗拒反击都没有,整个过程看起来平静得要命,唯一的反应甚至是对星说的一句“对不起”。
她在对不起什么?
而除此之外,还有其他不对劲的地方:就比如说,这种以忆质的形式消失的方式。
此时,先前如同液体那样溅射了一地的忆质此时正在快速地消弭,消失在空气中。
瑞秋第一时间就联想到了被花火弹手送到了另一层梦境中去的星和流萤。
那时候的她们也是以相似的方式消失的,只不过那时候的忆质是泡泡,而这一次的呈现出更为液体的状态。
瑞秋觉得自己的联想不能说是全无道理的。
也就是说,这有可能就是换了个地方。
而且,说真的,这个猜测和《宝宝巴士》这首歌真的非常搭配。
因为,巴士是交通工具,会将乘客从一个站点运送到另一个站点,虽然宝宝巴士其实没有这样的作用吧……但是谁说不能从字面意义上理解“宝宝巴士”这四个字的意思呢?
瑞秋觉得这种猜测也不是没有可能性,于是她朝着那团还没有彻底消失的粉红色雾气跑过去,忆域迷因的尾巴还没有完全进入那团粉红色的雾气,尖尖的尾钩仍然翘着,上头的眼睛仍然朝着她这边看过来。
她的反应当真是很快的,从跑过去、到在粉红色的雾气下头猛地脚尖一踮,从脚掌连带到脚踝都在发力地跳上去,再到几乎同一时间的开口吟唱“我要飞得更高”――[1]
这一系列的动作都发生在一瞬之间。
瑞秋漂浮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托举着她,来到和粉红色的雾气相齐平的高度,她直接伸手抓住了“宝宝巴士”的尾巴。
在黑天鹅不怎么冷静的劝她别追上去的声音中,“宝宝巴士”冷硬的外壳“嗡”地震了一下,瑞秋感觉到有一股细微的、略带着一点混沌的情感被传递给了自己。
这只忆域迷因对她表达了拒绝,但是这拒绝也不怎么冷酷,连带着这股情感一起来的,还有一个拟声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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